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带了两个孩子一条狗。
坐在铺子门口看书的仇老板被一只毛茸茸的大头给蹭了下手,下意识的便站直了身子,一看余隐正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身旁站着一个温婉娴静的少女。
懵了一会才想起来,“大人,这便是大姑娘和二姑娘吧!”
大黄呜呜地叫了两声,抬头盯着仇老板。
余隐笑着点头,随后介绍了一下那只处处找存在感的狗,“大黄,三闺女。”
大黄:“……”
人家是公的,公的!
仇老板笑道:“三姑娘好。”
大黄:“……”
欺负狗不会说话。
小鱼儿要买纸做风筝,仇老板这儿纸张还蛮全。
余妙又挑了几本适合小鱼儿的书,给钱的时候,仇老板死活不要,说是要送给二姑娘的见面礼。
余隐把钱放到了桌上,笑道:“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一会他们有样学样,我以后还要不要再出来买东西了。”
仇老板苦哈哈道:“大人为了咱们滨海的百姓,吃了那么多苦,操了那么多的心,就算是一辈子不付钱咱们都乐意。”
余隐:“老夫会被弹劾的,哈哈!”
正说着,就听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唉,是余大人呀!”
余隐把头探出去,只见陶新城他们四个,晃荡了过来。
见到余隐,陶新城咧着嘴笑着跑了过来,后面的三个人因为拉得有点虚脱,饶是休息了好一会,依旧缓不过神来,只能晃晃悠悠的蹭了过来,有气无力地跟余隐打了着呼。
陶新城刚想进店看看,突然见余隐的旁边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大人溜狗呢!”
余隐低头扫了一眼跟他特别同步,从门里探出头的大黄,笑道:“你们来逛逛吗?”
陶新城点头:“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余隐道:“带孩子们逛逛,要是不在意,老夫带你们溜几圈。”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仰首挺胸的大黄:“……”
您高兴就好!
谢晋怀从北地回来的时候,余妙当时要拜廖夫人为师的话题在京中热议。
当时他还问陶新城,这个余妙,是余大人家的那位大姑娘吗?
陶新城点头,“可不就是余大姑娘,余大姑娘出了本字帖,字写得非常漂亮,因为不想让知道,都没用本名,但是廖夫人还是打听到了,于是,便问余大姑娘有没有兴趣再出一本。”
“余大姑娘是新人,条件被书肆压得很低,而且只给出一个小册子,便把原先准备要出版的给廖夫人瞧,廖夫人一眼便瞧中了……”
陶新城口才好,平时又能说。
叭啦叭啦,说得特别传神。
跟他亲眼所见似的。
谢晋怀印象中,余妙并不算多出众,甚至还不如他们镇上秀才家的闺女。
他印象最深便是他娘当时评论余妙,“瞧见没,跟她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若长成这样,将来中个进士,入个朝,还能找个媳妇儿,女人若是长成这样,真是个悲剧。”
谢晋怀虽然不赞同母亲的话。
但也不可否认,余妙的长相,确实一言难尽。
后来他与余妙在翰林院碰到过几次,对于余妙的解读也一真停留在——温柔这一层面上。
直到听了陶新城的话,才对余妙的认识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运气可真好!”
陶新城嘿嘿笑道:“运气这个词可不能乱用,只说大姑娘有才华。”
谢晋怀明白。
想起他娘原先与他说的,咱们的目标是梁家的女儿。
如果梁家的女儿不成,咱们便转向余家,就余妙那长相,你娶了她,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晋怀以前心里挺排斥,此刻听了陶新城的话,又看了余妙的字帖。
那种排斥便淡了不少。
为此,他还特意去了余家一趟,借着打听余隐那边的情况为由,见了余妙一面。
什么蠢笨,肥胖,丑陋,这些原先从他娘嘴里出来的词儿,根本与眼前这位亭亭玉立,身姿挺拔的少女完全搭不上边。
余妙的五官单拎出来或许不出采,但是放在一起,却让人有一处即舒服,又赏心悦目的感觉,再加上她气质特别的好,皮肤又白又嫩,整个人似乎散发着光。
原本七分的长相,一下子就到了十分,在人群中特别的显限。
谢晋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根本不知道余妙都说了些什么,直到离开了余家,被风一吹,他才找回了自己。
是以,今日陶新城提议大家趁着现在有时间,去街上逛逛,了解一下将来工作的地方,谢晋怀下意识的便想,是否可以破到余妙。
当时余老太太汇派人找过他,说是余妙要与他们一道南下,来找余隐。
他还偷偷开心了一夜,岂知,第二天,就得到消息,余家姑娘不与他们同行了。
直到今日到了滨海,他才从李三那儿得知,余妙与青龙观的玉铮道长一道来的。
玉铮是谁?
余隐在街头捡的那个少年。
谢晋怀生平第一次,觉得气愤,但又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思。
直到此刻碰到余隐,他下意识的便加快了步伐朝铺子里头看,那抹杏色的身影,瞬间便搅乱了一池春水。
城里的一草一木,余隐都过目过。
此刻带着几个人,边走边介绍,小鱼儿对于他慢腾腾,又口沫飞溅的样子极为不满,掐着他的脸道:“爹爹,糖葫芦,糖葫芦……”
余隐笑道:“马上就到了。”
余妙怕自己和妹妹打扰了余隐工作,把小鱼儿从余隐怀里哄了下来,道:“姐姐,带你去买。”
小鱼儿开心道:“好!”
余妙一手牵着小鱼儿,左边是一只肥胖的大黄狗。
谢晋怀的目光直到她进了远处的铺子门,才收了回来。
陶新城嘿嘿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大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
两人悄悄耳语,余隐还是听到了,回头黑着脸道:“说什么呢!”
陶新城缩下脖子,拍着自己的大肚皮道:“大人,您和大姑娘都是怎么瘦下来的呀?”
他比谢晋怀早一届的进士。
早先就见过余妙。
嗯,小姑娘一直胖胖哒……
这才一年,突然就瘦了,而且瘦得特别成功。
关键是她那个胖乎乎的爹也瘦了。
父女两人如此瘦身成功,引得陶新城羡慕不已。
余隐道:“多锻炼,少吃饭。”
陶新城比谁都吃得多,苦着脸道:“没别的法子?”
“有呀,不吃饭。”
陶新城:“……”
您啥那么小气,不就是多看了余妙两眼吗?
余妙带着小鱼儿挑了几样蜜饯,还没来得及付钱,余隐就进来了。
老板一看到余隐,立刻笑着打着呼:“余大人怎么有空来了?”
余隐笑道:“带孩子们逛逛。”
老板惊呼道:“没想到,大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余妙:“……”
她爹是有多年轻呀!
买了几样东西付了钱,老板非要再送他们一盒糕点,说是新品,让余隐先偿偿,若是味道好,再次再收钱。
余隐都有点不好意思。
出了铺子,余妙才瞧见那几个大人已经走了。
余妙奇怪道:“爹爹不工作了吗?”
余隐冷哼一声,“今日也没什么事,只是凑巧碰到他们。”
余妙了然,也没多问。
没了碍眼的人,余隐带着他家三个闺女,溜了好几条街,给小鱼儿买了糖人、糖葫芦、小玩偶等等,还给余妙买了最爱的栗子。
余妙觉得家里没有生气,于是,余隐又带着她们去逛了花市,买了几盆花,让人选送回去……
继续带着三闺女,打算去街头吃碗粉。
余妙来了之后,还没怎么吃过当地的食物,结果,逛了一下午的小鱼儿已经累得趴在余隐街头睡着了。
口水还伴随着呼吸,一拉一拉的往下掉。
就在这时,李三从家里找了过来,一看到余隐立马跳下马车:“大人,赵秀才来了,他那边好像出事了。”
余隐心头一跳。
周虚然胆子也太大了吧。
第60章 第 60 章
周家权大势大, 周虚然当年是萌监。
不过他运气好, 当时先皇登基不久,极需要人才, 中了个二甲末尾。
周侯运过人脉, 给他外放, 如今一步步的升官,成了一知州。
在临江他便是土皇帝。
再加上家里有关系, 周虚然便有些天不怕地不怕。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说赵家正在收集证据,联合被他欺压过的姑娘家里, 要上书告他。
周虚然索性直接将赵家那几个人抓起来丢进了江里。
让那些原本已经答应赵家作证的人, 立马吓了回来, 甚至还有人举家逃走了。
余隐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这真是无法无天了。
赵秀才苦笑道:“大人, 实在不好意思, 咱们这边可能真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家两个闺女的事……”
余隐面色沉了沉,“绞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
NND,这是看他好欺负, 还是啥的, 一有什么事,都往他头上推。
赵秀才不可置信地看向余隐, 好一会才消化了这句话, 喃喃道:“也对, 大人说得对,这事本就是咱们的事,拖大人下水,实属不该。”
“这事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大人了。”
赵秀才说完,眼泪啪啪地往下落。
他想把两闺女嫁给余隐,实百没办法的事。
卫国公他是想都不敢想,为啥?
人家孙子都多大了……
卫七和卫五两位少爷倒是年龄合适,可也得人家瞧得上呀。
于是思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余隐这个死了老婆,门第相对来说还不是太高的身上,关键是他也是官身,跟临江这位大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再者他是续弦,再娶的话,就不能高过原配去。
所以,赵秀才家里,儿子是举人,将来极有可能中进士,怎么着余隐都不亏。
岂知,余隐居然不乐意。
赵秀才唯一的希望被撕碎,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连门槛都没迈过去,直接趴到了地上……
赵兴吓了一跳,忙冲过来要去扶赵秀才。
余隐虽然生气,但也不能让人真去死,忙道:“别动他。”
赵兴刚才听余隐说的那句,让自家妹妹去当姑子,心里便有气,根本不理余隐。
余隐气得拿鞋就砸了过去,直接呼到了他的脸上,顿时鼻血横流。
“老夫告诉你别动,你还动,你爹死我这里,算谁的?”
赵兴一听这话,气得眼不求上进打圈。
李三一招手,立刻两个侍卫将赵兴给拉到了旁边。
余隐把鞋穿好,一翻赵秀才的眼睛,便知道这货是急火攻心。
虽然讨厌赵家这样的行为,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身份调换,他不一定有对方做的这般好,想想自家也有二个闺女。
这处病急乱投医的事,也挺多。
于是便忍了。
让李三去叫大夫,他自己则在这里简单地进行了一些急救。
直到赵秀才吐了口气,他才松了口气。
大夫过来后,余隐命人将赵秀才抬到客户去,大夫一看,已经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后遗症有点大,将来可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了。
而且这病以后也不能生气、着急,否则怕再也救不回来。
赵兴当场就抽泣了起来。
余隐听得心烦,“哭什么哭,你爹又没死。”
赵兴把嘴又给闭上了,余隐道:“一会把诊金送到医馆去,老夫便不替你垫了。”
赵兴:“……”
我特么,怎么就相信,您爱民如子。
余隐虽然生气,可还是给赵秀才的方子里加了一味药,让他尽量的好全些。
又差人将父子两人送了回去。
这事,他还真得管。
像周虚然这样的人渣,留下来简直就是祸害。
余隐换了身衣裳,让李三驾了马车,去找卫国公。
卫国公刚好练兵回来,一见余隐,便调侃道:“你孩子和狗都来了,你还跑我这儿干嘛!”
余隐满头黑线,不就是几天没跟您一道吃饭吗?
至于这么酸吗?
余隐把赵家的事一说,卫国公都吓了一跳,“周侯这个傻子呀!”
余隐沉声道:“咱们照计划行事了,您说差谁过去收集证据,赵家人算计我固然可恶,但也情有可原,算是走投无路,但是周虚然这样明日张胆的草菅人命,老夫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忍。”
卫国公也不能忍。
默了一会道:“让老七过去,再者让那个赵兴也跟着。”
“老夫找人联系周恒。”
余隐忙道:“卫哥,周恒这事您别管了,我知道找谁了。”
卫国公一拍大腿道:“玉铮道长那小子。”
余隐:“……”
麻烦把那小子去了。
“不过,七公子过去,这事怕是有点不好办呀,周虚然这么一来,许多人家都吓跑了,想要让人站出来,怕是人都不好找。”
赵家那边打草惊蛇。
这事算是搅混了。
“无防,该让他去锻练锻练了。”
卫七第二天就走了,余隐也没闲着,山上找司杰去了。
他隐隐知道司杰在什么地方。
修道者的机缘,多指宝物或灵气、仙草之类的。
他知道这片地有龙脉,所以,就从上次发现焦头花的地方开始找起,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司杰。
司杰正在沏茶,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道:“大人,比我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
余隐知道史家之人都擅占卜。
司杰能占卜出他的时间,不足为奇,便撩开袍子坐了下来,喝了两杯茶后,才道:“那你肯定也知道老夫的来意,这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司杰噗的一声笑了,目光炯炯地望着余隐,“大人,您这般与赵秀才又有什么不同?”
余隐磨了磨牙道:“老夫这是为民除害,而他们是为一己私利。”
司杰轻轻一笑,“都一样,在贫道看来都一样,不过这事,我帮你,但是有一事,你也得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