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璐悄悄冲方淮雪眨了眨眼, 道：“是啊, 赶巧了。”
方淮雪回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与其说文璐是来跟许子宸打招呼, 不如说她是来找方淮雪的。
其实凭文璐目前的作品和资历还够不上金獭影视盛典的任何奖项，不过鼎盛传媒有意捧她，加上她是选秀出道, 唱跳业务能力过硬, 所以也收到了盛典的邀请, 作为表演嘉宾出席, 自然也有资格参加盛典酒会。
而方淮雪被安排了当许子宸的临时女伴后，立刻和文璐分享了这个消息, 两人便约好酒会上见。不过此时当着外人的面, 文璐只能说是来和许子宸打招呼的。
许子宸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也将她们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 并没打算戳穿。
任嘉的目光很快又回到方淮雪身上, 他满含惊艳又礼貌地打量了方淮雪一阵后, 笑道：“刚才一进门就听到众人都在议论, 说老许带了个漂亮的女伴来, 我还不信呢, 没想到竟是真的，而且居然就是小雪！你今天这打扮，我差点不敢认，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你们公司哪位女艺人呢。”
方淮雪腼腆一笑，道：“嘉爷就别打趣我了，今天只是因为皓哥有会议来不了，其他人也不方便跟着，我才被赶鸭子上架了。”
任嘉啧啧道：“你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给老许当助理太屈才了。”
“说得没错。”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方淮雪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到任嘉身边，笑着向许子宸伸出手：“许影帝，好久不见，前段时间任嘉给你添麻烦了。”
许子宸伸手与他一握，道：“还好，我已经习惯了——好久不见。”
任嘉不满道：“喂喂，明明是他给我添麻烦了好吗！”
男人无视了任嘉的申辩，又向方淮雪点头致意：“方小姐，你好。”
任嘉在一旁嚷嚷：“不要无视我！”
许子宸也没理任嘉，转而给方淮雪介绍道：“这位是鼎盛传媒的金牌经纪人，也是任嘉现在的经纪人，董逸。”
方淮雪礼貌地向对方回礼道：“董先生，您好。”
董逸看着她，道：“虽然嘉嘉很多时候都不太靠谱，不过他刚刚的提议我倒是十分赞同。”
任嘉百折不挠地插嘴：“诶诶，我还在旁边呢！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
董逸继续无视任嘉，笑容真挚对方淮雪道：“方小姐无论外形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即便在这种美人如云的场合，也让人眼前一亮。而且方小姐的美是一种低调安静的美，放到当今浮躁的娱乐圈里犹如一股清流。原以为方小姐是哪家的名媛淑女，也没做他想，但刚刚听嘉嘉说你是许影帝的助理，那我就得来试一试了。”
方淮雪被他夸得一阵害羞，赶忙谦虚道：“董先生过誉了，这完全是我们造型师和化妆师的功劳。”
董逸摇摇头道：“那也得有底子才行，更何况气质和举止谈吐是装不出来的，方小姐不必过谦。鼎盛传媒虽然不比狄欧吉，但也是内娱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了，如果方小姐愿意成为鼎盛传媒的艺人，我会亲自带你，最大限度帮你争取利益。别的不说，至少在资源这一块，我可以保证你能接触到头部资源。”
本以为董逸刚才那么说只是开玩笑，等他这番话说完，方淮雪才发现他竟是认真在发出邀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任嘉这下也不纠结自己被无视的事了，趁热敲边鼓道：“那敢情好啊！小雪要是过来就是我的师妹了，有师兄罩着以后在鼎盛你就可以横着走！咱们俩再合作个拍个剧出个单曲什么的，捧红你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文璐在一旁吃瓜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期待起方淮雪跟她成为同事的可能性，倒是她的经纪人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不过这种场合，并没有他插话的份，所以也只得站在一旁安静地当个吃瓜群众。
方淮雪一时沉默，倒不是犹豫，而是在想该怎么礼貌又不拂对方面子地拒绝。这时，一直没插话的许子宸忽然开口道：“多谢董先生厚爱，不过她无意进娱乐圈，也不会离开我的团队。”
任嘉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无意进娱乐圈？上回我说让她来给我当助理你不肯，我还能理解，这次可是让小雪出道当明星的，那不比在你身边当个助理有前途？”
许子宸不跟他纠缠，直接转头问方淮雪：“你想当艺人吗？”
方淮雪立刻借坡下驴摇摇头，转而抱歉地对董逸笑笑，道：“虽然很高兴能得董先生赏识，不过就像宸少说的，我的确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想法，只想做好助理工作。”
董逸也是爽快人，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没有商量的余地，便耸耸肩道：“既然方小姐心意已决，我也不强人所难自讨没趣了。再说要跟许影帝抢人，我的压力也很大啊——许影帝可别记我的仇啊？”
许子宸笑道：“怎么会，我的助理能得鼎盛金牌经纪人青睐，不正好说明我眼光好吗？”
这两人已经开始客套了，任嘉却还不死心，道：“小雪真不考虑考虑？当艺人的话无论收入还是发展前景都比你现在好得多，还有你的偶像我时时关心帮助，有什么不好？”
任嘉心里清楚方淮雪其实是许子宸的粉丝，但方淮雪又不知道他知道，此时正好用来当说辞。然而不等方淮雪找理由推辞，就听许子宸道：“谁告诉你她的偶像是你的？”
任嘉瞪他：“不就是你说的？”
许子宸一脸坦然道：“我有说过？就算有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她已经擦亮眼睛弃暗投明了。”
任嘉闻言气得牙痒痒，却又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围观的几人都看得忍俊不禁。
方淮雪轻咳一声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顺着许子宸的话道：“抱歉啦嘉爷，我现在的确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当好宸少的助理。”
任嘉看看面露得意的许子宸，又看看站在他身边一副乖顺模样的方淮雪，后知后觉地品出些不对劲来，心中隐约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验证自己的想法，就被董逸就带着去和接下来将有合作的制片人打招呼了。在一旁当了好一会儿背景板的文璐经纪人和许子宸寒暄了两句后，也欲带着文璐离开，文璐借口请方淮雪陪她去卫生间整理衣服，争取到一小会儿两人独处的时间。
卫生间旁边正好有一间休息室，两人进去后，文璐立刻围着方淮雪360°无死角地打量了一番，道：“赞美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你应该已经听过很多了。我想问的是，阿语你放着好好的富家千金不当，混入我们工薪阶层队伍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淮雪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文璐瞥她一眼，道：“无论是装扮还是气质，今天的你都和平时很不一样，让我感觉陌生却又不违和，一看就不是徒有其表强撑门面，而是本该如此。你站在宸宸身边也镇定自若，待人接物举止谈吐都进退有度，很显然你很适应这样的场合，也有类似的社交经验。试问一个喜欢宅家又刚入行不久的小助理怎么可能做到如此？除非在此之前你就能接触到这种场合，并且习以为常。”
方淮雪啪啪鼓掌道：“墨啊，你来当明星真是埋没了，侦探界痛失一员猛将！嗯……我们家确实算是小康家庭吧，家里人都有自己的生意，只有我比较没出息啦，不想动那个脑子，也不想靠爸妈兄嫂生活。毕业后凭自己的一技之长我一样能养活自己，工作生活都单纯自在，没什么不好的。”
文璐笑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明明可以靠家世，却偏要靠才华’？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我喜欢。不过还是想说——富婆，饿饿，饭饭。”
方淮雪配合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假装左右打量一番，用纨绔的语气道：“放心，你既跟了本小姐，从今往后有我一口泡面，就有你一口汤。”
两人毕竟是借口整理衣服出来的，也不敢耽误太久，玩笑几句后匆匆回了大厅。文璐的经纪人很快就带着她告别了许子宸，跟酒会上其他大佬打招呼去了。
送走这几人后，许子宸有心带方淮雪去休息区坐一会儿，谁知走到一半迎面碰上了罗旭。
罗旭并不像大部分参加晚宴的男士那样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件袖口和胸袋绣着金色纹样的深蓝衬衣，解了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一枚精致的锁骨链。虽然这装扮和他平时的相比已经算是很低调了，但放在一堆正装里依旧显得有些张扬。
他端着一杯鸡尾酒单手插兜站在餐桌边，原本正四下张望似乎是在找人，忽然看见许子宸和方淮雪，罗旭略微一愣，随即一挑眉，径直走到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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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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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开始和罗旭有过一些误会与摩擦, 但后来大家合作还是挺愉快的，从他那里离职的时候自己也是被安排的那个，并没有自主选择权。所以时隔几个月忽然见到这位前东家, 方淮雪虽然心情复杂但还是主动开口跟他打招呼。
“晚上好, 罗少, 好久不见。”
罗旭的目光从许子宸身上轻飘飘掠过，上下打量了一阵方淮雪, 戏谑道：“怎么，不乐意当助理, 准备出道了？”
方淮雪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 道：“罗少误会了, 今天我只是作为女伴陪老板来赴宴的。”
罗旭这才把目光落到许子宸身上，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咱们狄欧吉能歌善舞红到发紫的许大影帝嘛，还需要你亲自来参加酒会啊？”
许子宸似乎完全不把罗旭的挑衅放在眼里, 微微一笑道：“过奖。善舞不敢当, 略知一二而已。能歌就更谈不上, 若我什么都会了别人还不得气死？”
罗旭闻言面色一沉, 不过很快敛好情绪，微昂起头冷笑道：“许公子真是太谦虚了, 你的粉丝们对前段时间你在《舞影舞踪》的表现, 可是形容成‘惊为天人’‘无可比拟’呢。要我说许少爷不如转型当唱跳偶像吧，毕竟就算跳得不好粉丝们也可以说你不是科班出身, 怎么样都有挽尊的借口, 稳赢啊。”
许子丝毫不为罗旭的阴阳怪气所动, 笑容依旧道：“没想到罗少爷这么关注我的粉丝, 真是热心。多谢你的建议, 不过我这个人喜欢做一件事就只专注这件事, 并且做到极致。像跳舞呢只不过是一种调剂罢了，偶尔给大家助助兴还可以，和专业舞者相比实在是班门弄斧。”
罗旭挑眉道：“许公子竟然有这个自知之明？真让我惊讶。”
许子宸笑容和煦但言辞犀利：“惊讶吗？那看来在有自知之明这一项上，我还是略胜罗少爷一筹。”
说着，许子宸还举杯朝罗旭致意，轻抿了一口。
在一边旁观的方淮雪都有点同情罗旭了，毕竟要论打嘴仗，他和许子宸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罗旭的说话不饶人大多时候是“窝里横”，对外一般还是比较礼貌客气的。手下众人碍于他是老板，又知道他只是嘴巴厉害，实际上没有什么恶意，所以都顺着他很少有争论。
但许子宸的嘴毒，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真的可以把人怼到哑口无言那种，只不过他很少发挥而已。而且他怼起人来六亲不认，凌艾任嘉方淮雪都曾是其嘴毒的“受害者”。
毫无意外地，罗旭的怒火瞬间被许子宸这阵阴风煽得又往上窜了两丈，连勉强维持的假笑都裂开一条缝。眼看罗旭的表情管理就要破功，方淮雪忍不住悄悄后退一步，企图稍微远离看似在友好交流，实则句句明嘲暗讽夹枪带棒的两人，以免被台风尾扫到。
奈何“池子”太小，她这尾小鱼还没来得及溜，就被殃及了。
方淮雪刚一动，罗旭的目光立刻追了过来。
碍于场合罗旭不好直接跟同公司的许子宸翻脸发作，本就气闷，于是开口语气便不太好道：“去哪儿？”
方淮雪现编借口道：“呃……我去给你们拿点水果。”
罗旭毫不客气提要求：“只要苹果，切成你之前切过的那种兔子形状。”
方淮雪：“……好的，稍等。”
“不许去。”
许子宸一把拉住正要开溜的方淮雪，对罗旭道：“罗少爷是不是忘了，她现在是我的助理和女伴，没有服务你的义务。”
罗旭道：“说到这个，许公子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先斩后奏抢别人的助理，这就是影帝的风度？”
许子宸道：“让小雪来我这里是公司的决定，罗少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罗旭冷笑：“没有你的授意，公司会轻易动我身边的人？既然许公子敢做不敢认——”
说着，罗旭突然看向方淮雪，道：“你从他那里辞职，也不用走公司流程了，我以个人名义聘用你。违约金我帮你支付，工资是你现在的三倍，如何？”
“啊？？啊这……”
突然收到死亡提问的方淮雪内心无比凌乱，简直想对面前的两人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去练舞室打！
许子宸自然不会任由罗旭当着他的面挖人，凉凉道：“罗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哦不，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你太不了解小雪了，她不仅是我的助理，还是我的粉丝。你觉得她可能为了一点钱，弃自己的偶像于不顾？”
闻言方淮雪心里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觉得许子宸应该是为了气罗旭才这么说的，又立刻镇定下来。
罗旭嘲讽道：“到底是我不了解她还是你太自恋了？你该不会因为她在《忘忧录》片场给你送了点吃的喝的，就认为她是你的粉丝吧？”
罗旭看向方淮雪，道：“你自己说，你是他的粉丝吗？”
许子宸也看向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还难回答，此时当着这两人的面无论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妥当，方淮雪心里叫苦不迭。
“二位大红人在聊什么呢？让我也参与参与。”
就在方淮雪骑虎难下时，忽然到来的季正凌和靳轩简直像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超级英雄。
接收到方淮雪感激的目光，季正凌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站到她身边。
靳轩客气地和许子宸寒暄了两句，又对方淮雪大加赞赏了一番，才对罗旭道：“阿旭今天倒是积极，比我还早到。刚才进来的时候遇到了张导，他还问我怎么没看到你呢。等一下你和我一起去跟张导打声招呼，你不是挺中意他手上那个本子的吗？正好交流一下。”
因为季正凌和靳轩的加入，罗旭和许子宸不好继续较劲，刚刚浓重的火药味很快被冲散，方淮雪自然也不用再回答那个死亡提问。
靳轩属于八面玲珑的人精，自然知道自己手底下的罗大少爷和许子宸不睦，所以当着罗旭的面，他和许子宸只有最基本的礼貌寒暄。没说几句，就带着罗旭去找张导了。
方淮雪担心许子宸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偷偷给季正凌使了个眼色，季正凌心领神会，留下来和许子宸闲聊起来。
季正凌和许子宸交情不多，但两人都是极有分寸又善于应付这种场合的人，对彼此印象也还不错，所以聊起来倒也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