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保镖以为没人,肆无忌惮谈的八卦里头事儿并不小,祝睿被买下来这件事也很严重,得先干掉李谦与李明达再说。
先折断他们这小帮派一根手指,再撅第二根。
她要把这只笼罩在威尔市象征权贵的手一根根掰折!
虽然很想再狠一点,可惜暂时不能,怀玥到底郁结难消。
思考一瞬,突然,她毫不留情地反转掌心上抬,动作短而快,结结实实击中江璟下颚。
江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巴被冲击力冲得高高抬起,总觉得自己舌头都差点被咬断,下一秒,他脸上又狠狠挨了一记拳头,血腥味涌上口腔,身后的乔思和学生开始尖叫起来,他狼狈跌入人群中,怪叫一声后才发现自己满口是血。
“呜呜呜我的牙!”江璟瞳孔地震,舔舔空荡荡的门牙,几乎羞愤欲死。
怀玥面无表情,才掉两颗牙?
还以为上下四颗都得掉呢。
转头,还想再给封淮一点苦头吃。
“救护车来了!”祝睿的声音在人群最后响起。
她抬头望去,已经擦掉丑陋妆容的祝睿小幅度朝她摇头,似乎在示意她赶紧离开。
算了,不急。
怀玥冷冷剜了眼封淮,转身迅速离开。
临走前,她还留下一句宣告性的话。
“你们给我等着。”
看着从二楼泳池边缘处一跃而下的人影,封淮狂跳的心越来越猛烈,没能看清镜片下的眼,但他很清楚的察觉到了一股丝毫不收敛的杀意。
似乎,从盘山公路公路那天开始,有什么人正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安定生活正在悄然改变,随之而来的是什么样的危险,谁也不知道。
人一走,所有人都在忙着把李谦和受伤的人送上救护车。
没人发现,本该消失于暗夜的怀玥从后山折返,依葫芦画瓢回到三楼,摸索一阵后才离开。
*
凌晨一点,被陈欣警告闭嘴的学生们陆续离去。
夜色深重,黑压压的天幕垂下,如同蒙在所有人心上的黑布。
人都走完了,客厅里佣人战战兢兢擦拭血迹,头也不敢抬。
江璟和乔思、陈停云坐在沙发上,轮椅上的封淮在窗口处,祝睿和庄昕芸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旁边,至于包扎好伤口的宋虎与老徐几个保镖则默不作声站在沙发对面。
他们整整齐齐看着背对众人的陈欣和江宏海,大气不敢出一声。
陈欣:“时间算得很准,救护车过来赶回医院,李谦断裂的阴jing正好接上,不过他失血过多仍然昏迷。”
“就是……”陈欣欲言又止,犹豫会还是说,“江总,只是因为神经受损,李谦以后可能废了。”
黄金时间抢救还能用,可神经一坏,以后头都抬不起来。
李谦,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光听着,江宏海都觉得痛,他头疼地闭眼:“我知道了。”
沉思一会,他对自己助理说:“人是在洛水山庄出的事,把维明区那块地的项目给李明达。再,明天约他出来吃饭。”
说完他瞥向宋虎,语气质问:“我让你好好看着江璟,你就是这么看着的?”
宋虎有苦难言,想起事发前乱聊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去,顿时心下大骇,猛地跪地后解释:“江总,那女人不知道趴在草里多久,趁我和老徐在抽烟松神的功夫突然跳出来,我们也没料到!”
老徐也跪下:“是啊江总,而且那女人点名要找李谦,这事就是冲李谦来的。”
两人解释其实也无用,归根结底他们太过松懈,错还是他们错。
没人想得到堵在了三楼入口,却没堵住一片郁葱的山林。
宋虎声音沉重,口吻笃定:“江总,那女人招招都是杀招,但凡动手就断骨,她绝对不简单,一定不是寻常人。”
“对!”江璟下巴疼得厉害,两颗门牙没了丢脸又丢人,现在只想杀人!
手里鸡蛋在淤肿上滚了滚后,他恶狠狠骂道:“我也觉得那女人不简单,在盘山公路找过陈停云,封淮也是她搞的,她是在针对我们所有人!”
陈欣皱眉:“你们怎么这么确定?”
封淮:“我们复盘过了,刚才我也让家里人查了来往这里的道路监控,监控显示她骑的就是V4机车,但是她很谨慎,从没监控的小路入的高速,查不到最初从哪里来。目前找不到那女人任何线索,能确定的就是身高。”
超过一米八的身高非常有标志性,都是女性,让人不多想都难。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是杀手?”陈欣声音迟疑,说出这些话她也想笑,又不是拍电视剧。
不过她想起一帮人。国际上有种人叫安全承包商,个个凶狠恶煞,部分承包商其实就是变相雇佣军,而另外部分会和政府或财团、富豪合作,专门帮忙处理难以解决的事。
封家家财万贯,国内外都有产业,曾经找过这样的人当保镖。
陈欣想了想,看向江宏海:“有没有可能是承包商?我们的产业对手不少。”
市面上有名的承包商队伍江宏海都认识,根据形容来看,他觉得并不是。
这里最轻松的应该是陈停云,事发时他和庄昕芸在私人影院看电影,完全没听到动静,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回想那日他没被打,忽然觉得自己还挺幸运?
他看了眼始终低垂着头的庄昕芸,起身对江宏海说:“江叔,我能和我女朋友走了吗?”
大半夜被喊过来的江宏海本就不快,一听陈停云声音,他脸色更沉。
糟心事都是从陈家这小子开始的。
顺着陈停云眼神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江宏海年近半百,身形不壮反而保养极好,黑色西装在他身上显现出阅历丰富的气场,长得虽普通但难掩长久身居高位的倨傲与冷酷,尤其是他冷笑起来,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先和我说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李谦身上穿的那是什么东西?”
回忆起那辣眼睛的打扮,江宏海就恨铁不成钢地瞪起江璟:“别告诉我你一直知道他喜欢玩这种东西。”
都说家丑不外扬,纵然江宏海曾经是李明达上司,现在是合作好友也不清楚李谦是什么样的人,只听说那小子小时候生母死得早,爹又不疼,从小被保姆带大就有点心里疾病而已。
私下里事放上台面,江璟这会儿更恨神秘女人了,他和江宏海关系并不好,刚才跪下还窝火着,当下梗直脖子点头:“我就是知道,怎么了?”
诚如之前所言,鎏金的圈子象征着上一辈的利益链圈。
江璟他们五个会和李谦玩多少有点这关系在,但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江璟是个很叛逆的人,后妈和亲爹的话他都不爱听,亲爹嘱咐别和李谦玩,后妈叮嘱少靠近祁天阳,那他偏要玩。
“不就是玩几个男人?你们少玩了吗?再说李谦也就动手打打人,哪比你们?”江璟不屑地冷哼。
这话离谱得很,还有人在呢,怕老底被揭穿的陈欣忍无可忍喝止:“江璟!”
江宏海也感觉自己心脏病要犯了,努力吸气呼气以作平复。
须臾,他从封淮和祝睿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
祝睿被李谦从天上人间买下,被强迫跟在他身边有段时间,算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最多在场知道李谦事的人。
李谦小时在保姆身边长大,天生的性别障碍认知没有得到正确引导,并在李明达的只生不养下演变成极其严重的心理疾病。自认为是女生的情况下,性取向自然而然为男性,然而他这种爱好在常人来看就是变态,加上李明达痛恨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是这样的货色,毒打厌弃少不了,李谦就越来越恨男人。
正常人无法理解心态扭曲人的思维,李谦认为自己不够好看才没人喜欢自己,因此对好看的男人有一种诡异的执念,这种执念让他能从虐待他人中获得强烈快感。
祝睿很平静地坦言:“他的确不正常。”
话说到这,陈停云胃里翻腾倒海得厉害,情不自禁想起李谦偶尔看他们几人的恶心目光,要不是他们背景深厚,估摸也被这小变态捉起来了。
他当下打了几个寒战,受不住要走:“行了别说了,我要走了。”
听来听去也不是什么很值得在意的事,不过就是欺负欺负无权无势的人,江宏海和陈欣都松了口气,不管神秘女人是不是冲他们来,幸好被逮到的是李谦。
但陈停云还不能走。
“让她和祝睿先回去,你留下。”说着,江宏海示意助理把人送回去。
庄昕芸本来就忐忑,闻言仿佛老鼠见了猫,头深深地低下去,绞在胸前的手都已发白发青。祝睿拉了她一把,她才像惊醒一般跟着助理一块离开。
等人走后,陈欣挥退佣人,拉了张凳子让江宏海坐下。
陈欣语重心长道:“那件事出了以后,你们几个还是一点都不收敛,是还想被人抓到小辫子吗?之前姓周的刑警已经查到柳城河的女尸是史雁柔,及时帮你们处理干净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偏偏还在这里瞎搞,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
话落,陈停云和一直沉默的乔思神色一僵。
反观封淮面无表情,江璟更是不耐烦:“人都死一年了,提她干嘛?”
“就是要提!”江宏海重重跺脚,丝毫不给颜面直接破口大骂,但却冲的是陈停云。
“陈停云,你爸和我也是老朋友了,你叫我一声叔我就有资格提醒你。世界上没有其她女人了是吗?娱乐圈、网红,再不济还有天上人间那么多小姐,你偏偏看上个庄昕芸。要是她和史雁柔没什么关系就算了,但她和她关系很好!难道要你爸把人处理了你就高兴?”
“快二十岁的人,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事情因你而起,就算把人哄到手了,回头她要是知道好姐妹死在你们几个手里,你又要怎么办?”
江宏海语气很重,鼻孔里都在冒烟,话就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连番输出。
去年事情一出,他们当然不在意一条卑贱的穷人之命,重要的是孩子们的未来,所以他们出手掩盖,因此还牵连到了一个警察,得亏蔡思娟查不到线索很快结案,不然也得把她做掉以绝后患。
毕竟那雷厉风行的女人座右铭是:有案必破,冤案必查!
江宏海:“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接下来的书给我好好读,读不下去就滚出国。别再给我搞出这种事来!还有,我也警告你们少把学生带去天上人间。”
话落,陈停云却猛地抬头,表情凶狠难言:“怎么因我而起?史雁柔的死和我没关系!”
他看向封淮,牙齿用力咬住舌尖,直到血腥味充斥才如释重负地冷笑起来。
是的,他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封淮出鬼主意,他本来已经和庄昕芸在一起。
如果不是封淮色心顿起,史雁柔就不会成为玩物。
如果不是封淮酒后发疯,史雁柔也不会被激怒咬伤他。
沉浸于女色中的封淮就像一条妖娆毒蛇,将伊甸园鲜嫩香甜的苹果咬到他们面前,尝过一口的他们食髓知味,刺激与x爱居然能填满金钱填不满的空虚,从此便如坠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一直强迫要忘记的回忆最终还是清清楚楚映在眼前,陈停云忍耐着怒气,收回视线,像是自我安慰那般辩驳:“我只是玩了她几次。我只是怕她乱叫打了她一下。掐死她的人,不是我。”
说到最后,陈停云额间青筋都爆了出来,俨然一副情绪濒临极限的模样。
可封淮被盯得发毛啊,他不爽道:“你看着我干嘛?别和我说想把责任推给我,又不是我掐死的人。那女人嘴巴倔,打两巴掌也算的话,那我们兄弟没得做。”
“好了!”江璟最不喜欢他俩推卸责任。
他眉目阴沉如雨,一字一句道:“死都死了,她会一直在公安局冰柜里直到我们死,推来推去有意思吗?又不是有人要给她翻案。”
见要吵起来的样子,乔思尽管害怕,但还是上前握住陈停云的手以表安慰,又对两人点点头,随即吸吸鼻子,面向江宏海。
“江叔,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要提了。我会看着大家的,一定不让他们再乱搞。”
江宏海严肃环视一圈,将几个孩子明显展露在脸上的表情纳入眼底,未几,他眉宇一展,笼罩多时的阴霾一扫而去,神色莫名沾了点笑意。
“你们还是太年轻,钱堆起来的温床还是太舒服了。不过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值得你们要分崩离析?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如果你们不动手,我们也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