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就怕对比,孟旭升单拿出来也是个俊俏郎君,可是有苏子烨珠玉在前,他就显得普通了不少。
何况苏子烨面容和善,孟旭升一脸阴鸷,惹的百姓们窃窃私语,都觉得这个孟旭升太可怕了,大婚的日子也不愿意笑一笑。
这条路是宽阔的繁华街道,两方队伍遇见后各自都慢了下来,全部看着新郎官,等候新郎官的吩咐。
孟旭升挥挥手,他们的队伍当即先停了下来,就连奏乐之人都不敢吹唢呐,赶紧收了声。
不过对面的苏子烨还是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看了飞扬一眼。飞扬点头表示会意,朝着后头喊道:
“吹锣打鼓继续!大声点!”
当即,喜乐声瞬间盖住了百姓们的议论声。
孟旭升捏着手中的缰绳,面色阴沉的扫过苏子烨身后的那顶喜轿。
琳琅就坐在里面,凤冠霞帔待嫁新娘。
如果……如果这顶轿子进了侯府……
缰绳攥的太紧,粗粝的绳子将孟旭升的手磨破,顿时便有血珠争先恐后的渗了出来。苏子烨扫了孟旭升一眼,笑着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孟旭升一愣,而这时候,苏子烨的接亲队伍已经缓缓移动,与侯府的喜队擦身而过。
当喜轿路过孟旭升身边时,他只能抿着唇,看着她渐渐远去。
苏子烨说的是侯府二字。
孟旭升明白,苏子烨若是想做什么,有的是法子反击。
孟旭升不敢赌,他现在是侯爷,肩上有侯府偌大的家业。
“侯爷,侯爷?快到良辰了,我们走吧。”
孟旭升的队伍能不能赶上吉时琳琅并不在乎,她感觉到轿子缓缓落地,随后轿子里亮堂了不少,是有人掀开帘子。
盖头让琳琅看不全,只能看见脚下巴掌大的地方。就见一只修长的手递了过来,指尖捏着红绸子。
“阿玉,攥住它。”
琳琅嗯了一声,却不想她攥住绸子,他攥住她。
“小心。”他低声说了一句,手上用力将她扶出轿子。
当她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他迅速的松开手,谁也没看见,想来端正守礼的苏大人,竟然主动握了新娘子的手。
被握过的地方还带着他的体温,琳琅脸颊泛热,有种喝醉酒后晕乎乎的感觉。
待拜完堂被送进洞房,坐在喜床上被东西硌到,琳琅才从飘飘的云端落地,有种踏实之感。
“别怕,是枣子和花生。”
见她动,苏子烨小声的提醒了一句,琳琅顿时僵住了。
枣子,花生……
枣生,早生……
正当琳琅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新郎官掀盖头!”
再然后头上一轻,眼前亮了起来。
琳琅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所以弯腰站在她面前的苏子烨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睫毛颤颤,似把小刷子似的,把人刷的心痒。
片刻之后琳琅睁开眼,和一双若含春水的眸子对上。
周遭嘈杂的声音全部都听不见,她只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勾起的唇角泛起好看的弧度,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阿玉。”
明明只是叫她的名字而已,但这两个字被他用舌尖碾过,变得缠绵。
“哎呦,看新娘子多美啊,新郎官都看愣神了!”
屋里当即有低低的笑声,琳琅错开目光,这才发现房里人不少。有谢莹莹,有楚桃,还有眼熟的丫鬟们,最后旁边站着个小不点,正是一脸好奇的红菱。
方才说话的是喜娘,赶紧提醒琳琅将俩人的头发剪了。
琳琅不敢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拿到手上把玩一会便也多少会些皮毛。可是一把精致的银剪子握在手里,琳琅愣是不知如何下手。
屋里人的目光刷刷的往她身上落,她手心汗意更为明显,滑腻的让她使不上力气。
忽地,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知是怎么用力,俩人的头发便剪掉一缕。明明都是乌发,可一缕发质粗硬,另一缕发质细柔。
苏子烨挡住后头人的目光,温声问她:“阿玉,会编同心结吗?”
“会,”琳琅立刻回答,手脚麻利的编好,放在一旁的匣子里。
喜娘在旁边喜滋滋的道:“新郎官别看新娘子了,一会回来看个够!”
屋里笑声又起,随着起来的还有琳琅脸上的红晕。苏子烨低声道:
“我去前面了,一会回来陪你。”
琳琅点头,推了他一下:“快去快去。”
免得他在她觉得怪怪的。
等苏子烨走了之后,总算是没那么脸热了,谢莹莹和楚桃上来和她说话。
“你今天真好看!”
“是啊,我也觉得好看,哎,莹莹,你得改口叫大嫂了!”
屋里几个少女聊的不亦乐乎,琳琅没忘了小红菱,摸摸她的脑袋,叫人给她装了一大兜的喜糖。
等人都走了,琳琅肚子咕噜噜叫,屋里守着的丫鬟翠红上前给琳琅卸下凤冠。
“少夫人,大少爷嘱咐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菜色,现在吃一点吗?”
翠红是在谢夫人身边侍候过的,特意拨给琳琅,如此也能照料一些。果然会说话,特意提到苏子烨,让琳琅心里甜了几分。
“好,端来一些吧。”
她早上起来只吃了一小块糕点,说是怕路上身子不便。接亲的队伍从城东绕到城西又绕回来,确实走了许久,也幸好她没多吃。
去换了一套衣服,又去净房洗漱好,这才坐下用饭。
吃完饭,已然是下午了,但前院的动静依旧在,隐隐听见他们高喊苏大人。
“糟了!”
琳琅才想起来,苏大人不能喝酒啊!
“翠红,你去前面瞧瞧他怎么样了?”
“是。”
过了一会翠红回来,笑道:“少夫人放心,大少爷那边有二少爷和好友帮忙,不会喝醉的。”
听见这样的话,琳琅半点都没放心。苏大人喝不得酒啊?她可是见过他醉酒之后的奇怪行为。
带着这样担心的心情,琳琅如坐针毡。等啊等,直到夕阳西下,此听见外面喊大少爷。
“少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翠红赶紧端来茶水,琳琅不明所以,翠红主动解释道:“一会您要和少爷喝交杯酒,离的近,您方才又吃了东西……”
明白了。
琳琅漱口之后,满口都是花茶留下的香气。而这时候,房门被推开,苏子烨回来了。
送他的是飞扬,飞扬招呼屋里的丫鬟们,道:“水备好了就赶紧走。”
洞房花烛,对他家大人来说比当状元都要大的事情。
等房门关上,屋里变得寂静。
苏子烨站在那不动,而琳琅则是坐的沉稳。
等了一会,也不见他过来,琳琅想了想起身迎了过去。
“你没事吧?”
身材颀长的男人还穿着大红喜袍,许是袍子映的他脸色红润,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怎么不说话?”
琳琅走过去仰头看他,他也俯视看她。
男人眸色幽深,就像是深不可见底的河水似的,将琳琅往旋涡里卷。屋里的龙凤喜烛发出昏黄的光,将俩人身上都镀了一层暖黄。
“你,”琳琅被他看的口干舌燥,舔了舔唇,不确定的问他:“是喝酒了吗?”
想起他上次喝完酒,也是如现在这般一言不发但目光亮的惊人,仿若能将人看透似的。
苏子烨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往那菱角般小小的唇上落。
刚喝过茶水的红唇莹润的像是涂了花蜜,随着她抿唇的动作,颜色变深了不少,更吸人的目光。
苏子烨的喉结微微滑动,眸色加深。
琳琅知道他喝酒之后不说话,所以也不再问了,拉着他到一旁坐下,倒了两盏酒水。
“喏,交杯酒要喝的,喝完礼成。”
苏子烨默默的接过酒盏,主动伸出手等着她过来。
少女的脖颈弯出漂亮的弧度,当她放下杯盏的时候,唇好似又红润了不少,像是带人采撷的红果子似的,饱满多汁。
他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几下,而后默不作声的起身前往净室。当哗哗的水声传来时,琳琅轻笑。
苏大人醉酒之后还挺可爱。
她早就洗好了,身上也换了红色的常服。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想想还有点紧张。
待苏子烨回来后,琳琅见他红晕褪去,看样子是清醒不少。他身上穿着单薄的里衣,湿发垂在肩头,洗过的脸颊还滴落水珠,顺着漂亮的下颌落在松散的衣襟上。
最后直直的往下。
琳琅的目光便也跟着水珠一路看下来,落在某处的时候她像是被烫到似的,立刻弹开视线。
“你、你要不要喝一碗醒酒汤?”
原来不曾发觉,如今他穿的薄,又因水汽的关系导致衣服贴着,倒让琳琅看的清楚。
瞧着他文绉绉的模样,没想到……
正当琳琅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地一道气息逼近。
“阿玉,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刚沐浴过将酒气散了,身上只剩下被水汽裹挟而来的淡香。他弯下腰,一只手撑在桌边,另外一只手去勾她的发尾。
还带着潮意的乌发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缠绕而上,一黑一白形成巨大的反差,看的琳琅心脏漏了一拍,越发觉得口渴。
少女垂着眸子,脸上难得的出现无措的神情,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被他的气息包围住,躲不开逃不掉。
她也不想逃。
下一瞬,视线反转,待她缓过神的时候,下意识的将双臂如同藤蔓似的绕在他的脖颈上。
“大人,你行吗?不是虚……”
她的意思是,苏大人脾胃虚弱又刚喝过酒,不喝醒酒汤行吗。
可屋里某人似乎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
最后的几句话被堵了回去。
蜡烛发出噼里的轻响,屋里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
半响之后,苏子烨抬起头粗喘,垂眸看着怀里脖颈头泛红的姑娘,低声说了一句:
“阿玉,我很行。”
然后抱着人大踏步朝着床帐走去,一挥手将帐子落下遮盖了内里的情形。
只有微弱的光透进来,将如珍宝似的姑娘放下时,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她。
心意互通的两人,接下来的事情也自然水到渠成。
可是大掌滑过肩头的时候,却感受到她身子忽地僵硬起来。
苏子烨压下眼里的欲,轻声问她:“阿玉,害怕吗?”
以为她害怕,苏子烨甚至打算不再撑着手臂从上面下来,侧过身将她搂在怀里。
“那我们休息,等哪天习惯了再做接下来的事。”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琳琅放松下来,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怕,我是……”
琳琅闭上眼睛,不肯再说了。而那么一瞬间,苏子烨似乎明白了什么。
“琳琅有美玉的意思,阿玉,你不止是美玉,更是无价之宝。”
柔软的唇拂过她的额头,苏子烨将人抱的更紧。
“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只属于我一个人。”
轻轻拂过少女的背,上面纵横的疤痕是明显的,察觉到她又开始紧绷起来,苏子烨微微起身,吻过每一处。
帐子内是看不清她有多少伤疤的,但指腹拂过的每一处都有凹凸。苏子烨心里泛疼,动作越发的轻柔。
琳琅闭着眼睛,睫毛颤颤,枕头渐渐被泪水打湿。
“你真的不介意吗?旁的姑娘家都如珠似玉,哪怕手上落了疤都紧张的要命,可我……”
“阿玉……”
苏子烨打断了她的话,接着做自己的事情。每一处被吻过的伤疤都像是被治愈了似的,让琳琅慢慢放松下来。
“我怎么会介意,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阿玉,阿玉……”
渴望被重视被温柔对待的鸟儿,终于等来了那片可以肆意遨游的天。
往后的春夏秋冬,都有人和她十指相握,坦荡的走在阳光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祝福阿玉和苏大人百年好合!
也提前祝福大家新春快乐哦!耐你们,么么!
我们下本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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