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在黑暗中愈发敏感,细微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重见光明,只是这时,徐若云累得睡着了。
她躺在那,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脆弱易碎,不堪一折。
陆越钦酒意散了些,回头看了眼她的膝盖,有点心疼,他今晚失控了。
可是,他的身体却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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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越钦今日休沐,所以起得晚了些,他揉揉太阳穴,有点疼,醉酒的后遗症。许久没醉过,昨晚喝得有点多了。
他起来给自己倒杯水,一杯水下肚,陆越钦猛地想起什么。放下杯子,他朝里看,昨晚太急,没喝药。
她的身体弱,腰肢那么细,能承受怀孕的辛苦吗?
陆越钦想起大夫的话,约莫是不能。他穿好衣裳开门,对居平招招手,吩咐道:“等会煎碗药。”
居平皱眉,没理解他的意思,大白天喝药。昨晚不是那啥了吗?
陆越钦见他没回应,偏头看过来,正巧见居平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板起脸,补充一句:“给少夫人喝。”
话落,居平脸色微变,他居然一下就懂了。
“是,小的现在去。”
陆越钦洗漱好,便去了衙门,他要找周时清和林景深,昨日说的事还没商讨细节。今日开始,怕是要忙上好一段时间。
第057章
日光强烈, 窗口大开,树影随风摇曳,温暖的日光从窗口倾泻, 洒落一地。午时的日头是最毒的,也是最亮的, 纵然有帷幔遮挡,眼睛依旧不适。
徐若云不是睡到自然醒,是外头的日光太耀眼,眼睛刺的不舒服, 她才醒的。醒来时身边的床榻已经是凉的, 陆越钦早就出门了。她也习惯了, 往常她醒来,也难得见陆越钦的身影。
她揉揉眼,身体稍微动了下, 随后眉头紧皱。身上又酸又疼, 胸口的酸胀感,腰上和腿的酸疼, 不止疼,而且还发软打颤, 这一次的情事,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昨日没机会问,他到底因何事生气?罢了,等他回来再问。
徐若云低头看,满脸通红,她身上的印子简直不能直视, 要好些日子才会消下去。等会她要抹点药膏,好的快。
颤巍巍的穿好衣裳, 南星刚好进门,瞧见她醒了,关切的问了两句:“少夫人,您渴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昨晚来不及用膳,就被拖上了床,然后纠缠了好久,结束后直接累得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中午,不饿才怪。徐若云摸摸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南星悄咪咪笑,帮她决定了,“奴婢去端饭菜来。”
她应了声,洗漱时对着镜台照了照,背脊上有一道红痕,应该是抵在桌沿时弄出来的,现在还疼着。拉好衣裳,徐若云无法直视那张桌子,看见就想起昨晚的一切,羞的脚指头缩了缩。
目光往下,徐若云瞧见桌角有淡淡的,像水渍一样的痕迹,不免想到了别的。
她红着脸出门,对门口的丫鬟吩咐,“先把屋内打扫下。”
“是。”
里外擦了一遍,徐若云这才好受些。
陆越钦请来的厨子做饭很合她的胃口,几个月下来,人胖了一圈,但不是肥胖,是那种丰腴的美,比之前看着更艳丽些。
用完膳,徐若云捶捶腰,吩咐南星把没绣完的牡丹花样拿来,那是帮祖母绣的。她绣工好,祖母和吴秀棉时常让她帮着绣花。
徐若云自己也乐意,反正她别的不擅长,只有刺绣拿得出手。
门口传来脚步声,徐若云抬眼,看见居平端着碗进来,弓着背,相当恭敬。
“少夫人,补药来了。”
黑乎乎的药冒着热气,散发的苦味房间和廊下都能闻见,一看就难喝。
徐若云皱眉,她最不爱喝药的,要不是想生孩子,她连坐胎药也不想喝。她捏着鼻子问:“什么补药?不喝。”
居平紧张的冒汗,幸好想了借口,不然没法解释,“是坐胎药。”
她哦了声,秀雅的眉拧在一起,真不想喝。
“放着吧。”
居平没走,站那看着她,又道:“少夫人趁热喝,等会凉了更难喝。”
说的不错,于是她便端起喝了一口,苦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还想吐。徐若云发觉这坐胎药跟她喝的不一样。
她盯着碗看,再问一次居平,“这坐胎药是谁让你端来的?”
“是世子,世子关心您,所以吩咐小的煎了药来。”
哦,是陆越钦啊。徐若云没多想,端起碗,一口喝完。
居平松口气,幸好没追着问,要不他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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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平端来的药真的好苦,喝完吃了两颗蜜饯也不顶用,嘴里还是散发着苦味,难受得紧。
徐若云盯着艳丽的牡丹看,越想越不对,陆越钦何时要她喝过坐胎药?而且,跟她喝得差别好多,她喝的也苦,但没那么苦。
愣神的瞬间,细针偏了点位置,直接扎进了肉里,疼的徐若云顷刻回神。她吸了一口气,看见冒着血珠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吮。
她咬着手指,脑海忽然闪过某些事情,会不会不是坐胎药?她不免多想。
听说大户人家不想要孩子,就会让妻妾喝避子汤,可陆越钦呢?他怎么想。
徐若云很想告诉自己别多想,但心底滋生了疑惑,若是得不到答案,会越想越多,到最后,甚至会影响她的情绪。
这般想着,徐若云随即喊南星过来,“南星,你去办件事。”
“您吩咐。”
她勾勾手指,示意南星凑过来,说的话只有两人听得见,不能让别人知道。
南星惊讶的张唇,回头瞅她一眼,想劝两句,但看她严肃的神态,又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奴婢现在就去。”
南星匆匆出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回来,回来后照她的吩咐,立刻去煎药,旁人问起,也说是补药。
许久,一碗药煎好,放在她跟前。
南星苦着脸劝她:“少夫人,要不别喝了,世子不会骗您的。”
徐若云沉默,要说之前她心里存了希望,现在她八成可以确定,眼前这碗药,和居平给她喝的是一样的。
散发出来的苦味也是一模一样。
她缓缓吐口气,端起碗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去。
她面无表情的低头,而后扯着唇角苦笑,陆越钦骗她,那根本不是补药,是避子汤。他不想自己生孩子。
徐若云心里五味杂陈,眼睛酸的难受,又强忍着不落泪。她让南星端下去倒了,别让人看见。
自个则坐在屋内很久,很久,等到太阳落山,徐若云才缓过思绪,听见陆越钦回来的声音。
坐的久了,她的身子僵硬,双腿也麻了,动不了一下。陆越钦进门就瞧见她沉着脸,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心里有事,这是陆越钦的第一想法。随即又想,是因为昨晚的事?他点头,大概是了,昨晚确实生气,没顾及她的身子,欺负的狠了。
出门前她还在睡,累极了。
陆越钦自知理亏,默着鼻子进来,心虚道:“用膳了吗?”
残阳倾斜,橘黄的光线落在脸颊,面庞愈发温婉立体。
徐若云抬眼看他,脚依旧是麻的,不能动,“没有。”
语气低落,蕴着一股疏离感,陆越钦没听出来,他以为她是为昨晚的事生气。
男人朝门口招手,随即吩咐人端晚膳来,两人坐在一起,好一会没说话。
窒息的感觉蔓延,萦绕在两人间,沉重的透不过气。
少倾,陆越钦先开口:“昨晚喝了点酒,你生气了?”
她昨晚有点生气,可那点气比起今日的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徐若云哽咽下,启唇道:“你想不想要我生孩子?”
她还是问出来了。
陆越钦闻言,顿了顿,随即神态自然,“谁跟你说什么了?”
他想到了居平,一点小事办不好,莫非被她察觉了什么?
徐若云摇头,一下午没喝水,唇瓣是干的,喉咙更是渴的难受,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哑。
“不是,我就是问问。”
“孩子的事急不来,缘分到了自然就有。”
陆越钦知道她心急,也知道她找了大夫看,还在喝坐胎药,可是不行,她的身体不行。
他不想她有那么大压力。
陆越钦扫了眼纤细的腰,昨晚搂着时还是和以前一样细,人是丰腴了,但是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了。
他勾唇,手指像着了火般,微微发热,“今年没有也不打紧,明年肯定有。”
他宽慰她。
徐若云哽咽下,懂了,意思是现在不想生,所以才让她喝药。
她没接着问,失落的哦了声,低头吃饭,她实在没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去院子里透气。
以往她不好好吃饭,陆越钦是要说她的,今日稀奇了,居然一声不吭。
是心虚了。
她跑去和汤圆玩,南星跟在身边,小声说:“少夫人,您可得冷静啊。”
她当然知道要冷静,要是避子汤的事说出来,不是更伤感情嘛。
徐若云苦笑,摸摸汤圆,“把坐胎药扔了吧,反正也用不着了。”
“可是…”
“扔了吧。”她无奈,苦涩的感觉蔓延到心里,难受得紧。
徐若云现在还记得汤药的苦味,喝得时候简直想吐,可是那么难喝的汤药,她以后还要喝很多。想想就喘不过气。
她不禁想,陆越钦想要谁给他生孩子?
白嫩的手放在汤圆背上,好久没收回来。暮色降临,廊下灯光亮起,男人立在门口,目不转睛的注视她。
他背着光,眉目隐在黑暗中,看不清。
徐若云起身,蹲的时间长,双脚又麻了,起身时踉跄下,幸而被南星扶住,才缓过来。
今日过后,坐胎药扔了,但是又多了点别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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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热,徐若云穿的愈发轻薄了,屋里也放了点冰块,缓解刚入夏的燥热。
早起用了膳,徐若云自己揉揉腰,酸痛的感觉稍稍好了点,昨个陆越钦要的很凶,折腾了大半宿没睡,他灌了很多,又深。
床榻湿了大片,瞧着就淫|靡。
徐若云叹气,抬眼看见居平路过,忙叫住他:“居平。”
“少夫人有何吩咐?”居平笑盈盈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世子走之前,交代什么没有?”
居平眨眨眼,细细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真没有?”
“确实没有。”
徐若云挥手让他退下,想着他没交代居平送药来,大概是忘记了。
她喊来南星,吩咐她去煎药,南星是不愿的,难喝不说,而且她每次喝下去,胃里就难受,想吐吐不出来,脸色也不好看。
徐若云就想,她那么急着要孩子,可是他呢,压根就不想。算了吧,不要就不要,不受期待的孩子,生下来也不受待见,何必。
南星端药从厨房出来,转角遇见居平,她瞅了眼,略显心虚,手控制不住的抖了下。居平笑着低头,很有礼貌的回应。
居平看见黑乎乎的药,脸色不大好看,暗想世子和少夫人真有意思,一个喝避子汤,一个喝坐胎药。何时是个头?
他轻轻叹气,一抬眼,察觉不对,南星盯着他干嘛,莫非看出什么了?
居平尴尬一笑,快速的移开眼,跑了。
南星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总算走了。真怕居平看出药不对。
徐若云一口喝完碗里的药,刚放下,胃口一阵翻江倒海,犯呕的感觉又来了。她闭闭眼,强压下去。
同样是药,怎的避子汤就这么难喝呢?
想不通。
徐若云喝完药继续绣花,给祖母绣的牡丹在收尾,今天绣完就能给祖母送过去。
穿针引线,她的绣工相当好,顶好的绣娘见了也不得不赞叹,最后一针绣好,徐若云如释重负。
她起身倒了杯水喝,刚放下,便见一个小丫鬟跑进来,说:“少夫人,徐府来人了,说要见您。”
徐府来人徐若云一向是懒得理,自从上次和徐成义闹翻后,徐成义也没再找她,今日怎的来了?
“找我什么事?”
“来人没说。”
徐若云最近很烦,之前丰腴点,这几日又瘦回去了。
她不耐烦的让人进来,来人她认识,是徐成义身边信得过的,来人焦灼,开口道;“少夫人,家里出事了,主君让您回去一趟。”
澄澈的眸微变,眨巴两下,猛地朝外走。
徐若云问出了何事,来人怎么也不肯说,只说回去就知道。
她很忐忑,怕出事的是姨娘,于是立刻就跟着回了徐府,连跟居平交代一声都没有。
她整日在内宅,对外边的事知之甚少,她也不关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眼下徐府突然来人,徐若云是惊慌的。
本想直接去出云阁,可是已经大门,徐成义便等在那了,想走都走不掉。
“爹。”她规矩的喊了声。
徐成义打量她,冷淡的应了声,一段日子不见,父女两更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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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有浓郁的墨香,这一点徐若云倒不讨厌。
徐成义开门见山,直言道:“你二姐出事了?”
徐若云睁大眼,尚未开口,徐成义又道:“应该说,是孙家出事了,就在今天,大理寺以巫蛊之术谋害陛下为由,将孙家全部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