贺知意做好了一切，困意才匆匆袭来。她今天好像也没做什么，眼下却突然累得不行。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可明天一定要早起去上课的。
贺知意渐渐入睡，房间内十分安静，贺知意呼吸清浅，几不可闻。床下的贺临礼才终于抬眸，眸中一片清亮，全然没有睡过的痕迹。
贺临礼轻轻起身，安静站在床边看床上的人。贺知意骨架本来就小，人也偏瘦，那宽大的浴袍将人裹成一团，夜里似乎有些冷的，她身体越来越缩，越发形成团状。
贺临礼启唇，默声一句“蠢货”。
他将地下的被子勾起，轻轻盖在她身上。贺知意原还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看得想气又想笑，最终还是化为叹息吐出。
陪她来这儿也好，装睡也好。本来都是想让她能安心睡觉。但笨蛋总干蠢事，磨磨蹭蹭半天不见出来，出来了也磨磨蹭蹭半天，就连睡着了也不让人省心。
他暗自怪她，床上熟睡的人像是有所感应，眉头重新皱起，揪着被子开始往里面缩。是睡觉也不适应有光。
贺临礼无奈，走近俯身，在她紧皱的眉头轻轻落下一吻，后离身去把灯给关上。
希望他的蠢货今晚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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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可能要甜甜甜甜很久，希望宝宝们不会嫌腻（腻了可再囤囤，届时会正常走完剧情，完美收尾）
感谢宝宝们陪伴（比心）
第76章 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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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河四面环山，清晨的薄雾久久才能散尽。
贺知意再看不见母亲的身影，母亲可能已经坐上了车，坐上了不知今后会去到哪里的车。
贺知意清楚地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纪若了。可她还是想再见的，她还是想告诉纪若她爱她的。
没关系的。
想杀她也没关系的。
很冷。
贺知意身上的衣服穿得较薄，她竭力缩在门框角落。有人会来捡走她的，贺知意这么安慰着自己。母亲也这样跟她说过。
她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远山那边露出一点金，太阳要出来了。贺知意身后的门被拉开，她现在又冷又饿，也困得有些浑浑噩噩，倚着门的身体随着被拉开的门倒去。
贺知意倒进了外婆的院子。
她终于清醒一点，迷迷糊糊掀起眼皮看人。
“娃，哪儿来的你？”
这是外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纪若，纪若带她来的这里。贺知意小声道。
贺知意只说了母亲的名字，说了母亲带她来这里的事。她没有用“丢下”一词，也没有跟这个面目慈善和蔼，眉眼间又隐约能看到母亲影子的老人说出“有人会来捡走她”的话。
老人听完她的话，眼睛渐渐湿润起来。老人背部有些佝偻，却弯下腰来牵她的手，老人手上都是厚重的茧和裂口，粗糙又磨人，却很温暖。
贺知意隐约觉得，自己已经被捡了。
可温暖总是短暂的。等她迷迷糊糊的眼睛清明起来时，外婆已经病倒在床。外婆气息奄奄，咳嗽不止，手也颤抖个不停。
冬天好冷，冷得外婆都冻僵了。
贺知意也又冷又饿，小手抓着外婆的大手。没有温度，她的手没有温度，外婆的也没有。她只能感受到外婆颤个不停的小指。
外婆在那个冬天走了。
贺知意也再记不清外婆的模样了。
贺知意在那之后，留下了外婆颤抖的小指。
她只有外婆了。错了，是错的。
贺知意什么都没有了。
噩梦一如往日，比往日多了点极其短暂的温馨和暖意，那些恐惧却也比往日更加清晰。因为贺知意全都记起来了。
尤其记得母亲要杀她，尤其记得平院那个护工，尤其记得护工的丈夫，也清晰记得那个阴暗潮湿的禁闭室。
又冷又饿，又痛又麻木。
她呜呜咽咽的哭，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多了一丝委屈。
贺临礼就安静坐在床头，没有开灯。
他看不清她的脸。
但夜里空荡又安静，贺知意的哭声那么清晰，又那么刺耳。她哭得那样悲伤，又那样绝望，也哭得那般委屈。
贺知意，贺知意啊。
这样哭了多少次了？这样哭了多久了？
他想俯身抱她，摸摸人，哄哄人。可他喉咙酸涩，也鲜少觉着自己的眼睛也是酸涩的。
呜咽声渐渐小了。
贺知意开始抽噎，即使只是在梦里。
贺临礼轻轻上床，靠在她的身侧，隔着被子，他把她抱在怀里，怕被子中呜呜咽咽的人惊醒，他抱得很轻，轻轻圈着人，隔着被子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也许他的安抚真的有了作用，怀中人的呜咽声渐渐停歇。
贺知意侧躺着，蜷缩成团，小小一只，身体还在轻微一抽一抽，她的呼吸并不顺畅，时不时喘上一下。委屈极了。
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怀中人终于完全安定下来。贺临礼安抚的动作也渐渐停下，直到最后抱着人不再动作。
次日，晨光熹微。
贺知意渐渐转醒，窗边人察觉动静，顺手拉开窗帘，却只拉开一角，光线进入部分，很是适宜，并不刺眼，留给贺知意适应的时间。
贺知意完全睁眼，看清了床对面的人。
光线投射在贺临礼身后，他此刻长身立于窗前，脸上有些背光，又丝毫不减精致。贺知意懵懵懂懂向下扫去，见他已经换上日常的衣服。
贺临礼慢慢朝她走近，两手撑在床边，俯身轻声唤她。
“宝宝，醒了？”
低哑又温柔，语气满是宠溺。
贺知意后知后觉，一瞬红了满脸，忙把头缩回被中。
好奇怪，睡得很好，她昨晚睡得很好，好得她一点记不清昨晚有没有做梦，又梦见了什么。
哪怕贺临礼在。
越想越羞，贺知意不想冒头了。
“怎么，不想上课了？”
隔着被子，贺临礼的声音闷闷的，却又很近。贺知意回过神来，快速翻转了身，从被子另一个缝隙钻了出去。
要上课的，不管怎样都要上课。
贺知意匆匆溜进卫生间，匆匆洗漱结束，后又匆匆出来。贺临礼悠哉悠哉，闲适坐在床头，含笑看她。
贺知意脸上红意没有褪尽，眼神躲闪，小声说话。
“我要走了，要上课。”
贺临礼没有表态，朝她招了招手，示意人先过去。贺知意见状，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终还是朝他走去。
她停在距他两步的位置，不愿再动。贺临礼忽的伸手，将人揽进怀中。
“要、要上课。”她紧张又结巴。
“嗯。”
贺临礼低低应她一声。
“宝宝先吃饭。”他补充。
“来、来不及的。”
“我送你。”
一句话断了贺知意想提前离开的念想。她没再吭声，贺临礼当她默许，稍用力抱了抱人，后才不舍松手。
“乖乖待着，给你拿过来。”他叮嘱。
贺知意低低应了一声。
贺临礼打了个电话，不超两分钟，外面门铃响起。他三两步走到门前开门，迎面涌入一堆服务生，是推着两个餐车进来的。
贺知意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服务生动作利落，很快将餐摆好，动静极低，只偶尔会传出些金属瓷器碰撞声。一眨眼的功夫，东西全部摆好，服务生尽数退出。
房间一时又恢复了安静。
贺知意讶然，微微仰头去看站在餐车旁处理食物的贺临礼。贺临礼此刻低头垂眸，嘴唇轻合，一手持餐刀，一手握刀叉。
气质矜贵，闲适又高雅。
贺临礼处理了一会儿，端着餐盘到她面前。他微微俯身，将餐盘搁置在贺知意面前，温声含笑唤她。
“宝宝，吃吧。”
贺知意当即撇开视线，红上耳稍。
贺临礼蹲下身去，拉上她的手，低头又吻一下。
“要走了。”贺知意出声。
贺知意还一口没吃，就只看他处理结束，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想抽手，却抽不开，手背都是贺临礼温热的唇，贴着她薄薄的皮肤细致游离。
不知怎的，贺知意总觉得贺临礼越发黏糊，腻人得不行。她受不住，现在看他一眼都不敢看。
“随便吃点，我给你掐着时间。”
“十分钟，到时候我送你过去，时间刚好。”
他都替她打算好了。
贺知意默不作声，他又当她默认，自己回身端起餐盘，哄着人吃上一口。贺临礼准备喂她吃饭，贺知意回味过来，忙伸手夺过餐盘。
“自己吃，我要。”
他轻笑，由着她去。
“不着急，这里到学校很快。”
“慢慢吃，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像对个孩子一样。
贺知意赶着回去，没再跟他别扭。不习惯也得习惯，他总有让她预料不到的行为，说的话也是。贺知意看着他接二连三的转变，只能暂且默声受着。
贺临礼见她答应，起身摸了一摸她的头，后离开房间。贺知意安静看他离开，见那房门关上，才收回视线自顾吃着。
贺知意不怎么饿，就把贺临礼处理在餐盘中的吃完。餐车上还放着不少东西，贺知意默默扫了一眼。
等时间合适，她想跟他商量一下。
至少不要总是对她做奇怪的事，或是说奇怪的话。
贺临礼真的很快回来，不知道先前是去做什么，贺知意也不过问，带上自己的包，安静坐在床上等人。
见人进来，她忙起身。
“要迟到了？”他问。
贺知意摇了摇头。
贺临礼朝她走近，将人揽进怀中抱了抱，轻声回应。
“走吧，晚上见。”
贺知意先是应了声“嗯”，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贺临礼已经拉着她走出房间。贺知意后知后觉，想到他刚刚话中的那句“晚上见”。
他晚上还来找她吗？
贺知意跟在他的身后，一手被他牵在手中。她仰头看他，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贺临礼身形高挑，背部宽阔，外套被他随意挂在另一只手臂上。
像是做梦一样。
从贺临礼跟她道歉，到他们黏在一起，甚至昨晚还在一个房间里度过一夜。现在贺临礼仍旧拉着她的手，他要送她回学校。好不真实。
“贺临礼？”
她就在他身后，低低叫他一声。
走在前面的人闻声回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贺临礼脚步适时顿住，微微垂头与她对视。
“宝宝？”
贺知意当即又撇过头，酝酿一瞬，问他一句。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贺临礼怔住，不过一秒，后朝她走近。他抬手摸上她一边的耳垂，温热的指腹与她微凉的耳垂摩擦。
突如其来的动作，贺知意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她讶然，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他安抚。
“宝宝，再愣会儿真要迟到了。”
贺知意抬眼瞪他，蹭蹭蹬着两腿往前，才刚走出几步就被牵制。贺临礼还拉着她的手不放，见她赌气，三两步上前，摸上她的脸，闷闷笑她。
“娇气包，晚点跟你解释，我们先去上课，怎么样？”
贺知意轻哼一声，扭头不再理他，贺临礼领着人走。他掐点很准，十分钟，不多不少。
等贺知意到学校，刚好能赶上上课。
贺知意还在赌气，到地方直接下车，没有跟他说话。她下车，车门哐当一声，贺临礼笑出声来，很是开心，毫不在意她摔他车。
见人哒哒走出几步，贺临礼摇下车窗。
他出声叫她。
“宝宝，晚点见。”
声音传来，人已经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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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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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意是直接去的教室，刚好赶上第二道铃。
今天是专业课，杨妍和刘妙都在，见她出现，两人表情丰富。贺知意大概知道原因，默默朝二人所在位置走去。
刘妙就坐在她旁边，等贺知意坐下，转头上上下下看她，等看得差不多了，又一句话不说转过头去。贺知意有点懵。
杨妍越过刘妙，悄悄回她。
“妙妙看你今天是不是又被亲了。”
贺知意原还盯着她们两个看，甚至等着刘妙开口说话，却听杨妍突然插来这样一句。她一瞬间红了满脸，连忙收回视线。
“没有了。”
贺知意低低一句。
刘妙闻言转头白她一眼，见人耳根子都是红的，一时越发无言，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叹上口气。贺知意也能感受得到，在桌下心虚磋磨着手指。
贺知意在想，到时候要怎么跟杨妍和刘妙说这件事。
说贺临礼，说她跟贺临礼的关系。
贺知意昨晚不在宿舍，临出门时也没跟杨妍和刘妙说点什么。她原本是去见许渊的，想着到时候也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返回学校。
哪成想会碰上贺临礼，然后又发生一堆的事。贺知意清醒又糊涂，后续都没留意手机消息，杨妍和刘妙一晚上不见人，想来都会担心她的。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贺知意低声一句，又觉得不够完善，再度补充。
“我没事儿的。”
刘妙见状还想再说什么，讲台上的教授却突然点了她名，刘妙只能作罢，贺知意也安静听着。
上午的课眨眼而过。
贺知意本以为杨妍和刘妙会问她点什么，但杨妍和刘妙在确认她没出什么事儿后什么都没追问，这样一来，反倒让贺知意感到有些歉疚。
才刚进到宿舍坐下，贺知意听杨妍突然开口。
“对了知意，你那个高中班长，托我们把这个给你。”
贺知意闻言愣住，后见杨妍递来一个盒子。贺知意接过，不自主说了声“谢谢”，不知是对帮忙转交东西的杨妍，还是对未曾见面的许程文。
贺知意本想打开盒子看看，盯着那个半大的盒子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盒子放在一旁。她还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现在要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许程文，也包括许程文的东西。
“对了知意，香玉退学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这句话也是杨妍说的。
刘妙就瘫在自己的座椅上，盘着腿，倚着背，歪着头，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