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悸动——梨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7 23:09:29

  林惟拿起床头柜的烟盒, 咬着, 没点。
  他问:【他是谁?】
  成隐微顿。
  路也原本是她家保姆孙姨的儿子, 小时候她就他这么一个玩伴, 小她两岁。
  后来成家出事, 孙姨带着路也离开了, 但孙姨也是念旧情的人, 每年都会带着路也祭拜她的父亲。
  她对路也, 和家人没什么区别。
  于是成隐回复道:【弟弟啊 ,也是我童年唯一的玩伴,我们关系很好的。】
  林惟眼睛眯了眯,不爽,立刻下了线。
  他靠着床上, 脸色阴郁,讽刺似的嗤笑一声。
  她是成家独生女。
  哪来的什么弟弟。
  *
  睡前,成隐突然想起感冒药还没吃, 她爬起来,烧了热水, 吞了药后,再爬到了床上。
  后半夜她背后还是一直冒冷汗,有些难受。
  清晨。
  成隐迷蒙中听到敲门声,挣扎着起了身,去开门。
  发现林惟已经换上昨日她买的西装。
  成隐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不起,等我十分钟,马上好。”
  今天林惟的行程很忙,他们一大早就得赶回S市,她竟然睡糊涂了,没听到闹钟。
  林惟眉心微蹙,看她脸色发红,额头上全是汗,再往她房间里头瞥了一眼,被子全部滚到了床下。
  门关上后。
  成隐打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
  随后她走出房间,林惟已经站在门口等她。
  林惟见她手上拎着纸袋,直接提了过来。
  成隐看他手上拎着太多,而且实在和林惟的气质不符,她说:“要不还是我来提吧。”
  林惟走得很快,没应。
  两个人走向酒店停车场,成隐问:“不吃点早点再走么?”
  林惟:“不了。”
  成隐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得赶紧到公司才行。
  两人弯腰进了车。
  车子启动后,成隐看着窗外风景,精神愈发恍惚,但她还是认识江市的路:“你是不是开错了?这条路不是上高速的。”
  林惟:“没开错。”
  成隐:“嗯?”
  林惟淡声:“送你去医院。”
  成隐怔了下,回道:“我没生病。”
  林惟舌尖抵了下脸颊,懒得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开到了附近的一个私人诊所。
  这家诊所是林家私人医生的一个朋友所开,原本他们还没到上班点,是林惟在酒店打电话让他过来的。
  到了诊所,医生量了体温,三十九度,直接安排吊水。
  成隐躺在病床上,等着医生过来给她打吊瓶,她扫了一圈,发现林惟不在诊所里了。
  难不成他走了?
  没几分钟,林惟端着一份粥回来了,低头看着成隐:“先吃点东西再吊水。”
  成隐一愣,摇了摇头:“没胃口。”
  林惟:“听话,少吃点。”
  生了病的成隐尤其乖,见林惟将粥打开,她即使不想吃,也拿着勺子舀了几口,吞了下去。
  只是她还没吃两口,就说:“不吃了。”
  林惟这次倒也没逼她继续吃。
  医生这时也把吊瓶准备好了,熟练地将针头戳进了她的手背,然后就出去忙了。
  已经七点多了,成隐见林惟还没走,犹豫了下,说道:“你不用管我了。我记得你一天都挺忙的,下午还有个高层会议。我今天请个假,吊完水我坐高铁回去就好了。你先开车回S市吧。”
  林惟神色未变:“嗯。”
  话是这么说,可等她高铁票都买好了,林惟还是没离开。
  成隐抬眸,看着他的眉眼,后面困倦袭来,她实在支撑不住,闭眼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等她醒时,吊瓶已经撤走了。
  都下午了。
  林惟也早就不在了。
  成隐低着眼睫,心里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好在她虽然还有点迷糊,但确实比早上那会儿精神许多。
  这种茫然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成隐下床穿上鞋,和医生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走时,医生递给她一把伞,笑着说:“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几日都有雨,你还是备着吧。以防万一。”
  成隐微微弯腰,道了一声谢谢。
  成隐买的高铁票是下午六点出发,离现在还有四个多小时。
  反正已经请了假了,她想在这座城市多呆一会儿。
  成隐打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出租车司机也是健谈,和成隐说着这几年江市的变化。
  成隐静静听着,偶尔笑着附和两声。
  司机最后叹了口气:“当年成家可是我们江市第一首富,谁知成家百年基业毁在了成彻的手里,最后老婆和人跑了不说,自己也车祸身亡了。对了,小姐,你去的那个小区就是成家原本住的富人小区哩,都是大平层,一平方好贵的。”
  到了小区门口,成隐向司机师傅转了账,朝他笑了笑:“谢谢司机,辛苦了。”
  不过最后,成隐没有门卡,也没有亲戚在里头,保安换了一批又一批,早就不认识她。
  她没办法再进去。
  成隐转身离开时,恰好看到了保安的妻子和五六岁小孩儿前来找他,一家三口在保安亭像是在商讨要紧的事。
  成隐听不太见,也不怎么在意。
  只是,她还是稍稍驻足了几秒,然后收回了视线。
  她看到了小孩手中搓捏的是只泰迪熊玩偶,它穿着世上独一无二的粉红小裙子。
  是她小时候亲手做的,也是亲手给它穿上的。
  只是现在那只玩偶缺胳膊少腿,变得脏兮兮的。不知是前主人弄的,还是现在这个小朋友弄的。
  原来,她小时候收藏保护的宝物被人当成了物品随便送给他人了。
  成隐漫无目的地在四周走了走,她打车前往了高铁站,谁知途中她还是改变了主意:“师傅,麻烦到西陵墓园。”
  一听到墓园,再能唠嗑的司机也沉下了心思,一路都很安静。
  天气忽然变得雾蒙蒙的,眼看要下雨。宁静庄重的墓园笼罩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寂寥冷清。
  时隔好几年,成隐再次踏进墓园,来到了父亲墓碑前,旁边,就是爷爷。
  她仅仅是看了一眼墓碑前的两张照片,便蹲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头埋在膝盖上。
  以前她总是认为,只要她不来墓园,没有看到墓碑,她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当做爸爸没有死。
  这几年,都是孙姨和路也来祭拜他们的次数多。
  “爸爸,对不起。”成隐闷声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父亲。
  爸爸一直希望她可以坚持梦想。
  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
  她弹不了钢琴。
  忽然一阵强风袭来,天色沉得仿佛泼了墨般,大颗大颗的雨珠随即狠狠砸落下来。
  整座墓园被雨幕包裹,天地昏暗,摇摇欲坠。
  这场雨下了很长的时间,有墓园工作人员前来劝说成隐,可她固执地撑着一把小伞,迟迟在碑前不肯离开。
  她很少有这般任性的时候。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他也理解家属的悲伤,见劝说不成,便走了。
  他想,总不可能在这地方呆一晚上。
  天上突然劈下一道雷电,成隐身子陡然一僵,下意识地一惊。
  抬眸。
  一双黑色皮靴忽然间映入了她的眼帘。
  意大利手工定制款,向她走来的时候,步伐还带了点随意散漫。
  成隐顺着视线从下往上,男人撑着伞,侧脸冷峻,有雨珠沿着他的脸颊缓缓落到地面积水之中,和着雨水,泛起小小涟漪。
  成隐眨了眨眼,觉得眼前的林惟如同一场镜花水月。
  他应该在S市的。
  眼前闪过雪亮刺目的电光,天际冷不丁又劈下一道雷。
  成隐将情绪控制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她肩膀还是微微瑟缩了下,幅度并不大。
  林惟看她看得认真,目光扫着她的脸,寸寸往下,看到她细微动作时,眼眸深了深。
  他在她的面前径直蹲下,像是怕吓到她一样,低声问道:“打电话怎么不接?”喑哑的声线仿佛融入了昏沉的天色,却让成隐有了一丝实感,但是并不大真切。
  她喃喃地开口:“应该是没电了。”
  “下次出门记得带充电宝,别让我找不到你。”林惟温声说:“现在我们回家吧。”
  回家?
  他在说什么?
  这种虚无缥缈的话实在不像林惟口中说出来的。
  这股虚幻的感觉又猛地窜升,成隐觉得这么温柔的林惟应当只有在她的梦境会出现,或者说,只有年幼时的他才有。
  但是,也只有在梦境,她才敢接近他。
  不会被他讨厌。
  成隐伸手,第一次,她既轻又慢地靠近他的侧脸。
  林惟垂眸,看着她,没动。
  指尖迅速传来温热的触感,成隐整个人身形一僵,连忙将手指缩了回去,声音轻颤:“......林惟?”
  林惟:“嗯。”
  成隐咬着唇,还是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了?”
  林惟好笑地说:“你反应可以再迟钝些。”
  成隐默了默,小声说:“你晚上不是有个很重要的饭局要参加么?”
  林惟淡淡说:“推了。”
  “那你是……”
  “下午开完会就开车过来找你了。”连开会都缩了一大半时间。
  赶到江市,他找了她一大圈。
  有那么一瞬间,成隐觉得眼前这一切特别梦幻,特别不真实。
  雨声还在嘈嘈切切地拍打着天地,成隐站起来,却因蹲得太久,她两腿发麻,一时没站稳,身子不经意向地面倒去。
  林惟瞳眸一缩,连忙搂住了她的腰。
  成隐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林惟看她,喉结滚了滚。
  天地空旷,她娇小的身子处在雨幕中,安静而空灵,水珠落到她脸上,一双眼眸更显水润清纯。
  成隐还没来得及道谢,林惟将手中的伞递给她,然后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下:“上来,我背你。”
第20章 招惹
  成隐怔愣住, 以为是幻听。
  林惟微叹口气,此刻他也是出奇的有耐心,重复了一遍后, 成隐才缓过神, 伸手,攀上了他的背。
  “林惟。”她动作忽然一顿,还是说了句:“我很重的。”
  林惟都被逗乐了, 低低地笑:“就你这点重量, 我单手就可以把你抱起来。”
  成隐不说话了。
  他的脊背坚.挺又结实,若不是有雨声的阻挡, 她觉得她的心跳声估计都会被旁人听到。
  成隐右手撑着伞, 左手不敢攀得太紧, 就轻轻扶着他的肩。
  林惟脚步一停, 伸手一只手, 握住她的指尖。
  成隐一惊, 下意识想要抽回去, 可是林惟这次较为用力, 握着她的左手,绕过他的脖颈处,让她抓住他的衣领。
  “扶好了,别掉下去。”林惟嗓音低沉,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成隐觉得格外好听。
  而后,她紧紧攥着他的衣领,顿了顿, 小心翼翼埋在他的颈窝处,没有放手。
  林惟轻轻一笑, 喉咙深处连带着发出轻微震颤。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闷闷地喊着他的名字:“林惟。”
  林惟低声回应:“嗯。”
  “谢谢你。”
  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墓园是建在山上,下山的路再配合下雨天,非常难走。
  林惟的步伐却异常稳当,鞋底踩在积水上,像是铃铛般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身上还有一股凛冽的薄荷味,混着清冷的雾气,一同窜进了她的鼻息。
  成隐呼吸一滞。
  忽然感觉,没有比此刻更加安心。
  渐渐,她手中的伞变得一晃一晃,林惟微顿,喊了声:“成隐?”
  她没有应。
  林惟偏头,看着她的侧脸,她闭着双眸,看样子是睡着了。
  成隐这次睡得迷瞪,仿佛做梦回到了小时候,她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背着她,替她遮风挡雨。
  她软糯的声音带着无限委屈:“爸爸。”
  我好想你。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偶尔斜落到林惟的脸上,他带着一丝阴郁气质。
  林惟眯了眯眼,淡声:“成隐,叫哥哥。”
  耳旁传来的嗓音惊扰到她的美梦,可是她好像并不讨厌。
  成隐迷迷糊糊地顺着应答:“哥哥。”
  林惟望着雨幕,轻声:“乖。”
  林惟背着成隐,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辆车前。
  她一直没醒过来,想来是累极了。
  林惟探着身子,将她放到副驾的座椅上,然后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撤身的时候,她的唇瓣不小心扫过他的脸颊。
  大约是雨水的原因。
  她唇瓣凉凉的。
  林惟的心尖一颤,无法动弹。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像是羽毛飘拂在心尖,引起丝丝痒意。
  他偏过头想要看她,可是车里的空隙狭窄,他的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
  车门开着,雨水狠狠砸在林惟的背后,他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着成隐。
  成隐一张纯真的脸庞,闭着眼睛,连呼吸声都很安静。
  他沉默了几秒。
  林惟头发上的水珠在昏暗的车灯下微微发亮,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滴到了她的肌肤上,更显皙白娇嫩。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眼眸深沉不见底,他的手指紧紧抓着上方的座椅。
  心绪紊乱。
  他想,只要他稍稍低头,像成隐现在这么乖,没有任何防备心。
  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林惟薄唇紧抿,垂眸,就在即将碰到她唇瓣的时候,他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向上偏移,忽然注意到她额角处的一处伤口。
  很浅。
  印在她精致的脸上,有些可怜。
  林惟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仅犹豫了一秒,便退了出去。
  他迅速关上副驾驶的门,迎着雨,绕到驾驶座。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收紧。
  差一点。
  失了理智。
  林惟花了点时间,渐渐调整好呼吸,随后才启动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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