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茵茵忍不了,干脆翘了课,跑出来找许愿。
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不断闪耀,许愿被照得脑袋昏眩。
她本就营养不良,在澳洲时,有一次还晕倒在课堂上,要不是周围都是医学上,肯定要被吓死。
当时她脸色苍白,嘴唇更是发紫,活像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过去了。
是同班一个中国人第一个发现了她,及时将她救了过来。
后来班上还有人打趣,那个男生是许愿的救命恩人。
姚茵茵发了条信息,告诉许愿路上堵,让她等会儿。
许愿回了个路上慢点,不急。
她放下手机,找了个吧台坐下,屋子里开着暖气,有些热,她摘了围巾和帽子,露出一张清纯可人的脸。
调酒小哥儿眼亮了亮,问她,要不要来杯酒。
许愿摇摇头。
突然手机亮了,她拿起看了眼,是救她的那个中国男孩——霍禹希。
霍禹希:Lucky!咱们学校发生大事了!
许愿笑了笑,很快回复了个问号。
霍禹希那边一直在输入中,过了片刻,消息才发了出来。
霍禹希:咱们学校有个男的,暗恋一个咱们中国女生,但是被拒绝了,他就带着刀片去捅人,结果咱们中国女生不是吃素的,那个女生会柔道,将那个男的打得都躺医院了!
许愿:女生没事吧?
霍禹希:你说呢?当然没事。
许愿没回复他,放下手机。
那个调酒师扫了她那张白皙的脸,问道,“美女和男朋友聊天呢?”
许愿想了想,应了声,“嗯。”
“美女你等的是他?”
许愿摇头,“不是。”
大概是嫌这个调酒师话多,许愿忙换了个位置。
不久后,姚茵茵终于来了。
她穿着白色皮草搭米色阔腿裤,看见许愿,大大的眼睛亮了亮,“小愿愿!”
她冲到许愿身边,一把将她搂住,“呜呜呜,愿啊,终于见到你了。”
许愿有些社恐,漂亮的手指有些僵硬,但还是放在了姚茵茵身上。
姚茵茵点了不少酒,大手一挥,“姐姐非常有钱,想喝什么随便点。”
许愿笑了笑,“这么有钱了?”
姚茵茵点点头,目光定睛在许愿那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脸上,惊讶无比,“宝贝,你们学医的是不是都有一套独门护肤秘籍啊?”
许愿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眨了眨,“好像确实有,教教你?”
“快点哦!姐姐请你喝威士忌!”
酒吧杂音不断,音浪大得刺耳,但许愿还是很耐心地和姚茵茵聊着天。
忽然,嘈杂的酒吧短暂安静了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身材高挑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双手随意插在裤兜,眼神冰冷,明明这是酒吧,他一进来,却有种警察巡逻的即视感。
所有人都紧张地不敢说话,甚至连舞池里跳舞的女人,也停止了舞步。
静谧。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大得快把耳膜震碎。
“那不是……”姚茵茵震惊了下。
许愿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搂在怀里。
“你们……”姚茵茵想开口,但眨眨眼,还是没说话,她乖乖地赖在许愿怀里,整个人乖巧可爱。
许愿身上香香的,果香混着花香的味道,非常好闻。
要不是她是医生,姚茵茵都快觉得她是调香师了。
而且,小愿愿看上去很瘦,其实,还挺有料的。
她脸红了红。
周聿白扫了眼酒吧的男男女女,倏然间视线顿了顿,他迈开长腿走了进来。
许愿紧张得心跳到嗓子眼上,不过,幸好,他没看见她。
他只是直直往二楼走去。
许愿松了口气,但同时,眼里又有难掩的失落。
明明,她都见过他两次了。
可他一次也没见过她。
她惆怅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姚茵茵忙冲上去难下,“宝贝,这酒度数极高啊!”
可没来得及,许愿已经喝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从许愿怀里坐了起来,看向她,“宝贝,老实说,到底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七年,怕牵动你的情绪,我和若仪一直不敢问你,现在看到你,我才敢问,你和周聿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愿垂着眸,不说话,只是闷声喝酒。
姚茵茵不放心,拉过她的手,想劝她别喝了,可却感觉到手背一热。
晶莹剔透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打在了姚茵茵的手背上。
冷得令她心碎。
第42章 白色鸢尾
许愿不胜酒力, 这么一喝,立马醉了,窝在沙发上, 动也不动, 脸色坨红,双手却一片冰凉。
姚茵茵拍了拍她的脸,轻声喊道,“小愿愿?”
许愿抿了抿唇,朦朦胧胧睁开眼睛,“酒,还要。”
“乖宝贝啊, 咱不喝酒了,你住哪里啊?”
姚茵茵拿起手机,想打车去她家, 可许愿却摇摇头, “我没有家。”
“啊?”姚茵茵怔了怔。
许愿高中时, 就生得像朵白色郁金香,干净纯洁, 此刻, 沾染了酒气, 更是多了份娇媚,小脸红彤彤, 纤长的睫毛颤抖着, 红唇饱满,像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因为窝在沙发上, 白色毛衣卷起,露出白皙的小蛮腰, 姚茵茵忙将她的驼色大衣盖上。
她拿起手机,刚想定酒店,就有人过来搭讪。
是个喝醉的男人,看见躺在沙发上,柔美娇媚的小女人,他忍不住吹了吹哨,“美女要不要帮忙?”
姚茵茵警铃大作,她忙护着许愿,瞪向男人,“不需要,谢谢。”
男人笑了下,笑容虚浮,眼神色眯眯的。
姚茵茵将许愿藏在身后,心里有些后悔带她来酒吧了,冷不丁地她想起了,刚才那道颀长的身影,她拿起手机,作势打电话,“你滚不滚,她男朋友可是检察官,信不信我给他打电话!”
“哦?你以为我信啊?”男人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挑衅地看向姚茵茵。
姚茵茵气得直接拨打了周聿白的语音,她怒气冲冲地昂起下巴,“你给我等着。”
语音响了几秒,就被接起,姚茵茵松了口气,喊道,“周聿白,你快下来,许愿喝醉了,有人要带她走!”
那边安静了几秒,很快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我马上来。”
还是熟悉的声音,可是不知怎的,姚茵茵却感觉,这道声音跨越了整个青春,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她挂了电话,拍了拍许愿的后背,“宝贝,他马上就来了,别怕。”
不知道是在安慰许愿,还是在安慰自己。
-
月色酒吧二楼包厢。
周聿白放下翘着的腿,那双腿被西装裤包裹着,笔直修长,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皮鞋,在灯光下发出淡淡的光,长款大衣被他搁在手臂上,他起身,整个人芝兰玉树,清冷矜贵。
宋凛将烟掐灭,起身看向他,“这就走了?还没聊完呢?”
周聿白点头,眉间有着淡淡焦虑,“嗯,下次再聊。”
说完,他高挺笔直的身影往门外走去,脚步匆忙。
“聿白,等下,你真不喜欢我妹吗?”
虽说早已知道答案,但宋凛还是问了一嘴。
周聿白脚步顿了顿,他回眸,包厢的灯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宋凛在他眼里,看见满满的不耐,凉薄。
“嗯。”他低沉的声音刚落,就往外走去,这么多年,宋凛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脸上的慌张。
他愣了片刻,拿起手机,给自家妹妹发了条短信。
——小妹,恭喜你相亲失败。
-
冬日,很冷,但因为她,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热气。
周聿白很快到了楼下。
灯光昏暗,男男女女耳鬓厮磨,满屋子的酒味烟味,让他胃里一阵难受。
他走到许愿那桌,外界的一切噪音,异味通通消散,他眼里,心里,全是她的身影。
她头发长了,已经及腰了,她的五官也张开了。
“周聿白!”姚茵茵看见他,眼睛亮了亮,忙瞪了眼旁边骚扰许愿的男人,“你还不快滚啊!”
那醉鬼抬头,便看见一双清冷,薄凉,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双眼,正牢牢注视他,像是在审查一个罪犯。
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西装,手上拿着黑色大衣,但身上那种矜贵,却让人吓得腿软。
只不过是一眼,那醉鬼就吓得落荒而逃,那还有一丝嚣张样。
“周聿白,许愿她喝醉了,一直哭,我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姚茵茵扶着许愿,将脑袋抵在她的额头,“她好像额头还有点烫。”
“你没喝酒吧?”他问。
“我还没来得及喝呢……”
男人走至许愿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那可能得麻烦你打车,找个酒店住下,路费和住宿费我来报销。”
“那许愿呢?”她问。
“我送她回家。”
“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周聿白点头,“麻烦你帮她把大衣穿上。”
说完,他扫了眼堆满酒瓶的桌子,眉头微皱。
姚茵茵张大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周大佬气势非凡,一站在这,她呼吸都觉得困难,慌慌张张给许愿穿好大衣,姚茵茵忙拍了拍许愿的脸蛋,在她耳边嘀咕,“宝贝,你帅老公来了,我可就退了,下次再约。”
说完她起身朝周聿白笑了笑。
周聿白朝她点点头,弯下腰,单手绕到许愿背后,揽住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腿。
许愿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但闻到熟悉的清香,她竟乖乖地缩在他怀里。
这几年许愿虽然长高不少,但在高大劲瘦的男人面前,简直不够看。
碎发飘在脸上,长睫上的眼泪还未干,红唇娇嫩,惹人垂涎。
周聿白垂眸,看了眼这张脸,微微叹了口气。
他抱着她往外走去,步伐沉稳,记忆中的高大少年,如今仍然高挺英俊,如芝兰玉树,但依然深爱怀中的少女。
姚茵茵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这幕。
好像时光往前倒转,她回到了,几人去隔壁市看音乐节的那天,许愿也像这样,慵懒地披散着长发,依偎在周聿白身边,两人对视,许愿身上穿着少年宽大的冲锋衣,眉眼弯弯。
他伸出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挑至耳后。
时光带走许多东西,但属于他们之间的心悸,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即使过了七年,周聿白看向她的眉间,依然温柔。
而许愿,对他的依恋,似乎从未变过。
姚茵茵不知怎的,湿了眼眶,她拿起手背擦了擦,“靠,我怎么也流泪了?”
-
周聿白将许愿放在车上,按了按钮,车椅往后倒了一点。
许愿醉醺醺的,神智不清,她好像闻到了他的气息,一滴泪落了下来,她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别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手背上,周聿白觉得那块皮肤都酥酥麻麻的,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鸢鸢乖,带你回家。”
许愿安静下来,松了手。
周聿白心里酸酸涩涩,像有人在他胸口挤了柠檬,酸得他喘不过气。他沉默着关上车门,走至驾驶座,启动了车辆。
黑色越野车双灯打开,驶入黑暗,车速极快,似主人急躁的心。
车子驶入湖边一座高档小区,这里路灯通明,湖边的白杨树被雪覆盖,但仍显挺拔。
周聿白轻车熟路地进了小区,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下,他熄了火,看向醉成一滩烂泥的许愿,心里一阵烦闷,他下意识伸进裤兜,却发现,烟被他扔了。
他烦闷不安地扯了扯衣领,露出白皙的锁骨,清冷寡淡的双眸看向许愿,薄唇微张。
“许愿,为什么让自己过得这么苦?”
许愿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水,茵茵,我想喝水。”
周聿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哪还有一丝平常禁欲冷淡的模样,此刻,他倒像是陷入恋爱的毛头小子。
他打开车门,看了眼副驾驶上的许愿,默默叹了口气。
此刻,那个一身白大褂,清冷安静的许医生,头发凌乱地散在头上,因为睡姿,白色V领毛衣往下滑了滑,白嫩的肩头露在外面,难以描述的活色生香。
周聿白将她的大衣穿好,又脱下身上的黑色长款大衣,盖在她身上,这才弯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很轻,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鹿合的冬天,冷得刺骨,可抱着她,他却感觉不到冷。
走进南湾半岛9栋的电梯,周聿白腾出一只手,按了9楼。
“滴”一声,电梯门打开。
他抱着许愿往902走去。
但问题来了,许愿家的密码,他还真不知道。
他试着按了下980908,显示错误。
不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