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雪为君——免不了【完结】
时间:2024-04-24 23:07:48

  泼辣阿姨被红酒熏得双眼发直,盯着东西湖对岸看了一会,灵光又是一闪:“春婷确实像个曹操哈哈哈!”
  乔小龙莞尔道:“怎么讲?”
  “你看她对――”
  蓦地,泼辣阿姨止住话头,似是觉出哪里不对,用古怪的目光扫了银霁一眼。
  银霁假装没看到,菜这么好吃,她要专心吃。的确,曾经的她很少在大人聚集的场合上这样讲话,不过,在一个神奇的班级度过了抓马的一学期,她初步了解到哪种活法更适合自己,目前已经是食髓知味了。不如从今天开始,一步一步让大家认识金暴雪……这是不可能的,好端端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她只不过是解出了一道简单的减法题,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就是很后悔,下次再也不敢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乔小龙的语气更是理所当然:“你在想什么?孩子哪有这么多心思?”
  泼辣阿姨的大部分判断力都被酒精带走了,非常认可她的理所当然。
  银霁也停了筷子。她隐隐有种感觉,妈妈完全听懂了她那时的弦外之音,可反应很淡定,半点责怪之意都没有。
  尝试分析原因,难道妈妈也是楼冠京隐藏的拥护者?如过是这样,她对楼冠京唯一血脉的态度又怎么解释?理由总不能和江月年一样吧?
  不对,银霁越想越觉得心惊。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她之前,有人先一步认识金暴雪了?
  想来这才是最合理的,银霁五岁那年,还没有给躯壳里的魔女取大名呢。
  元勋弄完孩子,终于舍得分出一些注意力给客人们了:“说什么这么开心?”
  泼辣阿姨开朗道:“在说你们跟小龙结亲家的事!你看,俩孩子多有缘分啊,父母互相认识,又在一个班……”
  一坨洋葱圈的蘸酱飞向了白毛衣――被银霁徒手接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行动会比反应快,和元皓惊诧地对视一眼,龇牙咧嘴地拿纸巾擦掉。
  元勋哈哈大笑,敲敲转盘和她隔空干杯:“得了吧你,早先跟琳子结亲家也是你怂恿的,怎么,自家孩子还不够你盘啊?”
  泼辣阿姨的丈夫深感羞赧:“别管她,喝两杯就飘了。”
  要不是隔着两个人,元皓毛茸茸的白肩膀现在已经被拍裂了:“哎呀,你们是不急,这么帅一小伙儿,一定得安排妥了,最好是就近找一个,否则他跟外地人跑了,到时候你再想他,上哪哭去呀?”
  她说的也在理,一整桌担忧的目光投向了这位黄花大闺男。元皓浑身刺挠,又不敢看另一位当事人,频频向父亲发射求救电波。元勋理解了意图,却用错了方式:“帅什么,你们是不知道――但小银霁肯定知道――这个傻帽不是被选进校国旗班了吗,有一天早上在下雨,他去升旗的时候――”
  又一滴油星子飞向了白毛衣,好在餐巾已经恢复了口水巾的功能。元皓ㄋ布涿靼琢怂想说什么,想要制止,却是鞭长莫及。
  在元皓辰绝望的视线中,银霁事不关己地抢走了最后一个狮子头――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才是他那倒霉哥哥不想参加饭局的根本原因。
  听完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尊严的悲惨故事,连乔小龙都不禁露出了笑意。虽然其他人的反应更大,在震天响的笑声中,元勋却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奉行“我就点那不举手的”原则,指着她问:“小龙,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缺根筋?”
  “雨天地滑,不能全怪他。”这是句公道话,成功地让大家笑得更大声了。
  吃饭和自己笑话自己都是元皓ú幌不兜幕疃,但礼貌教的一条教义就是饭局上不能让嘴巴空着,所以他也在笑。很好,银霁又忍不住觉得他可怜了。
  元勋很满意大家的反应,脸颊涨得血红,扯着他的右护法说:“这还算好了,你以为呢,他上初中的时候更荒唐……”
  元皓ǔ沟仔Σ怀隼戳恕
  当爹的却是话锋一转:“这就不细讲了,因为他初二已经收心了嘛!给孩子留点颜面吧还是,喝酒喝酒!”
  他也知道哦。银霁扯了扯元皓ǎ小声跟他说:“你这趟来对了,又有饭吃又有过山车坐。”
  “谢谢你啊。”元皓ㄑ劬σ环。
  真是不识好歹。银霁一把丢开他,眼神暗示元勋加大火力。
  可记者招待会也转移了阵地:“老元,你具体说一下,怎么让孩子收心的?”
  有人附和:“就是啊!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元勋刚跟谁走完一个,辣得发出“咔啊”一声。这个提问让他十分得意,倾囊相授也不在话下:“这有何难,给点刺激就好了,有一次我们一起在家看电视――”
  不知为何,元皓ū两袅松硖濉F裰故潜两簦简直就像发生了尸僵,筷子都“当啷”一声掉在餐盘上。
  “――看到全市中学生演讲比赛。在这个苕连句话都说不称头的时候,他的老同学在电视上讲得神采飞扬,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压力:再不努力,可就永远要被别人甩在身后咯!小龙啊,你知道这个老同学是谁吗?”
  银霁将视线缓缓转向身旁的僵尸。原来下饭的不是常月,而是一剂啊。
第145章 七年之约 上
  “他恨你。”敖鹭知这么说过。
  根据最新线索再次解剖元皓ㄕ饩呤体:童年时狠心扔下他的大恶人,竟敢在他看得见摸不着的地方独自发光,与此同时,他的学习成绩虽然被姥爷拉了一把,人格却还没有从那个叛逆后进生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有诗云,“假如我没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谁承想,看个电视都能把自己变得如此荒凉,很难不恨吧!
  怪不得重逢时是那个态度呢……终归还是对死亡的追逐战胜了恨,银霁这么猜测着,摸着他的背顺气。
  约莫过了三秒钟,这尊石像的神经系统恢复了运行,“咔咔咔”地转动脖子看向银霁。银霁朝他眨眨眼,希望能用无辜的表情暂时迷惑住敌方,免得他想起了当时的惨状,拿番茄酱滋她什么的……可元皓ê鋈幌袷侨身通了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地站起来:“我我我们得走了!”
  餐盘被掀起波澜,勺子在碗里胆战心惊地蹦Q了几下。
  “剧本杀!”像是怕全桌人听不懂,元皓ò戳潦只,像带货主播一样,展示只占屏幕三分之一的时间模块。
  银霁帮他翻译:“剧本杀要等人齐了才能开始,一般来讲流程都挺长的,要是去晚了,玩到转钟都不一定结束,到时候再打车不安全。”
  邹春婷竟是第一个给出反应的:“这样啊!那你们赶紧去,别再耽搁了。”
  银霁动了动被抓着的胳膊,这才展现出茫然:“我也去?”
  元皓ǔ断驴谒巾,语气竟是质问:“你不去吗!”
  怪吓人的嘞……回想孔秋她们的说法,剧本杀预定场子不都是按人头算的吗?再说了,银霁的点菜行动只是为了确认一眼元皓ǖ拇婊钭刺,并没有后续安排。
  紧要关头,元皓快准狠地找对了目标:“乔阿姨,可以吗?”
  乔小龙不紧不慢地问女儿:“你想去吗?”
  Godness,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刻这么快就到了?
  银霁咽口唾沫,艰难地说:“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元皓ㄅ男馗保证:“您放心,结束之后我一定把她送到家门口。”
  他乔阿姨微笑着喃喃道:“顺便认个门是吧。”
  “啊?”
  这里没有镜子,银霁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的,只看到妈妈的眼神――就像是突然失去弹力的橡皮筋,令人心绞痛。
  乔小龙垂下眼帘,转过身去不再看女儿,挥着手做出驱赶姿势:“去吧去吧。”
  见状,小朋友们不高兴了,他们聚在沙发上策划了这么久的饭后游戏,结果攀爬架长脚跑了,真是史上最糟糕的一天!泼辣阿姨骄傲地想说些什么,被她丈夫用酒杯堵住了嘴;元勋的一句话:“把你弟也――”被大眼袋叔叔打断;被选为临时头头的元皓辰即将失去他成为头头的原因,嘴一瘪快要哭出来……混乱中,银霁终于想到了一个笑话,这笑话全场只有元皓ú哦,可以彻底把别人排除在外:
  “主要是我担心……剧本杀会不会太过血腥暴力了?我好害怕呀。”
  一直到网约车把金碧辉煌的xx一品甩到了云端,元皓还在捂脸偷笑。
  银霁还在回想着烧烤摊上元勋是怎么说的,看到身旁抖个不停的身子,于心不忍道:“可以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想笑就笑吧。”
  “你、噗、你把司机师傅置于何地哈哈哈哈哈!”
  “司机师傅”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大概是刚下班就来干副业了,身上还穿着正装。车里本来播放着音乐电台,被乘客一cue,他在后视镜中挑起眉,调小了音量旋钮。
  银霁只好表示歉意:“不用管他,他疯了。”
  元皓ㄈ肥凳遣皇逗么酰小推她一把:“你才疯了,都那样了还不愿意走?留在那边随他们盘吗?”
  “还好啦,睁眼说瞎话也是我的核心技能之一。”
  “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行啊。司机师傅,掉头吧。”
  “不用不用――你看,是不是她疯了!”
  车主翻翻眼睛,把电台调了回来,声音比一开始还要大很多。
  如此一来,乘客们就能缩在后座上讲点小话了。
  “你是不是没吃饱?”
  “吃饱了啊,别人盘你的时候我可没停筷子。”银霁拍拍肚皮说。
  元皓ㄓ治媪常骸爸道了,不要卖萌。”
  “这你爹也算卖萌?”
  “也不要说脏话。”
  “‘脏话脏话’。”
  “啧,几岁了你!哦对了,等你回家,乔阿姨会批评你吗?刚才她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的样子。”
  “她不会,反而你会变成她一整年的阴阳对象,不幸的是,今年的第一个月都没过完。”
  “这、这样吗?好吧,谁叫我当面拐走了她女儿呢,改日我一定登门道歉……什么改日,不如就明天吧!明天你有安排吗?”
  “有啊,写作业。”
  “……后天呢?”
  “后天也写作业。顺便过个生日。”
  “你过阳历生啊?”
  “两个都过。”
  “要回爷爷家?”
  “农历生日回爷爷家过,阳历也就是一家三口出去吃个饭、买根钢笔什么的。”
  “哦……好的吧。”元皓ㄍ翘频赝后一靠,咕哝着,“明明不喜欢大伯,生日还要跟他们一起过……”
  银霁做过的承诺从来不随心境改变,等他快要结霜的时候,才坏心眼地颁发通行证:“明天和后天,你打野球之余都可以来找我。”
  “诶?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打野球?”
  “想也知道。”
  “你别太吓人了。”
  “反正吃饭买东西不会占用很多时间,写作业才是主线任务。当然,你要是多带几个人过来,我出门会更加容易一点。”
  元皓ǔ僖勺胖逼鹕恚骸熬汀…不用想借口啦?”
  “不用了,我实在懒得圆谎,昨天跟我妈摊牌了。”
  “什么、什么摊牌?你怎么说的?”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元皓ǘ际俏业呐笥选之类的。你别紧张。”
  “嘁――”银霁仿佛听到轮胎漏气的声音,“还以为起码会到‘我是为了元皓ú抛到18班的’这种程度呢。”
  “哦?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谁会告诉我?这种事很难推断吗?――‘想也知道’。”
  这就活学活用上了啊。银霁一眯眼:“推断不推断,这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倒是你为了银霁考到二中才是不争的事实。”
  元皓ǖ牧掣纱嗪褪中某ぴ谝黄鹚懔恕
  “我爸他――他就是――”短暂地呜咽过后,他想到火力转移这个对策:“什么事都爱往外说,而且特喜欢夸大其词!你信他不如信个鬼。”
  “我还以为你爸对你很不错呢。”银霁却是正色道。
  元皓ㄣ蹲。骸笆遣淮戆。怎么了?”
  “我现在都记得,你在幼儿园差不多是坐最后一排的。我们家条件一般,不去争抢很正常,可是以你爸当时的地位,明明动动嘴就能把你排到前面,他就是要任你自生自灭……”
  “不要这么说。”
  打断的说辞语气严肃。情况竟是这样的吗?表面上被称为“死老头子”,一旦触及到本质的东西,元勋也能顺利登上元皓ㄎ尢跫维护的家人宝座?
  这个宝座究竟有多廉价,银霁觉得很有进一步验证的必要。
  “那个,有件事情我讲了你别生气――吃饭之前,我对你的邹阿姨说了些很恶毒的话。”
  像是没搞懂话题跳跃的逻辑,元皓挠挠头:“为、为什么?”
  “因为我算了算你弟弟的年纪,稍微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哦……啊哈哈。”
  他看着像是听懂了,却还能“啊哈哈”?真替楼冠京女士不值。
  元皓ǘ雷运伎剂艘幌拢以为她是在朝亲近的人表达忏悔,果断走到了岔路上:“你确实是这样的,稍微受点刺激就口不择言,讲出一些狗话来,噎得人家恨不得当场自尽。”
  “……已经到‘狗话’级别了?”
  “不止不止,狗听了都摇头。平时你基本可以保持情绪稳定,是因为大家都很善良,又看你这么难搞,完全无法深入沟通,谁会去刺激你呢。”
  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银霁心头无名火起:“说什么‘狗听了都摇头’,你很了解狗嘛!还搁那装猫党,你这个狗党深柜!”
  ――噎得元皓ㄏ胱跃 
  虽然时机不太对,银霁多少也是个关注全局的人,从反跟踪者方面得到的综合评价充分值得相信,所以她也要表态:“OKOK,下次我再这样,你一定要记得拉住我。”
  “可我也不能天天跟着你啊,而且你什么都不说,谁又能揣测你的心思呢?就像你质问那群警察的时候,要不是我说了个更炸的,差点就没拉住!”
  上述发言看似理智,但从嗔怪的语气可以听出,他想表达的真实意图是:“谁叫你不让我天天跟着你!谁叫你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神奇的是,银霁竟感到了一丝理亏,用一个“突然想起来”的情绪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弹钢琴吗?”
  不知怎地,刚刚还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家伙又开始紧张起来:“那个,我们学校附近的补习班兴趣班实在太多了你也知道――我说初中的时候――然后呢,然后就是说,我的调查很多时候都不是靠眼睛看的,A市的人口也实在太多了……”
  “也是啊,我要是弹钢琴上了电视,说不定你就知道了。”
  银霁是想讽刺见面靠看电视这个独特的Stalk方式,元皓ㄈ凑驹谒的鞋子里想问题:“可你也不喜欢钢琴嘛,不喜欢的事情怎么能做好呢?上次你都说了,钢琴只是你讨好父母顺便cos拜月教主的道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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