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闲得无聊，就跟着也来了书店。
见许清兮不再继续问了，盛奕急了，可面上却装作无意地问：“刚才那个同学，谁啊？”
他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落在地面上，手指也无意识地微动。
两人在一楼楼梯口的位置，人不算多，偶尔还会吹来些许寒冬腊月的风。
只不过，盛奕移动了一下，几乎大半个身体都挡住了。
许清兮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她试探地问：“盛奕，你……吃醋了？”
问出口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
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太尴尬了。
没想到他却直接点了点头，坦然又明朗地说：“是有点。”
“许清兮，你要保证，我得是你最好的异性朋友。”
他嘴角拐了个弯，没把心里的其他想法说出口。
还不到时候，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再加上如今最重要的是高考和学习，能做很好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许清兮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但还是回着他的话：“当然，目前是。”
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
在我青春时期的十七岁，所谓的最好的年纪。
遇到一个明朗似骄阳的人。
跟他成为朋友。
或者，再贪心一点。
已经很开心了。
盛奕哼笑了一声：“不止目前。”
要一辈子。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苏轻轻和周尧结完账，突然像幽灵一样蹦了出来，笑嘻嘻问。
“聊天。”
“聊什么呀？”
“四大名著，《红楼梦》林黛玉。”许清兮说到这儿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盛奕，意有所指。
盛奕轻咳了一声，耳后根有些微红，当时只看到她跟别的男生有说有笑，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不然人跑了，他去哪儿哭去。
“我去买书，你们先走。”盛奕为了缓解不自在，先扯开话题，几乎是立刻转身往书店回跑。
许清兮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盛妹妹～
她在脑海里喊了一声，唇角的笑怎么也掩不下去。
许清兮本是对什么都无波无澜，甚至麻木到她看着父亲偏心，听着各种打压贬低的言论，都已经不会伤心了。
也很久没有真正快乐笑过了。
什么事对她来说都很平静。
包括考试第一，仿佛这才是正常的。
没想到，自从跟盛奕做同桌之后，老是忍不住想笑。
发自内心的愉悦。
“你们先回去，我等一下他吧。”许清兮对着苏清清两人说道。
面上是一派清风明月。
“马上迟到了。”
苏轻轻犹疑了一刹那，还是点头：“行，那我们先跑了。”
周尧还在愣神：“哎别呀，盛哥还没出来，我要跟他同甘共苦，一起迟到！”
他说着说着，就被苏轻轻拽走了。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周尧怨声载道的声音。
有点好玩。
盛奕这边，去了书店之后，大体扫视了一圈，很多书他们家书房里基本都有，书柜很大，基本没什么缺的。
只是，他的目光忽而落在了一个发卡那儿。
很漂亮的月亮形状，还带着笑脸。
长得跟她有点像。
看到的第一眼，盛奕就想把它买下来。
书店不单单只有书，还有一些文具和精美的小饰品。
每一件都格外吸引人眼球。
小饰品这周围几乎站着的都是女生，只有他一个男生。
“哎宝儿，你看这个发圈好好看。”
“别看了，这儿的都死贵。”
“呜——心动，你看那个男生拿的，也好漂亮。”
“估计是给女朋友买的吧？”
“现在还有耐心给女生挑小发卡的男生，感觉好少了。”
有人曾经说过。
喜欢是下意识地惦念。
是路边看到一个好看的发卡，会想到很配你。
是看到酸甜的糖葫芦，想到假如你在肯定会吃。
是无数个下意识地放在心上，点点滴滴侵入生活。
是记得你的所有喜好，是想给你分享生活中的所有快乐。
是只要你在，世界都璀璨。
盛奕的听力一向很好，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一时间，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清甜的云朵里。
软绵绵的。
又止不住的唇角勾起弧度。
距离上课还有三四分钟，高三楼距离他们比较远，单单是跑回去的路程，就要五分钟。
许清兮虽然急，却一直没走在等他。
两分钟后，盛奕排队结完账，把发卡用心地让书店老板包装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口袋里。
空着手走了出来。
许清兮：“你没买书吗？”
盛奕单手插兜，摸着月亮发卡：“没。”
“没看到合适的。”
“我们走吧？”
此时，校园里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和前几天下的未消融的雪。
一路寂静无声。
刚一到教室门口，许清兮就听到了生物老师大发雷霆的声音。
“马上高考了，你们就是这个态度？”
“来，有什么好说的，来讲台上说。”
“作业作业不写，提问也不会，天天说话！”
她重重地敲着桌子，戒尺啪嗒一声，直接断成了两半。
班里的同学大气也不敢喘，全都低着头。
许清兮被这声音吓得一颤抖，差点没站稳。
“盛……盛奕。”
“我，有点不敢进去了。”
生物老师是个年近五十的老教师，为人十分古板最守规矩，同时也最严厉，几乎没有不怕她的。
“没事，交给我。”
盛奕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仿佛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报告——”
“报告——”
许清兮跟在他后面同时打了报告，迎接着生物老师的死亡眼神，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了。
“你们俩，为什么现在才来？”
没等许清兮说话，盛奕先开口：“对不起老师，是我想去书店买书，许同学为了帮我挑选合适的，有助于写作文的书，才迟到了。”
他态度良好而又诚恳，又谦卑地道歉：“下次不会再犯了，我自我请求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
“行，你俩进来吧。”
“下次记得不要迟到。”
盛奕点点头，眼神清明而又坚定：“好的老师，我们记住了，下次生物继续考满分给您看。”
一场风波，悄无声息地这样度过了。
回到座位上坐下的时候，许清兮还心有余悸。
一直等到下课，生物老师离开教室，她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吓到了吗？”
“没有！”许清兮看出他又想说对不起，立刻制止住了：“是我自己要等的，又跟你没什么关系。”
“盛奕，不准给我道歉，听到没有？”
她没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小表情和语气带着几分故作凶巴巴的感觉。
莫名地，像是小猫在挠爪子，让人心口痒痒的。
盛奕嗓间压着笑意：“是，只听小许同学的话。”
许清兮轻哼了一声，像是极为满意他的识时务，又有些过意不去，她问：“五千字检讨，我帮你写点？”
话音刚落下，周尧就闻声回过头，啧了一声：“盛哥难得英雄救美一回，许学霸，你让他自己写吧。”
“不然两个二百五，怪不好听的。”
盛奕：？
许清兮：？
不是两千五吗？
严重怀疑，周尧在借此机会来骂他们。
但没有证据。
课间在欢笑声中度过。
许清兮把自己买来的笔记本先悄悄地放在了桌洞的最里面，被其他书挡住，暂时先不给他。
却没想到，晚自习的快放学的时候，盛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
是她喜欢的蓝色包装，还系着蝴蝶结，看着十分精美。
少年像是练习了很多遍似的，只不过还能听出喉间发出的声音带着紧张和轻轻微微的低颤。
“许……许清兮。”
他把小礼盒递过去，眼神看着窗外的夜景，尽管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却消散了人很多紧张。
“给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送礼物。
还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
她会不会嫌弃。
会不会不收。
会不会察觉出他的心意，然后逃避远离。
做事向来肆意张扬的少年，第一次这么谨慎又小心，思绪在这一刻不停地飘着，各种最坏的结果层出不穷。
笨拙的，一腔真诚和温柔，只给她。
许清兮也怔住了，他看着他发红紧张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以及不敢直视的眼神。
心脏某个地方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在这个车遥马急世界，少年纯粹炙热的情感永远最珍贵。
她慢慢地把礼盒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做工极为精致的奶黄色月亮，在灯光下还闪着细细碎碎的微光。
月亮上的蓝色笑脸也十分可爱。
她很喜欢很喜欢。
许清兮从不口是心非，有什么说什么，表达欢喜和爱也是。
从来没有什么误会。
真心和纯爱，就该得到应有的反馈，而不是被辜负。
“盛奕同学。”她语气都上扬了些许，夹杂着欢快的雀跃。
“谢谢你。”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这是今天收到的最盛大的惊喜。”
少女浅笑盈盈，天花板上的灯光和月光交汇在她脸上，衬得人灵动清透。
盛奕好像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他看到了，没有比她更皎洁明亮的月亮。
月光倾泻在他身上，平铺着皓影，流转着清风。
今夜，把所有的心事都清空。
里面只装着明月，银河，糖果和你。
但你永远拔得头筹。
“喜欢就好。”
他弯唇，笑得干净又炽热，整个人眼尾上挑，那份紧张仿佛消失不见了。
是许清兮给的底气。
在晚自习放学最后一秒，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许清兮抬高音量唤着他的名字：“盛奕。”
“嗯？”
少年嗓音微哑，眼角眉梢仿佛都裹挟着清风。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意被别人喜欢重视，更加令人愉悦的了。
“你能不能——”
第26章 发卡
他说我是月亮。
月亮说。
在奔向你的时候。
风柔软地盖在身上, 空气都是甜的。
——《青春记事簿》
许清兮顿了好几秒钟，眉眼带笑，乌黑明亮的瞳孔里仿佛映照着他的影子。
在这嘈杂的下课放学声中,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真诚的少年，微微歪头：“给我戴上？”
你能不能——
给我戴上。
八个字, 如同海啸在心底翻涌着，盛奕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几分哑意：“我？”
像是不太敢相信。
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
许清兮的边界感很强, 他一直能感觉到, 她虽然看起来不像传言中的冷心冷情, 很好相处。但其实内心是封闭的，没有任何缝隙的，很少有人能真正正正地走进去。
她怕麻烦别人, 所以几乎能自己做的事, 从不找人帮忙，哪怕很费力。
她不愿意欠人情, 所以一旦接受到一点点好，就想要立刻回报还回去。
永远清醒, 有独立的认知。
上进又努力。
温和对待身边人。
盛奕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个请求，像是一个巨大的棉花糖砸到了心尖上。
“怎么了？”
“你不愿意么？”
许清兮眨了眨眼睛，看到他有点愣住的表情，弯着唇角问。
而后，把那个精致的小礼盒打开, 弯弯的月亮就静静躺在那儿，等待着被拿起。
“不是——没有！”
“我……我愿意！”
盛奕生怕她反悔, 像是两人的关系有了往前一步的发展跨越。
毕竟，这种事只有全心全意信任，并且欢喜有亲密关系的人才能做。
只不过，眼下教室里都有人。
盛奕笑得明朗：“小许同学，现在戴吗？”
他倒是不怎么怕被人看到。
但是她被说闲话就不太好。
窗边的缝隙吹来一缕夜间清凉的风，也让许清兮的头脑冷静了几分。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强装着镇定：“那……那等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