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们让开是没听到吗?还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杨大军还是第一次被无视,心里的无名之火爆棚。
“冲,兄弟们拿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朝廷的贪官污吏,这些东西都是用我们的血汗钱买的,理应就是我们的。”
最开始站在路上阻拦的男人义愤填膺,原先的胆怯已经消散得一乾二净了,理直气壮的觉得这些物资该是自己的。
“啊!杀啊!”
几十个男人舞着乱七八糟的武器冲着流放队伍汹涌而来,官差们早就拔出刀严阵以待,只等待老大一声令下。
林月关注到有些难民满脸通红,走路还有点摇晃,一看就不是很正常,这是发烧了。
“停,不要让他们近身。”
林月特地加大了音量,官差们都听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见她的语气那么急切一定有什么原因。
林月快速的来到杨大军的马下。
“大人,这些人里边有些看着不太正常,好像发热了,很有可能是疫病的潜伏期,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了,不然麻烦大了。”
杨大军脸色一变,没想到瘟疫这么快就显现出来了,倒霉的是还直接撞上了,今年也不知道犯了哪位太岁,一直没好事。
“速战速决,尽量不要和他们直接接触,所有人上口罩,准备全速前进。”
既然对方咬着他们不放手,他也就不客气了。
“噗、噗。”
锋利的大刀直接砍在人的身上,血液狂飙,残肢乱飞,杀得难民胆寒。
官差们并没有留手,给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就在这个时候,树林里又跑出来很多人,他们也是面红耳赤,走路虚浮,一副丧尸围城似的惨样。
“啊!你们住手,求求你们了。”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走,我们马上走。”
“呜呜呜,儿啊!都是为娘的错,要不是为了娘,哪里需要你拼命,啊,我和你们拼了。”
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颗头悲切的哭着,也直接冲上来死在了刀下。
“天啊!官差杀人了,杀人了。”
“没天理了,现在当官的都开始随便杀人了,我要去京城告你,我要去告谕状,我要让皇上知道他下面的官员是怎么草菅人命的。”
一个明显要干净一些的女子大义凛然,显然是对目前的局面超出了她的预期。
“哼,再说一遍,让开。”
杨大军挥刀砍死一个人后,淡定的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子,一点也不为所动。
“你们不怀好意,难道要我原地束手就擒吗?”
双方对峙,各不相让。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个难民直接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啊!这是瘟疫,大人我们马上走,走啊!”
“呜呜呜,我不要感染瘟疫,我不要死。”
“这些贱民,这是要拉着我们一起死啊!”
“救命,娘,赶紧给我喷一层醋,呜呜呜,一定要有作用!”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流放队伍一下子就乱了,戴着酸臭的口罩,眼泪都飙出来了,但为了能够活下来什么都能够忍。
所有的流犯都恨不得离那些难民八丈远,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走得快一点。
也许是现场太过刺激,有一就有二,很快对方就倒了一大片。
“你们生了疫病也敢出来招摇过市,也不怕整个大干因为你们全都染上瘟疫,真是鼠目寸光的贱民,没有一点的爱国之心。”
言官言成玉面对这些蛮不讲理的刁民气得吹胡子瞪眼,义愤填膺的对骂。
他儿子使劲儿的抱着老爹的胳膊,要不然他真的会凑到对面难民身上去。
“我问你们,他们发热了几天,是什么时候发热的,去过什么地方,哪里还有这样的人?”
第15章 瘟疫蔓延
“既然要死,那大家一起死有什么不好,哈哈哈哈,我们一起死!你们也走不了了,大家一起死!”
杨大军很暴躁,近两千人将他们围在中间,现在对方又感染了瘟疫,对方也不想好好沟通,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大家才有活路。
“大人,这个女人疯了,别和我们计较,我们这就走。”
那些人里面总是有健康的、害怕的,一巴掌打在癫狂的女人身上,转身谄媚讨好。
大家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对方服软也舒了一口气,生怕对方没了活命的欲望直接来个鱼死网破,大家的生命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
林月提起的心在这一刻慢慢的掉下来了。
现在队伍里有人咳嗽一声就会引得大家紧张兮兮的,生怕是得了瘟疫。
舔着干裂的嘴唇,渴意越来越明显,好想喝水,对了,水,水是最容易感染的。
等到月朗星稀的时候,队伍才停下休息,准备烧水做饭。
“啊!死老鼠!”
“好多死老鼠!”
打水的两个人直接尖叫了起来,惊起本已经栖息的鸟儿。
“不就是老鼠吗?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矫情死了,去去去,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一个中年乡村妇女提着一个大桶嘴上不停的抱怨着,一副别人都欠她的寡妇脸。
“贱蹄子,吓死我,你在干什么?还不提水过去,官爷们都等着喝水,别想着偷懒。”
一个瘦小的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往聚集地走,生怕自己再一次遇到那么可怖的场面。
“有老鼠,前面有死老鼠,还是死状难看的死老鼠,我害怕,不敢去。”
良久,面对刻薄的妇人小女孩儿还是选择了反驳,即便声音很小。
“姑姑,这里有死老鼠,你看,咦,好恶心啊!”
林琅捂着鼻子,显然是被臭到了。
林月视线一转,果然一堆死老鼠,可能是死亡的时间有点长,虫蚁都死在上面,但上面爬满了蛆,三厘米长的白色的蛆不停的蠕动着,确实让人挺反胃的。
关键是这里离着水源,这里的水不能喝了!
“杨大人,这里的水不能喝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这附近绝对有瘟疫的感染源。”
其实大家对林月的意见老大了,走了一天的路,腰酸背疼、脚疼心疼的,都不是很情愿再走了。
“你说这附近有瘟疫的感染源就有,不就是死了点老鼠嘛,就知道危言耸听,就显摆你能。”
陈潇潇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瞎比比了。
但也说出了大多人的心声,就没有出声阻止,任由她说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林月挑了挑眉,“大人,您见多识广,一定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收拾东西,点火,赶路。”
是杀神杨大军下达的命令,众人是不敢有一丁点的反驳、反对的意思。
接下来的路上遇到的死老鼠也越来越多,可这是必经之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很快,在经过一个村落之时。
就闻到了一股恶臭,一股腐烂的气息,即便是戴上了口罩也是无济于事,反而是两者相加更加让人崩溃了。
泡得发白的尸体膨胀了,呈现一副巨人观,使人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
周围死了一堆的老鼠,显然这些尸体就是罪魁祸首。
林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全身都不舒服,现在她好想末世的消毒间,所有的病毒都能清除。
看了看捂得严实的林家人,还好还好,做了简单的防护,只是单纯的路过这里,病毒不会那么霸道就沾上来吧!
大家都沉默不语的埋头苦走,心里对林月也佩服得很,也懊恼之前没有出声声援她,只好在心里祈祷林月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什么危险还是要和大家分享。
每次路过人类聚集地的时候都是提醒吊胆的,就害怕被染上,可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咳咳,咳咳!”
捂着的嘴带着闷声,但在寂静赶路的队伍里已经很明显了,挨着的人条件反射的立马跳远。
“风寒?”
旁边的人警惕的问。
“是的,是的。”
咳嗽的人立马点头,更像是狡辩了。
“你的脸那么红,怎么可能是风寒?”
狐疑的看着对方,对方眼神很真挚,但现在大家已然成为了惊弓之鸟了。
“官差大人,这个人发热了,我怀疑他感染了瘟疫,还骗我说是风寒了,大人一定要严惩这个人。”
孙兵这些日子身上越来越不舒服,昨晚身体无缘无故还发热了,喉咙发痒总是想咳嗽,今天终于忍不住咳嗽出声,用手使劲儿捂住,身边的人还是听见了,还是被大家知道了。
“将这个人杀了,杀了他,不然我们都会染上疫病的。”
立马就有人叫嚣处理孙兵,自私冷漠得可以。
“杀了他,你也太残忍了,将他留在这儿,我们继续走就是,没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让他跟在队伍的最后,要是他熬过了疫病就可以归队,熬不过去也是他的命!”
“不行,我们那么人,放一颗随时会爆的爆竹在队伍里,要是大家都被感染了怎么办?”
关乎自身安危,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很快就吵成一团。
而孙家的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牵连到自己。
林家的人这些日子都是全副武装,全身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大人还是小孩25人整整齐齐平平安安。
“大人,你说怎么办?”
几个人都说服不了对方,只好请外援。
“就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至少两百米,这样你看的见队伍,也不用担心将病传给大家,以后所有人有了疫病的病症,都远离队伍两百米,一样的待遇。”
二虎早就得到老大的吩咐,可见对疫病传染到队伍是有心理准备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
大雪纷飞,巍峨的城墙下。
矗立着一座座矮小的茅草屋,密密麻麻。
无数的难民缩在里面,哀嚎着、咒骂着,也期盼着。
第16章 朝堂风波
“啪!”
一堆奏折被丢在朝臣之间。
“谁来告诉朕,这南方的瘟疫是怎么来的?城外的难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黄金打造的龙椅上坐着一个弱冠少年,此时他满脸怒气,头顶的珠帘晃动的弧度很大。
“陛下息怒。”
穿着红色、蓝色、蓝色官服的大人们像是有默契一般,全都整整齐齐的跪下大喊皇上息怒,没有一个人正面回答皇上的问题。
“你们除了下跪,还会干什么?回答朕,哑吧了吗?”
然而下面还是寂静一片,没有人应答。
“皇上,你的仪态呢?”
这时一个穿着暗黄色蟒袍的中年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端坐在高堂的皇上,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少年紧攥着手,控制着眼睛里不要冒出怒火、仇恨的神色,憋屈的咬着下唇,直到有血腥味在口中绽开。
茶盖轻轻的在茶碗上刮了一下,浅浅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皇叔往日教导你的全忘了吗?遇到任何事儿都要注意皇家仪态,任何时候都不能丢皇家的脸面。做任何事儿也不要急,急是没有任何用,事情都发生了,现在需要的是怎么解决这次的危机。”
靖王翻了翻桌子上的奏折,指尖笃笃的在椅子上敲着,就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丞相,之前有收到连着几个月下暴雨的折子吗?”
匍匐在地上的丞相哆嗦了一下,这位可不是高坐上面的少年,糊弄他那就事先给自己洗好脖子吧!
“回靖王,两个月之前有收到倪州刺史的奏折、阚州刺史的奏折,都是说他们管辖的境内下了两个月的雨,但雨量不大,微臣才没有因为重视。是微臣的错,请靖王降下惩罚。”
“工部尚书,你呢?你收到加固河堤的奏折了吗?”
“礼部尚书,你收到难民四处围城的奏折了吗?”
“户部尚书,你收到民间物价变化的消息了吗?为什么没有发放赈灾银子?为什么不组织豪门大户安置难民?”
“兵部尚书,你收到南方驻地军的求援奏折了吗?巡视京城安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难民?”
“太医院,现在南方瘟疫已经在肆掠了,不知道你们研制出治疗的药方了吗?”
“刑部尚书,我记得上个月有一支流放队伍是去岭南的,那你有没有收到属下的消息?”
靖王根本不理会还在磕头的丞相,几个问题将朝中的大臣都问了个遍,这是谁也别想逃脱这次的责任。
“靖王息怒,臣罪该万死!”
所有心中都是一片惶然,这是所有人都要遭殃啊!
“死,本王要你们死干什么?死是多简单,毒酒一喝,什么都解脱了。”
这话让大家大冬天的后背都浸湿了,心里更是一片寒凉,显然靖王的话让他们多害怕。
端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心也是一片冰凉,这些大臣完全臣服在皇叔的威严下,视自己这个正牌皇帝为无物,他何其可悲!
“在场的一品官员罚俸三年,二品官员罚俸两年,三品官员罚俸一年,四品官员罚俸半年。所有的京官募捐一万两,没有达到标准的官降一级。”
“谢汶马上点兵皇城的五万大军,清扫难民,护送太医院的人去疫区,护送赈灾粮。”
靖王专门往他们的痛处戳,“好生安置城外的难民,两天内我要看到成效。”
靖王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屋子。
“下朝!”
太监尖锐的声音唤醒了还跪在地上大臣的思绪。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官员心里都戚戚然,这一年来靖王都没有理会朝政,都是称病在家休养。
这一年里,面对年幼稚嫩的皇上是各种拿捏、欺骗,从而心态上膨胀了,现在看来是靖王有意给皇上一个教训,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只是他们这些人就做了炮灰,不,应该是大干的那些难民和死于大水和瘟疫的百姓才是炮灰,没有一点的为君的慈爱之心,要是让靖王登基,大干终将坍塌,聪明的人已经在想什么时候辞官回乡村躲避这次的灾祸了。
“砰、啪、啪!”
少年皇帝的房间内碎了一地的瓷器,然而跪在地上的人没有一个敢劝阻。
流放队伍也分成了两个队伍,发热的人越来越多,好消息就是还没有人死亡,全都坚强的挺立着。
杨大军见前方茂密的参天大树,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