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除了第一次的时候见过对方发评论以及点歌，此后就很少再看到梁沉景在评论区发过什么话了。
他要么就只是静静地在直播间里看，要么就会送礼物送到让她感到惊吓。
“老板可以点点歌哦~还有其他小伙伴，舰长提督都可以免费点播哒~”她说。
孟雪只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很多人点了新的歌曲。但她始终没见梁沉景出来说话，更别提点歌了。
对方就像是蝎子。平时只喜欢待在暗处观察。但只要他想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又会十分令人瞩目。
“哇，是谁点的《靠近》！”
“这首歌超级甜，我之前一直想录翻唱来着。正好今天有人点了。那就先唱这个吧！”
她去后台找好了歌词，然后调试好伴奏，跟着唱了出来。
……
直播的时间很快过去。
孟雪大部分时候只会播三个小时，时间太长了她自己的嗓子跟精力也受不了，会疼会累。但今天观众点的歌比较多，又都被她添加到了待排的歌单里面，没有注意时长。不知不觉多播了一个小时。
“今天唱了好多哦。已经十点啦！大家早点睡哦~”
“晚安晚安。”
孟雪语音说完晚安后就先关了麦，但仍然在直播间里面停留一会儿。
她直播间里很多妹子们也有自己的好朋友，喜欢互相道别。所以孟雪会闭麦，等到她们评论区也差不多说好再见和晚安后才彻底下播。
不过只要关了麦和镜头，其实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孟雪将手机拿过来，低头打开微信。
不知道梁沉景是不是有一直看她直播，还是只进来了一下就走了。
[我下播啦！你是不是已经回C市啦，今天工作还忙吗？]孟雪发。
此时，直播间那边也等得差不多了。孟雪彻底下了播，随后关掉了电脑。等她再低头看手机时，梁沉景已经回了消息。
[不忙。]
[哈哈哈，我猜也是。怪不得都来看我直播了。]
当孟雪把这句话发出去后，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道歉的时候已经给梁沉景发过自己的真实照片了。
虽然那张照片也有滤镜和修图，而且是远景的侧脸，再加上是傍晚也不太看得清。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但那确实是她本人的照片。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样子，却还是主动过来找了她，是不是就说明……
不行不行！禁止幻想！
孟雪赶紧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抛掷脑后，彻底摧毁。
她知道自己不能将任何预设和期待放在别人身上。更何况还是一个只有网络作为媒介的“朋友”。
不论喜不喜欢，珍惜当下的感受就好了。
[哈哈哈，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感觉你出差好忙的样子，昨天睡那么晚。今天要早点睡！]她发。
对方这次回复得很快。
[现在已经不想跟我视频了么？]
孟雪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久。
毕竟，这一点儿也不像梁沉景会发出来的句子。
[没有啊。主要是怕打扰到你，而且我怕你还在因为那件事情生气。当然就不敢有什么要求了。]她如实回。
确实呀。毕竟是自己先做了离谱的事情，还被当场戳穿了。对方那么生气，自己要是还要求别人这样那样的，情商也着实太低了。
她现在根本不好意思继续去主动和试探。
[既然知道我生气，就不打算付诸什么行动来弥补这个错误么。]
[啊？可是我已经把我真的照片发给你了呀？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真名了嘛。还可以有什么补偿吗？比如……你可以举个例子给我吗？]孟雪问。
[唱首歌吧。]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
唱首歌？就这么简单吗……孟雪呆了。
这是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答案。或许梁沉景真的很喜欢听她唱歌吧。女孩儿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
她找出耳机戴上，鼓起勇气给对方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对面倒是很快就接了。
孟雪：“唱歌的话，你想要听什么？”
“今天你在直播间里唱得那首歌就可以。好像……叫靠近。”
男人清晰沉透的声音从耳机另一头传过来。
“哦！这首歌呀。这首歌很甜，那我开始啦？”
既然梁沉景在直播间听了这首歌，就说明他当时进来之后肯定还是听了一会儿的。至于什么时候走的，又或是一直待到下播，孟雪这边不知道，后台也不能实时显示。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
孟雪把微信放到后台，用手机去搜了一下歌词，一边看着一边拿着有线耳机的麦唱了起来。
没有伴奏也没有声效卡，只有人声。
孟雪不知道从对面角度听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但她还是从头到尾对着歌词，默默唱完了这首歌。
最后一个音落了。
孟雪等了一会儿，发现梁沉景还是没有出声，便忍不住先一步问：“我唱完啦！”
“你，你还生气不？”
“不了。”那人回。
不知道为什么，梁沉景平时的声音其实跟温暖没有半分钱关系。但对方说“不了”的那一刻，孟雪作为听着，心里却的的确确产生了一种温暖感。
“真的吗？那我可要当真了啊。”
孟雪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对方给个台阶，她马上就下来了。
“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你讲电话。”梁沉景回。
“嗯……对了。谢谢你昨天给我订的宵夜。”
“我朋友说那家店是预约制的，很难订而且很贵诶。我，我平时吃饭没有那么金贵的。你下次不要再给我点东西啦，不然我会很不好意思。”
虽然说他是她的粉。但孟雪不能完全心安理的一直“接受”。会良心不安。
所以对方给她送了那么多礼物之后，孟雪也给对方买了衬衫。也算是一种礼尚往来。
但很明显，梁沉景在金钱上面的实力跟她不一样。
可能对方觉得没怎么样的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就已经很贵了。
总是接受，孟雪会觉得不安。但如果一直这样“礼尚往来”的话，她的钱包也实在是有些抵不住。
“那家餐厅老板是我朋友。”
“你不用太在意。”梁沉景顿了顿，这样解释道。
啊……是朋友啊。
那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说不定就不用花钱了？她默默的猜测。
“噢，这样啊……”孟雪喃喃道。
其实她本来想问可不可以请梁沉景吃饭的。但又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微信上用文字提过一次了。对方当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梁沉景这样细心，能注意并记住各种细枝末节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她问的那句话呢？
但对方没有回复，估计就是有顾虑或是不想。
孟雪想，自己也应该识趣点不要再问。
可能对方也更希望跟自己保持在这种线上的关系吧。
“梁沉景……”她胡思乱想着，忍不住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嗯？”男人回。
他声音沉沉的，真的很好听。尤其这种单字的时候，听多了像是喝了度数很高的酒，晕晕的。
“我……”
她想问自己跟他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就算他说他已经不生气了。可是孟雪总觉得，似乎还有层隔阂似的。
“你想跟我说什么，直接说就好。”梁沉景回。
第37章
“嗯……就是经历过这样的事, 你说我们还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的感觉么？”孟雪问。
“你是指哪种感觉？”梁沉景回。
“就是……就是……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孟雪支支吾吾的。有些话从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尴尬。
她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蚊子一样的细小又含糊声音说了出来：“反正就是, 我以后还可以叫你老公么？”
孟雪故意说得时候吞了很多音。为的就是梁沉景没听清的话，自己还能找个台阶下来。
反正对方也没听清, 到时候怎么解释都可以。
但她没想到自己都说得这么模糊了, 梁沉景居然这都能听出来。
“当然可以。”
几乎是孟雪话音刚落，对方就很快回应了。“你想怎么叫什么称呼都可以。”
“嘿嘿, 那我继续不客气啦！”孟雪说。
“嗯。”对方回。
“开心！”孟雪心情豁然开朗。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梁沉景本身也人很好很绅士, 基本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
梁沉景在另一边低低地笑了一下：“你的快乐总是这么简单么？”
“嗯，对呀。”
“主要是心里有些过不去的结, 解开了之后，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孟雪说。
“哦对了。你今晚早点休息吧！”
“你出差应该很累, 要早点休息才行。我前几天睡得也不好。心里总想着事情就很容易醒, 好像都在很浅的睡眠状态。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弄一个助眠的加湿香薰，希望今晚可以睡好一点。”她许愿说。
“好，祝你有个好梦。”男人温润的声音从另一面传过来, 有种春风化雨的感觉。
孟雪感觉自己像是吃了草莓的糖葫芦。外面那一层冰糖的壳子被咬掉了，融化了的糖液混合着草莓的汁水正一点点流到心里。
她倒也不客气。
孟雪一感觉到梁沉景说话声音恢复到跟之前一样，情绪和声线上好像都没有再生气了, 很快自己也就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老公晚安, 么么哒！”
话刚说出去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一点忐忑。怕两个人刚刚修复关系, 自己就这么快就语气兴奋高兴起来，好像有点儿奇怪。
但好在梁沉景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很平静得也回了一句：“晚安。”
“哦对了！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孟雪高兴过头，差点儿忘了一件自己很重要的事情还没问。
好在对方还没有挂电话。通常情况下都是两个人说完结束后，孟雪这边先挂断。
“嗯？什么事。”
“就是……我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真名的啊。还有地址……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诶。而且朋友圈里面似乎也没有？”
孟雪越说声音越小。
明明是她在问他，但反而显得有些没底气。
梁沉景这人平时给人感觉是好好先生。可实际上真生气起来那叫一个吓人。
孟雪隔着网线都能感觉到那种冷到刺骨，甚至带着一些窒息感的压迫力，就很像……就很像自己跟对面的那个男人同在电梯里，或是对视时候的那种心理压力！
让她特别想拨急救电话的程度。
孟雪问完，电话那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她从小就害怕别人不说话。无论是梁沉景还是自己其他朋友。只要一沉默，保准没有好事发生。
“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孟雪小心试探了一下。
梁沉景这次终于回了。
“并不是。”
“只是我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告诉你。”
“以后会告诉你的。”那人说，“也有可能过段时日，不用我说，你自己就会发现。”
“……”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啊。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啊？那……那好吧。”孟雪嘟嘟囔囔。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梁沉景根本就是不想说。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大概也能猜到。
可能这种事说出来也不光彩？
“那我睡觉咯，晚安老公。”孟雪最后道了别，挂了电话。
如果说今天早上的时候，心情还有点阴天。那现在就已经完全放晴了。胸口一直压着的事情终于放了下来，有种解放的感觉。
孟雪去洗了澡，出来弄了薰衣草香薰，然后开着空调，美美得钻进被窝玩手机。
她刷了大概半个小时的视频，打了一会儿游戏，很快就困了。关灯，重回被窝。脑袋一沾着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
孟雪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不知道是因为旁边放了助眠香薰的关系，还是心里不再想事情了，所以一觉睡到天亮。
但她昨晚还是做了梦，只不过做得是美梦。
她梦到自己跟梁沉景见了面。
当时已经是冬天了。C市原本是很少下雪的地方，但在孟雪的梦里却实实在在的下了一场初雪。雪花都是鹅毛一样，很大很大的一片。
她梦到下雪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变得特别美，白茫茫的，有种迷离感。但温度也变得特别冷。
孟雪跟梁沉景在一个地方见了面，很像是小区门口的人行道那里。
很神奇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好像双方都很熟悉的样子。就连梦里的自己也没有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而感到特别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