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远再接再厉“父皇，这天气，招财都不出门的，你忍心让才六岁的十五冻死在上学的路上吗？”
朱文帝啪地拍了十五一巴掌，这孩子，什么死不死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父皇，十五要放寒假。”
“父皇……”
“父皇……”
听着一声比一声甜的父皇，朱文帝的心一点一点变软，唉，他的原则在遇到十五的时候就相当于无。
“行了行了，别嚎了，放放放，快滚吧，看见你就心烦。”
朱高远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耶，谢谢父皇，爱你父皇。”然后捧住朱文帝的脸猛地亲了一口。
朱文帝嫌弃地擦擦口水，“快滚，最近几天朕都不想看见你。”
可惜得寸进尺的朱高远不仅没走，反而还留下蹭了一顿午膳，最后吃得肚子溜圆的他才晃晃悠悠地逛回东五所。
剩下朱文帝继续接见大臣，处理国事。
朱文帝：这个皇位突然没那么香了呢。
第21章 是自由的味道
回到东五所的朱高远，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唤来宫人，开始收拾行李搬回长乐宫。
这坡地儿，他是一刻也不想待。
十四听见隔壁十五院子的动静就知道事情成了，果然，十五出马所向披靡。
十五，哥哥爱你。
他也乐呵呵地吩咐宫人收拾行李准备搬回永安宫。
两兄弟的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就收拾好了，其实主要是带上课本和作业，没办法，放假的代价就是必须完成作业。
每日五篇大字，并背诵古诗一首，年后开学朱文帝亲自检查。
朱文帝想得很好，对于这两个学渣儿子他已经基本放弃治疗了，锦绣文章诗词歌赋是不用想了，只盼着他们多背点诗词，至少不会胸无点墨。
常言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不能不说一句用心良苦了。
长乐宫。
淑妃看着包袱款款的十五，感觉手中的点心都不香了。
谁能告诉她寒假是个什么玩意儿，上书房不是全年无休吗？
怎么到了十五这就今天是假，明天是假，后天还是假。
看着一回宫就撒欢儿，到处折腾的十五，她的头隐隐作痛。
皇上，您要不要亲自来体会一下带孩子的痛苦。
隔壁永安宫的庆妃也是一脸懵地看着到处折腾的十四，心里同样在埋怨朱文帝没有原则。
朱文帝：怪朕咯。
不过此时的十三却差点喜极而泣，呜呜呜...这次，父皇总算没有忘了他。
今天在上书房接到父皇口谕的时候，他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父皇居然说给他放寒假！
放！寒！假！
那一刻，他的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呜呜呜...好感动。
朱文帝不知道因为他的一个决定，有人欢喜有人愁，给十三放假，主要是因为现在上书房一共就三个皇子念书，总不好太过区别对待。
所以干脆就一起放了。
回到长乐宫的朱高远，嗨翻了天。
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怕冷了，大早上都能爬起来和十四堆雪人打雪仗。
淑妃庆妃看着十四十五不惧严寒，牵着狗在院子里疯跑，都忍不住翻白眼，你们不是说天冷不想出门上学吗？怎么现在就不怕冷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么小都会撒谎了。
十四十五反驳：上学和玩耍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两人还专门做了雪橇，然后在御花园结冰的湖里让人拉着跑，感受速度与激情。
本来想让招财进宝拉的，奈何他们的体重不允许。
所以找了几个力气大的太监，不过太监们非常乐意，为了这几个名额差点没大打出手。
不为别的，只因为财大气粗的朱高远又又又撒钱了。
每个拉车的太监一人一个金元宝，外加放假三天。
这待遇让站岗的侍卫都忍不住心动了，十五皇子，您看看我们呀，我们每个人都有武艺傍身，不比那些太监跑得快？？
这该死的金钱诱惑和假期诱惑。
可惜，他们眼睛都快瞪瞎了，朱高远也没发现。
唉...打工人的心里痛。
十四十五疯玩了一个月，几乎把整个皇宫都探遍了。
今天拜访朱文帝讨赏赐，明天看望嘉妃蹭饭，就连敏嫔处两人都没放过，去霍霍了几盆花。
皇宫里处处留下了十四十五的足迹，就差没写上到此一游了。
然后宫里玩腻了，朱高远的主意就打到了宫外。
听太傅说，京城上元节有灯会，暂弛宵禁，当天所有的百姓都可以逛街赏灯游湖。
还有舞狮、杂耍、猜灯谜、放花灯……
从出生就没出过皇宫的朱高远狠狠心动了，一年一度的上元灯会呀，那该有多热闹！！！
他双眼放光，去！一定要去！！
除夕后，他就开始缠着朱文帝想出宫去看上元灯会。
上元灯会人多又杂，十四十五人又小很容易发生意外，所以朱文帝这次硬是没松口答应。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嫉妒，都说上元灯会热闹非凡，奈何作为皇帝的他从没参加过，总有政务绊住他。
两个小崽子想得真美，居然想丢下老父亲去看热闹。
可是第二天他就收获了两个腿部挂件，十四十五从早到晚都赖在御书房，他走到哪儿就等到哪儿。
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时不时地还撒个泼打个滚，就连晚上，两人也不回去，一左一右挤在朱文帝身边，朱文帝连翻身都难。
朱文帝：“……”
一天两天三天。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他投降了。
很好，这辈子打败他的不是强敌，是不孝子。
看着两个高兴地尖叫打滚的儿子，他忍不住揉揉自己的额头，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么不省心的儿子。
淑妃和庆妃本来还在打赌朱文帝能坚持几天。
淑妃赌七天，庆妃赌十天，结果这才第四天，就传来消息说朱文帝又又又一次妥协了。
淑妃把玩着赢来的玉簪，喜滋滋地在头上比划。
赢来的东西就是香，真精致真好看。
庆妃：皇上，您就不能争口气，给那两小子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要知道孩子是不能溺爱的...
上元节。
寅时，十四十五就起床折腾了，两人换上了特意准备的便装，带足了银钱。
十五身穿蓝色锦衣，袖口和领口是用金线绣成的祥云，头上还带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十四则是一身浅色锦衣，款式和十五的衣裳相似，都属于一看就很贵的类型。
淑妃庆妃看看月明星稀的夜空，再看看兴奋不已的两人，无奈叹息。
老了，真佩服年轻人的精力。
十四十五望眼欲穿，顾不上霜重露寒，坚持站在宫门口等九皇子来接他们。
好在九皇子还是了解两个弟弟的，知道他们肯定着急，所以赶着开宫门的时间就进了宫，给朱文帝和嘉妃请完安后，他就马不停蹄赶到长乐宫。
累得他在寒冬都出了一身汗。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见两个蠢弟弟在门口张望，一瞧见他就像看见金子一样，双眼发光，朝他飞奔而来。
不等他进去给淑妃庆妃请安，就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往外跑。
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被拖走的九皇子：要不要这么着急！！
出宫门后坐上马车的十四十五，立马打开车窗，探出头去观望。
冬日的清晨浓雾还没有散去，皇宫附近的街市行人很少，宽敞的道路上只有零星几辆马车。
听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远处传来的叫卖声，朱高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深吸一口气，没错，是自由的味道。
“啊...啊啊……”朱高远兴奋大叫。
有样学样的十四：“啊……”
九皇子：“……”
两个蠢弟弟。
马车越走两边的街市就越热闹，朱高远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看着沿街叫卖的货郎、卖菜的农户、热气腾腾的包子铺……
两个字，想吃...
九皇子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溜回来，“你给我安分点，我们先去我府中用膳，然后休息一会儿，再带你们逛街。”
朱高远抗议：“九哥，我们在街上吃吧，吃完直接逛。”说着就想下车。
可惜被九皇子捏住命运的脖颈，缩着脖子动弹不得，“灯会日暮开始，天明而止。有的时间给你们逛，现在听我的，先回去用膳休息。”
无法反抗的两人只能乖乖听话，蔫巴地跟着九皇子回府。
九皇子府位于城西，周围都是皇子大臣的府邸，知道居住在这人非富即贵，所以步入这条街的行人脚步都不由地放轻，生怕惊扰得罪了贵人。
不过十四十五当然没有这个顾虑，下了马车后的两人，就跟进了大观园一样，四处张望，时不时发出惊呼。
看见九皇子府门口威武的石狮，两人欢呼一声就往上爬，“驾...驾...哈哈哈……”
“九哥九哥，你看我威风吗？哈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传了好远，对门府邸正在喝茶的四皇子动作一顿，奇怪，怎么感觉好像听到了十四十五的声音。
难道是幻听？还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朱高远还在研究石狮子口中的石球，想要看看是怎么放进去的，能不能拿出来。
他把手伸进石狮子口中使劲捣鼓，“九哥九哥，这个石球是怎么放进去的，可以拿出来吗？”
十四也疑惑：“诶，对呀，好神奇哟。”
“九哥九哥……”
“九哥……”
九皇子被两人千奇百怪的问题吵得耳朵疼，你们怎么问题那么多？当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不好吗？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吃完饭，两人又跟屁股生疮一样，在椅子上待不了一刻钟，总想往外跑。
一颗心都飞了的十五：“九哥九哥，天快黑了，我们出门吧。”
帮腔的十四：“对呀，九哥，走吧走吧。”
无奈的九皇子看看外面高挂的太阳，你们是瞎吗？可是他能怎么办？毕竟就连朱文帝都一次次为他们降低底线。
“走吧走吧，两祖宗。”
“耶...出发咯...”
“出发咯...”
十四十五一马当先往外冲，那气势千军难当。
九皇子连忙吩咐侍卫跟上，不然这两脱缰的野马就要跑没了。
唉，只能说当哥哥难，当十四十五的哥哥更难。
第22章 上元灯会
京城最繁华的街区。
“糖葫芦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卖糖人咯……”
“臭豆腐，不好吃不要钱的臭豆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南方运来的新鲜水果……”
“好吃的混沌……”
“……”
叫卖声不绝于耳，十四十五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天啦，真的是太太太热闹了，恨自己为什么才发现外面的花花世界，在皇宫蹉跎到六岁。
一个字，悔。
然后，
糖葫芦 糖人臭豆腐，卖。
面具泥人小玩具，卖。
衣服首饰，买买买。
两人走一路卖一路，身后跟着的人很快大包小包挂了一身。
于是街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两个小公子在各个小摊一掷千金，后面的侍卫大包小包跟了一路，那场面相当壮观，一看就是家里有矿的富贵公子。
小贩们叫卖的声音更大了，都希望得到小财神爷的光临。
十四十五从午时一直逛到日暮，买了半条街的东西，成功为京城百姓留下人傻钱多的好印象。
直到黄昏时分，全城的灯瞬间亮起，刹时人潮涌动，灯光璀璨。
街上人来人往，彩灯绚丽多彩，有精致小巧的莲花灯、活泼可爱的兔子灯、灵动美丽的蝴蝶灯……
整个京城亮如白昼，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从没见过此等场景的朱高远被深深震撼，游走在火树银花间，感受到真正的人间烟火气。
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女孩、被母亲牵着的小男孩、相携同游的年轻公子和小姐、慈祥的老奶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个场景在朱高远的脑海中深深烙印。
他太激动了，“九哥，这就是上元灯会吗？我好喜欢。”
九皇子看见眼里似乎有星星在闪烁的弟弟，摸摸他的头，作为皇子，他很骄傲，父皇治下的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幸福安康。
不过才六岁的朱高远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今晚的京城很繁华，上元灯会很热闹，他很喜欢。
“啊……哈哈哈……”朱高远边跑边笑，游走在人群之中。
“哈哈哈哈哈……”十四也紧随其后，打打闹闹。
两人逛遍了整个灯会，放了花灯、猜了灯谜、吃了元宵。
然后到了该回宫的时候，朱高远扒住九皇子的腿死活不愿意撒手，哭着闹着要留在在宫外。
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呜...九哥，我不想回去，你收留我吧，我一定乖乖听话。”
“呜呜呜...还有我，九哥，我也不想回去。”
“九哥，我们吃得很少的，要不，我们给你交伙食费吧，别赶我们走，呜呜呜...”
“九哥……”
十四十五也不怕丢人，就在大街上撒泼打滚，引来众多路人围观，大家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是谁家孩子呀，哭得真可怜。”
“是呀，他家大人也真是狠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真是铁石心肠。”
“看样子，是不想要两个孩子了，世态炎凉呀。”
“可怜哦，两个孩子长得多有福气呀。”
“啧啧啧...”
边说还边用鄙视的目光看向九皇子，就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了。
铁石心肠.九皇子：“……”
看着浑身皱巴巴脏兮兮、小脸灰扑扑的十四十五，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憋屈，什么叫百口难辩。
他的脸躁得通红，真的好丢脸，父皇母妃，救救我救救我。
十四十五：“嗝...九哥……”
围观百姓看他还没有动静，就这么任由两个孩子哭得打嗝，终于有正义之士忍不住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