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喝了点。”
她酒量不好,就喝了一杯,就脸红头晕的,再来一杯,估计能醉倒。
宽大的手搭在肩上,掌心收拢,扶着她往外走,上了马车便靠在他身上,杏眸半睁半合,不知是要睡,还是不睡。
摇摇晃晃间,酒醒了大半,人也跟着精神了。
徐若云暗叹,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居然还能清醒过来。
片刻后,马车停在小门前,徐若云毫不犹豫下来,又转头望过去。
他立在那,眉目温柔,俊朗挺拔,望着她的神情不舍,眼底的情意浓烈的化不开。
徐若云心软,三两步过去,踮起了脚尖,只亲到了他的下巴。
男人眸光一亮,头低下让她亲,她却退开了。
陆越钦拽住她的手,语气略显委屈,“下雨了,路不好走。”
言外之意要留下。
她抬头望天,方才晴空万里,这会居然飘起了小雨,变化无常啊。
第096章
在徐若云眼里, 陆越钦是矜贵高傲的,他睥睨俯视久了,身上的威严压迫性十足。可是在她面前, 总是低声下气温柔细语,不再是那个冷面阎罗。
她不想再看见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 所以点头答应他的要求。
只是,他们没有同屋住。
陆越钦对她的安排倒没说什么,轻挑着眉眼,玩味的凝睇她, “防着我。”
真不是, 她只是想着还没到那一步, 再说,总要有个过程,现在不行。
陆越钦猜到她的想法, 不勉强她, 把居平打发走了后就回来,没回徐若云准备的客房, 径直去找她。遒劲的腿跨过门槛,没打招呼就进门。
“我身边可没人伺候, 今晚要麻烦你了。”
她端坐着看账本,算盘打的啪啪响,手指没停过,闻言指尖顿了下,继续低头算账。
“居平呢?我这没人给你使唤。”
院子就严知善南星他们三人,有两个打扫的小厮, 但天黑就放人回家了,她喜欢安静。他就住一晚, 还要人伺候,好麻烦。
陆越钦在她身边坐下,拿起账本随手翻了几页,兴趣不大,但看她算的认真,不由得好奇。做生意好玩吗?这么喜欢。
转念一想,大概跟当官差不多。
“居平回去了。”随手放下账本,拖着腮看她。
男人身上的温度不断传过来,滚烫炙热,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徐若云斜眼瞧了眼,立马收回视线。
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悠闲散漫,薄唇微勾,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让她心一跳。
徐若云把账本收了,算盘也拨弄好,没了算账的心思。
“居平都回去了,你怎么不跟着回去?”
她看了眼外边,雨小的很,飘在半空跟柳絮似的,落在身上衣裳都不会湿。
“雨不大。”伞都不需要。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陆越钦就是拿下雨当借口,不肯离开。
“南园没有你,太安静了。”
少了她,真是哪哪都不习惯。
“你走了之后,汤圆在找你。”
时常趴在南园门口的那道墙上,眯着眼睛喵喵叫,也会从窗口跳进她曾经住的屋子寻找,但是一无所获。后来汤圆不找了,但养成的习惯改不了,每日要去墙上转一圈,或是进屋子走走,偶尔会趴在床上睡觉。
陆越钦惊奇的发现,他也不是不能忍受汤圆在床上,虽说它会掉毛,但他没从前那么敏感了。面对汤圆的出格行为,他逐渐能接受。
现在她回了盛京,却没去看过汤圆。
徐若云呆愣了会,想起汤圆毛茸茸的模样,心瞬间软了。
“我在苏州养了一只猫,它叫饭团。”是一只母猫。
陆越钦不在意的笑,“我知道。”
关于她在苏州的一切都知道,要不然怎么知道她频繁见万公子呢。
“哼,还说不是怕人监视我。”
“是保护。”他纠正她的用词。
徐若云不想纠结,都差不多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但徐若云对他这三年却不大清楚。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除了她刚离开时的消沉,其余时候他一直是外人眼中冷肃威严的陆大人。
徐若云能看出他的落寞孤独,所以现在心疼他。
“你为什么养只母猫?”他问。
这个问题很奇怪,养猫嘛,不是公的就是母的,哪有为什么?
但徐若云养的时候,确实是特意挑的母的,可能是内心深处有种念想。
“随便养的,抱来的时候不知道公母。”
陆越钦嗤笑,没再追问。
“明天我把汤圆抱来。”
“好。”
他们一起养两只猫,听着就甜蜜。
徐若云把账本和算盘拿走放好,此时南星送了热茶来,送了茶就去了后厨。陆越钦今晚在这住,饭菜得多准备点。
这会雨下的大了点,淅淅沥沥的飘进了长廊,地面有点湿。大门敞开,零星的雨水灌入房中,带来了潮湿的水汽。
陆越钦将门合上,虚掩着,留了一道缝隙。
“雨大了。”
她也看见了,估计晚上的雨还要大些。
热茶滑入喉咙,暖暖的,陆越钦余光瞥她眼,放下杯盏,笑得放荡。
“我住你这,像不像你藏着我?”
藏这个字,意思可就多了。
徐若云脸不红气不喘的回他,“想多了,你现在是借住。”
“我不想借住。”
徐若云懂他的意思了,眼睫颤动下,装作不知,“什么意思?”
他忽然靠近,脸凑到她眼前,笑道:“想跟你一起住。”
她迟疑几息摇头,“不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陆越钦一点也不惊讶,眸光沉着,如一汪深潭,表面平静,暗里波涛汹涌。
“好吧,既然不能和你一起住,那别的总行。”
徐若云没立即回答,怕有圈套,果然,她刚偏头,吻就落在唇上,轻轻一下,很快离开。
她早没了少女的羞赧,可面对他突来的亲密,还是止不住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烫得很。
她没拒绝,也没说话,用表情默认他的行为,既如此,陆越钦便又亲上去。刚才碰了下就离开,这次不是,是更激烈的亲吻,舌尖扫过唇齿每一寸,占有侵略,满是霸道强势。
想呼吸下都困难。
人被摁进怀里,身子发软,只能被动承受。
男人在情事上忍了三年,早已到极限,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便再也忍耐不住。
手臂一伸,人被抱起,径直朝床榻走。
徐若云见状,是真的害羞了,脸颊蕴着红,不安的扯他胸前的衣裳,微弱的抵抗,动作不大,但陆越钦还是感觉到了。
脚下步子没停,低头瞅了眼,道:“你可以随时喊停。”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当不了真,徐若云很清楚,可陆越钦说的话,她相信,他不会骗自己,更不会伤害她。
沉默间,人已在软榻上。
最后的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呼吸交织,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徐若云确实喊了停,打断了此刻的淫|靡气息,可是同样的,她也不好受。不过比起陆越钦来,她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
男人眼梢微红,开口咬牙切齿,“央央,你故意的吧。”
里裤都脱了,居然喊停。不如一开始说不行,也好过现在燥热难忍,全身跟着了火一般,快要炸了。
徐若云咬唇,憋着笑,但实在憋不住,“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笑出声,两团软绵颤动,晃了他的眼,男人眸悠地暗了,耸动喉结,猛地跳下来。
“我去洗个澡。”
不一会,水声响起,哗啦啦的,依稀能听见男人的闷哼和她压抑的笑声。
-
今年的秋日来的早,走的也早,来去不过一个月,就入了冬,寒风萧瑟,凛冽刺骨,不得不穿上厚重的衣裳,抵御寒冷。
徐若云很怕冷,最近便躲在屋里,去铺子的时候少了,有重要的事情,就让严知善和掌柜来住处找她,她尽量不出门。
瞅着年底越来越近,她也越发烦躁,新年快到了,她得回一趟苏州。
这般想着,严知善来找她了。铺子生意不错,达官贵人不少,不管是不是看在陆越钦的面子上,总的来说,铺子绣娘的手艺是数一数二的。
“二东家,这是这个月的账本。”
她没看,望着严知善道:“你回去收拾行李,我们回苏州。”
严知善怔了怔,没反应过来,他知道二东家和陆大人的事,两人好好的,怎的又要回去了?
回去了,还来吗?
他张唇,欲言又止,想了好半晌开口:“好,何时出发?”
徐若云思忖半刻,说:“后日。”
她得跟陆越钦说一声。
“知道,我这就去安排。”
严知善出门时和南星打了个照面,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南星听见了他们的话,知道后日要回苏州。
跟在姑娘身边那么久,看她及笄,长大嫁人,又和离去苏州,看她哭看她笑。走过了那么长的一段路,眼看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忽然要回苏州,着实让南星诧异。
她板着脸站在徐若云跟前,问:“怎的要回去?陆大人知晓吗?”
“没来得及说,他今晚约莫要过来,来了再说。”
她并不觉得这是件难事,徐若云没打算瞒着陆越钦。
但她说要回苏州时,严知善和南星的表情耐人寻味,似乎是不解。
徐若云猜到他们想歪了,于是笑着解释,“想什么呢?新年快到了,我们要回苏州过年。”
现在回苏州,刚好赶上新年,时间正好。
闻言,南星轻松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那好,奴婢现在就去收东西。”
南星动作快,没到傍晚,行礼就收拾好了。几个包袱放在桌上,十分扎眼,陆越钦一进门就看见了。
男人脸一沉,十分难看,但忍着没发作,而是平和的问:“要去哪?”
同样的几个字,他好像问过很多遍,每次的情绪都不一样,比如上回,是惊慌不安,很怕她离开。可是这次,他的情绪明显收着,没那么急躁,而且语调平和。
徐若云抿了抿唇,怕他多想,解释说:“回苏州过新年。”
她顿了下,观察他的表情,浅笑着,“我大姐年底要生了,必须要回去。”
不说陆越钦都快忘了,徐若婉离生产没几个了,等她回了苏州,能赶上新年和满月酒。
这么一想,陆越钦脸色稍稍好看些,眉头舒展,眼底的凉意却没散。
他盯着徐若云瞧,薄唇紧抿,下颚线绷的很紧。呼吸顿了又顿,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还回来吗?”
徐若云昂头,眼睛大且亮,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长长的眼睫颤动,潋滟动人。
她弯着眉眼,又甜又乖,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撒娇般的娇嗔道:“嗯。”
很轻的一个字,落在男人耳中却是重重一击,陆越钦差点呼吸不上来,在她回答的时候。
眼中的凉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他将人拥在怀里,不同于以往的反应,他很冷静的接受她的决定。
下巴在发顶轻蹭,又亲了亲,呼吸拂过发梢,徐若云听见他低沉的嗓音。
“我等你。”
结合之前两次的反应,徐若云以为他又会低声下气的祈求她别走,但是没有,很平静很平静,就连说话的语调也没怎么变。
现在的反应倒是让她疑惑,她本想问问,话到嘴边,便罢了。
不问了。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侧脸贴在胸膛,能听见胸口剧烈的跳动,一下一下,没有规律,他好像有点紧张。
徐若云抬头看,没看见表情,只看到冒着青色的胡茬,不脏,甚至有点性感,充满男人味。
陆越钦眼微低,察觉她的视线,宽大的手掌放在头顶,将她的脑袋摁回去。
手没收回去,索性往下移,落在娇嫩的后颈处,他低下头,唇瓣相贴,将不舍的情感全部融入这个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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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苏州的那天下着小雨,视线朦胧不清,只看到越来越小的身影,最后消失在眼帘。
居平撑着一把伞,手臂高高举起,望着消失在雨中的马车回神,他侧头看,神态不安,唇瓣张合,有话要说。
过了片刻,见自家公子没要走的意思,居平终是忍不住开口:“您既然不舍得,为何不留下夫人?”
男人面无表情,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侧头过来,“有些事,要她自己决定,我不逼她。”
居平不懂,但也没再追问。
回去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衣摆沾了不少水,锦袍的颜色深了点,小腿凉凉的。
陆越钦对居平道:“把汤圆抱回来。”
汤圆还在那小院中,现在她回了苏州,无人照看,理应带回来。居平应了声,立马就去办。
此时,马车摇摇晃晃出了盛京,走在官道上,因着下雨天,走的缓慢。
徐若云端坐着,脑中全是陆越钦,分开才一会,她就想他了,接下来几个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