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日捡到的?”徐若云表情轻松些,既然他说捡到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她掉的。
“我曾经丢失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她撅着唇说,语气娇嗔。
闻言,陆越钦眼皮一跳,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是吗?可能就是你的。”
说的淡然,有那么点肯定的语气在里头,他不想承认,但既然被她发现,也不好再隐瞒。陆越钦偏头,余光在她脸上打转,看似不知道的问:“真是你的?”
“我堂姐定亲宴的时候掉了。”
男人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别开脸去,在书案后坐下,他捏着一本书,随意翻了几页,一个字看不进去。
徐若云抬起葱白的手腕看了看,按奈不住欣喜,她垂下手,看向衣冠楚楚的陆越钦,想不到他撒谎也这么不自然。
小姑娘三两步靠近,手撑在桌边,裙摆轻晃,蹭到了男人的小腿。
“你早就知道这是我的了,对吧。”她就是想听他说实话,她从来没听过陆越钦说喜欢自己,在意自己,她想听。
满是期待的眼望着他,陆越钦有那么一瞬间失神,随即,他恢复如常,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徐若云以为他要说了,欢欢喜喜过去,还未站定,手腕一紧,人便坐在男人怀里。她挣扎着起来,又被按住,抬头一看,门早已合上。最合适某人做些什么了。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发丝微动,他的嗓音钻了进来,“确实知道,所以想藏着,这么说,满意了。”
“看来你也不是很诚实嘛。”
徐若云扭头笑,心中霎时坦然,他有点喜欢自己的吧。
她为自己的小发现暗自欢喜,全然忘了来书房等他的目的。
陆越钦捏捏她的脸,说:“所以你该爱惜自己喜欢的,别弄丢了。”
包括爱惜他。
徐若云连连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话,她当然爱惜,金银珠宝,丢了一个她要心疼好久。当初就因为手串掉了,她想重新买一个,结果那么贵,她犹豫了好一些时日,幸好,是被他捡到了。
她低头瞅着手腕,喜滋滋的,欢喜了半刻,她猛地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于是垂下手,问他:“差点忘了,周时清怎么想的?”
提起周时清的事,两人脸色骤变,方才旖旎的气氛顷刻间散了。
陆越钦紧锁眉头,提醒她:“这事你爹同意了,徐若婉也愿意,你就别管了。”
她当然不想管,可是盛秋妍还在南园住着,她知道吗?
徐若云想把事问清楚,但显然,陆越钦不愿她为别人的事劳心劳神。
“盛姑娘知道,所以,你不必担忧。”
她启唇,想说点什么,可看陆越钦面色冷肃的模样,于是,她便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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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徐若云回了趟徐府,整个徐府处在欢喜中,为徐若婉高兴。旁人都猜,徐家怕是要青云直上了,因为两个女儿嫁入高门。
可是不是青云直上,又有谁知道呢?
徐若云回去那日徐成义不在府中,她暗自松口气,自从上次徐成义逼她办事,她不愿意后,就没再回来过。眼下他不在,徐若云是轻松的。
不过爹在府中也不打紧,大姐和周家定亲,他现在高兴的找不着北呢。
她直接去见大姐,好巧不巧,徐若千也在。三姐妹许久没见,此时有许多话要说。闲聊了一个时辰,徐若云喝口茶歇会,眼神时不时朝大姐那边瞥过去,欲言又止。
徐若婉瞧出她有话要说,于是捶捶腰,道:“有点累,二妹,你也回去歇会。”
徐若千眼睛打转,看出点什么,相当识趣的起身离开,毕竟,她日后还要靠姐姐和妹妹呢。
“也是,那我先回去了。”
徐若千一走,就剩她们两人,徐若云确实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徐若婉笑看着她,先开口:“三妹不妨直言。”
她张唇深吸下,不知从何说起,问她知道盛秋妍这个人吗?还是问为何要嫁给周时清,好像不是她能决定的,也或许不是大姐能决定的。
徐若云犹豫片刻,随后道:“你跟周时清,大姐知道周时清的事吗?”
“你说他养的外室?知道,他都跟我说过。”
徐若婉知道他有外室,还愿意嫁给他,看来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
徐若云没再说话,其实是不晓得要说什么,她沉默着,接着,又听徐若婉道:“周家很好,错过周家,还不知会怎样呢?”
她们姐妹三人都清楚,她们的爹是个怎样的人,也晓得当初算计陆越钦的事。其实自从那件事之后,徐若婉议亲就不顺,更别说徐若千了,正经人家都看不上徐家的女儿,就因为徐成义。
遂以周时清来提亲,徐若婉会同意,一点也不意外。
徐若云迟疑点头,一下明白了。
陆越钦说的对,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她管不了。
周徐两家把婚期定在十月,日子好,天气冷热适宜,比较舒爽。
成亲那日,徐若云和陆越钦去了,热热闹闹的一场婚礼,席间大家喝的很尽兴。她立在廊下,看见周时清穿着喜庆的婚服,正和陆越钦林景深说话,察觉她的视线,几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后移开。
成亲的当晚,盛秋妍离开了南园,周时清派人来接的,没和他们打招呼,徐若云也不知周时清把人藏哪了。
徐若云没问陆越钦,因为她累得睡着了,等她醒来,陆越钦也已经出了门。
十月秋高气爽,早起有点凉,徐若云穿了件厚些的衣裙,她拢了拢衣领,去给祖母请安。
随着天气变凉,老夫人愈发不出门,但每日的请安是要去的。老夫人严厉,徐若云请安从不敢误了时辰,有时起的晚了,她便先去请安,回来再用膳。
她立在门口足足等了祖母一炷香时间,小腿站的酸酸的,祖母才开门让她进去。
老夫人在漱口,听见动静扭头看了眼,说:“听说昨日是你大姐成亲的日子,恭喜了。”
徐若云胸口一紧,没有来的感觉到了窒息,她扯着唇笑,“对,是成亲了。”
除了端庄的笑,她真不知要怎么讨好陆家的人,嫁进陆府几个月,她们依旧不喜欢自己。
她心态挺好,不喜欢便不喜欢吧,至少阿钦是喜欢的。
老夫人坐下,悠哉悠哉的喝茶,锐利的眸扫过她的肚子,道:“嫁过来快半年了,怎的肚子不见动静?我一把年纪,等着抱曾孙。”
话落,徐若云神色一僵,藏在衣袖的手骤然握紧,是啊,快半年了,可是…
她不敢回话,站在那里任由祖母说道。
“改日找个大夫来瞧瞧,陆府家大业大,不能无后。若你身体不宜生养,也好早做打算。”
祖母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要是她生不了孩子,要给陆越钦纳妾。
想到他要纳妾,徐若云就难受,喘不过气来。她不想要陆越钦纳妾。
她松开手,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回答:“孙媳知道了。”
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满意,沉沉的嗯了声,接着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回去。
徐若云乖巧是乖巧,可再乖巧,想到徐府的那些事,陆家的人就喜欢不起来,甚至连带着也讨厌徐若云。
老夫人重重的叹息,没了喝茶的兴致,她问身边的老奴:“如清那丫头的守孝期是不是快过了?”
“是,开春时,刚好三年。”
老夫人点头,许久不见,挺想念那丫头的,她现在该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吧。
“开春后写封信,让那丫头来陪陪我。”省得看见徐若云生气,还是如清那丫头机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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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灌入,裙摆摇曳。
徐若云趴在桌面上,冷得打个颤,她拨弄手腕的手串,一下一下的转着,看似无聊,实则心事重重。
她一遍遍的回想祖母的话,脑中不停回荡两个字,孩子,孩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孩子。
徐若云叹息,视线从手串上移开,望向门口,陆越钦怎么还没回来?往常这个时辰,他该回府了。是有事耽搁了吗?
可能是吧。她眨眨眼,回床上睡了会。
一觉睡到午后,她伸个懒腰起床,发现陆越钦还没回来,她喊南星问了几句,南星摇头,说齐卓也没回来。
她哦了声,涌起怪异的感觉。徐若云抬脚跨过门槛,余光一撇,瞧见居平拎着个包袱出门。
“居平。”
居平身子一僵,僵硬的转头,笑容牵强,“少夫人有何吩咐。”
“你拎着包袱去哪?”
“哦,那个,出门办事。”
徐若云眸中审视,盯着他看了许久,“办什么事要拿包袱?”
居平歪歪头,不说实话不行,少夫人现在也不好骗了。
“是世子,他在衙门住几日,要小的送几件换洗的衣服去。”
要在衙门住几日,几天不回来,那怎么行。联想起今天祖母说的话,徐若云心里不安,抢过居平手里的包袱。
说:“我去送。”
第043章
居平与她争执良久, 最终拗不过徐若云,让她拎着包袱去了。
马车走得缓慢平稳,像是故意走得那么慢, 徐若云心急的对居平说,要她快点, 她好去问陆越钦,为何不回府?
居平为难,嘴上答应着,但马车依旧走得慢, 他在想, 等会世子见到少夫人, 该如何解释呢?少夫人要心疼了吧。居平随即摇头,他该担心的是自己,世子交代的差事没办好, 还把少夫人带去了, 少不了一顿训斥,哎。
徐若云不知居平心里所想,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祖母的话沉沉压在她心上, 她想为陆越钦生儿育女,做个端庄贤惠的妻子,不善妒,打理好内院。可是,她不想陆越钦纳妾。
照今日祖母的话来看,以后纳妾避免不了了。
她喟叹声, 希望纳妾晚点吧,多给她一点时间。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刑部衙门, 居平率先下来,还没等她下来,居平居然飞快的跑了进去,看他的姿势,像是去通风报信。
徐若云使劲抱着包袱,更加确信陆越钦有事瞒她,要不然居平怎会这般紧张?
她咬牙进门,步子急切且快速,到了陆越钦房门口,她悠地停下脚步,有了点忐忑。她立在门前,半晌没进去。
最后,门是从里边打开的,昏暗的屋内瞬间明亮,入目便是陆越钦俊朗的面庞,柔和的光洒在侧脸,线条流畅立体,愈发迷人。
徐若云呼吸一顿,愣了会回神,拎着包袱进去,开口便是质问:“你怎么不回家?”
他的脸色很白,是不正常的苍白,他压着眉骨,在隐忍什么。
“这几日忙,别担心。”说完一句话,他就皱了一下眉头,“你先回去。”
徐若云瞧他脸色不正常,想多问几句,还未开口,就有人送卷宗过来,她合上唇,默默在一旁等着。等了半刻,徐若云意识到他是真忙,并没有欺骗她。
徐若云略显心虚,捏着衣袖,理直气壮的说道:“那行,我回去了。”
其实说话时带了点埋怨,不满他不回家。
陆越钦心里清楚,没阻拦,朝居平抬抬下颌,没再多言。
衙门的人认识她,她进出不受限制,但今日的氛围有些许不同,他们看她的眼神微妙,似乎有事。这种眼神徐若云太熟悉了,曾经外边传她和陆越钦的流言时,那些人就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徐若云心里一紧,猜出了有事,她步子停顿,猛地回头看,目光探究。
居平揪着一颗心,陪笑道:“少夫人,马车在外边等,咱们快些。”
她睨了居平一眼,更加确信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她没理居平,迈开步子往回走。居平大惊失色,跟在身后喋喋不休,想劝她回去,奈何现在徐若云不听他的,径直去找陆越钦。
她没敲门,推门直接进去,门内人在脱衣裳,听见动静没回头,以为是齐卓打水进来,问:“她回去了吗?”
徐若云绷着身子靠近,入眼是麦色肌肤,宽肩窄腰,肌理分明,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充满爆发力与诱惑。
成熟男人的躯体,除了性感和诱惑外,大抵就是安全感了。而陆越钦,就是这样的男人,劲腰有力,健壮不失美感,徐若云见过许多次,没有哪一次的冲击感这般强,因为往常是晚上,视线不好,她看个轮廓,眼下,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陆越钦的身材真的完美。
她喜欢。
只是在那宽阔的背上,交错着新的伤口,鲜血外冒,触目心惊,是鞭痕。
被躯体震撼一瞬间,徐若云霎时回神,这就是他不回府的原因。
背后半晌没声音,陆越钦皱眉转身,见是她,眸子动了动,刚褪下的衣裳又拎上去。
“没回去。”
被她逮个正着,陆越钦也没有心虚,很是坦荡的笑了笑,“别哭,疼的没法哄你。”
徐若云当真没哭,在屋内扫了圈,看见了放在一旁的药,她要给他上药。
陆越钦挑眉,似乎享受她的乖巧,“夫人,手上要有分寸。”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没多疼。
衣裳沾了点血迹,被扔在一旁,显然是不会再穿了。两人沉默许久,徐若云眼眶红红的,开口要他回去,方便修养。
再则,她想问清楚事情的原由。
陆越钦想了半刻,点头答应,不回去是怕吓到她,现在她既然知道,那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