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可以说，他比今日的阳光更温暖。
那么，他也可以说，她比今日的阳光更耀眼……
四周静得很，贺茂熏的眼睛始终保持着睁大的状态，似乎想要把这一刻的诸伏景光完完全全地包揽进自己的脑海。“景景…”她想要，永远，永远，直到永远，都不要忘记这双眼睛，这张脸。是，她所喜欢的…所爱的…
若是说之前，张口闭口，嘴巴跑满了喜欢。是调戏，是攻略，是心有所属的喜爱。现在的贺茂熏，突然间，就在那么一瞬间，有种并不是随口就可以说说的感情迸涌而出。她很坚定…“景景，我好爱你…”
诸伏景光微微愣了一下，放下来拖着她脸颊的双手，随后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我知道。”因为很确定，很确定，所以他想他可以努力解决掉他们之间的所有问题。
她的感情所属，他的底气所在。
“那么，现在很爱我的小熏，愿意…”和我一起去跨过人生的有一道门吗？
这话很有不正经的感觉，诸伏景光很少说，但适当的时候，也需要这样的话来助力…
“不…”贺茂熏在诸伏景光握住她手的那一刻，整个人定在沙发上，目光涣散，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生机一样。失落和惆怅萦绕着她，“景景，我不可能和你结婚的，而且…而且，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随着两个不可能，撕碎了贺茂熏所有的偷偷侥幸，撕裂了她和他说过的坚定无比的永远。
系统…任务…虚幻，不真实，原来…这只是死后给她的一场圆满…“没有可能了…都是我的错…”
“小熏。”诸伏景光蹲下身，搂住小姑娘突然间开始颤抖的身体。她嘴中的每一句话，他都听着，比起那些个一连串的不可能，他现在最需要做得是让小姑娘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别抱着我…别靠近我…你走…快点走…”贺茂熏低着头，因为全身紧张，牙齿忍不住咬着手指甲。
“小熏…”
“你走…你快点走…”
诸伏景光完全插不上话，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但一想到先前贺茂俗太同他说过的那些话，诸伏景光稍微稳住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动作。
去医院！
在这个行为指示下，诸伏景光马上运作起来。或许对于犯人，在这种情况下，诸伏景光会选择继续审问，因为在这种心理防线极其脆弱的时候，最好问话。但，这是小姑娘，不一样了。
再次回到沙发旁的诸伏景光将外套披上小姑娘的肩膀，也就是这一下，他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震，然后变得十分僵硬。“小熏…”
“景…景景…”
贺茂熏抬起头，原本有些发红的眼睛，愈发的红了，“我…我…我…”
诸伏景光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是后背，接着又是脸颊，脑袋…他有些慌乱…
“你可以慢慢说，不着急。”
“我…”这句话后的贺茂熏更着急了，“我…”眼泪怕啦怕啦开始往下掉，“肚子…它…它…”
诸伏景光一惊，有些慌乱的手覆盖在了小姑娘只有一点点的腹部上，“它…”
“肚子疼…”哭！
第177章
第 178 章
“没关系，睡吧，我在旁边守着。”诸伏景光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原是要去医院的，结果小姑娘有不疼了，说她困。掰扯不过她，诸伏景光便只好让她躺着休息。虽然，诸伏景光有点感觉，小姑娘这是在框他，但小心点总是好的，事关小宝宝的情况，哪怕小姑娘框他，他也认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不想回去，所以才…”被伺候着躺下的贺茂熏，露出半张脸，捂在被子里的嘴巴嘀嘀咕咕地说着。
“当然…”会有一点…“没有。”诸伏景光的手继续摸着她的脑袋，“我想或许是因为我的原因，方才逼问你太过于紧迫，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小熏，别多想，先睡会儿吧。其他事情，我们睡醒了再说。”
“你要去哪里？”眼看着诸伏景光收回手，站起身。贺茂熏有剎那的小委屈，就像是对方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然后开始藏起自己的心思，不愿与她多语。
诸伏景光站定，“我去同哥哥打个电话，告知他一声。或许，现在这个点他们已经到达了，但…”由于他们两个当事人未能到场，“就当是…嗯…”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就当是去小学班导家的一次特别拜访吧。”
“诶？什么东西？”贺茂熏支起脑袋。
“快躺下。”诸伏景光将她的脑袋压下去，放平。“具体我是听哥哥说得，这是一件十分巧合的事情。小熏，阿姨是嫂子她小学的班导哦。”
贺茂熏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按年龄来算，这应该是小熏还是小宝宝的时候的事情。”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姑娘能知道才奇怪嘞。“世界像是一个很小的圈子，这样的事情，我们也碰上了，应该是很有缘分。”
“啊…”真的小的离谱！贺茂熏捂脸…正当诸伏景光发消息的空挡，她思考了片刻“那是不是我们家的事情，小姐姐她都知道？”
“不会，小熏，嫂子她只是一个小学生，应该不至于知道老师家里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诸伏景光的停顿，让贺茂熏忍不住追问。
“不过…”诸伏景光浅浅犹豫了片刻，“倒是听嫂子提起过，她班导家有对十分可爱的双胞胎…”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压住眼底泛起的担心，观察着小姑娘的反应。
小姑娘似乎一直认为自己是爸妈唯一的孩子，这个和事实有背的认知，在贺茂夫妇的保护下，似乎从来没有被揭开过。又或许，诸伏景光猜测，小姑娘的那些连锁反应都同这件事有关系。若是现在，以第三方视角的见证，平静地叙述这个事实，小姑娘又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呢？心理学上的旁观者访角度是更为理性的，也就是生活中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诸伏景光捏着手机的手愈发紧了，脑袋中已经规划好了最快到达医院的路径，若是小姑娘有一丝一毫的不良反应，他都会马上行动起来。
不过…贺茂熏的反应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担心。
“双胞胎…”贺茂熏重复了一遍。“小姐姐记错了吧…我们家一直都只有我一个孩子…”
对吧？不对…她说的不对…
贺茂明子前不久刚刚同她说过，同她原本的世界不一样的是，这个世界里，小莲是姐姐，她是妹妹，而且，作为姐姐的小莲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已经去世了。去世的原因就是前不久刚刚结案的那个案子。
贺茂熏给闭上了自己有些些酸涩的眼睛，一股无力感从她身体中蔓延开来。“或许也对吧，小莲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
诸伏景光握紧手机的手松开，“小熏，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咯，之前有次回家的时候，妈妈对我说的。你不知道吗？我难道没跟你说吗？”说没说，贺茂熏真的记不清了，但她觉得诸伏景光记忆力这么好，一定记得。
“我也记不太清了。”他的认知中，小姑娘没有告诉过他。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小姑娘不知道，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他所知道的真实记忆被一遍遍覆盖掉了。“上次的案子我有看过，贺茂莲，她是你的姐姐吧？”
“是…”贺茂熏睁开眼睛，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小莲是她的姐姐。
“怎么了？”察觉到小姑娘的表情不对，诸伏景光脱口便是询问。
“景景，你相信平行时空吗？”或许这是贺茂熏找到的，最科学地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的原理。
诸伏景光顿了顿，“相信。在整个地球上，我们人类所了解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像是黑洞之类，或许有科学家已经深入了解，但对于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永远会是未知。”未知，便有可能，概率开始增大。对于已发生的事情，它的概率就是百分百。
“我一直觉得，小莲是我的妹妹…”贺茂熏盯着貌似还要和她解释未知领域的诸伏景光，缓缓吐出。
“小熏，你有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你小时候接受不了姐姐的死亡，而将她的身份附加于自己身上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我有精神病？”
“不是，这只是一种创伤性结果。”诸伏景光再次将手覆盖在小姑娘的脑袋上，一下一下地抚摸，让她有些许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当你从自己的认知中跳出来的时候，你才能战胜这些恐惧。”
“你这是在帮我治疗吗？”贺茂熏的眼睛眨巴眨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单位，和诸伏景光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莫名地很轻松，有种在八卦别人的事情的感觉。
“治疗？这个我可能做不了。小熏，我不是医生。不过，我可以听你说说看你的想法。”诸伏景光顿了顿，“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在意我会不会给你强加认知。因为我不认识贺茂莲，不知道你和你妹妹的过往。现在，你可以往我的大脑中加入你的认知。”食指轻触太阳穴，将小姑娘的被子重新盖好后，他依靠着床边坐下。从贺茂熏的角度，看到他高出床沿的小半个身体，微微歪头，还能看到他的侧脸。
“你真的想听听看吗？”贺茂熏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光怪陆离的经历，说出来绝对会让诸伏景光觉得匪夷所思。
“是吗？那我更有兴趣了，小熏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诸伏景光分出了一只手，让小姑娘握住。除了给她一些些开口的勇气，也是想通过她有时的不经意握紧和放松，来判断她说话时的状态。选择不面对的原因，也是因为说话时，眼睛的注视会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所以，小熏是觉得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吗？”
“嗯。”被子捂住脸，贺茂熏静静地等待着诸伏景光下面的话。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诸伏景光不回头的片刻，是留给两人思考的空白。贺茂熏心中的紧张感激增，在他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全部倾泻出来。
“嗯？怎么掉眼泪了？”注意到小姑娘眼角的泪珠子，诸伏景光身子微微一愣，随后便伸出食指将它们抚去。“我发现小熏这段时间很容易掉眼泪，是不是因为小宝宝的原因？”起身再躺下，侧着身子的他和小姑娘平视。
“有点…”贺茂熏扭了扭头，蹭开诸伏景光的手指，“绝对是它害的。”就顺势怪在小不点的身上好了，反正它也不会狡辩嘛。“我很对不起你，你也绝对不会相信，有一个系统找上我，并且告诉我，只要和你生一个小孩子，它就可以送我回去，就是，回到我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
“嗯？”刚躺下的诸伏景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轰炸了一番。“系统？”
“对，就是有个系统，它告诉我的，只要我任务完成的好，就能走。”贺茂熏抬眼，同诸伏景光对视，“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我小说看多了之后，出现的幻觉？”
“没有…”说没有是不可能的，诸伏景光表示很震惊，“为什么系统会需要你和我生一个孩子？”
“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我对你的喜欢是不是系统被迫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看着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贺茂熏将自己的脑袋完全埋进被子里。
“小熏。”诸伏景光靠过来一些伸手揽住她，“我想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件事，那就说明，你是真正的喜欢我的对吧。”他是有些在意啦，但眼下的关键不是这个，所以诸伏景光选择了先放在一边。没想到，小姑娘会率先提起，这让他十分高兴。“你说对吗？小熏…”
对对对！
猛地伸出被子的双臂环住诸伏景光的脖子，贺茂熏将自己挤进了他的怀抱，“景景！我真的超级超级爱你的！”抱紧他的脑袋，贺茂熏的这一声爱与不爱表达的十分清晰，“我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可是…”可是她没有办法做主，系统的要求和后续的一切，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原本小熏是怎么打算的呢？”诸伏景光抱着她，支起上半身，靠上床头的同时，将小姑娘安置在自己的胸口。“是想着回去，还是留下来？”
等待了十余秒，见小姑娘没有反应，他便了然她的决定了。“小熏决定回去，我觉得很正常，毕竟对你来说，这就是你原本的目的。”
“那你…”贺茂熏抿了抿唇，诸伏景光竟然没有一点点情绪的波动就算她要走，他怎么能没反应呢！不开森！“你都不会想挽留我一下的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头顶传来一阵笑声。
“真是的，你笑什么？”
“我在笑，宝宝舍不得原来的目的，也舍不得我。”诸伏景光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姑娘的心思不用猜，他摸得很清楚。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说他不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而是他很肯定小姑娘走不了。或者用科学一点的术语说，小姑娘这是创伤后的人格割裂想象，多出来的一个系统，与其说是外来物质的侵入，不如说是她对贺茂莲还能活着的一丝侥幸心理。而这些话，诸伏景光没有说出口，他现在需要的是把小姑娘安抚住，然后慢慢揭开她脑袋中的混沌。
“小熏，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往上靠了一些的贺茂熏，对着诸伏景光毫无防备地露出她的小腹。诸伏景光的手掌落上去，这段时间，他没少摸，“想过，为什么那个系统要你和我生一个孩子呢？这难道不奇怪吗？”
生一个孩子，这对于系统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如果说系统想要帮你回去，难道不应该要求你做一些有利于系统的事情吗？比如说帮它收集某种能量，类似于科幻片那样。”无缘无故地帮助，诸伏景光觉得不成立。
“那你是觉得我在撒谎吗？”贺茂熏撅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位置吗？还有你都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一开始，我遇到你的时候，可以每次都很准确地知道你的位置？你不会真的以为是缘分吧？”
“……”是的，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诸伏景光的脸沉了下来，缘分是种很神奇的东西，那么多次，小姑娘都能蹲到他，让他这个坚信科学的人也不由的觉得，是不是命运安排他们必须有一些交集。再加上某位看好戏的人的有意无意地话语，言语间，他甚至有种宿命的感觉，才会回头自行找过来。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看你一开始耷拉着脸，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虽然你是真的长得很好看很对我胃口啦，但我是绝对不会热脸贴冷屁股的。要不是系统压着我和你谈恋爱…”抬头，贺茂熏还在吧啦吧啦的嘴巴一顿，诸伏景光已经没什么表情了…似乎，有种…呃…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哎呀～”眼珠子一转，贺茂熏再次扑倒诸伏景光身上，“景景你要看开一些，虽然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你，但我现在真的真的很爱你哒～人要懂得知足，知足常乐，你懂哒～对吧？对吧！”
诸伏景光的表情，透露着一股，你看我觉得懂没懂的感觉…
贺茂熏抬手帮他顺了顺气。哼唧～感觉老底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