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相熟,刚开口岑若若就洞悉他的意图。
她语气暗含警告:“少打我们枝枝主意,就算单身你也没戏。”
他的条件虽然也不差,但拜托,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许枝和她老板凑成一对,谁都不要妄想拆她cp!
许枝身体快缩成一团。
她尴尬笑笑,被迫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许枝。”
一听她开口就能猜出来她并不习惯这种场合。
黑皮体育生的热情并没有被岑若若的冷水泼熄,他在卡座沙发正对许枝的位置坐下。
酒水刚送上桌,他便主动询问道:“扑克还是骰子?”
话虽然是对大家问的,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许枝身上。
视线太过灼热,许枝很难忽视掉,只能低着头拿起面前兑过软饮的酒水往嘴里送。
最终几人决定玩骰子。
黑皮体育生放下酒杯望着许枝,面上毫不掩饰的期待:“姐姐,骰子OK?要不要我给你讲讲规则。”
许枝略局促地眨眨眼,还没开口,岑若若抢先一步:“不知道规则我告诉她,不用你献殷勤。”
周围几个人都附和着笑笑,许枝抬起头:“我知道规则。”
虽然比起常年混迹在这里的人而言她就是个菜鸟,但也不是完全小白。
黑皮体育生眼里闪过点惊讶,略戏谑道:“原来姐姐这么厉害。”
另外一对情侣立马作呕吐状:“你比我们还能腻歪呢,收收味吧。”
被调侃,黑皮体育生只散漫笑笑,丝毫没把他们的话放心里。
许枝如坐针毡。
要不是担心在岑若若面前隐瞒她已经结婚的事暴露,她就直接告诉这个男生真相了。
现在他被闷在鼓里,她被迫接受他的示好。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有点背着陆放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负罪感。
只是这个想法刚萌生,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今早陆放电话听筒里那道女声。
还有他的“待会聊”。
他今天出门,应该就是和她见面了吧。
她的手机从今早出门之后就一直静悄悄的,到现在没收到任何消息。
他现在肯定也还没回家。
许枝刚生出的那点负罪感顿时烟消云散。
她拿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即深深呼吸一口。
既然都出来玩了,她又何必压抑自己。
“来吧,七八九还是猜大小?”
-
同一时间,家居城。
自动扶梯上,一个身穿工作制服的高级导购正对身边的男人耐心介绍:“先生,除了刚才我们看的劳伦斯和Baxter之外,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给您详细介绍吗?”
电梯下行到底,陆放迈起长腿跨一步。
他抬起手腕,目光在表盘上停一息,举手投足矜贵的气质难掩。
他还没开口,导购心领神会:“今天已经很晚了,您看我是否方便加您个微信,我给您发点别的款式图片。”
导购顿一秒,看着身旁的男人面孔之上的意兴阑珊,忽然福至心灵补充了句:“您也好回去给您太太过过目?”
陆放脚步未停,眸光短暂瞥一瞬,沉声颔首:“辛苦,那就拜托你。”
驱车返程前,陆放倚立在车边按下打火机。
从唇边夹走烟,深深吁一口,缓缓解了他的疲倦。
他今天的行程密集,定下张娴月的疗养合同,找到好友介绍的心理医生,请家政给几年没住人的平层通风保洁,临了又去一趟家居城……
一天下来,几乎没停下过脚步。
但因为心里抱着期待,他脚下生风,即便所做的一切都还等待一个先决条件——
许枝答应他。
他看一眼手机,聊天软件并没有显示新消息。
他戳了戳屏幕。
【陆放:回家了吗?】
一支烟即将燃尽,对面没有回话。
时间已经超过九点半。
他拨了语音过去。
半分钟后,无人接听。
眉心微蹙,陆放稍作思忖,从通讯录翻出岑若若的电话。
-
这个点,场子已经完全热起来。
大厅客流增多,吧台散台座无虚席,地颤舞台挤满了男男女女。
游戏玩腻了,岑若若几杯酒下肚,就拉着许枝冲进舞池。
他们一群人,又有两个男性在旁边,隔绝了附近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刚才玩游戏许枝点太背,输多赢少,酒一杯杯下肚,这会已经有点云里雾里的意思。
她被岑若若带着扭,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被怂恿一起尖叫。
氛围推着情绪走,加上许枝有意释放心里的压抑,嗨到快要忘乎所以。
岑若若没坚持太久就捂着小腹,对黑皮体育生交代一句:“帮我看着点枝枝,我膀胱快炸了。”
又面带威胁道:“我马上就回来,你给我老实点哈。”
岑若若今晚一直在许枝身边对他防卫甚严,他多找她讲两句话都要遭到白眼。
现在难得有机会和她独处,黑皮体育生立马应道:“去吧,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岑若若这才转身出了舞台。
等她放完水在厕所中场休息,就看见手机上显示“老板”的来电。
她揉揉眼。
?
她是见鬼了吗?
“老”和“板”这两个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这么陌生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老板的电话。
这个点,他打电话来干嘛?
岑若若懵懵接听。
电话刚通半秒,低醇的嗓音直直传过来:
“你们在哪?”
岑若若来不及搞清楚自家老板的意图,脱口而出报出地址。
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精麻痹了头脑,岑若若半天没搞明白这个通电话和今晚这个状况千丝万缕的关联。
-
从舞池下来,肾上腺素带来的影响还没完全消散。
许枝红着脸,自发着灌自己酒。
岑若若刚得到喘息,脑子已经开始清醒。
她按下许枝的手:“枝枝,你喝醉了吧?别喝了,再玩一会我们就回去了。”
许枝嘴角挂着憨态可掬的笑,被阻止后皱巴着脸安静地露出不满。
“这你就扫兴了吧。”黑皮体育生勾唇笑笑,抬手叫来服务生:“给我开几瓶黑桃a。”
服务员恭维应一声就去安排。
身边的人立马跳起来:“你这样搞,我a不起。”
黑皮掏出一张银行卡摆在台面:“今晚我请。”
岑若若忍不住翻白眼:“最烦装逼的人。”
她心里惦记着老板是不是一会要来,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道理,因此没察觉到黑皮体育生逐渐挪到许枝身边。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单身吗?”
许枝像是燥热,眉间有淡淡不耐:“你说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
酒被送上来,气氛组也安排到位。
举牌、礼炮、荧光冰桶,排面给足。
聚光灯照过来,烟雾器喷薄的一瞬,黑皮体育生倾身想和许枝贴面。
他重复一句:“姐姐,我说,你单身吗?”
声音不大不小,沙发上几个人都能听见。
许枝脖子上泛着细密的痒,她扯了扯项圈,铃铛的响声被淹没在音乐里。
还没来得及回话,一道挺拔的身影笼罩住她。
她下意识抬头。
在霓虹缭绕的烟雾中,她看见陆放半垂着眼,声线沉冷:
“她不单身。”
“她已婚。”
第38章
岑若若愣愣站起身:“老……老板, 你怎么来了?”
夜店里实在太吵,刚才她听得不真切,大脑高速运转着消化信息:“谁已婚啊?”
陆放没作声。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许枝身上, 微眯双眸, 眼尾敛着冷淡。
她今晚的打扮异于以往,大胆、亮眼, 依旧动人。
但他此刻无暇欣赏。
许枝直直迎着这道视线, 对无声的危险恍然未觉。
她丝毫没有理智回笼该有的反应,迷醉时分脑海里一直消散不去的身影此刻就出现在眼前,神色片刻迟滞后, 她痴痴一笑, 跟着岑若若鹦鹉学舌:
“老板,你怎么来了?”
她手里还握着做工精细的花纹岩石杯,急急起身,整个人不稳得歪了歪, 杯里的香槟被激荡起一层波纹。
黑皮体育生也从怔然里清醒。
他眼疾手快扶住许枝的肩膀,目露怀疑道:“你怎么知道?”
可能是磁场的缘故,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自觉带上敌意。
他看了眼岑若若,略微不爽:“你们店都习惯老板手伸这么长?”
陆放像没听见他的挑衅。
他径直上前几步,目不斜视着从黑皮手里将许枝捞向自己。
也许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体格丝毫不输自己一个体育生, 又或者是因为他周身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沉稳。
黑皮的脚步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语气里染上气急败坏:
“我说话你没听见?一个小蛋糕店的老板而已, 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还没说完,黑皮的视线倏然被男人的腕表吸引。
他认出来,是Nostalgia瓦罗系列全球限量二十块的那一款, 表壳含有稀土成分,官网售价接近七位数。
嗓音越来越低, 原先神态里的蠢蠢欲动也消失。
他卡顿半天,末了垂死挣扎般补了一句:“你有什么资格插手下班后员工的私生活?”
陆放终于居高临下地倪他一眼。
这一眼,是识破、冰冷里暗含不屑的一眼:“就凭,我是她的丈夫。”
说完,陆放没管他什么反应。
怀里的人正挂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不安分地在他面容上描摹,眉眼、鼻梁、唇峰,最后不知死活地点按在他的喉结上,略略施加着力道玩弄。
陆放脸色一黑,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将她包裹住,就着她的姿势打横抱起她。
许枝软绵绵抗拒几下,但他的怀抱密不透风,挣扎无果,索性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下来。
“我带她先走,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别太晚。”
离开卡座前,陆放脚步停一瞬瞥向岑若若。
岑若若还处在大脑宕机的状态,甚至忘记应答。
直到那道颀长身影消失在拥挤人群,她才如梦初醒。
好消息:老板和店员,她的cp成真了。
坏消息:渣男竟是老板本人。
……
-
虽然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但许枝的意识好像飘在半空,模模糊糊感觉耳朵边轰隆作响的音乐声逐渐消失。
她的腰际和臀瓣被两只大掌稳稳托着,脸颊在稳健的步伐里有一下没一下蹭到他短短的胡茬,引得她发痒。
再加上酒精充斥大脑,她情不自禁地贴近他的颈窝、依偎他的呼吸,发出连续闷闷的笑。
甜腻的鼻息精确地传导给头顶正蹙眉表情凝重的男人。
陆放面无表情拉开和她的距离,与其说是在质问,更像一种妥协的无奈:“你到底喝了多少?”
许枝此刻才顾不上是不是问她。
又是一声痴痴的笑,她放下一只手,胡乱拍开外套,对着他捏住两根指尖:“报告老板,我只喝了一点点哦,就一点点,不信你闻。”
话落,她重新勾他的脖子靠近,对着他嘟起嘴。
陆放无动于衷,只侧眸看她一眼:“醉鬼。”
许枝酡红着脸,眼里迷茫一秒,委屈一秒,才慢吞吞地不服气:“我才不是醉鬼!”
说罢,她狠狠抬头撞在他下颌,旋即埋首露出虎牙,在他侧颈处咬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辨认那声闷哼是否真的出现,身下的脚步骤然一顿。
下一秒,她的双手被捉住,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丢在一处软垫上。
力道不算温柔,也不至于粗暴,身躯只微微弹了弹,小腿耷拉下来。
陆放单腿抵在她双膝之间的后车座,倾身压上去,冷着双眸,嗓音微凛:
“我暂时对醉鬼没兴趣。”
车门还开着,空气静了两秒。
就在陆放准备撤身的一瞬,身下的人竟如筛糠般细密地抖起来。
“凭什么?”许枝背手捂住眼睛,起伏着呼吸:“你凭什么对我没兴趣,你是不是,对待会聊有兴趣了?”
陆放怔愣,蹙眉:“什么待会聊?”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先一步看见从她指缝滑落的晶莹。
他的身形骤然一僵:“枝枝?”
醉酒的人顾不上回答问题,但即便眼眶因为恸哭已经糊满生理性的泪水,仍然记得要保持她的自尊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