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场场的鏖战他们身后二十万大军渴望胜利的心此刻到达定点,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拿下这场仗,他们就会归家。
萧慎看着对面的鞑靼军,表情严峻,他举起手中长剑,高呼,“杀~”
话语落下,萧慎一马当先,带着身后二十万大军朝对面的鞑靼军杀出去。
双方顿时士气翻涌,整个战场立刻厮杀震天,刀光剑影当中不断有人在倒下。
萧慎是主帅,凭借多年作战经验,他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军进攻与防守,尽自己最大能力保全更多的士兵。
而陆韫与江遇配合着萧慎的指挥,三人在这场战役中早已经商量好作战策略,这一路打来萧慎能够如此顺利,少不了陆韫与江遇这两人得力的配合,三人早已经建立一种默契与信任。
萧慎更对江遇这个新科状元的印象有所改观,起初他只是以为江遇是一个只喜欢绾绾的毛头小子,可经过这一场了解,萧慎才发现江遇的运筹帷幄,假以时日萧慎知晓这个朝堂将会是陆韫与江遇的天下。
江遇仔细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此战不宜长拖,若是下了雪,鞑靼军队更加擅长在雪中作战。
再看向萧慎,萧慎已然有些体力不支,江遇不顾一切,冲破层层进攻,来到萧慎身边,为他挡去身边的进攻。
那时候江遇没有多想,他前世亲眼所见萧映绾失去了父亲,那一夜大雪纷飞,他看到跪在大雪之中求他的模样,尽管他那样恨她,可还是带她回去见了公爷最后一面。
前世他没有珍惜他们的夫妻之情,今世哪怕他们再无可能,他此时也愿意守护她的幸福。
刀枪剑戟之间,江遇看见一支长矛对着萧慎的后背刺去,江遇看见萧慎要腹背受敌,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上去。
萧慎在匆忙之中,听见自己的后方传来一声闷哼,他转头看见江遇正为他挡了一枪。
萧慎紧张地惊呼,“江家小子!”
萧慎一剑刺出直接将那鞑靼战士刺死,江遇挥剑一把将那长矛斩断,他强忍身上的剧痛,沉声道:“我无碍,恐天色有变,我们需速战速决。”
萧慎点头,恢复冷静和理智,两人再次并肩作战指挥,此时陆韫的左路军队已经作战完毕,与萧慎的中路军和江遇的右路军队会合,对鞑靼大军形成合围之势。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已有雪花簌簌地落下,江遇看着满是狼藉的战场,身边站着的都是北境军,他们终于在变天以前胜了这场战役。
萧慎心里一直紧张江遇的伤势,他看着江遇道:“江家小子快随我回大营。”
江遇喘着粗气,体力已经透支严重,胸口上不断渗出的血染红了他的铠甲。
他看着萧慎的面容逐渐模糊,“公爷...”
他张着嘴,似乎还想交代什么,却再也没有气力。
萧慎不发一眼,转头对着陆韫交代,“陆小子这里交给你,我去带他疗伤。”
萧慎将江遇放在马上,转头向十里外的大营奔驰而去。
冬月初,北境军全盛鞑靼班师回朝。
回到京城的那日,漫天的大雪纷飞,萧映绾在城门前看见骑在马上平安归来的萧慎,旁边陆韫骑在马上,经过大半年的北境之战,萧映绾看着两人面容憔悴许多,但十分精神。
萧慎见萧映绾在城门前迎接大军归来,亲自下了马,萧映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跑向萧慎紧紧抱住他。
“爹爹!”
萧慎仍旧宠溺地拍了拍萧映绾的肩膀,知道萧映绾一定是因为梦境一事对他万分的担心,如今见他平安归来,终于放下心来,但通敌叛国一事却并不代表没有发生,只是那件事还需细细谋划。
好在他平安,只是...
萧映绾知晓面对这么多人,感情未能控制住已是不妥,她及时松开萧慎,施礼问安,又看看陆韫见他并未像是受伤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萧映绾再次环视周围,却再未见江遇。
“爹爹...江遇呢?”
萧慎看萧映绾沉默了片刻,“他在宫中。”
萧映绾竟没有想到江遇未与大军一归来,而是提前回来,“他去入宫述职了吗?”
萧映绾多问了一句,萧慎回答,“他去养伤...”
萧映绾听见萧慎的话,症愣在原地,直到萧慎是怎样上的马车,自己又是怎样上的马车,好似都没了记忆。
萧慎的那句他去养伤反复在她耳边回响,江遇受伤了...
萧慎与陆韫回宫述职,北境军德胜归来,萧慎毫发未损,并无通敌叛国之事,从头到尾都很顺利。
萧慎功绩再添一笔,却封无可封,让宣帝是十分犯难,萧慎却趁此机会提出解甲归田,想要与赵昭云游四海。
宣帝并未立刻答允,却说此事容他思虑。萧慎知晓,宣帝亦是在利用他制衡朝堂。
公主府因萧慎德胜归来,又成了京城内外炙手可热的之地,随之而来还有萧映绾在宫中的地位。
萧映绾回到府中后,坐立难安,她回到浅云阁,坐在妆奁前,从小抽屉里拿出那一枚小小的平安符。
星云大师的话近在眼前,若是她能将这枚平安符,就可保她万事无虞。
萧映绾忽然有些后悔,她当时为何没能将这枚平安符送给他呢?
虽然她与江遇再无可能,可她也不希望江遇真的出事,爹爹说江遇的伤是为他所受的。
萧映绾忽然觉得,前世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前世爹爹受伤了,而这一世受伤的人换成了江遇。
那江遇会不会....
萧映绾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她皱起眉头捂住胸口,起身艰难地往外走去。
恰好被千霜与幼雪看见,两人见萧映绾苍白着脸色,惊呼“郡主要去哪里?”
萧映绾没有理会千霜与幼雪,疾步向萧慎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萧映绾看见萧慎正坐在案前写公文,萧慎看见萧映绾过来,一脸焦急。
“绾绾,你怎么了?”
萧映绾平息了一下,“爹爹,江遇他怎么样了?”
萧慎放下笔,看着萧映绾。
半个时辰后...
萧映绾看着躺在病床之上奄奄一息的江遇,眼前的场景足以让她这世难以忘怀。
江遇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面容因为大半年的战场生活而变得憔悴,青黑的胡茬冒出,发髻松散束着,无人替他打理。
萧映绾看着江遇皱着眉头昏睡,身体用棉被盖着,她转头问身边小太医,“他伤到哪了?”
那小太医上前将江遇的被子打开,看到江遇完整的身体展现在她眼前,萧映绾捂住了哽咽。
那受伤的位置与前世爹爹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尽管胸口包扎了层层的伤口,可血还是浸透了白色绷带显得触目惊心。
萧映绾的眼泪落下,她转过头不忍再看,又小心地将被子盖在江遇的身上。
她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转头问那小太医,“江大人何时能好?”
那小太医道:“江大人伤入肺腑,积重难返,如今整个太医院能用的药材和针灸,皆都给江大人用过,但也药石枉然,能够好起来全凭天意。”
“全凭天意...”萧映绾喃喃地自言自语。
她伸手擦过落下的眼泪,她伸手将那枚平安符双手合十祈愿了一番,随后将那枚平安符放在江遇枕头下。
出了太医院,外面飘起了雪花,萧映绾伸手接过,雪花落在手心里立刻融成水。她遥想那个雪夜,江遇在雪中归来,似乎也是这番模样。
天色晚,萧映绾去了昭和宫里住下,宫内的女学因为临近年关已经告一段落,从那以后萧映绾一心在公主府陪着赵昭,萧映绾能来昭和宫里借住,昭和心里很是高兴。
夜间两人躺在一起说体己话,昭和与萧映绾说起江遇,也很是担心他的伤势。昭和看见萧映绾眉宇之间总是有一种愁绪,她问“绾绾,你很担心江大人吗?”
萧映绾无奈一笑,自己现在连担心也遮不住了吗?
“是有那么一些。”
自从江遇在寿宴上向萧映绾求过婚,京中所有的贵女就算是再喜欢江遇也都对江遇死了心。
昭和也曾存了喜欢江遇的心思,可她每次看见江遇喜欢萧映绾的眼神,就又彻底死了心。
可萧映绾虽然看似当众拒了江遇的求娶,可她总是觉得萧映绾对江遇的心思不是那么简单。
昭和问:“绾绾,你喜欢江大人吗?”
萧映绾听见昭和问询,心头一窒,思虑良久她悠悠道:“不喜欢。”
如今她对江遇的心思更多是感激,毕竟他救下了她最在乎人的命。
毕竟,他如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第38章 今生
◎临津◎
萧映绾出于感激江遇的目的,时不时来太医院照看江遇。自从萧慎平安归来,萧映绾已经放下最大一块心病,这一世她的爹爹没有惨死,并且得到了无上的尊荣。
萧映绾十分感念陆韫与江遇在战场上对萧慎的帮助,萧慎将此次的功劳都归在陆韫与江遇的身上,又及时地提出解甲归田,让宣帝对萧慎的忌惮少了很多。
这日萧映绾闲来无事找到萧慎问他关于北境一战的细节,父女二人约在书房。
萧慎早已经备好萧映绾喜欢喝的饮子,“绾绾,这可是你爱喝的。”
萧映绾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点头“还是父亲知晓我的喜好。”
萧慎看自己女儿喜欢,心里也高兴。
“爹爹,北境一战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有什么可疑人出现在军队中?”
萧慎点头,“是有一件。”
“此次军队当中出现了细作,作战后期,我与副将商量好作战计策,可上了战场之后,无论是奇袭、包抄、围堵都能被鞑靼军精准地预判并做好准备,让我十分头疼。
最后还是江小子感觉不对劲,这种情况发生说明有细作混在军队当中,两人利用计策确实将那鞑靼细作揪出来,可还未等审问那细作就已经自杀了。”
萧映绾听见是这个结果,直觉这个细作不简单。
“父亲一向治军严明,怎会在军队当中混入细作?那细作可是大宣人?”
萧慎摇头,“大宣军自然是治军严明,而这个细作身份却十分特殊,他既像是鞑靼人,又像是大宣人。”
“那会不会是鞑靼人与大宣人所生的后代?”
“这倒是十分有可能,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细作绝不像是混入军队一日两日,倒像是潜伏在我大宣军队已久。”
萧映绾十分疑惑,她警觉地看着萧慎,“父亲,真的抓到细作,若是此战战败,那便是应了女儿在梦中的结果,父亲可曾想那人若是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是否会就此收手?”
“自然不会,定然是有所后招?”
萧慎自然明白朝堂权谋,都是为了什么,所以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便是功成身退,明哲保身。
只是圣上不会轻易允许爹爹这样一个拥有权势的离开,他要的是制衡的工具,而爹爹只要在这位上一日,那便会给那个人下手机会一日。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萧映绾轻声道:“爹爹,退出朝堂吧,做个闲散之人度日,未尝不是件好事,最重要的是女儿希望你和母亲都能安稳。”
萧慎看见萧映绾如此为他着想,伸手抚了抚萧映绾的鬓发,“爹爹知晓,只是身在其中抽身又何尝容易,不过在未能走之前,爹爹会小心。
我年后会向圣上提出年后带着你和昭儿去临津,你要早做准备。”
萧映绾点头,“好,父亲放心,我也好久没有见到祖父了,很想念他老人家。”
萧慎道“好,那我们就去临津多待些时日。”
父女相当于劫后余生,还能够在这个冬日坐在一起围炉煮茶,萧映绾更加珍惜。
“你最近可有去,看看那江家小子,他为我挡了一枪,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
萧映绾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总觉得萧慎回来变得很是唠叨,三天两头叮嘱她去看江遇。
“知道了。”
江遇一直在太医院昏迷,每日用参汤吊着命。因为伤重,一概勿让外人探视,萧慎给萧映绾求了特许,萧映绾可以随时去探望江遇。
临近年关,萧映绾来看江遇频繁了些,她只是觉得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出于道义萧映绾还是觉得她理应关心江遇。
萧映绾命人把江遇养伤的药炉打扫得很干净,她也知晓江遇爱干净,对许多东西挑剔得紧。
年前的最后一日,萧映绾来到太医院,现在太医院的院判与小太医都与萧映绾相处的很熟悉。
“郡主,又来看江大人?”
“嗯。”萧映绾点头,手里捧着一只锦盒踏进江遇的药炉。
进了药炉,萧映绾放下锦盒,解开自己的斗篷挂在一边。
又去看江遇,只见他一身素衣躺在床上沉睡着,萧映绾每隔七日会来看江遇一次。
而今日未到探望的日子,因明日是春节,过节萧映绾会很忙所提前来探望。
萧映绾坐在榻边的矮凳上,看着江遇沉睡的神色,忽然想起,前世江遇在江南染了瘟疫之时,也是这般可怜地躺在那里。
只是那时他还尤有生机,这次却像是沉睡之中不愿醒来一样。
萧映绾轻声道:“明日就要过春节了,你还不想醒来吗?都说你容貌冠绝,才华横溢,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可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不会觉得时间珍贵都是被浪费掉了?
江遇,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你还是醒来吧。既然重活一世,就好好去面对这个曾经被你走过的世界。明日我便不再来,但我总相信,你不是轻易放弃之人,对吗。
不说别的了,我今日带来了许多窗花,是我亲手剪的,贴在你的窗子上,你也沾沾喜气吧。”
萧映绾说着,从那只锦盒中找出自己剪得最像样的一片大红窗花,贴在窗上,满是阴郁的病房之中,因为贴了这一片火红立刻有了喜气。
萧映绾对着那窗花笑了笑,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萧映绾再次坐在江遇的榻前,看到江遇的眉头紧皱,神色之间似有淡淡哀愁...
这是梦见什么了,这样紧张,这么伤心?
萧映绾从枕下摸出那枚平安符,戴在江遇的脖子上,“这个平安符,是我在你出征之前求的只是那时心里介怀,就没有送给你,现在你带上,自然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承祥,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萧映绾起身,又穿戴好斗篷,走出了药炉,对着那小太医嘱托了许多琐事,从太医院离去。
无人知晓,在萧映绾离去的那一刻,闭着眼的江遇竟流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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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春节,萧慎带着赵昭与萧映绾去往临津府,京城气候干冷,萧映绾怕冷,总是要窝在暖阁之中躲冷,所以这一整个冬天除了去太医院她机会没怎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