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夕纯摇头，再次咬住吸管用力吸了几口。“唉～其实也不能怪他…”时间回到前天晚上，也就是诸伏景光那天晚上临时出门的那晚…
七点一刻左右，和田夕纯和沧口右海离开住所，打算在外面找家店解决晚饭。他们一直往前走，因为在下雨，所以路上的行人不多。在穿过巷子口后，沧口右海提出要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一些东西。因为当时马路牙子边上全是下雨后的积水，所以照常见男朋友穿得漂漂亮亮的和田夕纯，为了不让脚下的小皮鞋弄脏，选择了留在马路这头。也是这个选择，让和田夕纯碰上了这一遭…
和田夕纯看向小包间的窗外，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差不多宽窄的人行道。抓着雨伞的她发了疯一样往前跑。只是回头的一眼，便能看到手握银白泛着寒光的刀子离她越来越近，穿着雨衣的人，也离她越来越近。
她拼命的喊叫声，淹没在大雨声中，淹没在行驶的车辆声中…
“贺茂，我还记得…”和田夕纯的手臂环抱住自己，“我的脖子被掐着，被那个人压在水泥地上。衣服湿掉，很冷很冷。眼前就是马上要刺进我身体的刀刃。我当时就想着，完了，这次我肯定完了，力气都没有了…”
和田夕纯停顿了一些，等服务员将菜全都上齐后，再次开口，“我就感觉自己肯定要没命了…”火锅咕嘟咕嘟的热气，模糊了和田夕纯那双已经泛红的眼睛。
“先擦擦眼睛。”贺茂熏递来餐巾纸，“我就说不要点辣锅嘛，结果你自己先被辣出眼泪了。”
由着贺茂熏的话，原本悲伤的氛围直接碎了一地，“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擦了擦眼睛的和田夕纯见贺茂熏不停往锅子里夹菜，一下子很受伤，“我都开始哭了，你怎么还这样啊！”
“这就把开朗的你打败了吗？我才不信呢！”贺茂熏将煮熟的牛肉放进和田夕纯的碗中。多年相处，和田夕纯是什么样的人，她估计比对方自己还要清楚。害怕、恐惧…或许一开始和田夕纯会被这种情绪包裹住，但是过两天，她就会立马恢复过来，甚至会因为经此一遭，更加地享受当下时光。因为不确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她会努力过好当下的每一分钟。“快点说重点吧，我想天天沧口在这其中到底做了什么。”
“你还真是…”咽下牛肉的和田夕纯翘起筷子指着贺茂熏，“唉～要我说啊，你明天毕业之后就该去考警校，和叔叔一样做个警察，这问话的本领是一点不差。”
“我才不要嘞，这辈子都不会考虑警察这个职业。”所以她选择了继续读书，就怕万一啊，她那老父亲突发奇想，把她拉去考警察。“好了好了，你快说吧，正好我一边吃一边听听。”
“唉～”连连叹气，“平时我和右海都是出门右转去前面的商店街吃吃饭逛逛街的，就那天晚上他带着我往另一边走。那边我们不常去，因为人不多，店也不多。”起初和田夕纯也没在意，反而还挺开心的，因为和沧口右海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在我被那个人压在水泥地上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墙角那边，右海就站在那边，看着我…”
“咳咳…”咽下口中辣汤泡过的牛肉，贺茂熏往嘴里灌了好几口，“什么！”什么叫当时就站在墙角看着她？
“你慢点。”和田夕纯叹气，今天她已经叹了好多气了，“我也担心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吧，这两天晚上，仔细想想那天晚上的经过，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贺茂，你说右海他…真的会害我吗？”
“你先等等，你说的话，我有些没理清楚。”一下子感觉被猛塞了一口的贺茂熏，放下来筷子。“能不能把当时的过程再说一遍，如果不会引起你不适的话。”
“当然没问题，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心态了？”和田夕纯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他们走上了不常走的那条路，接着是穿过巷子，沧口右海去马路对面买东西。
“当时他是给你说在原地等一下他…”
“嗯，右海摸了摸口袋，好像是缺了什么东西，我问他怎么了，他就提出要去对面的便利店。因为是下雨天，我们俩当时就带了一把伞出门，看他冒着雨过马路，我还担心了一下。”和田夕纯继续往下说。在这之后，就是她碰上拿刀的人，然后一路的往前跑…“贺茂，你有想到什么吗？”
“我吗！”被点名发表意见的贺茂熏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你们当时的具体情况，就凭你嘴巴上说说的，能给出什么想法啊。”个体发言都带着主观性，她也不能胡乱判定这里面有着什么弯弯绕绕。“不过，就从你说的这里面，我感觉沧口他多少有点问题。我是不知道你们俩是这么想的啦，起码那天晚上下大雨，我男朋友是直接在家里做饭。下雨天出门，多多少少要弄湿衣服。再说了这两天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敢晚上出门啊。”在已经知道有同学出事的情况下，还敢晚上带女朋友出门，没啥打斗技能的沧口右海也是蛮勇的。
“得了，我怎么感觉你开始给我炫耀自己的男朋友了？”
“我没有，肯定是你会错意了。”不过提到诸伏景光，贺茂熏撑着脑袋想了想，那天晚上救了和田夕纯的不就是他那位超级好朋友嘛～“那天晚上，你被救了之后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才怪！”说到这里和田夕纯没什么话了，“我是听到了一些声音啦，大概是来救我的警察。之后就被掐着我脖子的人打晕了，他直接就打下来，也不知道他的手是什么做得，直接把我的脑袋磕出血了。”和田夕纯指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额头。“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右海就陪在我边上，没多久我爸妈他们也赶过来了，他们问了警察，警察那边只说不能，透露。”
盯…
盯…
两人对视，和田夕纯挤眉弄眼，贺茂熏马上反应过来。“所以，你想让我帮你问问？可是你男朋友他不是没被警察抓起嘛？要是有大问题的话，警察不可能放任他现在在外面瞎晃悠。”不过，贺茂熏想了想，刚刚在学校里她正要拉着和田夕纯离开的时候，当时她就是拿警察当幌子的。像这种同学之间的小吵闹，别说是报警了，就算是告导员，导员也是没心思听的。而沧口右海却被她怔住了，真的有了退缩的意思。该不会…呃…贺茂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听了和田夕纯的话，现在也开始钻这些小牛角尖了，万一人家当时只是没想到这些呢。“我倒是有办法帮你问问那天晚上的后续事情。不过，要是有规定不可以告诉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嗯嗯嗯！”和田夕纯的双眼一亮，“这两天因为这个怀疑，我都没办法和右海相处了。如果是真的…哎，算了，我就是想多知道一些，会不会…”咬紧嘴唇。
“好吧。”贺茂熏拿出手机，“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打个电话就回来。”应该没有人比当时在现场的人更清楚了吧。虽然她联系不到降谷零，但是诸伏景光应该还是可以的。
走出小包间，贺茂熏找了旁边没人的窗口，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景景～”
“小熏，有事吗？”
“你怎么隔了好久才接电话。”等了有二十几秒的贺茂熏，嘴巴已经撅起来了。
“我刚刚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事吗？这个点的话，你应该在吃午饭。”
“嗯，今天和和田在学校边上的火锅店吃的，她心情有些不好。”贺茂熏靠向一边的窗台，“嗯…她有些事情拜托我，然后我想拜托你，再麻烦你拜托别人…”
“什么事情？方便先告诉我吗？”
“嗯…就是…就是和田她感觉她的男朋友有问题，就是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怀疑的那位。我刚刚听了她说的当时的情况，我也感觉问题很大。可是和田她后来被犯人打晕了，不记得之后的事情，所以想问问那天在的人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一下…”
“那天在的人？是指Zero吗？”
“答对了，景景真聪明！”诸伏景光直接指明了人员，贺茂熏也不拐弯抹角了，“就是想请降谷…呃…先生，告诉我们一下…”
“小熏。”诸伏景光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应该清楚。你们能发现的问题，警察应该都已经发现且查过了，可是那位同学到现在都没有被警察带走，也就说明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啊，可是沧口听上去真的有很大的问题。像是那天晚上特地走了平时不会走的路。还有把和田一个人丢在原地，自己跑到马路对面买东西什么的…”
“这些都是她对你说的吗？…Zero，你稍微冷静一些，还在挂吊水…”
降谷零的声音？挂吊水？“……”贺茂熏握紧手机，“景景！你明明跟我说刚刚在处理工作的！”靠！什么情况！诸伏景光说在处理工作，结果旁边降谷零在挂点滴？这是…莫名有种身体泛绿光的感觉。
“小熏…我只是中途抽空给Zero送些午饭过来。因为伤势有些严重，他需要住院…”
唔！鼓嘴巴！“那就更方便了，就让他现在告诉我吧。”
“贺茂对吧，抱歉刚刚我有些着急。”
诸伏景光的声音被挤走了，贺茂熏皱眉，虽然不太乐意，但是听降谷零的语气，挺着急的。排挤降谷零之前，要以大局为重。贺茂熏勉勉强强忍住想要把诸伏景光喊回来的冲动，“是我啊，降谷…呃…先生…”
有些干干巴巴的…降谷先生…
“呃…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姓氏。事关重大，我想问你，这些话是不是和田夕纯亲口对你说的。”
第33章
第 33 章
独立的病房，设备很齐。全诸伏景光推开病房门，看到坐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却还在噼里啪啦打字的降谷零，很是无奈。说了多少次了，这家伙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午饭给你送过来了。”
“啊呀，谢谢啦，hiro！”原本目光紧锁笔记本计算机的降谷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处理手边的事情。“放边上吧，我等一下再吃。”
“你还真是一天都不停歇。”诸伏景光将保温饭盒推上桌，“还在查吗？”
“是啊，这个案子不结束，我感觉自己都没办法安静下来好好放松。”饭盒已经上桌了，降谷零便将笔记本计算机合上。“这下，我要住院两三天，该不会你都要帮忙送吃的过来吧。”虽然不是诸伏景光自己做的，但是先去打好饭，再带过来，也要花一些功夫。“这样的待遇，我怕你那位小女朋友会更不高兴。”
“没必要特地扯到小熏身上，她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嘴上说讨厌，其实心里根本没有真的讨厌你。”诸伏景光将一次性筷子递给他，“反正也是顺路，若是哪天我没空的话，会把这件事交给风见。这点你不用担心，还是先养好身体吧。”没有了卧底时期的不能自主，现在不过是工作一个接着一个，时间还是相对自由的，中间喘口气送个饭的功夫还是可以的。
“我哪有那么脆弱，hiro，你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吧。”接过筷子的降谷零，将注意力放上饭菜，原本不觉得饥饿的肚子，闻到饭菜味后，忍不住想要开动了。
诸伏景光将降谷零散在病床上的文件移开，目光所至之处是东大的学生资料。降谷零边喝着汤边对着被诸伏景光拿在手中的数据点评，“犯人不像是会就此停手的样子。搜查一课那边的分析和我一样，我们都认为在这些学生里，会有和犯人有关的人物存在。”
在被攻击的人员中，除了毛利兰，都是理学部的学生，所以理学部被列为了重点调查对象。
“久田野菜绪、和田夕纯、上方花子。”第一位目前还在重症室，第二位轻伤，第三位死亡。这三个人，再加上毛利兰，和在学校咖啡店死掉的江井奈眭，已经有五个人收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了。“你是在调查这些人的人际关系吗？”
“这倒不是我的工作，人际关系这边，搜查一课的人都已经调查过了。我不过是捡了他们的工作成果。”这几天除了日常的本职工作，降谷零就干了一件事，调查这起同二十年前有关的案子。“后期的尸检发现江井奈眭的手腕脚腕都有着利器割过的痕迹，且使用的工具通过伤口对比，同上方花子的属于同类。”而那天江井奈眭丧命的咖啡店并没有多少人出入，通过监控摄像头可以锁定当天出入过的人员。若是江井奈眭室友的证词无误的话，那从开店便进入咖啡店的江井奈眭，只有可能在那间咖啡店受到了这些伤。这就让人不得不再深入些探究，为什么，明明手脚都被利器划过，江井奈眭却没有任何想要就医或是其他的动作，而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同行者用毒物将其杀害。“那位学生除了承认使用了毒物外，其他的一律表示不知道。不过就透露了一句话：他说了，不会死的…”
“这个他…”
“很遗憾没有问出来，对方还是未成年，处于人道，搜查一课并没有对她进行多严厉地问话。”降谷零盯着翻动纸张的诸伏景光，“再往下翻翻，里面有你的小女朋友哦。”
“呃…”诸伏景光的动作一顿，“Zero，你是真的有在努力找机会调侃我啊。”
低头继续吃饭的降谷零自动忽略这句略带抱怨的话语，“不必担心，贺茂她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有和田夕纯这层关系在，她就被加上了。”
“比起小熏，我看你的样子是重点调查了沧口右海。”
“是啊，这位和和田夕纯同时出现在犯人的袭击地点，但是他却未受到分毫伤害。难免不让人多想。”
“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诸伏景光见来电显示是贺茂熏，便暂时打断了降谷零的话，“我先接个电话…你是说Zero吗？…”
陆陆续续，听到关键词的降谷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吊水的撑子，他一步一步朝诸伏景光走去…
“…事关重大，这些话真的是她亲口对你说的吗…好的，麻烦贺茂你帮我稳住她，我现在就过来…地址，地址发在hiro的手机上就好…好的，谢谢。”挂断电话的降谷零，大步走到床边，摁下了呼叫铃。
“诶！Zero！”诸伏景光接住被对方抛过来的手机，“你这是要结束点滴，过去亲自询问吗？”
护士走进来处理。因为事先告知过这间病房的特殊性，护士并没有多问，直接按照降谷零的意思，将他手背上的针头拔了。
诸伏景光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递给降谷零，真别说，一提到案子的事情，某人的精气神恢复的那叫一个快。
“搜查一课盘问过和田夕纯，但是对方并没有和他们透露这些信息。我在想或许是因为当时作为她男朋友的沧口右海也在一旁的缘故，所以她选择了没说。”因为事发时还有另一位死者，所以警方的重点并没有放在受了轻伤的和田夕纯身上。对和田夕纯的问话，是事发当天晚上在医院的病房里进行的，当时应该是没有屏蔽对方的男朋友的。也有可能，对方是为了护着自己的男朋友。毕竟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之前，和田夕纯应该不会因为一些个人的怀疑而将沧口右海推上风口浪尖。“不管是那种可能，她现在说出来了。我们接受到信息的同时，难保沧口右海不知道她已经说出来的事实。若是沧口右海真的有问题，她和贺茂现在的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