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只剩她和徐若婉,两人随意闲聊,过了一会,徐成义派人请她去书房。
徐若云就想今日没那么容易脱身,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看了眼徐若婉,后者神色淡然,似乎早就猜到,所以并不惊讶。
“大姐,我先过去了。”
徐若婉颔首,等她走了继续喝茶,没说话的意思。
裙摆擦过门槛,徐若云最后睨了眼,大姐的神态,仿佛知道徐成义找她是何事。莫非已经找过大姐了?
徐若云情绪复杂的去了书房,到了房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徐成义没在忙,是在练字。
她进门后,门外的小厮就把门带上,光线骤然变暗,视线也暗淡不少。徐成义弯着身子,笔没停,甚至没看她一眼,也没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
“你大伯在五品这个位置上坐了许久,是时候往上升升了。”
徐若云无波无澜,早就猜到没好事,只是没猜到是大伯的事。陆越钦上次帮徐成义,是想让他别来为难她,不想他的胃口越来越大。
大伯家的事也揽过来。
徐成义为什么认为自己会帮忙,追根究底还是陆越钦的态度。
侧脸的发来回晃,她伸手撩开,然后不带犹豫的开口,“我一个女子,不懂朝中的事。”
“你不懂不要紧,陆越钦懂。”
为了大伯的事找陆越钦,徐若云干不出来,想必徐成义之前跟大姐开过口,但被她婉拒了。
她紧张的吞咽下,脑中快速转动,想找个借口打发他。
默了片刻,徐若云开口:“我在陆府并不好过,祖母不喜欢我,婆母也为难我,现在连小姑子也不给好脸色了。”
“嫁进陆府半年,也没孩子,婆母早就不满了。要是陆家休了我,您会帮我,接纳我吗?”
徐成义一顿,没料到她会说这些,他想,徐若云不是拒绝,就是答应,没想过第三种可能。眼下她的回答,倒让他为难了。
没有哪家会接纳下堂妇,徐家也是如此。
徐成义停了笔,没回答她,“你姨娘近日身子不大好,别让她担心。要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对她不利啊。”
徐若云收紧的手骤然松开,一下就轻松了。是,徐成义就是这样,她不答应的事就拿姨娘威胁,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是,您知道,我最在乎姨娘,要是姨娘出了事,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要是哪天姨娘去了,说不准我一伤心,也跟着去。”
她不知道开口威胁有没有用,但总要试试。不过看徐成义的反应,应该是有用的。
徐成义审视她片刻,浑浊的眸子似要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看见她内心。父女两不声不响的对视,谁也没有闪躲,无声的较量中,看谁先败下阵来。
最终,徐成义眼一动,意识到她的决心,不甘的哼了下,摆摆手,让她出去。
她的脸略显苍白,拧紧的眉梢舒展,缓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徐若云差点以为徐成义要步步紧逼了,看来,他也是怕的。
出门前,徐若云提醒他一句,“爹,您在喝药吗?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
徐成义动动唇,将桌上的笔气得一扔,在干净的宣纸上化了一道痕。仿佛,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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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二月,天气转暖,再没了冬季的凛冽寒风。
汤圆活泼不少,整日跳上跳下,不带喘气的,可它很有眼色,陆越钦在家知道躲着,等他出门又跑过来,跟在她脚边。
这日她在屋内睡着了,汤圆也跟着睡,忽略了某人。
陆越钦一进门就看见汤圆了,脸色倒不难看,但动作一如既往,招呼居平把它带回去,顺便把窗关了,免得它又跑进来。
徐若云翻个身,眼没睁开,手便到处摸索,“汤圆。”
汤圆没摸到,倒是掌心下的肌肤滚烫发热,硬邦邦的,甚至跳动一下。
徐若云来回摩挲,猛地意识到什么,睡意一下就没了。她从榻上爬起来,眼中泛着朦胧水雾,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汤圆在的时候。”
她心虚的扫了圈,汤圆早被他扔出去了,她哦了声,随即整理衣裳。
说起了今日在祖母那听到的话,“祖母说沈姑娘快要来了,眼下吩咐人收拾院子呢。她是谁?”
她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给忘了。
徐若云直勾勾的看他,迫切的想知道她是谁,为何祖母那样喜欢她?
陆越钦面色如常的回了句:“远房亲戚。”
她哦了声,难怪呢,祖母今日三句话不离她。听说她母亲过世,守孝三年,眼下三年刚过,要她来陪陪自己。
徐若云穿鞋下来,整了下裙摆,“安阳侯府送来帖子,她家老夫人七十寿辰,邀你去。”
年后的宴席没停过,陆越钦也就这几日闲下来,他应了声,随后说:“你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
她不想去。
徐若云想起去年吴秀棉去人家的席面,听了一些难听的话,回来就罚她,现在想来心有余悸。
她其实害怕去人多的场合,因为怕他们会瞧不起她,怕别人说她配不上他。
她没喝水,唇有点干,颜色却艳丽,她舔了下,说:“要不你自己去。”
陆越钦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拉着她入怀中,说:“你的胆子也就这么点?”
说她胆子小,她也确实不胆大。
不过跟他一起出门的话,也可以。
斟酌半刻,徐若云点头,“行吧。”
陆越钦笑,亲了几下后颈便放开她,徐若云忙去喝水,缓了缓热意。
她十七了,青涩感逐渐被柔媚艳丽取代,杏眸眸一如既往干净,但里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风情,只有他知道。
陆越钦目不转睛的盯了半晌,忽然问:“二月十五准备做什么?”
她的生日是二月十五,徐若云一下没想起来,含糊回应:“要帮祖母绣观音图,祖母等着要。”
男人皱眉,“还有呢?”
她摇头,没了。
陆越钦叹气,她把自己生日忘了。
“我有安排。”
徐若云在喝水,听他说有安排便想问清楚,可等她转头过去,陆越钦已经出门了。
她喃喃自语:“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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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了几天雨,天气又冷回去,不过二月十五那天天气不错,难得的大太阳,照在身上暖和极了。
徐若云坐院子绣图,被日光晒得打瞌睡,直到太阳下山才进门。瞅着陆越钦没回来,她问居平:“世子有什么安排?”
居平不好直说,便回她:“世子让您去天香楼,说今晚不在府中用膳。”
不在府中用膳,头一回呀。
徐若云也想出门,笑着点了点头,她赶忙换了身衣裳,又抹了点胭脂,愈发明艳动人。
她暗想,陆越钦怎么知道她吃腻了府中的菜?
出门前,居平手里多了样东西,是一壶酒,上次她喝的果酒。
“带酒干嘛?”她问。
“世子要喝。”
居平撒谎不眨眼,说的特别认真,一看就是真的。
她没多想,哦了一声就上马车,钻进去没一会又探头出来,“给我拿着。”
居平犹豫,看看她又看看酒,怕她没拿稳,洒了。
“还是小的来。”
她难得板着脸,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嗯,怕我喝了?”
“不是不是。”
居平擦汗,立马递过去。
暗想,原本也是给您喝的。
第049章
陆越钦在天香楼早就定好了包间, 二楼最好的位置,临窗靠街,不远处就是月弯湖, 晚上能看见游船和弹琴声,优雅浪漫, 景色不错。
徐若云之前没机会来过,因为天香楼的东西贵,就她那几个月钱,还不够在这里吃一顿的。陆越钦今个是怎么了?忽然要来在这里吃饭。
徐若云装着困惑上了二楼, 怀里抱着那壶酒, 好奇的眼珠子乱转, 二楼很安静,有点不寻常,没有一点声音, 伙计也没看见, 好奇怪?
居平领着她在一间门口停下,笑眯眯的, 很恭敬,“世子在里面等您。”
“好。”
徐若云刚想推门, 就见居平把南星和齐卓等人一起带下去,边走边挤眉弄眼,似乎藏着事。她颦眉瞅了眼,努努嘴,感觉神秘兮兮的,搞什么呢?
她没敲门, 推门直接进去,陆越钦穿着月白色锦袍, 成熟稳重,矜贵斯文。他在窗边端坐着,面前是一杯茶,修长的手指正捏着杯沿,冷白的肌肤透着淡青色的血管,莫名的吸引人。
听见动静回头,杯盏骤然放下,抬眸看她,“过来坐。”
他的眼神从头到脚过了遍,肌肤胜雪,明眸皓齿,那截细腰不盈一握,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折断,特别是身前鼓囊囊地方,走动间颤巍巍的,着实诱人。小姑娘望过来的眼神娇羞,又带着妩媚的意味。
陆越钦看了眼,便觉得身体发热。
真够嫩的。
若是今晚把人欺负狠了,得哭成什么样?
男人藏在心底的凌虐涌起,忽然很想试试看。
徐若云把酒放下,刚想在他对面坐下,陆越钦又开口:“坐这边。”
要坐他身边,她哦了声,慢腾腾的移过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陆越钦是她夫君,不会伤害她的,徐若云对他很信任。
衣裙摩擦凳子,人还没坐稳,便被陆越钦扯过去,“饿了吗?”
一桌子的菜,还有一壶酒,加上她带来的,就是两壶酒。
徐若云扫了眼桌面,大都是她爱吃的菜,刚才没觉得饿,这会闻着饭菜香,确实想吃了。
“是有点。”
陆越钦先给她盛了婉鱼汤,又夹了天香楼的招牌菜,烤乳猪和红烧乳鸽,羊蹄笋,还有东坡肉,装了满满一碗,徐若云看呆了,不自觉的吞咽下。
伸手挡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太多了,她怕撑死。
陆越钦不以为意,面对她的时候,温柔又亲和。
“多吃点,不然没力气。”
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徐若云没放心上,而是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出来吃饭?”
她完全把自己生辰忘记了,这会还没想起来。
陆越钦不吭声,而是从一旁拿出一个匣子,上面刻的花纹精致,能看出里面的东西更贵重。埋头吃菜的人一顿,赶忙把嘴里的菜咽下去,“给我的?”
她接过来,拿在手上没打开,本想回去再看,但陆越钦说让她打开瞧瞧,她便没犹豫,打开看了看。
里边是一支金簪,款式大气,边缘用金丝圈了一层花瓣形状,中间是白玉状的花朵,花朵中间镶嵌了一颗红宝石,华贵却也简洁。
徐若云看了眼就喜欢,是金的。她抿抿唇,掩饰不住欢喜,偏头看陆越钦,笑开了花。
“谢谢,我很喜欢。”
陆越钦从她手上接过,为她戴上,“生日快乐。”
她惊讶的抬头,又被他压下去,“自己生日都忘了。”
乌发柔软,金簪别在发间,格外显眼,优雅富贵,很适合她的一款。陆越钦看到的那一刻,就知道。
徐若云摸了摸头,特别兴奋,她忙着给祖母绣观音图,早把自己的生辰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陆越钦给她倒了杯酒,问她:“上次喝了几杯?”
她想了想,上次陆越钦生日喝醉了,那晚好像没喝多少。
“四五杯吧。”
那晚微醺,后面他回来就清醒些,所以她不止能喝四五杯。陆越钦眉目含笑,想着今晚让她喝六七杯差不多,不然醉了可就不好办了。
徐若云仰头,吞咽的时候喉咙动了下,脖颈修长,从唇角漏了一滴下来,悄悄滑到脖颈上。
陆越钦眯了眯眼,深邃的眸愈发暗沉,他倾身靠近,张口吮掉。湿漉感传来,徐若云愣了愣,当即抖了下,推开他。
“在外面。”
“没人。”二楼被他包了,没他的命令,没人上来,只有他们。
徐若云不知,脸颊本就有红晕,这会喝了酒,又加上他的动作,脸蛋更红了,粉嫩嫩的,绒毛一清二楚。
此时暮色浓郁,街边亮起了烛光,远处的游船也点了灯笼,昏黄摇曳,朦胧且安静,有种美好的感觉。
陆越钦朝外看了眼,又给她倒了杯酒,“吃饱了吗?”
从刚才开始,她的嘴没停过,这会吃了七分饱了,但桌上菜多,他们吃了还没有一半,要是浪费了就很可惜。
“快了。”
两杯酒下肚,徐若云能接受,就是感觉后劲慢慢上来了,头有点晕。
她看了眼窗外,让凉风吹散酒意,余光不经意一瞥,瞧见游船上的场景。琴声悦耳,舞女身姿摇摆,翩翩起舞,魅惑人心。
徐若云不禁想起李妈妈教的,她也教了自己跳舞,李妈妈说,是夫妻乐趣。
那他呢,喜欢吗?
她的酒杯又满了,徐若云想也没想又喝了一杯,三杯酒便让她头晕脑胀,不能再喝了,她想。
桌上的菜凉了,而她也吃饱了,不想再吃。她侧头看陆越钦,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不由心跳加快,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直勾勾的,直白热烈,平静的眸涌起巨浪,快要将她卷进去。
她紧张的捏紧手,问:“回去吗?”
男人嗯了声,但没起身,而是给各自倒了杯酒,说:“喝完就走。”
听他说要走,小姑娘就没多想,端起就喝,一口喝完,脑子更晕了,也没注意他有没有喝。她晃悠悠站起来,保持最后一份清醒。
“走,走了。”她脑袋晕,要回去休息。
陆越钦顺势搂住腰,以往的急切在今晚,显得十分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