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
自己拿钱就走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后来有一天还要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跟梁沉景谈话。
贪财的她和恋爱脑的她仿佛是完全两种人。
各自出来占据她的大脑一会儿又一会儿。时而可以兼容，时而又不能。
梁沉景不理她的时候，她难过，患得患失。
但梁沉景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坐在她旁边，提起分手这件事时，她又会有强烈做错事的心虚感。
对方说的没错，她确实什么都想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什么都要啊！
“你很生气么？”
“因为……我收了你妈妈的钱跟你分手。”过了一会儿，孟雪终于鼓起勇气问他。
但她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问。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肯定生气啊。
“你说呢？”那人平静地看着她问。
“对不起……”孟雪抿了抿唇说。
虽然这三个字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气氛一下子降低到冰点，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跟家里关系没有那么亲近，也习惯了这样。”
过了一会儿，梁沉景回。语气平静。
“对我自己来说是习惯离家远一些。”
“但孟雪你知道么。在你没有跟她见面之前我申请了跨市调动。”
“想着这样你就不用两边来回跑。我们也可以直接在沪市那边成家。”
梁沉景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我刚申请完，准备等你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可惜还没等你回来就接到了我母亲的电话。”
“她说你甚至都没有犹豫，也没有讨价还价。要了钱之后就直接同意跟我分手。”
“你知道当时我有一种什么感觉么？”他问。
孟雪心口抽痛了痛。
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安慰。
她只能摇了摇头。
“就是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回。
“你刚刚说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过。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在跟我母亲谈的时候在想什么。”
“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梁沉景问。
“我在你眼里就只值五百万。哦不对，是还不如五百万。”他说。
“我不是故意的啊……”孟雪低下头，喃喃。
她没有辩解的余地，也瞎编不出理由。事到如今只能服软。
“我没有故意想让你难过。”
“我……是觉得既然早晚都会分开，趁着我们感情还没有那么深的时候分开，或许更好一些吧。”
“相处一年两年，甚至四年五年以上再分手才会更难割舍。”她低着头小声说。
“对不起。但我真的害怕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或许对你来说无所谓。”
“可我觉得我的时间，我的青春，还有我所有的精力和情绪都很宝贵。我不想浪费掉它们……”
“想要谈稳定长远的恋爱。两个人一起努力，可以结婚的那种。”
“是啊。”
梁沉景笑着，嘴上说着肯定的话，可实际却摇了摇头。
“谁不是呢？”
“我们难道不是么？还是只是在我眼里是，在你眼里不是。”
“你觉得我们没有未来，现在容易割舍。所以这么轻易的就做了放弃的决定，跟我分手。那现在呢？”
“好，我听你的。分手，不再联系。跟你一样当断就断。你又觉得我绝情？”
“那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样？”梁沉景问。
听梁沉景这么说，孟雪也确实觉得自己有些离谱。
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谁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冷冰冰呢？
孟雪坐立难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着又放开。身上压力大到离谱。
明明刚刚说话的时候梁沉景态度还挺温和的。但是现在说到这个问题，对方的态度很明显强硬激烈了起来。
看来他的确是被她气得不轻。
说是坐下来好好谈。但现在好像是两个人互相在讲自己不满意的点……
“那你现在很恨我吗？”她不抱希望地问。
那人沉默了一下。似乎真的有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才回：
“我不知道。”
对方的声音传过来，孟雪的心很快沉了下去。
“或许有，或许没有。”梁沉景说。
“别这样嘛……”
孟雪自知理亏，说话语气都软了下来。她确实心里也不舒服。
尤其是梁沉景说到他之前准备调岗的时候，孟雪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伤了下。
她小心地抬起眼帘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倾身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腰，脸颊贴过去靠着他的胸膛。
对方倒是没拒绝，没推开。
“别生气。你刚刚还亲我了呢……我都让你亲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孟雪嘀嘀咕咕地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撒娇卖萌。
但很明显，这一招对梁沉景就是极受用的。
那人没说话，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第81章
梁沉景抱起来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很安慰，心里会有种被温暖的水全部灌满的充实感。
孟雪真的很喜欢抱他，一抱就不想松开。
她只有在他身上才能有那种满足感。整个身体都被包裹住, 脸靠在他心口的位置。对方放下手臂时，能恰好将她环在里面。
好像逃离了各种烦恼跟纷杂, 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躲进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孟雪头靠在他胸口处，不自觉闭上眼, 脸侧的皮肤能感觉到那人隔着衣服的体温。
她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睡过去。
在某种几乎快要被麻痹的温暖和妥帖的踏实中，她隐约听到梁沉景叹了一口气。随即发顶被人摸了摸。
“吃早餐了么？”
孟雪回了回神, 随即摇头，小声回：“还没……”
她早上起来的晚。简单洗漱过后快递员就到了, 又忙着看对方收箱子打包。一早上的时间都很紧张，当然没时间坐下来吃东西。
女孩儿被梁沉景从怀里扶了起来。
“想吃什么？”他问。
“嗯……都可以。”孟雪低着头回。
对方很快就起身去帮她准备早餐, 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落地窗外的阳光平静地照射进来, 竟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孟雪坐在客厅等着, 一边无聊地拿出手机给朋友发：“你肯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里……在梁医生家。”
“啊？！你们复合啦？！！”甜栗子震惊。
“不知道。”
孟雪想了想然后说，“应该不是复合，说实话, 我也搞不懂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不是复合，都分手了还在他家干嘛啊？”
“早上遇到了，吵了一架之后说着说着就回他家这边来了。现在可能算是暂时停火？”孟雪回。
“这……吵的什么啊？感觉你们分得也很莫名其妙。”
“其实就是他妈妈来找我, 想让我跟他分手。因为我之前就知道他家里那边有想要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那这种情况我觉得大概率也走不到最后, 可能就是谈一谈，快到结婚的时候分手。他妈妈说我现在分手的话就给我五百万, 我就同意了。但我没想到本来说保密的，他妈妈转头就告诉梁沉景了。然后他就很生气啊……”
“你觉得我做得是不是不太好。[沧桑]”
“阿这。怎么说呢我要是你我可能也会这么选吧。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你这样做确实不好啊。”
“如果是你男朋友为了钱就跟你分手了, 你也会不开心的，是吧？”
“[笑哭]不过你还跟他吵，你是怎么吵得起来的。我要是你我肯定也选钱，但是拿了钱我就立马跑路，越远越好，根本就不敢再跟对方有纠葛啊！万一被对方报复怎么办？”甜栗子回。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没安全感之类的。但我说的也没错啊。”孟雪回。
“你可真是个人才。你再说下去我都要觉得梁医生好可怜了哈哈哈哈。”
“不过看这样子他应该还是喜欢你吧。不喜欢的话不会这样了。要是厌恶的话根本就不想再看见你。”
是吗？
孟雪看着屏幕上朋友发过来的话，心也开始跟着摇摆不定，忽高忽低。
情感上，她也总感觉他会原谅她，但理智上不行。
但偏偏梁沉景是用理性思维思考问题的人。
此时，那人做好了早餐叫她过去。
孟雪心思浮浮沉沉，但也不知道怎么直接问对方现在两个人到底是什么状况。吃完饭后，梁沉景说要去局里，就剩下孟雪一个人待着。
那人穿上外套要走时，孟雪也不好意思继续再人家里待着，说了句：“那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没想到对方回了句：“不用。”
她傻傻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穿戴好出门，临走时还提了一下门锁的设置都没有换。
孟雪也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不该走。
但心里好像又一种声音跟她说，走了之后就没法再回来似的。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留了下来。但中途还是不放心地回去看了看小咪，又带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处理了直播和工作上的事。
晚上梁沉景回来的很早。她也像以往一样跟着对方去外面吃了饭又回来。
两个人的状态有一种默契的奇怪。谁都没有提分手或复合的事，也没有提那笔钱，就好像没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相处。
但孟雪心里一直揣着这件事，却又不忍心打破这种沉默。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打破，可能又是无法调和的争论。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现在这样看起来平和且能正常相处的模式，有点像镜花水月。很脆弱，但她不忍心自己去戳破。
他们从外面回来，天色渐晚。
直到空中漆黑的夜幕已挂上，下方闪烁着城市特有的纷繁复杂的霓虹光影。
孟雪知道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今天又遇到且说了那么多话纯属意外。自己没有立场继续跟梁沉景在一起，但又像有依赖症一样，不想跟他分开。
回来的时候，她想着这次真的没理由再跟着对方过去了吧？
总到了该分开的时候，心里失落。
但没想到在电梯时，梁沉景虽然没说话，却又忽然牵过了她的手。
孟雪站在旁边身体僵直不能动，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得大了大。
男人手心处炙热的温度传过来，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变得机械化。
她就稀里糊涂跟着走。
梁沉景拉着她回家，她就真的又跟人回了家。
对方家里这边原本有一整面墙的酒柜。但孟雪跟梁沉景谈恋爱的时候几乎没有看到对方喝酒。今晚却是第一次见。
进了门，那人松开了她的手，自然而然迈开长腿走过去。
梁沉景点了几根香薰蜡烛，开了房间里比较暗的氛围灯。整体看上去就有种酒吧的氛围。
很夜晚，很静谧，也很暧昧。
男人没说话，只是过去那边，从酒柜上拿了一瓶酒，夹了冰块熟练地放到玻璃杯里，给自己弄了一杯焦糖色的酒。
看起来很好看。
孟雪不懂这些，但看梁沉景的动作很流畅熟练。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做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懵。但就这样让她走，她又不忍心走开。
梁沉景没说话，孟雪就有一种不定的浮萍感。
“你还会调酒？以前好像都没见你喝过。我还以为这些酒摆在这边是装饰……”她咬了咬下嘴唇，蹩脚地找了个话题来说。
男人掀起眼帘看了她一下，没说话，但转身去拿了一瓶看起来是酒的东西。又去冰箱各拿了一个新鲜的橙子跟菠萝。
她看着他动作熟练的将橙子跟菠萝弄了些果肉到杯子里，加青柠片碾碎。加上冰块和一点糖浆和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液体进去。最后摇匀，倒在放了冰块的小杯子里，最后加了一片柠檬推过来。
杯子里的液体是一种渐变的橙色。越往下越红，但整体看上去都是橙子色的，看起来像橙子的海洋。
孟雪接过来尝了一口，甜甜的。
青柠跟橙子的口感，加了一点点很清淡的茶味跟玫瑰味。冰冰凉凉的在舌尖融化开。
“很好喝诶，这是什么酒？”孟雪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