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蛋儿还想参加数学竞赛,别考个零蛋回来丢人。”
许愿抬头,撞进许灏那双嘲讽不屑的眼神里。
她静静看着他。
很安静,很认真地注视他。
许灏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放下刀叉,吼一声,“傻x啊!看我干嘛?”
屋子里很安静。
没人开口。
虚伪。
都是一帮虚伪冷漠的家伙。
许愿匆匆吃下几口饭,就想离开。
她用纸巾擦了擦,干净利落起身。
拿起书包就往外走去。
这次,连招呼都没打,就往外走去。
谁也不欠谁的。
有本事温容和许振海给她抚养费,把她扫地出门啊。
刀架在脖子上,要砍不砍的。
有什么意思。
许愿出了门,温容的眼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
许振海是个不明事理的宠妻奴。
见状猛拍了下桌子,“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没我许振海,她还不知道在哪个穷山沟呢!她是不是还有个爸爸在坐牢?穷光蛋一个,要不是我们许家,她恐怕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山珍海味!简直就是养了个白眼狼!”
他越说,温容的泪流得越多。
“要不给她点钱,让她去外面住吧?”许宁开口。
许振海瞥向她,“这不是合了她的心意?”
他单手搂住妻子的腰,目光冷淡,“让她自己走,想当初生她,你妈妈差点没命,那丫头我说什么,就是个丧门星,你妈妈不听,非要把她找回来,现在呢?现在搞得我们全家鸡犬不宁,我当时找人算了一卦,那丫头就是个煞星!她是个孤寡命啊!没有朋友命,没有配偶命,她连父母命都没有!”
“别说了。”温容拽了拽他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许振海没理她,自顾自说道,“我听说她那个养父养了她之后,出了车祸,脑子都摔坏了,现在呢?更是进了局子。你说她不是天煞孤星,是什么?”
许宁和许灏,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两人相望一眼,皆是不可思议。
“让那煞星滚蛋吧……爸!”许灏说道。
虽然他不怎么迷信,但也有些晦气。
怪不得他不喜欢那丫头,看见她那双平静的目光就厌恶。
“许灏!闭嘴!”温容擦了擦眼泪,眼眶湿润,可怜极了。
她垂着眸,痛苦万分地捂着脸,“那是你们的妹妹。”
许灏皱眉,“可她都把她那什么养父克进监狱了!这以后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产不会被克没吧?”
许灏急了。
越想越害怕。
“哥,你信这个?”
许宁望向他。
“你不怕?”许灏反问。
“你们别说了!”温容放下双手,暴躁地看向他们。
“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你们怎么可以说她是怪物!”
“妈,我们说她是天煞孤星,怪物是你刚才自己说的,我们可没说。”
许灏挑挑眉,静静看向她,嘴角微勾,“还是妈妈你觉得许愿是怪物?”
“她的眼睛很怪吧?看向人的时候仿佛能看透你内心。”
他笑了笑,“妈,你也不喜欢她,你也怕她。”
“闭嘴!”温容烦躁不安地看向他,眼里满是焦虑和恐惧。
许灏已经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他起身,拿了车钥匙走了出去。
——
外面下着雨,许愿走到教室的时候,淋得像个落汤鸡,鞋子都湿了。
虽然打着伞,但抵不过这风大。
走到门口,遇到背着书包的任嘉余,他看了眼狼狈的许愿,从包里拿了一包纸巾给她。
许愿刚从那个氛围的家里出来,心里还有些烦躁。
见到学霸的帮助,忙接过,说了声谢谢。
任嘉余点点头,径自朝座位走去。
许愿拿着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朝屋里走去。
走到一半,手机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周聿白给她发的消息。
——Z.:到厕所来一趟
简单的几个字清晰明了。
许愿收起手机,往厕所走去。
周聿白抱着一套新校服站在门口,看见她来了,忙把手中的校服递给她,“快去换吧。”
“你怎么……”许愿漂亮的瞳孔闪烁一下。
“我今天来得早,在门口看见了你,见你淋得像个落汤鸡,就去给你找了套校服,换一下吧,免得感冒。”
他说完还打了个喷嚏,脸上有雨水顺着他脸颊掉落锁骨。
看上去并没有好多少。
“你……”许愿今天无精打采,恹恹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走了。”
周聿白转身离去。
许愿抬眸看向他的背影,发现他后背也湿透了。
他的裤腿还在滴水。
这个大少爷没有司机送他上学?
许愿百思不得其解。
她拿过崭新的校服,去厕所换了下。
回班级的路上和六班几个女生碰到,她们盯着她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六班的氛围就是这样,搞小团体。
许愿不想和她们多接触,忙加快了脚步。
她走后,六班的几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纤细的身影,几道声音开始嘟囔起来。
“哎,我刚才看见她内衣的印子都出来了,想不到她这么瘦,还蛮有料?”
“面上假正经,背后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新校服,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啊,想要套校服都难上天呢!”
“谁知道呢!或许找的哪个男生吧?”
“真会装!”
忽然,几个女生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她们噤了声。
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她们。
目光暗沉可怕。
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
几人回头,撞进一双犀利阴沉的眼眸里。
第18章 白色鸢尾
周聿白一身白T, 黑色长裤,高挑挺拔。
额前的碎发微湿,衣服下沿还在滴水, 整个人妖冶别致。
他站那, 倚靠墙壁,眉眼微挑,阴鸷冷酷地看向几人。
“都说高二六班一群嘴碎的,算是见识到了。”
顿了顿,他开口,“你们知道古代嘴碎的什么下场吗?”
那几个女生吓得团在一起,眼神不敢直视前方。
“回答问题啊!”少年冷冰冰开口, 声音拔高一个度。
那几个女生咽了咽口水,眼皮跳得飞快。
“周学长,对不起, 我们错了......”
那群女生被他吓得恨不得跪在地上。
谁人不认识周聿白, 谁人不知道周聿白温雅。
可面前的少年阴沉, 冷漠。
让人惧怕。
不安。
颤抖。
少年挪动脚步,逼近她们, 那双漂亮的眸子, 闪了闪。
有个女生近距离看见他的脸, 惊得动弹不得。
周聿白停在他们不远处,双手环胸, 眼神懒散, “别再欺负她,不然......”
“学长, 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找许愿道歉的。”
几个女生弯腰致歉,随后几人踉跄着跑开。
但那个迷恋周聿白的女生, 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冷峻,阴鸷。
但却格外迷人。
让人,看花了眼。
—
回到班级,许愿将脏衣服塞进抽屉。
翻开课本,开始记笔记。
铅笔声,飒飒作响。
这是学生们,用草稿纸刷题的声音。
许愿抬头扫了一眼,大家都在埋头学习。
任嘉余也不例外。
拿着铅笔和尺,正在画图。
侧脸白皙,睫毛长而翘。
斯文。
优雅。
任嘉余坐在姚茵茵前方。
也就是许愿的左前方。
许愿偷偷了眼,他做的试卷。
居然是历届奥林匹克数学题。
真卷。
她有些压力。
忙低头叹气。
上课铃响。
班主任雷涛拿着课本进了教室,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西裤。
儒雅和蔼。
他放下课本,看了眼台下。
静悄悄的。
都低着头。
他背着手,走下讲台,挨个在学生们的座位上,停留看了眼。
摇摇头,沉声道,“数学竞赛五万块的魅力真大啊,大到里面不把其他学科放在眼里了啊!”
学生们听闻,立马搁笔,抬头。
动作利索,整齐。
雷涛笑了笑,随便点了个人,“李蓉,你说说,你想要这五万块干嘛?”
被点名的李蓉站了起来,脸红了红,“我想存起来,做嫁妆。”
顿时教室里一片哗然。
雷涛没想到这个答案,他愣了愣,“你有男朋友了?”
女生摇摇头,“没有。”
“那你要嫁妆干嘛?”
女生有些羞涩,低着头,闷声道,“我父母说将来要带着我的嫁妆去旅游。”
雷涛:......
就挺无语的。
他挥挥手,“你坐下吧!”
他又点了一人,“闷头不做声的学霸,来来,说说你想要那五万块干嘛?”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任嘉余。
许愿也抬眸看去。
任嘉余起身,从容不迫开口,“为了荣誉。”
“嗯,确实,荣誉比金钱还重要,很好,坐吧。”
雷涛扶额,也挺无语。
他抬头,看向任嘉余后面的新同学,眼睛一下子亮了亮,“新同学,说说你的想法。”
被点到的许愿,有些拘谨。
她忙起身。
不假思索道,“我想自己承担学费和住宿费,有了这笔钱,我下学期的学费和住宿费就不用愁了。”
话落。
屋子里一片安静。
雷涛带头鼓掌,“好啊!真励志!”
台下的同学也跟着班主任鼓起掌。
雷涛笑了笑,“有自己的目标是好事,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情,不过许愿同学,你还小,学费这种事情还是要依靠家里,不要有压力。”
许愿抿抿唇。
她家那情况,容不得她不努力。
雷涛有些好奇,能够转学到南宜高中,家境肯定不一般。
怎么连学费,住宿费都想要自己出呢。
现在学生,还都挺有傲骨的。
他收敛笑容。
看下班上的学子。
又走向讲台。
双手撑在讲台上。
同学们忙将桌上的数学试卷收了起来,看向他。
雷涛嘴唇微勾,神秘地开口,“同学们,我这里也有一些名额。”
话落,台下那一双双眼睛亮了亮。
雷涛拿过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两字“朋友”。
他回头,伸手指了指这两字。
“本次银河杯征文比赛开始了,征文题目是围绕朋友写一篇800字作文,奖金丰厚。”
台下沸腾起来,比起数学题,作文明显容易很多。
“老师,有没有更详细的征文要求?”
有同学起身问道。
“我等会儿把银河杯征文相关信息,贴在黑板上,你们下课看。”
说完他戴上眼睛,拿起课本,“接下来,我们上课。”
许愿翻开课本,但心里忍不住雀跃起来。
征文比赛。
意外着她又可以拼一把了。
只不过,朋友这个选题。
对她来说有点难。
她一向是抗拒交朋友的。
以前,许愿也是有过朋友的。
那是个从城里转到四月镇的女生。
白白净净,爱穿碎花裙。
身上有着城里人的气质。
每天早上上学,都有黑色轿车送她到校门口。
那个年代,小轿车在四月镇,是个稀有物品。
不少同学都去围观公主下车。
许愿也不例外。
那个女生来到班级,只愿意和许愿打交道。
还要带许愿坐轿车。
许愿每次都拒绝,她担心自己的鞋子脏了人家的车。
那个女生叫朱萸。
连名字都是动听的。
朱萸每天都和许愿分享城里的事。
她说父母来到这边出差,她才暂时在这里上课。
等到工作结束,就要回城里了。
有一天中午,朱萸带了饭盒来班上。
拉着许愿一起吃,还和她说,这是家里保姆做的海鲜杂烩。
许愿没吃过海鲜,有些不敢尝试。
“你吃吃这个虾。”朱萸夹了个虾放进她碗里。
许愿吃了一口。
当即眼睛亮了亮,“好吃!”
“那是,这是家里花了五万请的保姆阿姨做的。”朱萸炫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