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并非是光看这个,也是看这姑娘品貌绝对是拔尖的。人家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你我不也是如此么?人一旦错过,就难得再有了。”袁氏柔情似水的拥着靖海侯。
靖海侯搂着她:“嗯,我知晓。”
袁氏望向他,以前她可没有想过自己的良人居然是他,这个人少年得志,常常神采飞扬,还公开说自己是魅惑两位皇子的妖女,最后却不打不相识,知晓自己差点被太后所害,因此居然求娶于她。
也因为如此,她总希望儿子们也能够幸福,就和他们夫妻一样,遇到良人,会一辈子幸福。
靖海侯次日以刘寂请教学问的名义请杜宏琛上门,再次重申等刘寂出孝,一定会如期下定,请他们宽心。
得此承诺,杜宏琛自然松了一口气。
偏偏这个时候,成国公去世了,宣平侯府和杜家都要上门道恼,尤其是曹璇还请冯氏过去帮忙。她可不信任她的那些弟妹们,娘家的几位嫂嫂上了年纪,她们也自有事情,她不好请,又她和冯氏是双胞胎,感情更甚,所以接她们过来帮衬几日。
冯氏这次过去了,留下若薇在家中照看,还道:“你自个儿在家,若有事寻你爹去,你爹不在,就去成国公府寻我。”
其实冯氏也是有意锻炼女儿管家,姑娘家平日有娘帮衬着,下人畏惧的也是自己,而到底怎么管家,每个人的经验不同,体悟也不同,还需要自己去体悟。
若薇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娘,女儿知晓。虽然这个时候您和我说,我是千头万绪,还有些怕自己做不好,但是总归女儿以后也要当家做主的,也还是要学会这些的。”
“好,有志气。若这么个小家都管不好,更何况日后你若嫁到大户人家,就更是难以应付了。”冯氏道。
其实若薇也一直在猜测自己的婚事到底是栓在哪儿了?爹娘不露分毫口风,也不见哪家府上和自家走的近,也真是奇怪。
不过,现在最让她担心的是管家。
前世继母在,当然不会让她管家,进宫之后,宫中规矩严,即便是妃嫔,也有宫规祖制,还有首领太监,领事宫女,这些人用他们无非就是一个字忠,因为宫中忠心比什么都重要。你再能干,不是自己人,就很可能有人坑你。
可管家又不同,这些下人有派系,有奸猾,也有刁钻,怎么治理这是一门大学问。
翠茹和添香见冯氏走了之后,若薇在看账本,也不敢多言,她们知晓姑娘聪慧伶俐,闻一知十。但真的管事,就难免顺了姑意逆了嫂意,就是翠茹自己管着姑娘房里,都并不能完全统一大家的想法。
“翠茹,等会儿让箫哥儿乳母把他的铺盖送到我这里来,让他和我同吃同住。”若薇头一件事并不是如何立威,而是先让萧哥儿送来。
现在蘅哥儿已经开始读书,身边有丫鬟小厮伺候,他也是大孩子了,每日爹还会检查功课,若薇放心他。但萧哥儿年纪太小,现在已经入冬了,若是小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才是大事。
翠茹领命,又出主意道:“姑娘,头回管家,可要奴婢召集人来听姑娘示下?”
若薇摇头:“不必兴师动众,我先萧规曹随,刚上任最忌讳胡乱整改,你们也不要颐指气使,咱们外边还是如常,只是下人里有人不听话有异动,你们再回我。”
她待下人素来宽厚,但若这个人掐尖要强又不好好办事,若薇定然会找法子治她,让她心中畏惧,又用好处吊着她,知晓好好做事有赏,若是推搪四处挑拨,没有二话直接被赶出去都是少的。
先头在她房里的有个叫桂花的,就是太贪便宜,连若薇交代的事情都似乎要打赏她才肯办事,若薇不惯着她这般,径直把人退回给了人牙子。
谁来说都没用,下人这才知道姑娘的厉害。
翠茹笑道:“知晓,姑娘,您看了这么半天往年的账本,也该歇一会儿了。”
“还不累呢,让萧哥儿过来吧。”若薇道。
午饭时若薇和萧哥儿一起吃的,这孩子有些挑嘴,被冯氏饿了几顿,就不敢不吃饭,现下若薇亲手替他剔了鱼刺,喂他吃了一口鲜嫩的鱼肉。
萧哥儿先捏住小嘴巴闹着说不吃,接着见若薇坚持,他吃了想吐,还是被若薇瞪着咽了下去。还好这顿饭吃完,萧哥儿年岁小,很快就困了,若薇让他乳母把他照应着睡了。
陆续过了几日,家中并无甚大事,若薇悄悄松了一口气。
进了秋天,上京风沙大,若薇早早的就准备歇下,却没想到半夜墙角的那颗树被吹倒了,还压塌了邻居家中的墙角。
其实这种事情也简单,苏管家亲自上门赔礼道歉,该赔钱的就赔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薇也是这般想的,不曾想着隔壁的夫人上门来了说是要见若薇一面,若薇狐疑道:“她要见我做什么?苏管家不是已经赔了银子吗?难道她还嫌弃赔的银子少了不成。”
下人们也是满头雾水。
倒是添香平日沉默寡言,关键的时候能说些有用的话:“姑娘,奴婢之前听说咱们隔壁住着的是西北邵将军家,原本他们一直在西北,近来才入京。”
如此,若薇倒是不好托大了,“我这就去见她。”
不是若薇不知晓隔壁住着什么人,而是近来这段时日,郦锦春要成婚,她没有姐妹,但龚家却是大族,所以针线来不及做,若薇就帮忙替她做,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却说花厅坐着的邵夫人正在吃茶,她尝了一口,是上等的敬亭绿雪,居然是贡茶。再抬头看这里的陈设,当真是富丽轩敞,花团锦簇。
杜家西花厅通常都是冯氏会见女客的地方,所以这位邵夫人过来,若薇也是让人请她到花厅。一时心中想着来意,踏进花厅,只见这位邵夫人皮肤微黑,打扮却十分华丽,头上云鬓高耸,层峦叠嶂,珠翠堆砌。
“给您请安了,我母亲如今不在家中,不知夫人过来可有什么事情?”若薇福了一身,直起身来。
邵夫人放下茶盏,迎面望过去,只见杜家这位姑娘举止娴雅,呵气如兰,气度高华,她瞬间眼睛一亮,竟然道:“杜姑娘,你过来,我这一见着你就欢喜的很。”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若薇并不上前,反而道:“邵夫人,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若不然等我父亲下衙过来,再——”
“不是,咱们总算是邻居,昨日你们家中的树倒了,把我们家墙压塌了,人也受伤了两个,这可不是赔钱了事的,万一人死了呢?”邵夫人见若薇不过来,又开始虎着脸道。
在一旁的苏管家想出言阻止,这邵家刚上京没几日,宅子都还没来得及修缮,他们家树倒下,自家墙垣半点事情也无,偏偏邵家墙却塌了,该理赔的也都赔了,现在看着小姐年轻就想讹钱?
却听小姐道:“邵夫人,我年轻的确不懂这些,但我们得知此事,就已经派人过去看了。不仅帮您把墙垣修缮好,您说人受伤了,我也让人去请大夫去。这话又说回来,怎么我们家的墙都没事儿,您家就落了一颗小树就溃倒成那般?您也别动不动说什么死人的,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您上门也不是来这里威胁我们的吧?”
邵夫人当然不是上门讹钱的,她们邵家也不缺钱,但是缺的是一门得力姻亲。邵家行伍出身,如今在候补兵部缺处,邵夫人原本想的是借此事拿住杜家把柄,再送个好处,让杜家感激涕零,这样邵家再好提出要求,让杜家帮忙向宣平侯府说项也就顺理成章。
哪里知晓杜家这个姑娘年纪小,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她若再说下去,恐怕两家就要撕破脸了。
杜家可是文官出身,大魏以文驭武,若是得罪了文官集团,邵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但邵夫人在西北横惯了,临走之前还放了几句狠话:“你这姑娘好生厉害,明明是你家的树伤了我家还反而态度蛮横……”
但也终究没有再纠缠,就带着人出去了。
苏管家则看着那邵夫人回去,才准备回府,见刘寂一身孝服打马经过,二人相识,苏管家赶紧上前请安。
刘寂则问起:“你在街上做什么?”
苏管家就把今日之事说了,还抱怨道:“我们姑娘是受气了,也不知哪来的野人,这样耍横,幸而是我们姑娘涵养好。”
他说完再觑刘寂的脸色,却见他脸色一沉,看起来骇人,苏管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第47章 追杀
“姑娘, 您说真有意思,邵家上京候补官身,我还以为来势汹汹多厉害呢, 结果上回在武威练兵,这次去张掖练兵, 笑死人了,我还以为多了不得呢,还敢来咱家找麻烦。”翠茹笑道。
若薇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我还怕那个邵夫人故意把她家下人弄死了,讹诈咱们家呢, 没想到她们马上就要赴任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
刚好冯氏从成国公府回来,听说了此事,也是后悔:“真没想到我不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 说起来还是薇姐儿你运气好。对了, 你姨夫已经顺利袭爵,但降等袭爵, 现下应该是侯爷了,成国公府其余的几房都分家分出去了,啧啧啧,一个个平日里可是道貌岸然, 到了争家产的时候, 和一般人家也没两样。”
成国公府分家了也好, 不过冯氏又说了一件事情:“你姨母有了身孕, 也难怪让我去帮忙的。她还不好意思说呢,我替她哭了几场, 要不然她那个身子也受不住。”
“什么,姨母有孕了?”难怪要把娘喊过去的,不过,这也是另外一喜了。
冯氏点头:“是啊,你姨夫倒是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你姨母懒得搭理她。原本你姨母生你二表哥时坏了身子不能生了,这半年调理得当,居然又怀上了,她自个儿小心的很,我和你曹家外祖母说了,她老人家派了两个人过去。”
自从冯氏回家,若薇也算是卸下家务事了,她是觉得自己真的不喜欢管事,无事一身轻。
杜宏琛听说曹璇有孕也是错愕,但他欢喜妻子回家来,夫妻二人温存自不在话下,又提起隔壁邵家的事情,杜宏琛道:“邵家听闻和广宁伯有旧,回来就去拜了码头,但是广宁伯府居然没管他,一群人呼啦啦上京,那位邵将军明里暗里还想娶咱们家女儿呢!”
“这不是胡闹吗?他想娶就能娶的吗?”冯氏讥诮。
杜宏琛皱眉:“就是娶不成,也能拿住把柄啊,说咱们的树弄伤了他们家两个人,万一死了呢?我们家就是洗脱冤屈,也沾染一身臭味,他们再出来做个好人,可不就欠下人情了么?”
官场上的事情可大可小,政敌要搞你,这事儿就是把柄,御史会纠结攻击,谁还管真相的事情?
冯氏一拍大腿:“这家人活该。”
“是吧?所以我说这事儿看着小,其实也可能会变大,你看封琅为何自请外放,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若是只想当个庸官,就没什么人针对你,但你要有作为,那不好意思,没事儿都被扣屎盆子,更何况是有点小风就起浪。”杜宏琛在京为官也是看的分明。
做官和做学问不同,做学问虽然也有人情往来,但还是看真才实学,做官就不同,做官要先学会做人,好官未必能身居高位,庸官却高高在上。
怨天尤人怀才不遇天天感慨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个世上提出问题的人很多,解决问题的人很少。
转眼已经到了年底,容观音出嫁宋旭,两边和杜家关系都不错,家中的人就分开去。若薇跟随母亲到容家,杜宏琛去宋家吃酒,反正两家都很近。
容家四处一片红,当真是热闹至极,容般若对若薇道:“我姐姐的嫁衣是她一针一线自己绣的,她素来耐得住性子,我就不成了。”
若薇知晓容般若定亲的事情,就道:“你的婚期可定下了?”
“我只比我姐姐小一岁,年纪也不小了,定在了明年八月。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苗依依在我姐姐之前就出嫁了呢。”容般若也徒生感慨。
想起苗依依,若薇总觉得已经是恍若隔世了,至于容梵音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则这辈子容观音嫁给宋旭了,她就不可能成为小容氏了,二则,容梵音总是一幅咸鱼样,听容般若说她总听天由命,可命是自己挣来的,天怎么可能帮你?
如果一切都做了,还是失败了,那也问心无愧,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自己命运变好,那几乎不可能。
就像前世宫里的常贵妃,人家都说她无儿无女却很讨皇上喜欢,可若薇观察过她,她看似并不争宠,实则用了十分的力气,每一句话都是背后揣度多遍的。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的成功,看起来游刃有余的人,也许在此之前已经努力过数年才举重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