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招吧,顾大人——婳妖【完结】
时间:2024-04-24 23:06:55

  “大人,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哈。”沈知非连连摆手,心里暗暗估量了下,要是真打起来,现在的她绝对不是顾卓的对手。
  “误会?我可不这么认为,若非心里有鬼,你会这么迫不及待的逃跑,嗯?”顾卓步步紧逼。
  “我这不是怕留在大人身边,拖了大人的狗腿吗?哦不,是后腿,后腿,嘿嘿。” 沈知非口中讪笑,见他过来,不自觉的后退,直到后背紧贴在墙壁之上,再无退路,手心沁出了薄汗,滑腻黏湿,一颗心跳的厉害。
  沈知非话音刚落,却见顾卓的双眼危险的眯了下,身影蓦地晃动。形影如魅,踩步无声,须臾之间,便立在她的身前,与她近在咫尺。还没反应过来,沈知非只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扣住,猛然举至头顶,重重的压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你放开我!”沈知非吃痛,愤怒的抬眸,却撞近一双凛寒如冰的眸中,他眉间升起的戾意加深,逐渐化为凌厉杀机。
  沈知非觉得自己似乎是玩大了,这一次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自己练了几年的功夫,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今晚想要在他手中脱身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别装了,你到底是不是凌隐阁的细作。”顾卓也不再绕圈子,向前倾身,语气愈发冷厉,危险的气息霎时萦绕在沈知非耳边。
  “什么凌隐阁,什么细作,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让你放开,听到没有。”沈知非用尽力气挣扎了数次,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他的桎梏。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若你今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这只手就别要了。”顾卓冷眼看着她,手上逐渐加重了气力,沈知非倒抽了一口气,手腕处的疼痛传至全身,额头上逐渐逼出了冷汗,几缕发丝在挣扎的过程中从鬓边滑落,被冷汗贴在额上,很是狼狈。
  “堂堂刑部侍郎,竟然恐吓一个无辜的柔弱女子,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柔弱?”顾卓轻嗤,“沈娘子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我数到三,你若再不说,后半辈子就用左手吃饭吧,一!……二!……。”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沈知非赶紧喊出声。
  看他不像是开玩笑,沈知非忍着手腕的疼痛,垂下眸,极力逼出几滴泪,抽噎道:“我逃跑是因为我不信大人能帮我洗清冤屈。”
  “为什么会这样想?”顾卓的眸中泛起疑惑。
  “我从小家里穷,见识过太过官府为了破案,为了向朝廷邀功,便随意抓贫苦百姓去顶罪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若找不出凶手,一定会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
  沈知非含泪点了点头,楚楚可怜,又无比真诚。
  头顶的人不再说话,半晌,手腕处的禁锢突然消失,顾卓转身,丢给她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别让我发现有下次。”
  沈知非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重重的舒了口气,他这是,相信她了?
第六章 入局
  许是进入了梅季,天气阴沉,空气闷燥,穿街而过的风卷起灰尘,毫无章法的飘荡在半空,惹得人心绪不宁。
  刚踏进闫府的大门,沈知非就莫名的打了个冷颤。举目望去,从大门到长廊,到拱门,再到主厅,皆挂着白色灵幔,在疾风的撕扯下,猎猎飘动。
  由于案子未破,闫邵的尸体暂时存于刑部,闫府厅堂中只摆放着墨色的空棺木,棺木旁的桌案上立着灵位,几个女子皆着了素服、素帽,跪在灵位前,以袖掩面,不停的抽泣。
  小厮通报后,那原本跪在最中间的女子站起身来,脸上的泪痕未干,唇上亦少了正常人该有的血色,许是哭的久了,说话时不免有些许的有气无力,“民妇参见大人。”
  顾卓忙扶起她,“不必多礼,闫夫人请节哀,刑部一定会找到凶手,还闫大人一个公道。”
  闫夫人站起身,哀伤道:“多谢大人,民妇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应允。”
  “闫夫人请说。”
  “夫君生前为了礼部事务,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任何怠慢,如今人去了,亡魂却不能归家,不能安息,民妇连好好送夫君一程都不行,恳请大人让刑部归还夫君的尸体,也好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以告慰他在天之灵啊。”
  顾卓语带歉意道:“等案子查明之后,刑部自会归还闫大人的尸身,在这之前,恕顾卓不能答应夫人,还请夫人体谅。”
  闫夫人闻言,转身扑到丈夫的排位前,嚎啕大哭起来,身侧的几名丫环赶紧过来相劝。一时间,整个主厅内充斥着哭声和七嘴八舌的劝慰声。
  顾卓见如此情形,心知很难再问出其他线索,便向沈知非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主厅。
  站在廊前,顾卓环视了整个庭院,未发现又任何可疑之处,遂唤来管家道:“带我去见伺候闫大人用膳的侍女。”
  管家强忍着悲伤,低眉顺目,“大人请随我来。”
  三人穿过一处拱门,沿着回廊走到尽头,在一处偏房外停住。管家示意两个人稍等,而向前一步推开门。
  原本在屋内条凳上抱着剑小憩的穆风突然睁开眼,见是顾卓,便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大人,你来了。”
  顾卓开门见山的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还未发现不妥。”穆风摇了摇头。
  顾卓走进屋子,见两个侍女跪坐在地上,脸色因惊吓过度而变得惨白,肩膀因着哭泣而不停的抖动。
  顾卓向两人走进了些,问道:“那一日,你们两个谁是伺候闫大人近身试吃的侍女?”
  “是……是我。”一个丫鬟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人,奴……奴婢丽……丽儿。”因着太过害怕,丽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用怕,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不会对你怎样”,顾卓顿了下,见她神色稍缓,才继续道:“你可还记得,闫大人中毒那天,你试吃了哪些东西?”
  丽儿见顾卓言谈颇为客气,心里的恐惧倒散去了不少,想了想便道,“那一日,老爷提回来了一个食盒和一坛梅子酒,是我们都没见过的菜式。老爷说那是珍馐阁的新菜式,叫什么竹筒鲜笋鸡,在老爷用膳之前,奴婢照例试吃了那菜和那梅子酒,确定并无不妥之后,老爷才动筷的。饭后老爷就去午睡了,但没过多久,老爷就开始吐血,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人明鉴,这真的和奴婢没有关系啊。”那婢女说着,就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顾卓心烦,打断她不停叩首的动作,“我又没说是你,你再想想,那一日闫大人还吃了什么?”
  丽儿慢慢直起身,抹了抹眼泪,茫然地摇摇头,“没有了,只吃了这道菜,喝了一点酒。”
  “只有这些?”
  “嗯,若大人不信,可以问小柔,当时是我们两个服侍大人吃饭的。”丽儿指了指身侧垂头不语的人。
  小柔显然也是被吓的不轻,连回话都不敢抬头,“回大人,那天老爷确实只吃了珍馐阁带回的酒菜。”
  顾卓不打算再说话,转头看向沈知非,沈知非挑了挑眉,抿唇回瞪他一眼,这厮不会是又怀疑到她身上了吧。
  沈知非见他不再问话,就这么干看着她,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对那侍女道,“丽儿,你试吃之后觉得味道怎么样?”
  此言一出,顾卓的眉峰明显的跳了下。
  “味道?”丽儿蓦然愣住,根本没想到此时还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对,你没听错,我是问菜的味道,说详细些”沈知非很是期待的点点头,示意她快说。
  丽儿的脸上仍然写着不解,但却是详细的把那鲜笋鸡的味道描述了一遍,沈知非听得很是满意,而顾卓的脸色则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
  沈知非故意忽略顾卓逐渐暗沉的眸色,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那你们老爷在用膳之后,有没有再进食其他东西,比如说,茶?”
  丽儿坚定地摇头,“那一日我记得很清楚,老爷说梅子酒好喝,便多喝了几杯,饭后便没有再用茶。”
  这一句刚好说到沈知非的心坎上,她很是满意的接口道:“那可是最新鲜的乌梅酿的酒,自是好喝的,你们大人还算有眼光,你都不知道,这乌梅挑选起来也很是费劲的,首先呢……。”
  “咳咳”。顾卓看不下去,以手握拳,掩唇轻咳。
  沈知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搓了搓手,忙带着歉意的看向顾卓。在他略带责备和不满的眼神下,沈知非又回到正题,“那盛装鲜笋鸡的竹筒和装梅子酒的容器还在吗?”
  “老爷出事后,大家都很恐慌,便没人再去理会那些残羹剩饭,奴婢便将其丢在了花园中。”
  “带我们去看看”。
  丽儿应声,站起身向外走,右脚有些不自在,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众人都想着尽快去取那竹筒和酒坛,没人在意丽儿右脚的不良于行。只有顾卓在她身后跟着,凝着她的腿,不发一言。
  丽儿走的慢,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才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废弃的花园,拨开齐腰高的杂草后,沈知非赫然看到一个青绿色的竹筒和一个墨色的酒坛,被胡乱仍在了草丛里,正是珍馐阁常用的物什。
  沈知非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先拿起了酒坛,看了看又放下,而后拿起竹筒前后翻看了片刻。当看到竹筒的底部时,眸中的惊疑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将竹筒装入随身携带的布袋中。
  顾卓发现了她神色的变化,但自始至终都沉默未语。临走之时,以案件还未查清,官府需要保护闫大人家眷的安危为由,让穆风继续留在闫府。
第七章 初见端倪
  刚回到顾卓的私宅,两人还未坐定,管家小星便叼着一个装着茶水和水果的篮子走了进来,在沈知非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篮子送到了顾卓的手中。
  “一会去厨房替我谢谢福伯”,顾卓嘴角噙着笑,揉了揉小星的头,小星很享受的眯了迷眼,而后摇着尾巴朝厨房走去。
  顾卓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青花杯盏,斟了茶,递了一个给沈知非,“说说吧,你在闫府发现了什么?”
  天哪,这狗是成精了吗?沈知非一直盯着小星离开的方向,直到顾卓唤她才回过神来。
  她接过顾卓递来的茶,一口气喝完,便将茶盏随意丢在桌角。随后拿出布袋中的竹筒,用银针探了探,原本通体雪白的银针很快变成了乌黑颜色。
  “大人请看。”她把银针和竹筒的底部一并展示给顾卓,自己去一旁净了手,从篮子中拿起一个红的通透的苹果,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
  顾卓盯着那银针看了片刻,蹙眉道,“果然是竹筒有毒。难道丽儿在撒谎,她根本就没有试吃?否则,为何她吃了没事,但闫大人却毒发身亡。”
  沈知非嚼完最后一口苹果,信誓旦旦,“我确定她吃了,我刚才问她菜的味道,她也毫不隐瞒的说了,珍馐阁的菜都很特别,若不是真的吃了,那个味道不可能这么详细的描述出来,我觉得问题可能不在菜上。”说完,沈知非又向果篮伸手,顾卓快她一步,将果篮拿到自己身边,“说完再吃。”
  “小气。”沈知非翻了个白眼,缩回手继续道,“这个竹筒和我平时做菜的竹筒不一样,在珍馐阁,为了方便蒸煮食物,我平时用的竹筒只有一层底,而这个是有两层底板,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顾卓闻言放下果篮,拿起竹筒仔细观看,在竹筒的底部,果真是两层底板,两层底板之间形成了一个空腔,而上层的底板中开了一个小孔,将两个底板之间的空腔与竹筒联通,在小孔的周围,还粘着几只蚂蚁的尸体。
  顾卓蹙眉,“竹筒和饭菜本就是接触在一起的,若竹筒有毒,那饭菜必然有毒,但同样的饭食,先吃的人毫发无损,而后吃的人却命丧黄泉,岂不是太过荒唐。”
  沈知非夸张的在桌子上拍了下,“何止是荒唐,简直不可思议,大人你说,这世上难道真的有如话本里所说的,能百毒不侵,或者自己的血液就是能解百毒的奇人?亦或是那丽儿受到了神灵庇佑,那毒药到她那里就失灵了?”一想到以前看过的话本子,沈知非就忍不住的兴奋。
  顾卓放下竹筒,侧首,眼神诡异的打量她,“但凡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我就是开个玩笑,大人何至于这么埋汰我。”沈知非胯下脸,撇他一眼后,手再一次伸向果篮中的苹果。顾卓这次并未拦她,但发现一篮子的新鲜果子,她好像只对苹果情有独钟。
  “在珍馐阁里,是谁为你准备的这些竹筒?”
  “是小苦瓜啊。”沈知非顺势答道,片刻后,她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高声音道,“你不会怀疑小苦瓜吧,他还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去害人?”
  顾卓倒是平静,拿起桌上的茶盏缓缓喝了一口,而后看向沈知非,启唇的话却尽是无情,“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接触过竹筒的人都有嫌疑,也包括你。”
  沈知非挥了挥手中刚吃了一半的苹果,不满道:“大人,你这就过分了啊,若我们珍馐阁的人和这件事有关系,我藏证据还不及呢,怎么还会告诉你这竹筒有蹊跷?倒是大人你,今天在闫府里,你看那丽儿的眼神,明明发现了这人有问题,却不愿意坦诚相告。大人让我帮着查案,却又处处隐瞒,这又怎么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顾卓倒是不愿意绕圈子,直接承认自己的隐瞒。心里虽然惊异于她的见微知著,但神色确未表现出分毫。
  原本想着自己揭开他的隐瞒,面前之人至少会有一丝尴尬或慌乱,没想到这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了,眼角眉梢仿佛都在叫嚣,我就是不告诉你怎么了?!
  沈知非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再加上劳累了一天,心里突然腾起火来,向顾卓走进了一大步准备再跟他理论,却没想到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朝顾卓所在的椅子扑去,硬生生的砸在顾卓的怀里,力气也没收住,连带着顾卓和椅子一起向后倒去。
  沈知非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压在顾卓身上,而顾卓也是一脸震惊,两人四目相对,怔怔的看着对方,时间仿佛静止,彼此竟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心跳。
  毫无预兆地,门口突然传来O@的脚步声。
  韩逸刚踏进门,就被屋内的场景惊得愣在当场,一只脚在屋内,一只脚还在屋外,进退两难。
  “你……你们……”韩逸斜靠在门框上,指着地上的两人,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揶揄。
  顾卓反应过来,语气中夹杂着懊恼,对韩逸道,“你平时都不敲门的吗?”
  韩逸下意识的看了看完全敞开的房门,无辜反问,“你们平时都不关门的吗?”
  顾卓气结,转头看向仍然愣着的沈知非,“还不快起来?”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沈知非无措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连连道歉,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颈。
  韩逸看好戏似的倚在门边,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嘴角还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突然有些欣慰,和他一起长大的顾卓,向来不懂风月,不近女色,今日终于懂得拱白菜了,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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