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精准地接到了周行传过来的球，可也不小心对上了周行的眼睛，她出了神，忘了回头，手上却已经提前使了劲，球没找准方向，翻过网，飞到对面，最后狠狠地砸上了白灵的胸口。
球的力道大，白灵吃痛，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嘴唇一下子就没了血色。
禾苗攥了攥拳头，像是吓到了，可也只愣了一下，就立马绕过网跑到白灵身边，“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我……”
“你打球不看球的吗！”周行吼了句。
禾苗吼了回去，“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陪你去医院。”
周行说着想去拉白灵的手，白准伸手挡了下，“我陪她去吧。”
吴泽锐看周行半天不应，就伸手推了推白准，“那就赶紧去吧，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能走吗？”白准扶住了白灵。
“嗯。”白灵又回头看向了禾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应该没什么大事，所以你别着急。”
白灵的安慰让禾苗觉得自己真是个小人，从前的嫉妒在此刻像是滚烫的沸水，浇得她快掉层皮了。
“好。”
排球队的都没走，都在体育馆里等白准的消息，知道白灵没事，他们才松了口气。
“幸好我们小白灵没事，”一个男生跟禾苗开着玩笑，“不然我们跟你没完呢，苗姐。”
另一个男生也应和道：“是啊，白灵可不像你，是个女汉子，人家可娇弱得很。”
“说什么屁话呢，”吴泽锐帮禾苗说了句话，“禾苗又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那男生却不收敛，“说不定就因为嫉妒呢。”
禾苗抬头，眼神阴郁，“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意思。”男生也不想真把禾苗惹毛了，毕竟她脾气是出了名的爆。
“说清楚！”禾苗起身，捞过了球，准备砸向那个男生。
“有完没完，”周行把球拦了下来，“砸一个还不够，还要砸几个？”
“关你屁事，我爱砸几个砸几个！”
周行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禾苗，你为什么总这样，你可以成熟一些吗？”
“对啊，我为什么总这样，”禾苗苦笑了一下，“可能有病吧，我。”
排球队的那一堆突然又骚动起来了，单扬他们的手机在下一秒也跟着响了几下。
“我去！”吴泽锐止不住笑，“这谁啊，征友广告？还是粉嫩粉嫩的背景，不得了哦！”
禾苗没心情留下来八卦，抓过外套和包就出去了。
周行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可群里的消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凑了这热闹。
“你？”周行把照片放大了，递到了单扬眼前。
单扬扫了眼，也有些意外，“哪儿拍的？”
吴泽锐往上划着消息，“学校的一家面馆门口。”
“谁搞的？”周行皱了皱眉，“恶作剧？”
单扬不禁想到了之前他跟颜笑说过，他想谈场恋爱。
单扬没回答，却道：“明天陪你去Q大比赛。”
周行觉得单扬想一出是一出，“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乐意。”
“我不乐意，我们团队赛，带着你干嘛呀。”
“我帮你订酒店。”
“学校有安排酒店。”
单扬又道：“我包你三餐。”
“酒店包三餐。”
单扬却装聋，“几点集合？”
周行叹气。
“七点，南校区大门。”
车上很静，颜笑的手机有些突兀地响了两下。
单扬发来了那张征友海报，还在身高那栏画了个圈。
单扬：【不是193cm，是193.65cm】
还精确到了小数点的后两位，果然男人对身高都有特别的执念。
顾彦林看到副驾上的颜笑勾了下唇。
“怎么了？”
“没事，”颜笑收起了手机，“你待会儿回去吗？”
“赶我走啊？”顾彦林打了下方向盘，“今天不走，等你比完赛，再跟你一起回去。”
第38章 Ch.38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
“这几天不忙？”
顾彦林点了下头，“律所要跟的案子都处理完了，最近可以多陪陪你了。”
“嗯，”颜笑侧头望向窗外，“你也总是挺忙的。”
顾彦林以为颜笑是在怪他，“没办法，急事都挤到一块儿了。”
“前几天碰到了一个人。”
“碰到谁了？”
“你认识陈星婉吗？”颜笑看着顾彦林。
顾彦林顿了顿，“认识，小时候是邻居。”
“她的双胞胎妹妹是我室友。”
“这么巧？”顾彦林像是真不知道，“你们相处得怎么样，星怡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
“还行。”
“你们，”顾彦林又问了句，“聊了些什么吗？”
“谁们？”颜笑盯着玻璃窗，看着顾彦林的反应，“和陈星怡，还是，陈星婉？”
“星婉，”顾彦林踩了刹车，伸手覆上了颜笑的手背，“你们那天聊了些什么？”
“忘了，”颜笑抽出手，理了下头发，“不过应该没聊什么重要的事，毕竟我跟她不熟。”
“最近面馆生意怎么样？”顾彦林扯开了话题。
“挺好的。”
“叔叔的身体呢？”
“也挺好的。”
“那有没有什么趣事想跟我分享的？”
“趣事？”颜笑反问。
“嗯，”顾彦林瞥了眼颜笑的手机，“就比如刚刚你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
“长颈鹿。”
“长颈鹿……”顾彦林的话还没说完，架在那儿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下。
颜笑淡淡瞥了眼跳出来的消息，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有些困了，想睡会儿。”
“好，”顾彦林摁掉手机，“到了叫你。”
Q大ACM赛点的参赛学校挺多的，三人一组窝在一台电脑前面，每组用小纸板隔开来，密密麻麻地集成了一大个长方形方块。
比赛从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结束。中间一些初级选手，在前两个小时也就发挥得差不多了，做了常规的“签到题”，也研究不出来那些难题的算法，陆陆续续就提前出来了。
周行他们组做到了最后，出来的时候，周行看到单扬手里提着袋东西。
单扬把袋子往周行跟前送了送，“拿着。”
“什么？”
“麻辣脑花。”单扬指了指太阳穴，“怕你用脑过度，给你以形补形一下。”
周行皱眉，嗤之以鼻，“用不着。”
“拿奖了没？”单扬问。
周行没说话，管自己往前走，用筷子扒拉了一下泡沫碗里的脑花，“怎么没放香菜？”
单扬伸手去抢，“爱吃不吃。”
周行抓着不放，“勉强一吃。”
“所以拿没拿？没拿也没事，重在参与……”
单扬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周行就把手机扔到了单扬怀里，手机屏幕上是周行他们队在台上领奖的合照。
“装屁啊，”单扬用力拍了下周行的后脑勺，“金奖还这么淡定，垃圾袋都没你能装。”
“跟你学的，”周行搭上单扬的肩，“你这富得流油了，不还这么低调吗？”
“我这叫质朴。”
“行，”周行点头，“我这叫……”
周行突然被单扬拽进了另一个报告厅。
“你干嘛？”
“凑个热闹。”单扬拍了拍座位，示意周行坐下。
周行扫了眼报告厅，最后视线固定在了演讲台上，台上的颜笑穿着黑色短款西装外套、白色绸缎衬衫、微阔的西装长裤，整套黑色正装衬得她修长利落，长发和珍珠耳钉却又给她添了些知性温柔。
周行侧头瞥了眼已经在走神的单扬，最后认命地坐下了。
是他自作多情了，以为单扬还真是来陪他比赛的。
颜笑发言完，周行听到边上的单扬跟着其他观众开始鼓掌，还点头夸了句“不错”。
“你听懂了？”周行问。
“怎么可能。”单扬倒诚实。
顾彦林晚上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处理，开车回了趟律所。颜笑就和另外两个队友在酒店边上的一个烧烤摊吃了晚饭，顺便讨论了明天决赛答辩的内容。
正经的事聊完之后，对面两个队友的气氛就变得不寻常起来了。
罗腾和陈小微大概还没确认关系，两人之间互动暧昧，但当着别人的面，也就点到为止。
颜笑听张瑶在寝室里八卦过罗腾和陈小微的事。罗腾上个月刚失恋，被前女友甩的，陈小微跟罗腾是高中校友，应该高中的时候就对他有好感了，但那时候罗腾有女朋友，陈小微也就没表白，好不容易又熬进了同一个大学，罗腾又谈了个新女友。
就这样，陈小微前前后后等了罗腾四五年。
霓虹、月下、微醺，还有肩擦着肩的低语，此时此刻是调情的不二之选。
桌底下，罗腾的手已经悄悄搭上了陈小微的大腿，陈小微耳廓泛红，羞涩地抿着唇，但也没伸手推开罗腾。
颜笑没打算留下来当观众，可她也不想空着肚子回去休息。
隔壁桌的笑声很大，一桌的大人中间坐着一个小女孩，她穿着条淡黄色的纱裙，金白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光，如果不仔细看，大概看不住她的异常。
可那小女孩提着一小篮子的橘子朝颜笑走过来了。
颜笑能清楚地看到小女孩白色的睫毛和眉毛，还有眼球的震颤。
“姐姐要吗，很甜的。”
“不要去打扰别人。”那桌的一个女人笑着提醒了句，大概是女孩的母亲。
“可橘子很多，吃不完会坏掉，”小女孩又凑到颜笑耳边轻声问了句，“拿一个吧，我爸爸爱吃橘子，但他上火了，不能吃这么多橘子。”
“好，”颜笑接过橘子，又从包里掏出了瓶牛奶，“香蕉味的，很好喝。”
女孩摆摆手，“姐姐自己留着喝吧。”
颜笑学着女孩刚刚的话，“我是爱喝，但我怕胖，不能多喝。”
女孩知道颜笑在逗她，但还是接过了牛奶，“那谢谢姐姐。”
女孩把牛奶塞进了小包里，提着橘子又往边上走，颜笑的视线跟过去，看到了坐在她斜后方的两个人。
“哥哥你是跟我一样吗？”女孩指了指其中一个男生的头发，“也是金色的。”
两人只露了个背影，那金头发的男生侧过了头，颜笑看清了他的脸。
“嗯，你俩一样。”周行没开口，单扬先抢了话，“公主的头发都是金色的。”
“可这哥哥是男的。”小女孩不信。
周行悄悄掐了下单扬的大腿，又转头对女孩笑了下，“男的也能当公主。”
“用苹果跟你换橘子。”单扬给女孩递了颗苹果。
女孩摇头，转身指了指颜笑，“包包里装了姐姐给的牛奶，装不下苹果了。”
单扬对上了颜笑的眼睛，颜笑对单扬点了下头，移开了视线。
颜笑在群里转了她的那份饭钱，“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等等罗腾吧，他去拿烤碟鱼头了，听说是这家店的招牌，笑笑你也尝尝吧。”
陈小微一脸的期待，颜笑也不想扫她的兴，“行。”
“敬你一杯。”
一个挺高挺壮的中年男人突然拎着几瓶啤酒，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了陈小微跟前。
“我不会喝。”陈小微胆子也小，不敢跟男人硬碰硬，说话也软绵绵的。
“不会喝？怎么不会喝？张嘴就能喝！你们现在小姑娘怎么这么娇气？”男人说着还拉着椅子坐到了陈小微边上，“给个面子，喝了这杯。”
男人大概已经喝了不少了，颜笑坐在对面都能闻到他嘴里冒出来的酒气。
“真喝不了，”陈小微求助地看了颜笑一眼，“要不……大哥，我帮你倒个酒吧。”
“用不着你倒，”那男的指了指对面的颜笑，“你来，你来倒。”
颜笑抽了张纸巾，顾自擦着溅在手机屏幕上的酒，像是没听见男人的话。
男人有些不耐地拍了拍桌子，“跟你讲话呢，装什么聋子啊！就倒个酒！”
颜笑收起了手机，起身拎起了一瓶酒，走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举着杯子等着颜笑倒酒，颜笑倾了倾瓶身，但大半的酒都洒到了男人的袖子上了。
“你干嘛！”
“不好意思，”颜笑扶了下镜框，“我近视，视力不太好。”
男人抖了抖袖子上的酒，把杯子往瓶口靠了靠，他甩了下脑袋，低头直愣愣地盯着杯子，那样子看起来像是真醉了，可他的手却准确无误地拦上了陈小微的腰。
男人听到了耳边响起了流水声，但自己手里的杯子却没有多半滴酒，裤子和衬衫却湿了一大片。
脑袋上传来的凉意让男人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颜笑做了什么，男人一下就涨红了脸，猛地踹翻了脚边的椅子。
“我操你妈的！”
颜笑摔掉了酒瓶，拉着陈小微往边上退，男人想起身，肩膀却被人死死按住了。
“你谁？”
“活雷锋。”单扬揪着男人的领口，把他拽到地上，拖进了一旁的小巷。
周行抓过外套，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拿了把椅子，最后跟着单扬一起进了小巷。
“我好害怕，刚刚……”陈小微抱住了颜笑，声音抖得厉害。
颜笑伸手拍了拍陈小微的肩，抬头看到了躲在电线杆后面的罗腾，罗腾躲开了颜笑的视线，慢慢退到了人群里。
“他不怎么样。”
陈小微一愣，“我知道……”
“所以别再犯傻了。”
陈小微应该是哭了，声音不大，但哭得实在不怎么好听。
颜笑没再说什么，抽了几张纸塞进了陈小微手里，任由她抱着。
送完陈小微，颜笑在走廊碰到了刚出电梯的单扬和周行，两人额头上都冒着些薄汗，外套搭在肩上，手里还都拿着几瓣橘子。
单扬把外套丢给了周行，周行接过后，就管自己进了房间。
“下次别冲动了。”
颜笑点了下头，“嗯。”
“你不怕刚刚那人发疯，真对你做什么吗？”单扬有些弄不明白了，“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你不是说我是活雷锋吗？”
“下次别当活雷锋了。”
“可你是。”颜笑低头看着脚底下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