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隐道:“老夫过去吧,老夫不能打,但是多少跟范统领学过几天。”
岳大人狂点头,“有大人在,老夫便放心了。”
余隐:“……”
总感觉怪怪的,肿么回事?
余隐他们现在,将原先的两班轮流守夜,变成了三班值夜,一班和二班照常不变,三班会在二班和一班中间取个时间点,也就是班交接时,三班依旧在巡夜。
而且午夜这个点,最容易出事。
这么一来,人手的确就紧张了起来,不过因为要过年了,大家白天也没什么事,倒是以前不用巡视的人,被派了出来。
加强防守,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除夕这一日,轮到余隐和岳大人两人巡夜。
按照卫国公的说法,这一天对方行动的最佳时极,因为在这时大家都在放鞭炮,等过年,炮竹的声音,以及火光,可以大大的起到掩饰的作用。
是以这一夜大家都竖着耳朵,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瞧着。
岳大人望着天空不断变化、熄灭的烟火,还有点想家,不知不觉情绪就上来了,“往年在家时,老夫都是带着家里的孩子们一起放鞭炮,今年老夫不在,也不知道那群小嵬子们过得怎么样了!”
余隐笑道:“可不是,我们家就两个女孩,往年我都跟夫人两人带着老大一起放鞭炮,今年我夫人不在了,今天我又不在家,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和我家老太太……”
余隐有点想哭。
被他们这一提,跟在后面的侍卫们也多少开始想家了。
众人情绪这么一开,气氛就有点不对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余大人,有人跑进来了。”
众人被这一声大喊,给唤回了神。
余隐一回头,就见今天守在暗处的那一队人马,手里拿着火把和大刀,追着两个黑衣蒙面男子。
那两个男子一看余隐他们,立马准备调转方向,岂知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两人:“……”
今晚余隐他们一共抓了五十六人。
这些人身上不止有火石,还有□□,主要还是冲着船坊和军营来的。
船坊这边除了进来的两个,在池塘里还抓住了两个,甚至在堆放木料的库里还有人。
岳大人惊得一身冷汗。
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人如何混进来的。
直到把脸上的面巾扯掉,岳大人才惊呼道:“居然是你!”
余隐也认得这个少年,船坊正式生产,需要的人手就要多起来,于是除了原先知根知底的一些人之外,还招了不少人。
此刻看到这少年,余隐心里一咯噔对身边的李三道:“去城南那边,快!”
李三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这少年能进船坊,是经过调查的,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其家人,都进行了严密的调查,觉得没问题,才放进来的。
岂知,居然还引狼入室了。
而库里的就是他放进来的。
今日大家都走了,他却说自己的东西落下来,转身便引来了几个人进来。
除了这位之外,军营那边也抓了好几个一直营里表现良好,甚至准备提拔百夫长的少年,经过一夜的忙碌。
吕东桂和三皇子两人,已经记了满满十来页的笔录,还有名单。
他们是看到名单,立马去抓人,就算是如此,还是迟了一步,有些人已经闻风而逃了,就算是守在几个出城口的侍卫,也只是抓到了十来个人而已。
共逃走了五六个。
不过目前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是谁。
余隐索性让大家把自己认识的人像给画出来,一会让人贴到公示牌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举报和捕获奖励。
这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亮,才算问完。
这其中有几个小头目,他们的供词一致,那就是不让战船造成。
同时再一把火将城给烧了,到时候,城里死的人多了,就没人敢再来了……
待滨海成了死城之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了。
余隐知道他们说得□□不离十。
因为龙脉。
若真想称帝,滨海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同时也特别容易将南与北分开,到时候分庭抗争,想要把失去的南边再打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
城里的百姓大年初一,就接到这样的告示,脸上的喜气瞬间又消失了。
恐慌、担忧,甚至还有人打算收拾包袱再次离开,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刚用冷水洗把脸,就听到下面的人来报这个消息。
只得带着吕东桂一道过去安抚人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到家头重脚轻,倒头就睡。
醒来,已是晚饭时间。
卫国公忙了一晚上,白天只眯了一会,又开始审问这些人,最后又多少敲出了点东西,见余隐起来了,忙眼他商量把这些人回京城的事。
余隐道:“谁送?”
卫国公肯定不能走。
他在百姓之中威望极高,若是他走了,百姓的心态估计又要崩了。
卫国公道:“你们家东桂不是要回去吗?”
余隐猛地咽了下口水,“他一个文弱书生。”
“让老七跟着,再让三皇子也跟着。”
余隐默了一会道:“五公子腾不开身?”
卫国公点头,“他跟宗庆都不能走。”
余隐总感觉卫七年纪太小,三皇子又太娇贵,吕东桂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他就是直接被捎回京的那一位。
可目前手里又没人。
上次是冯达直接押的人,这次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余隐感觉除了卫七和三皇子之外,貌似再也找不出人了。
卫国公道:“你放心吧,老夫已经联系好了,只要他们到了江镇,会有人接应。”
余隐点头,“那我跟东桂说一声。”
卫国公见他要走,忙拉住他道:“还有一事。”
余隐回身。
“你还记得,左青龙右白虎吗?”
余隐心头一突,“这事,与位有关?”
卫国公点头又摇头,“昨天敲出来的一些话,隐隐跟他有关,但是老夫又不敢乱猜测,毕竟这事关系重大,如果真是他,能找到滨海这地,也不算难。”
“更何况,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南北的绿林,都听他一人号令,这样的一股力量,足以令人震惊。”
“否则,这些武艺不错的人手哪来的?”
余隐:“……”
老子怎么不直接毒死他!
卫国公伸手拍了下他的道:“那事不怪你,既然有人给他指路,说明这便是你与他的缘份……”
余隐咽了下口水,“国公爷,您什么时候信道了?”
卫国公起手抽他,“说正事。”
余隐立正稍息,“这些人若是进不了京呢?”
如果真与那位有关,还进什么京呀,这一路全是他的人,一波一波的消耗你,多少人都经不起这个呀。
卫国公道:“如果真是他,那么这些人就是饵。”
余隐呼吸一窒。
这就是读书人与武将的区别。
跟卫国公谈话后,原先抓获反贼的喜悦心情,一下子便没了。
余隐回去后,见天色还亮,便拿着自己的小锄头,去后院的棚子里摘菜去了。
他的菜长得不错,望着绿油油的菜,看着淡淡的花,再想想它在不久的将来能长出一颗红红的果子,他的心情又不禁好了起来。
摘了一篮子的菜,余隐走回自己的院子,吕东桂正在烧水。
看到他回来,笑道:“先生,刚才杜老头送来了一条鱼,祝先生年年有鱼,安康喜乐,你说咱们是做个红烧的,还是清炖的好?”
余隐将手中的篮子放到案板上,道:“清炖的吧,我们家妙儿这道菜最拿手,老夫也跟着她做过两次。”
吕东桂道:“先生,是不是想两位姑娘。”
余隐笑道:“你难道就不想家人?”
“想呀,不过我马上就能回去与他们团聚了,但是先生却还不能回去。”
现在的进度虽然与余隐他们预料的差不多,但要是真要去除倭寇,怕只是时间上与他们想象中的还不太一样。
所以,两三年内能不能回去,这是个未知数。
余隐道:“这边不太平,要是能把这些反贼一网打尽了,倒是可以接她们姐妹过来住段时间,长这么大,老夫还没带她们出过京,更别说游山玩水了。”
“小姑娘家,也只有在成亲前是自由的,待成亲之后,便身不由己了……”
吕东桂:“……”
好像您经历过一样。
第57章 第 57 章
过年这几日, 城里的巡视一直都没有断过。
陆陆续续的, 最后又抓了不少人,原先还抱着乐观太度的众人, 此刻笑不出来了。
这种敌暗我明, 的确不怎么好处理。
而且这些人混在百姓当中, 很多都是当地人, 有自己的族人、亲戚,各家一作证, 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所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顺藤摸瓜, 让饵将大鱼给钓出来。
卫七和三皇子在正月初七这一日,领了一队人马,带着近百名反贼出了城。
吕东桂临走时, 眼眶一红, 十分舍不得余隐。
余隐给他划了几个本书,让他进京后到书肆买了, 仔细读,同时还给他写了推荐信,让他回京后找鲁大人和刘大人。
卫国公望着余隐那模样, 打趣道:“怎么,养着养着养出感情了吧, 不如拉回来当上门女婿了。”
余隐噗他, “说点好话成不, 万一在江镇之前,就被人打劫了怎么办?”
卫国公傲然道:“那卫七便会被卫国除名,我们卫家没有这么没用的儿郎。”
余隐知道卫家家风严。
像卫七这样的公子哥儿,在京里一般都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上头又有哥哥姐姐、叔叔伯伯罩着,会成为标准的纨绔。
然而,卫家却从未出过这样的子孙。
就算卫家年纪最小的卫七,偶尔撒个娇倒是有,但是真正遇上事儿,指不定还真敢血拼。
余隐现在身边的少年是当初那一千多百姓中的一个。
大家都唤他小毛。
今年十四岁,挺激灵的一个孩子,被吕东桂带了差不多半个月,发今余隐喜欢吃什么,什么时间要喝茶,或者吃东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趁着晚上没事的时候,背书、习字,发誓要从小厮混成书童。
余隐:“……”
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两者没什么区别。
还是说,他身边一向人少,一人兼顾二角?
城里抓反贼、举报可疑人员,巡城等等这事一直没停,久而久之大家便习惯了。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二月。
小毛的《三字经》也背得滚瓜烂熟,一心跟着余隐当书童。
卫七他们离开后,顺利到达江镇,而后与接应的人一道进京,一路上虽然遇到了小打小闹的几团流寇,但并非是来劫人的。
令余隐那颗揪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正月二十京里消息传来,卫七他们平安抵达。
反贼直接交由大理寺。
余隐顶着一头问号,问正啃着兔子腿的卫国公:“您老人家,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卫国公微微笑道:“老夫不知,但是老夫敢堵,他可能做出了选择。”
余隐一时有点懵,不过下一秒就会意过来。
“您是指白虎山那位?”
“这么说,这次在江镇来接应的也是白虎山那位?”
这么一说,余隐想起临走时,寨主送他的那张纸,上面的几个字,可不就是将这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吗?
如果说他真没鬼,谁信!
余隐:“……”
老子真是太单纯了!
卫国公点头:“如果有两条路,给你江山皇位,但是你只有一天的命,若是做个富贵闲人,你便能有三十年的命,你会选哪一个?”
余隐道:“这话有误呀,人与人不一样。有人情愿死也要登上那个位置,而有人却不屑一顾。”
“但是他没有退路,第一,他忍受病痛几十年,能如此坚持地活下来,说明他并不想死。”
“有一线生机,他便想抓住。”
“人有时候是需要进行取舍的,这便是他的取舍,他是可以当皇帝起兵造反替父报仇,但是成功与否却是未知数,而他死后,他的孩子就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可偏偏三十年的寿命,并且无病无痛,这才是已知数。
余隐恍然。
把人安全送入京中,卫七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过父母想念孩子,硬是将他留在家里住了几日。
直到二月二十,卫七才风尘扑扑的赶了回来。
顺带着给余隐带来了家书和东西。
梁家年前就回京了,梁二姑娘梁惜时,还给余妙带了许多的礼物。
而余妙这半年来,与刘大姑娘和鲁家姑娘都玩得极好,又时不时的提起梁惜时,于是四个小姑娘,一见面,便成了好朋友。
小姑娘们目前正在着手一本诗集。
据说是四人一起做的,诗篇由廖夫人过目,到时候出一本合集。
京里这些年来,有不少的闺秀也出过诗集,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还有许多书卖不出去,只能自己拿来送人。
所以,余妙这几位小姑娘的诗集,如果能顺利出版,并且打出名头,算是填补了京里这些年来的空白。
令余隐意外的是,做为余妙目前的老板,廖夫人竟然在去年十二月十二那日,也正是余妙十七岁生辰那日,收了余妙为徒。
余隐恍然。
怪不得,余妙前面的名气值还在八十多,缺缺两个月,只因为书出版了,突然就增加到了二百三。
敢情是因为廖夫人的关系。
余老太太让余眉找铺子给余隐做了几身新衣裳。
原因是,吕东桂回京去余家送东西时,随口提了几句,那边湿气大,先生的衣裳都短了一两寸。
而且先生也瘦了,现在就跟长贵差不多胖瘦。
余老太太当即眼泪汪汪地嚎了起来。
余妙忙和小鱼儿劝了一会,才把人的眼泪劝住,余老太太立刻就让余眉去给余隐做衣裳,怕又缩水了,衣裳都放大了两寸半。
是以,余隐虽然个头比自己画的横线,又高了几分,但是这衣裳穿上却特别的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