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璃奈不等他们说话,摆摆手转身:“就这样,下次见。”
降谷零挥挥手:“下次见。”
诸伏景光笑着摇摇头:“注意安全。”
两人站在游乐园门口目送着夏目世璃奈离开,看着对方的背影,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心悸。
直到看不到对方,他刚收回视线就对上一双充满戏谑的灰紫色眼睛。
“……”
诸伏景光无奈的推了推对方的脸:“zero,这是干嘛?”
降谷零挑眉笑道:“hiro,老实交代你们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
看着对方口型,他立马补充道:“不许说去吹晚风。”
两人转身走着,诸伏景光先是被他的话一噎,然后无辜的回道:“可是就是去吹晚风啊……”
“诶?我不信――”降谷零拉长尾音。
第十六章
夏目世璃奈走到家门口,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她暗暗提高警惕。
【系统,帮我兑换力量增幅。】
【收到,兑换成功,扣除50健康值,倒计时十分钟开始。】
听到这话世璃奈心下稍安,伸手抓住门把上轻轻转动着,她没有将门开完,只漏出一条缝朝里面看去。
浓烈的酒味顺着这一丝缝隙争先恐后的涌来,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房子透着阴冷的气息,好像一踏入就会掉进深不见底的冰窟。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夏目世璃奈心下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现在得赶快离开,她不再多想扭头就跑。
但已经晚了。
没有什么狂风大作的动静,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席卷住身体,将夏目世璃奈带起。
她脚尖离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屋里飞去,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砰―”
房门在她进来后猛的关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
痛意从手臂和腿席卷到身上,世璃奈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这可比上次收银员的力道来得更大,以她的身体,怕是又要修养几天了。
还不等她缓和,四周突然亮起。
夏目世璃奈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激得眯了眯眼,花了几秒时间适应光线后,睁开眼就看到面前让人震惊的一幕。
客厅里的家具全都不见了,替而换之的是厨房里的餐桌。
餐桌上铺了精美的桌布,上面放着似乎还在散发着热气的饭菜,以及立在侧边一排排不可忽视的酒。
山本夫妇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餐桌,他们的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头靠在椅背上,稍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两人的生命迹象。
还活着,应该只是昏迷了。
山本博臣坐在餐桌的正前方,刚好和现在的世璃奈面对面。
他双手杵着下巴,手指在脸侧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在看向她时眼神非常不满。
而在山本博臣的身后……是妖怪。
――――
夏目世璃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痛、还是恐惧,让她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遇到的妖怪虽少,但都是些善良可爱的,就算初见时让人心下发凉的樱,也不及眼前这个妖怪一半恐怖危险。
屋内的妖怪身形高大,它穿着黑色的袍子,脸上戴的半截面具遮住下半部分面容,虽然只有一半,但也能看出面具是个嘴角勾起的女人,唇部鲜红得像是刚饮完血。
眼神……没有眼神。
面前这个妖怪根本没有眼睛,只有黑漆漆的窟洞,它长长的黑发一些铺在地上,一些如藤蔓般交织着覆满整个墙壁。
夏目世璃奈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坐在地上,她尽量忽视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妖怪,盯着前面人镇定的说道:“山本博臣,你要干什么。”
“世璃奈,好孩子是不可以玩到这么晚才回来的。”山本博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他此刻的神情,做足了因为妹妹回家太晚,而担心的好哥哥姿态。
令人作呕。
夏目世璃奈指尖泛白,手指贴着地上的木质地板缓缓握成拳,指甲掐进手心的软肉里。
她面上不动声色,在脑海中喊着系统。
【012,把商城里能用的技能都调出来。】
【是的,宿主。排除健康值不足无法购买技能、排除学习类技能,最终筛选出符合当下情况的技能有:力量增幅健康值50、敏捷提升健康值200、一次性格斗健康值400,目前宿主拥有健康值1550,请宿主谨慎购买,一次性技能副作用过大请不要产生依赖。】
012往常亲昵的语气不复存在,而是转变成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看来现在的情形很危险,这些一次性技能对付山本博臣绰绰有余,但是……
夏目世璃奈的目光对上大妖空洞的眼眶,仿佛整个人陷入了寒冷的深渊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世璃奈,这个时候就不要走神了。”山本博臣绕过餐桌走到她面前,不悦的说着。
“说吧,你这么做的目的。”夏目世璃奈问道。
她神情冷淡,悄悄在心里估算着用技能卡逃出去的概率。
“你在想怎么逃出去吗?”
山本博臣低沉的嗓音响起,那张较好的面孔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诡异:“别想啦,这间屋子已经被巳加掌控了,我们在他面前渺小得不堪一击,更何况你还是个病秧子。”
“哦对了!”他神情恍然似乎现在才想起什么,摊开一只手对着身后的妖怪:“你们还不认识吧?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少年语气欢快,熟稔得像老朋友一样:“这是巳加,传说中的大妖,能力是……夺走人记忆哦~”
最后这句话让夏目世璃奈猛然抬头,到此刻她才是真的害怕了。
山本博臣看到面前的少女瞳孔猛缩表情骤变,心情愉悦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个年纪果然还是表情生动些更好看。”
“怎么?你害怕失去记忆?难不成还舍不得那过家家一般的友谊?”
他俯身凑到夏目世璃奈的耳边,语气阴冷,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毒:“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别想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山本博臣突然感到臂弯被用力一扯,他整个人猛的向下扑去。
夏目世璃奈就着他的力道,起身后一脚踢上他的腰侧,少年眨眼间被踢飞撞上桌子,桌脚应声而断,餐盘和酒顺着倾斜的桌面滑落,碎了一地残渣。
虽然不知道那妖怪为什么没有动作,但这正好。
少女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客厅里只留下一道残影,她人已经出现在门口,只要再有那么一丁点时间,她就能逃出这个宛若噩梦一般的地方。
墙壁上的发丝涌动,熟悉的束缚感缠绕在手和腿上。
世璃奈头也不回,发狠的撕扯着身上的黑色发丝,它们被少女扯断又源源不断的疯长出来。
“咳……别玩了,巳加!”山本博臣嘴角溢出一丝血,他捂着腰躺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
衣服也被碎裂的酒打湿,不过没关系,反正待会也要这样。
夏目世璃奈听到少年的话感觉不妙,该死的,妖力就这么重要吗?!她已经把能用的技能都换了,还是逃不了吗!
发丝顺着手脚覆盖上全身,顷刻间她就被带回,“砰”的一声狠狠甩在墙上又重重落下,束缚感消失了,可夏目世璃奈也动弹不得。
“咳……咳咳……”
少女的咳嗽声支离破碎,大口大口的血根本抑制不住,从嘴里吐出。
血腥味在屋里散开,夏目世璃奈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碎了一样,她痛得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她思绪混沌无法思考,耳边是妖怪讥讽的笑声。
“呵,人类丫头。”巳加屈膝蹲下,看着摊在地上的人说道:“你力气和速度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他缓了缓,看着气息微弱的少女,也不指望她回答,语气满是嘲弄的说着:“不过,就凭你那少的可怜的妖力也想从我手中逃出,是在小瞧我吗?”
他身为恶名远扬的大妖,不管妖还是人,谁见了他不都退避三舍恭恭敬敬,这丫头刚才的行为明显是在小瞧他。
巳加伸出手指在少女脸上戳着,思考要怎样才能让她痛不欲生。
――――
“巳加,你不是答应过我,先处理我的事吗?”山本博臣捂着腰侧,缓缓起身开口阻拦道。
巳加用空洞的眼眶睨了他一眼后,轻哼一声双腿浮空盘起,手搭在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咳……山……为……咳咳……”夏目世璃奈咽下嘴里的血腥,疼痛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以山本博臣对父母的执念,应当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们出事才对,可现在,他不仅招来如此狠戾强大的妖怪,还把晕倒的山本夫妇也放在这。
想干什么已经清晰明了,为什么……他那么深的执念也会这样轻易消散?
“呵呵,世璃奈,我啊,一直想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他捂着腰,踉跄着捡起地上还没碎裂的酒,用力砸到地上,浓烈的酒味充斥在众人鼻尖。
“你不知道吧?那天你不答应帮爸爸还钱,他可是让我想办法杀了你呢。”
他伸手又砸了一瓶酒在地上,碎裂的玻璃溅起划过他的,细密的血珠浮出,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继续说着:
“原本我想说服你帮他的,这样谁也不用受伤,但是你不愿意,可是杀了你,身为犯人的我一定要离开父母了。”
他瞥向夏目世璃奈,想看看此刻她脸上的神情,但什么都没看到,少女虚弱得像快要死去一样。
算了,腰部痛得厉害,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刚刚那一脚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山本博臣扶着倾斜的桌子喘了口气,又道:“我不想离开他们,本来我打算大家一起死,这样就不用分开了。
但我突然想起之前不知道在哪听过的消息,说是附近的神社有能夺走人记忆的妖怪,我心里就浮现出一个绝佳的主意。”
“我挨个挨个神社的找,昨天终于找到了,就是巳加哦。”
巳加在一旁听着,他挑起一丝头发在指尖绕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引出的事总能为他带来很多欢乐。
――――
一瓶接一瓶的酒在地上砸落,味道浓烈得像浸泡在酒桶中。
“我过得很痛苦,父母不爱我,总是拿着我撒气,他们打我无视我,可我依然很爱他们,渴望着得到他们的关注,想得到他们的回应。”
他拿出一盒火柴,在夏目世璃奈颤抖的眼神中,将火柴点着,就这么随手扔了下去。
世璃奈想要阻止对方,但她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火柴落在浸满酒的木质地板上,唰的一声,火舌以山本博臣脚下为中心,凶猛的席卷着整个屋子。
“世璃奈也很痛苦吧?没有父母,游离在各家各户之间,没有人关心你,爱你。但没关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巳加会把记忆都收走,然后,我们摆脱过去忘记那些痛苦,一起葬身在这片火海中,成为真正的一家人重新开始吧……”
“你……疯了?”
夏目世璃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面前的人真是疯了,为什么她之前没有看出来?
闻言,山本博臣大笑起来,他笑弯了腰,脸上满是疯狂,泪水顺着两侧流了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对,没错,你说的没错,我是疯了,哈哈哈,你们陪我一起疯吧。”
他笑够了,也哭够了,少年不管面前的人,走到山本夫妇旁边坐下,他把头搭在母亲的腿上,闭上眼睛开心的笑着,任由火舌舔舐。
――――
巳加看到这,顿时觉得无趣。
他走到夏目世璃奈面前,长长的头发宛若蛇群一般,带着阴冷的妖力将她裹起。
周围凶猛的火势被他隔绝开来,他空洞洞的眼眶对着她,语气玩味:“那么,就让我看看不想失去记忆的人,在失去那一刻有趣的表情吧。”
第十七章
夏目世璃奈心下大骇,她眼中浮过很多画面,空荡荡只有她一人的房子、金发女人、和系统的初次见面、陪她长大的孩子、院子里那棵开还没开的山茶、景光、零、纱希……
尽管过往回忆大多数是痛苦的,但是里面有她真贵的、永远也不想割舍的记忆。
她忍着疼痛,用力撕扯着裹在身上的黑发。
少女微弱的反抗,救像蚂蚁在大象身上咬了一口,不自量力,反而让面前的巳加看得更加开心。
有什么东西顺着身上的发丝从身体里流走,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开始消散……
夏目世璃奈眼神涣散,身上痛得快要麻木了,妖力挤压着她,鲜血顺着嘴角大片大片的流出,她的脸颊,巳加的头发,衣服,都被染得殷红。
但这些都比不过心里的疼痛,她的力量太弱小了,在这庞大的妖力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巳加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表情,痛苦不堪的挣扎,悔恨自己的弱小,却又什么都无法做到。
他开心极了,仰头笑的癫狂,两行血泪顺着他空洞洞的眼眶流了出来。
――――
“你在笑什么?”
冷淡的女声让巳加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匆忙转头,惊愕的看向地上的少女。
金色的瞳孔此刻如野兽一般竖起,少女的指甲变长,她抬起手一个用力,裹在身上的发丝应声断做几截,在空中荡漾又落入火海,顷刻间灰飞烟灭。
“有意思。”巳加说道。
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疯长的妖力,那危险的气息让巳加兴奋起来。
他掩盖在面具下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半妖?如果把你作为礼物送给那个组织,相信他们一定很乐意帮我的忙。”
少女从地上站起,步伐不稳差点扑倒,她踉跄了两步缓缓稳住身体。
就在刚刚,那些流失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幅从未在记忆里留下过的图,那上面有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
女人神情冷淡,毫不在意的和身边人说道:“就这样吧。”
――――
就这样?什么就这样?
随着女人转身,画面开始模糊,夏目世璃奈想看下去、想追上去,但那幅图却偏偏不让她如意,直接碎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莫名腾起一阵愤怒,外面传来的笑声更是让她烦躁不已。
吵死了吵死了!
嘴里的腥甜、难听的笑声、升高的温度让她的理智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