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观众大概也熟知规则，有人被杀鸡儆猴了都立刻转移话题，不再提跟穿书有关的事情，而是问起孟时的打算。
孟时从雇主家住的巷子出来，其实她也没有具体的打算，只是想借机会来镇上看看，也许找一份工作，或者觅一个低成本的生意。
“主播可以卖艺呀，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看得那什么古早暑期档啊？要赚钱应该搞发明，点亮科技树！”
“也许主播可以炼个铁？”
“别张口就来，你有铁矿石吗，你有设备吗，你有技术工人吗？你当铁是靠键盘炼出来的啊？”
弹幕上提什么建议的都有，孟时从小在市井中长大，随便扫一眼就知道大部分都不靠谱，还有人提议她考公务员，被狂喷“何不食肉糜”。
“我也想考公务员，可惜女性不能科考啊。”孟时笑道，她倒不嫌弃这些没有用的主意，只要是能帮她增加热度的都是好主意，看着满屏弹幕和蹭蹭蹭上涨的人气值，孟时别提多高兴了。
在主街上转悠一圈后，孟时又拐进了小巷子，她一边跟弹幕闲聊，一边细心观察。
小巷子里也不乏做生意和卖货的，这里店租便宜但人流量比不上外面，店主们自然要想办法，有的会派小二出去哟呵拉生意，有的则在主街上放好几面招子引流，大部分店都还时不时有生意，也有在本地口碑很好的几间食肆就算隐匿在小巷子里，也人声鼎沸。
这些生意好的店家都不是孟时的目标，她转悠几圈，相中了一个卖干货果脯的铺子。
铺子开口不大，但里面地方不小，陈列着各种干货和果脯。
可能是店面不起眼，店里面又太暗，东西的陈列也过于随意，所以没什么客人。孟时观察了一圈卫生情况和干货果脯的新鲜程度，发现都不错。
也许有固定的大主顾，或者熟客。孟时猜测着。
老板本来坐在门口跟自己下棋，孟时转悠了一会儿后，他懒懒地撩起眼皮道：“喂，你。”
孟时正在辨认每种干货，并跟弹幕解释，听到声音，转头看去。
老板有些不耐：“你买不买，不买别瞎转悠。”
态度也不好，怕是挺能赶客。孟时在心里又悄悄补充了一句。
“老板，您这儿的干货和果脯真齐全，好些我见都没见过呢，看着也特别新鲜，比街上那些店里的都好。”孟时挂上标准的商业笑容，特别真诚的赞叹道。
听了夸赞，老板脸色稍霁，隐隐有些得意，他上下打量了孟时一遍，语气缓和了一些：“你想买什么？”
孟时继续道：“老板，您看您这么好的干货和果脯在这儿，街上大多数人却不知道，我是个优秀的推销员，能帮您把货卖给更多客人，只要每单给我一点点提成就行，包您生意大好。”
“真能吹，什么推销员，还优秀，走走走，我不需要。”老板道。
孟时摊开手，亮出刚才收到的二十文铜钱，又道：“这样吧，我买您二十文东西，然后我拿去街上叫卖，两刻内只要我以更高的价钱卖出去了，您就跟我合作，怎么样？”
老板仍怀疑地看着她，但既然是交钱买货，虽然有点少，他也不至于拒绝。
于是道：“一刻钟，不能更多了，我的货我还不清楚吗？”
“没问题，成交。”孟时灿烂地笑道。
第4章 瓜瓜瓜瓜
孟时买了二十文的果脯，有盐渍梅子、蜜煎金橘和糖莲藕，都是非常适合当小零食的果子。
她钱少，都买得不多。
挑完后，她又向老板多要了几张油纸，把果子分成了五份，每一份里都有三种。
“买果子都是论斤买，你这样一小点儿的，谁乐意？”老板冷眼瞧着她的动作，嘲笑道。
孟时也不生气，笑着跟老板点了点头：“我去去就来。”
果脯干货店所在的巷子附近都是与吃食有关的店，有食肆、酒铺，也有卖米卖盐卖油的，当然也少不了其他卖果脯的。
孟时带着她的货绕了个圈子，到了主街的另一段，她四周看看，便吆喝了起来。
“娘，我要吃蜜饯！”一位穿着体面的女子牵着孩子从做衣服的铺子出来，那孩子指着吆喝的孟时便拉着他娘的手喊。
“夫人，给小郎君买份果子吧，有蜜煎金橘、盐渍梅子和糖莲藕，都是小份量的，不怕一会儿吃不下饭呢。”孟时迎上去道。
那夫人一听，果然撇了眼孟时手上的油纸包。
孟时见状，开了油纸包给她瞧，小小一包只有十来个各类蜜饯，果然份量不大，也不怕孩子吃多了吃不下饭，而且还有三种，那盐渍梅子是她爱的，糖莲藕则是孩子喜欢，倒是很合胃口。
“一包多少钱？”那太太问道。
“一包六文，两包十文。”孟时笑着道，又从怀里摸出另外几包，“我给您挑两包大的。”
“行，那就拿两包。”女子爽快地付了钱，旁边的小孩欢呼着接过蜜饯，立刻吃了起来。
“主播好会卖东西啊！”
“这么快就卖出去两包了？可是剩下几包好像份量要少一点，会不会比较难卖啊？”
孟时没有注意弹幕，她已经迎来了又一份生意，是一对表兄妹。
“娘子喜欢蜜煎金橘呀，我也喜欢，这包的金橘多哦，你们拿这包吧。”孟时笑着推荐道。
小娘子一听，觉得很划算，立时看了眼身边的表哥。
那郎君无奈，却又见不得佳人伤心，爽快地掏钱买下。
街上人来人往，孟时的五包果子很快卖完了，一包六文，两包十文，她总共赚到二十八文，扣除采购的二十文，净赚了八文钱。
“我倒个水的功夫就卖完了？”
“看主播叫卖，我都想试试了，好爽的感觉。”
“每次都能成交真是神奇，主播能说说为什么吗？”
“这还用主播解释吗？你们没看周围的环境？”
“怎么说？”
“快说说！”
弹幕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少人都看出了门道，在给剩下的人解释。
孟时在赶回小巷子的路上，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她看了弹幕发现八九不离十，便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原理很简单，首先她远离了食肆和果脯店密集的那片区域，逃离竞争。
其次三种果子一包，且都是当地的热门品类，大部分人至少会喜欢其中一样，对另外的也不怎么排斥，所以比较容易找到目标客户。
最后她选的这片区域都是胭脂水粉店和布庄，消费能力普遍较高，女性客群多，还会带着孩子，来买衣服顺手来点小零食，又好逛又好吃，就跟奶茶要开在商圈是一个道理。
弹幕里的大神解释完，其他观众也直呼学废了，主播真棒。
孟时紧赶慢赶，总算在约定的时间回到了店里，将二十八文钱拍在老板面前：“五包果脯，我卖了二十八文，老板，这下我们能谈合作了吧？”
见她气喘吁吁地又出现在店里时，老板就猜东西真的卖出去了，其实自家东西好卖他不意外，但能卖这么快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的小店平日里虽有一些固定主顾，但都是熟客，散客很少，这导致他虽然能维持，却赚不到太多，他也一直想拓宽客群，只是苦于没有办法。
“不错不错。”老板数了数铜板，肯定道。
说罢，他抬手一撸，将二十八文铜钱扫进了自己腰包：“我再给你十包果子，种类你自个儿挑，这二十八文是押金，一会儿卖完了你再把剩下的货款给我。”
孟时在他撸钱的时候丝毫不慌，听完对方要求，也只是笑着点头：“就刚才那三样，麻烦老板给我包一下吧。”
果子很快包好，孟时问老板要了个篮子，又带着它们上街叫卖了。
这会儿正是人流旺盛的时候，十包果子很快卖完，孟时回来的时候，老板又是一惊，这也太快了！
“老板，”孟时把剩下的十二文钱给他，“这次多给我一点货呗，这么来来回回怪浪费时间的。”
老板一想也是，她这么一来回就卖了四十文的，要是一直在外头，那不得卖更多？
虽说他有点不放心孟时拿了货跑路，但赚钱的诱惑又是实实在在，于是他大手一挥：“行，这次给你五十包，拿你身上的钱先做押金。”
孟时给了他四十文押金，拿走了五十包共价值两百文的蜜饯，这回她还拓宽了品类，做了两个组合，依旧是一包里有三种。
这回货多，叫卖的时间便也长了，孟时读书的时候发过传单、摆过地摊，这点程度并不觉得什么，依旧精神饱满地哟呵叫卖。
不过她直播间里的观众就有点走神了，他们倒也没离开，而是通过直播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镜头观察起了孟时周围的街景。
孟时叫卖的间隙看了几眼弹幕，发现弹幕里有人在骂猥琐男，还叫她当心。
顺着弹幕的指引，孟时才发觉跟她隔了一个货摊的地方，一个卖扇子的女孩被人骚扰了。
那女孩看起来才十二三岁，干瘦干瘦的，应该是在帮家里的大人看摊子，那个猥琐男应该二十多了，倒是长得白白嫩嫩一派斯文，但调戏女孩的样子让人作呕。
女孩年纪小没有经验，也不敢骂人，想躲又躲不开，孟时看到，本能地想去帮忙。
不过，她还没有行动，一个响亮的巴掌“pia”地扇翻了男人，身着桃粉色衣裙的女人单手叉腰，指着男人的鼻子大骂：“白二你个丧尽天良的，老娘等了你一宿，你竟然在这调戏小姑娘，你要不要脸！”
“吴丽娘你疯啦！”白二捂着脸，骂了回去，只是有点心虚气短，底气不如女的足。
“啧啧，负心郎，家里有婆娘了还出来惹事。”
女人的大动静很快引来三三两两的路人围观，西家镇这地方民风比较彪悍，妇人能顶半边天，教训丈夫也不是太稀奇的事，大家倒不惊讶，只是看热闹。
见小女孩没危险后，孟时的心思就飞去了围观人群，心里叹道：可惜只是个小插曲，还不到能兜售瓜子茶水前排看戏的程度。
那看摊子的女孩父亲也回来了，同样骂了男子几句，孟时见不到做生意的机会，便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然而，就在她刚要换个地方叫卖的时候，弹幕却叫住了她，不让她走。
“别别别，主播别走，求求了，我还想看！”
“精彩，太精彩了！”
“主播你不会没有注意到吧，不会吧不会吧，这世上还有不爱吃瓜的人？”
孟时这才后知后觉地转头，扇子摊已经收掉了，而对着男人骂的女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刚才扇白二巴掌的吴丽娘，另一个却没见过，男人喊她倩倩。
“白二你竟然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呜呜呜呜，我不活了！”叫倩倩的女子一袭白衣，瘦得很，哭起来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滋味。
“别别别倩倩，你听我说倩倩，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白二忙劝道。
“不是是什么？”吴丽娘一把拧住男人的耳朵，“是什么？！”
“呜呜呜，二郎，我不活了，除非你再给我买一根金钗。”我见犹怜的倩倩哭道。
“你还给她买过金钗？”吴丽娘厉声质问。
男人已经不敢说话了，惊恐地看着吴丽娘随时可能落下的巴掌。
“精彩，吴丽娘女士果然是正房的气度，打打打，打起来！”
“倩倩快哭，继续哭，没有金钗就用眼泪淹死他！”
弹幕里一派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孟时无奈，不过她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过来。
“果子要吗果子，甜甜的果子。”
“卖蜜煎金橘、糖莲藕、盐渍梅子咯，一包三种，六文一包，十文两包。”
孟时积极叫卖。
又卖掉三包，孟时抽空瞧了眼，那一骂一哭一摆烂的三人突然又有反转，倩倩不哭了，吴丽娘也不骂了，因为一个看起来比白二郎还大两岁的女人突然出现，揪住了白二郎的领子，阴测测道：“二郎，她们是谁？”
白二郎抖得跟个筛子似的，“是……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才是正室吧？”
“看起来很像。”
“搞了半天刚才那都是小三小四？”
“所以这是男人调戏良家被小三抓包，小三又被小四抓包，然后小三小四同时被正房一锅端？套娃呢这。”
“垃圾男人。”
“有人注意到主播吗？当大街上的路人都在吃瓜的时候，勤劳的主播还在做生意，瓜是什么？有做生意香吗？”
“哈哈，只有搞钱才能吸引主播。”
“甚至主播留在这里让我们尽情吃瓜，也是托了这边吃瓜群众想买果子的福（doge”
“主播秦始皇模电线，赢麻了。”
孟时又卖掉一包果子，她的篮子已经空了一大半，而托白二郎和小三小四的福，她的直播间人气值又飚了一节，已经突破了两千大关，距离五千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街上的剧情又迎来了高潮。
第5章 瓜瓜瓜瓜瓜
白二郎的正室也是暴脾气，她来后，白二郎腿抖得站都站不稳，全靠吴丽娘拎着他耳朵才没直接跪到地上。
主街上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有闲的甚至买一包孟时的果子，一边吃一边看，还要跟身边的伴儿聊上几句。
白二嫂也是个搞教育的人才，教训白二郎的话那是花样百出，把白二郎骂得生无可恋。
然而她还没骂完，周围的人群却忽然往两侧散开，白二嫂转头，一顶精致的小轿落下，精壮的轿夫们都已经汗流浃背，他们迅速抹了把下巴上的汗，压轿。
有人注意到了轿子上的标志，低声惊呼：“是大坡村的裕姥姥！”
“是谁是谁？”
“吃瓜的怎么都不说话了？”
“白二嫂也不骂了，你看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一脸惊恐？”
“该不会这个裕姥姥才是正宫吧？”
“不可能，那可是姥姥辈的，应该是白二郎的妈吧？”
“我看不像，谁见了妈活像见阎王的？”
弹幕里猜测的功夫，传说中的裕姥姥已经在轿夫的搀扶下下了轿，她身材丰腴，身着宝蓝色大袖衫，领口压着金灿灿的红宝石项圈，尽显贵气。
裕姥姥下了轿，也不说话，只是一一扫视过街上打闹的几个男女。轿子后面跟的家丁麻利地为她搬来一把扶手椅，她整了整衣领，端坐下来。
“什么事值得你们当街就闹上了？”裕姥姥威严道。
白二郎和白二嫂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瘦弱的倩倩看看这看看那，虽略有疑惑，却也不敢动。
还是吴丽娘胆子大，她一咬牙，扑到裕姥姥跟前道：“姥姥您是最明白的人，您给我评评理，白二这个臭不要脸的，明明家里有婆娘了还出来勾搭我，昨日还说要娶我，今天又在街上勾三搭四，要不是我来寻他，还不知道他是这样没良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