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店里忙，叶瑾没能和颜笑聊上几句，现在空了，想多聊会儿，但又怕打扰到颜笑学习，交代了几句也就挂了。
齐思雅最近都在忙账号的事，回来得都迟，张瑶大概是和肖军出去约会了，寝室里就剩颜笑和陈星怡。
陈星怡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了些酒气，她妆也没卸，踹掉高跟鞋，就爬上床了。
颜笑敲了几下陈星怡的床栏，她都没有任何反应，颜笑干脆找了首摇滚乐，把音量调到了最大，拿着手机凑到了陈星怡的脑袋那头。
“什么鬼！”陈星怡吓得一激灵，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你有病吧！发什么神经？”
“我最近情绪是不怎么稳定，”颜笑仰头看着床上的陈星怡，“可能谁再惹我一下，我就会拿刀去砍他了。”
“你情绪不稳定，管我什么事？”
“话别说得太早，可能还真的跟你有些关系，”颜笑点开了沈露的照片，“王露，你认识吗？”
“什么王露，她叫沈露……”
陈星怡说到一半，又停住了，神色看起来清醒了不少。
“你认识？”
陈星怡偏开头，否认道：“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她叫沈露？”
陈星怡反应过来自己跳进了颜笑挖的陷阱，“听说的。”
“听谁说的？你刚刚不是说不认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说是你。”颜笑盯着陈星怡，观察着她的反应。
“胡说八道！”陈星怡有些气急，“她疯了吧！”
颜笑都还没说什么事，陈星怡就已经不打自招了。
颜笑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看来不是你？”
陈星怡的坏是摆在明面上的，她的智商还没到可以跟别人玩心机的地步，放在宫斗剧里，她顶多就是个碎嘴无脑，被别人利用的棋子。
“你上次问我，顾彦林跟我什么关系，可你不喜欢顾彦林，你的眼里没有半分嫉妒吃醋，却有不甘和愤怒，为什么？”颜笑顾自分析着，脑子里突然闪过陈星婉的脸，虽然只在洗衣房门口见过一面，可颜笑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陈星婉对她犀利又失礼的打量。
“或者，是你姐姐？”
第31章 Ch.31 倒不是关心，是好奇
“不是！”陈星怡连着眨了几下眼，酒意彻底醒了，“是宋羽霏！就是跟你同专业，同班的宋羽霏！”
颜笑其实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宋羽霏，因为竞赛的事，她的确有做坏事动机，可为什么这事会绕上这么一大圈，扯上了一个陌生的沈露，陈星怡，或者还可能有陈星婉。
颜笑点了录音暂停键，朝陈星怡晃了晃手机，“谢了。”
“你！你要做什么？”
颜笑没回答，却笑了声，“那个叫张威的男生帅吗？”
陈星怡愣了愣，“是你叫他来灌我酒的？”
“准确点来说，不是灌，每一口都是你心甘情愿喝下去的。”
颜笑知道陈星怡的酒量不怎么样，醉了的时候就会完全卸下防备，她才能比较轻松地套出话来。
“你个疯子！”陈星怡抓起枕头就往颜笑那边砸。
颜笑的头一偏，轻松地避开了枕头，“他还挺贵的，你该谢谢我。”
陈星怡狠狠地捶了捶床，叫得有些抓狂。
“别叫了，”颜笑捂了捂耳朵，好心提醒道：“你们传媒学院下周不是有月末小测吗，到时候喊坏了嗓子，还怎么考试。”
陈星怡像是要被颜笑气疯了，却又拿颜笑没办法，她想喊又不敢喊，只能闭紧嘴，拼命咬着牙，最后忍不住，一下子趴在床上，捧着自己的脑袋开始往床板上磕。
颜笑不想留下来看陈星怡发疯，套上外套，就管自己出门了。
初秋的夜晚，凉意已经有些浓了，冷风倒吹走了些颜笑的疲惫，她一直吊着的神经似乎也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操场上有不少成对的情侣，牵手或拥抱，如果现在她在听周杰伦的情歌，她也许会多看几眼这些甜蜜的画面，可她的耳机里放着的是《经济学人》，没带什么感情色彩的英式女腔，像盆掺着冰块的凉水，让人时刻清醒冷静。
颜笑快步穿过了人群，绕出操场，一个人又晃到了校区外面的小步行街。
这个时间，除了几家搭在外面的烧烤摊，剩下的店铺都比较冷清。
一家花店的老板准备打烊了，灯都关了，却又忽然跑来了一个男生，光线比较暗，男生的脸也藏在了黑夜里，他的个子很高，花店老板只能仰着头跟他说话。
颜笑离得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声，过了几秒，又跑来了一个女生，女生笑着喊了句“你干嘛呢”。
花店老板对男生点了下头，又重新折回花店，店内的灯一下子亮起来，男生抬手，下意识帮女生挡住了光。
颜笑看清了两人的脸，俊男美女。
是白准和白灵，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尤其是白灵，不似平时的沉闷寡言，这会儿看起来才自由放松。
颜笑没跟他们打招呼，没走远几步，就听见白准和白灵在她身后笑出了声。
步行街走到底，是一片工业风的创意园，里面大部分都是是政府或者企业扶持Z大学生创业，联合建立的工作室。
这一片工作室的装潢，从外面看起来都挺统一的，简洁干净，就有一家看起来比较另类。
它的门口放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摆件，是一个穿着女仆装，却留着胡渣的男人，他一只手拿着拖把，另一只手在掀自己的裙摆，露出了底下蓝白条纹的裤衩。这摆件还挺高的，大概是对着真人一比一做出来的。
玻璃大门的两边还摆了两只巴掌大的狮子石墩，看着没有一点震慑力，倒挺呆萌的。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来，从里面走出了个男人，看着四五十岁上下，穿着藏青色行政夹克，内搭淡蓝色衬衫，肩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
“李总，三天没问题，就是这每秒的单价太低了。”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颜笑，挺礼貌地对她笑了下，接着又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这价格太低，我怕员工有意见啊，干起活来都没劲儿了……”
颜笑看了眼那个人物摆件，又回头瞥了眼走远的男人。
还真别说，做得倒真是像。
“喵~”
脚边软乎乎的触感，让颜笑回过了神。
颜笑低头看到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这煤气罐一样的体型，让颜笑忍不住想到了Ugly。
那团东西半天没动静，不出声也不抬头，那慵懒的模样，像是想在颜笑的脚背上冬眠了。
颜笑的脚被压得有些发麻，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就喊了声“Ugly”。
这胖东西终于有反应了，慢吞吞地抬起了脑袋，用豆子大的眼睛盯着颜笑看。
“这是第几次了？”颜笑抽出了脚，半蹲下来，玩笑道：“Ugly，你在跟踪我吗？”
这猫大概就喜欢自己到处乱跑，也许又是走丢了，可就Ugly这体型，要她抱一路，应该够呛。
颜笑准备拍张照发给单扬，拍照键刚按下去，Ugly似乎被闪光灯吓到了，撒开腿就往巷子里跑。
果然在害怕的时候，潜力是无限大的，这点对猫都适用，至少颜笑从来没见过Ugly跑得这么快过。
颜笑追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她暂时还不想挖掘出自己在运动方面的“潜力”。
Ugly看颜笑停下来，它的步子也放慢了。
颜笑看到Ugly往右拐了个弯，接着在一根电线杆下定住了。
小巷的斜对面亮着一盏路灯，路灯下站着个人，他的影子被光拉得很长，颜笑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踩到他映在地上的肩。
这条巷子是风口，颜笑觉得冷风一直在往她领口里钻，可单扬就穿着短袖和运动短裤，外套没穿，搭在肩上，手里好像还捏着一瓶带着水珠的冰啤酒。
Ugly晃着肚子，慢悠悠地走过去，单扬愣了愣，弯腰，单手把Ugly从地上提起来，放到了肩上。
“没那么容易死，”单扬对着手机干笑了声，“放心。”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顾自说了很久的话，单扬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Ugly似乎也察觉到了单扬的低气压，安分地趴在他肩上，脑袋轻轻蹭着单扬的脖子，像是想让他开心些。
单扬挂了电话，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好久，他头低着，脚尖按着一块小石子，百无聊赖地磨着地面，像一个离家出走，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流浪的失落小孩。
颜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突然响起来的铃声让她收回了神，颜笑几乎是立马就摁掉了这通骚扰电话，可不远处的单扬还是往她这儿望过来了。
单扬的眼睛好久都没眨一下，似乎不太确定。
巷子里的回声让单扬的声音变得低沉，“颜笑……”
“我追着Ugly来的，以为它走丢了。”
单扬好像也没听进去颜笑的话，倒是趴在他肩头的Ugly“喵”了一声。
颜笑还记得上次在实验室，单扬好心地跳过了问她在干嘛的环节，她也该礼尚往来，不去问单扬一个人站在风口发呆的原因。
“我先回去了。”
“一起吧。”单扬几步追上来，“你为什么在这儿？”
看来单扬刚刚的确没有在听她说话。
“散步，”颜笑不想再解释一遍了，“就晃到了这儿。”
单扬侧过头，打了个喷嚏，接着他又拎着冒着冷气的瓶子往嘴里灌了几口。
颜笑刚刚以为是啤酒，毕竟单扬刚才那落寞的样子，嘴里怼根香烟都不为过了，可这会儿她看清了瓶身，不是酒，是纯牛奶。
“不冷吗？”颜笑指了指冰牛奶。
倒不是关心，是好奇。
第32章 Ch.32 可你一直盯着我看
“有点。”单扬也没嘴硬。
嘴上说着冷，单扬却还是把手里的冰牛奶一口闷了。
两人又逛回了刚刚颜笑路过的工作室，Ugly在单扬肩上叫了声，单扬伸出了手臂，Ugly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最后有些笨重地砸到了地上。
Ugly跳上台阶，看那样子，像是准备溜进工作室。
“不拦着它？”颜笑觉得Ugly经常走丢，是因为单扬的放纵和溺爱，其实打几顿，猫也就长记性了。
“没事，”单扬抬手指了指，“它……”
“哟哟哟！这位美女是谁啊？”
颜笑看向说话的人，是上次她在吴健延办公室碰到的那个男生，男生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
女生留着一头红发，打着唇钉，戴着黑色八角贝雷帽，一身黑裙子，上面印了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其实就算光看女生的脸，也能感受出来她的朋克风了。
跟在她背后的男生戴着一副厚重的黑边眼镜，眼镜没有镜片，应该只是个装饰品，可他亮黄色的针织帽上却还架着一副墨镜。他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纯白T，拖地的阔腿牛仔裤上有一条从裤脚一直延伸到裤裆的装饰拉链。
相较于这过分洋气的两人，旁边的阿钟看起来就“朴实无华”多了。
“是谁啊，扬哥？”林文凯也好奇，就跟着起哄，毕竟单扬从来没有带异性来过工作室。
谢宁打量着站在单扬旁边的颜笑，接着勾了勾嘴角，小声自言自语了句，“是美女。”
“什么？”林文凯把脑袋凑过去。
谢宁用食指顶开了林文凯的脑袋，“没。”
是个美女，所以眼前这人也跟她一样，没机会。
“他喜欢丑的。”谢宁对颜笑扬了下眉，就管自己进了工作室。
林文凯笑着对颜笑招了下手，也跟着进去了。
阿钟那记性当然是没认出来颜笑，又不死心地问了句，“谁啊，扬哥？”
“颜笑。”
阿钟觉得单扬是在说废话，“所以颜笑是谁？”
单扬觉得阿钟话多，“你管。”
“不管不管，我管的了吗。”阿钟抱起还台阶上挣扎的Ugly，“走了Ugly，进屋去，不要在这儿当电灯泡咯。”
颜笑扫了眼门口印着的“石丽洁”，“你也在这家工作室兼职？”
单扬点了下头，“嗯，赚点生活费。”
“谦虚了。”
单扬没明白颜笑的话，“嗯？”
骑的自行车都能买辆SUV了，几乎隔几天就换一双新球鞋，这生活费，可不是赚点就能赚来的。
“实验室的事，不用等警察来了。”
“你知道是谁了？”单扬问。
“嗯。”
“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呢？”颜笑反问。
“我？”单扬笑了声，“可那人针对的是你。”
“你不也受伤了吗，”颜笑说着看了眼单扬的脚，“不过刚刚好像是不瘸了。”
“有吗，”单扬似乎才想起这茬，“我都没注意，可能是好些了。”
“好得挺快的，医生不是说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恢复期吗？”
“时好时坏吧。”单扬扯开话题，“你好久没练球了，这几天要不要……”
单扬抬头发现颜笑在盯着他看，而且目不转睛，橘色的路灯和从对面工作室里飘出的轻音乐又给空气添了几分暧昧。
单扬轻咳了声，偏开脸，过了几秒回过头，却还是撞上了颜笑的眼睛。
单扬抬手抹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颜笑摇了下头。
“可你一直盯着我看。”
“抱歉，”颜笑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刚刚在发呆。”
“没关系，”单扬倒笑了，“理解。”
齐思雅这几天一有空就去颜笑家的面馆待着，她想拍一些烨子的工作日常，如果能采访到烨子，那就更好了。
可她在这面馆待了好几天，别说采访了，话都没跟烨子说过一句。
她发现这个后厨的性子怪得很，不爱说话，还成天板着张脸，一到休息的空隙，就自己蹲在店门前的台阶上，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捧着本书，要是真看入迷了，任谁都叫不动。
“诶，”齐思雅叫住了给她上菜的烨子，“能跟你聊会儿吗？”
烨子不太友善地睇了齐思雅一眼，没回话，转身就准备往后厨走了。
“就几分钟。”齐思雅有些着急，说着就拽住了烨子的手臂。
烨子想把手抽出来，虽然他的力道已经收了很多，但齐思雅还是往后一个踉跄，后腰直直撞上了桌角。
齐思雅的眉头瞬间皱在了一块儿，疼痛让她直不起腰来，烨子在原地呆站了几秒，看到齐思雅眼角冒出来的眼泪后，烨子跑去摇醒了靠在收银台上睡觉的叶瑾。
颜笑接到叶瑾电话的时候，单扬正好在她身边。
单扬帮颜笑拦了辆出租车，叶瑾那边的电话一直没挂，颜笑一路也只顾着安慰叶瑾了，到了医院，等司机停了车，颜笑才注意到坐在副驾上的单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