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不想去就不去吧,你说得对,这么多人,的确也顾不上你。”
“你早点休息吧,本王今天喝了酒,就睡在偏殿了。”
说罢,他就径直进了屋内,还再与他的妻子多倾诉片刻衷情,皇子妃握着眉笔的手紧了紧,木质的眉笔发出嘎吱的声响。
候在皇子妃身边的乳娘脸色冰冷,俯下头颅道:
“殿下的心果然在那个女人身上,果然应该杀了她,才能防止她继续勾引殿下。”
皇子妃慢慢放下眉笔,她的眉色太冷,即使用黑色墨笔涂画,依旧冷傲如霜,她慢条斯理地说:
“杀是可以杀,但你这话是错怪她了,明明是四殿下主动凑到人家跟前。”
“不管怎么样,只要杀了她,殿下才会对您全心全意。”
皇子妃沉默不语,仿佛也认同了这句话。
第27章 我儿子跟他媳妇感情好好
今日宴会, 直到夜深才结束,沈兰棠许久没有熬夜,竟然也昏昏欲睡。
“小姐, 到家了。”
沈兰棠从来没觉得“到家”两个字是这般温暖, 她迫不及待下了车, 那头谢恒和谢夫人也不用她请晚安, 招了招手就让她回去了。
沈兰棠到自己房里后,用十万火急的速度洗了澡直接就扑向了中央的大床。
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 沈兰棠又是兴奋又是疲倦了一晚上的大脑逐渐恢复理智, 缓缓复盘昨日见闻。
她昨日晋见了太后,有幸见到了各位皇子妃, 还有出身汉克族的四皇子妃,甚至是四皇子殿下。
爱慕戚桐君的四皇子。
爱慕一个人没有问题,成年后娶妻也没有问题, 但还已经娶妻的情况下还对另一位已经成婚的女子表达爱慕之意,那就是low!
沈兰棠在心里把四皇子打成了low人,狠狠鄙视了番才起身更衣洗漱。
“兰心, 宝珠,外面做什么呢, 这么热闹?”
沈兰棠还在院子里呢就听到外头来来回回的声音,宝珠跑进院子, 道:
“小姐, 外头在准备晚上的东西呢, 有好多漂亮的花灯呢。”
靖朝的中秋颇为隆重, 除每家每户装饰打扮外, 城内每年都有举办夜会,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颇为不夜城韵味。
沈兰棠走出去,看到好几个侍女凑在一起,桌子上摆放着竹条麻布,还有许许多多用来描写祝福词的彩纸。不只是侍女,连谢弘文谢都踩着小板凳拿着特质的小剪刀笔画。
“这是什么?”沈兰棠拿起一叠看不出模样的纸问道。
一侍女回:“回禀少夫人,这是新出的中秋彩灯,只要按着上面的折痕剪裁,就能剪出不同形状的兔子灯笼,还有小狗小鸟。”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好吧,她的确有一段日子没过去了,毕竟剪纸就是薄利多销,客户群体稳定,打出名声后躺着就能赚钱。
偶尔还能在这样的节假日赚上一笔。
“来,给我个位置,我也来试试看。”
沈兰棠挤了进去,兴致匆匆地剪了两个不同形状的动物灯笼,不过,她好像天生不太适合手工活,剪两个,废了五个。
“……”
大不了她补钱行了吧?
沈兰棠剪成功两个,完成了自己最低心理目标,心安理得地扔下剪刀跑了,到了后院马厩跟疾风进行了爱的接触,时间很快到了中午,陛下隆恩,给所有非必须岗位轮班官员放了半日假,以让他们为走亲访友早作准备。
沈兰棠跟父母约定了午后申时初过来,眼见还未时,她就遥遥望着门口了。原来父母盼望关切儿女是这样的心情,明知道对方是成年人,不会有问题,却还是忍不住关心。
沈兰棠打发兰心过去看了两回了,到了第三回,兰心匆匆跑回来:“来了来了,老爷夫人过来了!”
沈兰棠腾的站了起来,谢恒和谢夫人也陪着她在等,这会儿站了起来,一同出门迎接。
沈兰棠将父母从门外迎进,沈父见到谢恒就要行礼。
谢恒上前一步,挡住他行礼动作:“今日你我是亲家会面,只有私事没有公务,不必行礼。”
“是啊。”谢夫人也道:“在家里就不要拘谨,把这里当家一样,否则闹得跟衙门似的,咱们还吃不吃饭了?”
“是是。”沈父沈母连连应合道。
谢家两位主人将他们迎到客厅,早有下人准备好了茶水,沈家这头,也有两个下人捧着礼物。
沈母一边将礼物卸下,一边道:“不知道府里缺什么,这株百年人参,家里也是偶然得到,放在家中也没什么用。”
“还有新出的花容膏各自买了五盒,女子不论什么年纪都得保养。”
谢夫人:“说的是。”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砚台。”
沈兰棠看到那方砚台时眼角抽了抽,这方砚台是上好的澄泥石制成,质坚而细腻,是沈父的心肝宝贝,以前沈父连碰都不让她碰,现在是真把压箱宝底都拿出来了了。
这几样都是好东西,也有时下流行好物,既不谄媚也不寒酸,着实是花了心思。
一边送完了礼,一边收下了礼,两边得意安心了下来,坐着开始喝茶。
谢恒陪着沈父沈母说话,谢夫人看向李辛夷,语气柔和地问:“几个月了?”
李辛夷手掌在自己肚子上抚了抚,回道:“快四个月了。”
“好啊,有了孩子,总归心里安稳,我记得你家里只两个兄长,若是遇到什么不懂得事情,尽管来问我们,家里侄媳刚刚生育了两个孩子,还算有些经验心得。”
“谢夫关怀,辛夷晓得了。”
沈兰棠对谢夫人与李辛夷的关怀并不奇怪,李辛夷聪慧睿智,十四岁便能协助母亲打理家中事务,操办宴会,名声在京中甚佳。
沈兰棠相信,如果当初有沈兰棠和李辛夷两个选项让谢夫人选,她肯定会选李辛夷,毕竟她自己也会这么选。
过了一会,周氏也过来了,周氏爱好读书,和李辛夷志趣相投,两个人凑在一起讨论起了书本。
“你听说了没?民间已经有《化学》在卖了,听说里面有水下花园等几个技法的详解。”
“听说了,我也买了一本,很是有些不懂得地方,什么叫渗透压,为什么盐能与硅酸钠反应……”
“我也是不懂,不过正是因此才吸引人,金石一脉的确有些门道,要是大家都明白就不稀罕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近来还看了一本有关地理的杂书,也颇有些趣味……”
“亲家公祖籍?”
“啊,我祖籍是山东的……”
沈常安左看看跟谢氏主人唠家常的父母,右看看与谢二夫人趣味相投相谈甚欢的妻子,最终把目光转向了他妹妹。
沈兰棠:“……”
看我干嘛,我也很无聊的。
沈常安搬着小板凳挪了过来。
“哎,妹妹,我跟你说,我前段时间因为公务去了滇清,看到了一个很好玩的东西,是他们当地一个少数民族的特有头饰,它那个盘花啊,很有特色……”
沈家两兄妹,哥哥毛燥耐不住寂寞,妹妹则是稳重爱算计,两个人分工是这样的,哥哥见到好玩的东西,汇报给妹妹,由妹妹来判断有没有利用价值,怎么利用。
沈兰棠所在的时空和她上辈子生活的时空不太一样,就是电影里常说的平行时空,因此少数民族也大不相同,沈兰棠也还搞不清楚各个民族特色。
她听着哥哥的话,随着他的描述陷入沉思,靖朝平民贵族包容性很强,有新鲜玩意都想尝试,所谓头饰服饰乃至妆容每年都有新花样,若是利用得当也能赚一笔,
她心中若有所思,认真投入话题。
谢沈家长聊完闲话,回头见两兄妹说悄悄话模样笑了。
“这两兄妹感情很好。”
“是啊。”沈母感叹道:
“我儿顽劣,兰棠稳重,常安虽然是当哥哥,但多听兰棠的话,这两兄妹时常在一起讨论事情,感情是打小就好。”
谢恒想到市面上的“化学”一书,又想到沈兰棠任外界议论纷纷,她始终如老僧入定一般淡定模样,很是认同地点点头。
这个儿媳妇,是有些稳重在身上的。
聊着聊着,就到了晚饭时间。
谢夫人客气道:“也不知道两位亲家惯常吃什么,按着兰棠说的备了几样,要是吃不惯还请别见怪。”
“不会不会。”
几人移步到偏厅,晚饭时间,谢洲,钱氏,谢瑛还是几个孩子都过来了,沈家父母自从婚宴后还是头一回见到谢弘文,这虽然不是自家女儿的孩子,但伦理上还是自己外孙。
沈母生怕谢家宝贝至极的嫡孙跟自家女儿处不好,存了几分讨好的心,将事前给几个孩子的礼物拿了出来,连着谢瑛也有一份。
谢瑛惊讶,福身行礼:“谢谢伯伯伯母。”
谢弘文也跟着端端正正行了个谢礼:“谢谢外公外婆。”
“哎哎,好孩子。”
晚饭人多,一桌子坐不下,便分了两桌,几个孩子,连着钱氏和谢瑛一桌,其他人一桌。
酒菜都是上好,从前菜凉菜到后边热菜大菜,鱼肉汤蔬一样不落,本来中秋就是和过年一般重要的节日,何况今日还有特殊意义。
只李辛夷因怀孕没喝酒,沈常安也只浅浅抿了一口,沈兰棠两辈子不爱喝酒,桌上有给孩子的果饮,她也饮了一杯,味道偏淡,毕竟没现代这么多花样。
晚饭过后,一家人挪步到了花园里品茶吃月饼赏月。
花园里头早有布置,孩子们喜欢的兔子灯笼都挂了起来,还有几盏格外小的粗糙的,就是孩子们剪出来的。
在花园坐下不久,谢勤彦抱拳出席,带着奶声的嗓音地说:
“今日圆月佳节,孙儿给各位长辈们表演一个节目。”
“哦?”谢洲也颇为惊讶地说:
“还准备了节目?”
谢勤彦清了一声嗓子,开始朗朗背诵。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这首诗经中的诗歌对于一个五岁孩子来说也算高难度了,背诵完毕,满座喝彩。
“好,好!”
“孙女也有准备表演。”
谢灵嘉从母亲怀里蹦出来,钱氏好笑地看着她,这两个孩子,还给她搞惊喜呢。
谢灵嘉准备的是一首民间用作数学科普用的儿歌,先不说她是否理解了其中内容,但至少她都记住了吧。
“好,好!”
众人又是喝彩。
“祖父祖母我也有!”谢弘文迫不及待地从凳子上跳下来。
谢弘文学着哥哥抱拳道:“孙儿准备了一套拳法。”
但见他“咿呀”一声,左腿用力一踩,同时右手出拳,紧接着,他又是出拳出脚,又是跳跃,舞得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动了起来。
“好,好!”
沈兰棠非常捧场地喝彩,谢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被逗的。
这三场表演给今晚的赏月会来了一个好头,众人以此为话头,慢慢引申。
……
……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从天空才染上黑色到星辰如海,皓月如霜,谢府位置很好,属于市中心单独开辟的黄金地段,平日里很是清净,但今日,他们坐在花园里,也隐隐约约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
谢瑛数回扭头看向外头,脸上表情蠢蠢欲动。
“想出去玩了?”
谢瑛脸红了红,撒娇着说:“我以前都在外地,那儿又没有兆京这么繁华的夜市,想去看看也很寻常的嘛。”
周氏被她央得无奈,只能连声道:“是是是,你说的都是。”
李辛夷道:“兆京的中秋夜会的确是很热闹的,城里每家每户都会亮灯,加上街市的花灯,一眼望去,宛若天上人间,那些街头店铺招揽客人的小游戏就更别提了。”
“阿娘,你听啊!”
谢瑛是越听越心急,恨不得长上翅膀,现在就飞到外边去。
沈母道:“谢瑛小姐和侄媳妇都是头一回在兆京过中秋吧,这大好夜晚该是出去看看。”
钱氏还没说话,谢灵嘉倒是嚷起来:“阿娘,我想出去玩!”
谢勤彦也面露向往神色。
谢恒道:“孩子们既然想去,就让他们去吧,瑛瑛,你们看着点孩子,还有带两个府里的侍卫去,防着走丢。”
谢瑛飞快道:“父亲伯父放心,瑛瑛一步都不会离开孩子们的。”
谢夫人:“那就带好丫鬟侍卫出门吧,务必不能让少爷小姐们离开视线。”
谢夫人又转向沈兰棠:“兰棠也去吧,年轻孩子,拘在家中做什么?”
沈兰棠迟疑地看向沈母。
谢夫人打趣道:“你这孩子,亲家公就交给我们招待吧,还怕我委屈了他们不是?”
“母亲说笑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沈兰棠也就不强留下了,毕竟这“成年人”的话题她也参与不了。
沈常安也趁机道:“娘,我和辛夷也要过去。”
沈母没好气地说:“去吧去吧,就知道留不住你。”
于是乎,一行人欢欢乐乐地起了身,向众位长辈行了礼之后就快速往大门外走去,背影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沈母感叹道:“这些孩子们啊。”
谢夫人:“应该的,活泼些才好。”
“是这个理。”
“嫂嫂,还有两位妹妹,我和辛夷就先行一步了。”一出谢府大门,沈常安就迫不及待地说。
他看似无礼,但钱氏却有些羡慕二人夫妻感情,很是体谅地说:
“两位自便吧,不用顾虑我们。”
“是啊,沈家哥哥和嫂子有自己活动,我们就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