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的眸子朝门口看过来,对上仁王一A那张俏丽的小脸,仁王贞美什么心思都没了。
仁王贞美搁下手中的碳素笔起身,走过来催促歆去将病历本送去相应科室,自己则牵着仁王一A的手进了护理部的办公室。
“怎么突然回来了?”
仁王贞美示意仁王一A坐下,后面又从抽屉里翻出茶包给小女儿倒了杯水递过去。
仁王一A举起手里的盒饭,展示后,避开桌上散落的病人资料小心放在一角,“知道妈妈今晚要加班,爸爸刻意叮嘱送过来的,承泽还没放学,只能我跑一趟了。”
仁王贞美没好气的睨了眼仁王一A,“别岔开话题,老实交代怎么突然回来了?”
眼看逃不过,仁王一A老老实实的和仁王贞美交代了腿受伤的事情,后面又怕对方担心,站起身在办公室走了两圈,“只是皮外伤,并不要紧。”
仁王贞美的表情从仁王一A开始叙述就变得凝重起来,这会儿见家里这个小女儿受伤了还没心没肺地到处乱逛,当即黑脸,不顾仁王一A的挣扎带着人去对应科室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没有问题后,两人重新回到三楼护理部,仁王贞美的表情仍旧严厉,“下次要是再敢这么不声不息的跑回来,别怪我不让你进家门。”
仁王一A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有错在先,就算她自己检查过没有问题,但仁王女士又不知道啊。
况且,身为母亲,面对独自前往京东求学的她,仁王贞美本就觉得对她的关心比不上对其他几个孩子,心中难免会更多偏爱她一些。
仁王一A抬脚往仁王贞美身边靠了靠,装作不经意的牵住她温暖的掌心,笑容里带上两分讨好,“下次不会了,贞美妈妈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仁王贞美明知道这一招是仁王一A在做错事儿后的惯用把戏,偏偏自己又很吃这一套,紧绷的表情逐渐松动,轻拍她牵着她的手背。
“哪次你不是这么跟我保证的?”
仁王一A摸摸鼻子,只牵着仁王贞美的手乖巧任骂,那垂眸温顺的模样活像只做错事的家猫儿。
实际上,猫儿是真猫儿,只可惜不是家猫儿,而是只爱探险有自己小心思的野猫儿。
因为仁王一A的事情一耽误,仁王贞美手头的工作没能在下午下班前处理完,只能准备晚上抽时间再处理。
仁王贞美端起桌上的饭盒,回头看一眼安静站在办公室书架边翻阅杂志的仁王一A,开口道,“回去的时候记得打车,晚上不愿意做饭的话就让承泽带你去餐馆吃,有几家店味道还不错。”
仁王贞美说话的时候,仁王一A下意识合上手里的书,眼神温和的注视着她,并会在她说完后及时的给予回复。
这是仁王贞美最喜欢的一点,也是家里其他几个孩子都很难做到的。
确认仁王一A将自己嘱咐的话记在心上,仁王贞美拿着饭盒准备去食堂加热一下。
仁王贞美离开后,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仁王一A一个,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仁王一A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却意外在开门的时候撞见了过来给仁王贞美送花的病人家属。
短暂交涉后,病人家属离开,仁王一A抱着一大捧花束有些为难,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仁王贞美对部分花粉过敏,而她手里的花束里正好有仁王贞美会过敏的品种。
虽然仁王贞美过敏的反应并不激烈,但还是应该尽量避免和过敏原的接触。
想是这么想,仁王一A心中还是有所顾虑,因为病人和医生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代表他人心意的礼物更不应该被随意对待。
思量片刻,仁王一A把包装好的花束拆开,挑选出仁王贞美会过敏的品种,然后将剩下的进行简单搭配插进桌面充当摆设的花瓶里。
仁王一A插花的手艺还算不错,加上家属送过来的花状态很好,插好后将花瓶放回原位,看着多出一抹亮色的桌面,仁王一A露出浅笑。
收拾好剩下的花,仁王一A留了便签向仁王贞美说明情况,便转身离开回了家。
几乎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行色匆匆的男高生出现在医院外面,他们穿着统一的土黄色队服,肩上背着网球背包,攀谈着往医院三楼而去。
要是仁王一A还在,必然能让人群中的仁王雅治大吃一惊,只可惜,兄妹俩注定是要在晚些时候再见面。
仁王雅治看向身边的真田弦一郎,“部长的病房是不是在三楼来着?”
真田弦一郎点头,面上透出几分严肃,先前幸村精市在训练过程中突然发病被送到医院这边,要不是对方态度坚决的让他们继续训练,大家当时应该是跟着一起过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真田弦一郎深吸一口气,“走吧,我们进去吧。”
第3章
众人来到三楼病房门口,病房门是虚掩着的,断断续续地传出成熟女性语调轻柔的询问和幸村精市温和的回复。
病房内两人的对话传到外面,听到众人耳中已经失真,整天下来都焦虑不已的众人面对此刻唾手可得的真相,一个个却变得胆怯起来。
其中,心中不安的严重程度以真田弦一郎最甚。
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自小相识,幸村小时候身体就不怎么好,因要强,过度训练导致晕倒的情况真田也见识过。
可那些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现在的幸村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身体强度在一众网球运动员中都是佼佼者,为什么会突然发病呢?
抬起的准备敲门的手僵硬在半空,球场上向来认真严肃的真田弦一郎开始犹豫。
“真田?”
一早发现众人的幸村精市结束和护士的对话,转而对着病房外踟蹰的真田弦一郎开口。
他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一样放松,但在医院里,在他还坐在病床上无法下来的情况下,真田弦一郎实在没办法让自己放心。
调整好面部表情,真田弦一郎看向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提醒两人过会儿说话注意分寸。
仁王雅治单手拽着肩上网球背包的肩带,背脊不算笔直,微弯着,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走进病房。
幸村精市的目光和真田弦一郎短暂交涉,随后转向仁王雅治――嘴角的痣。
说起来,下午那个女孩长相上和仁王似乎有几分相似,特别是唇角那颗痣的位置。
本想按真田弦一郎提醒保持沉默的仁王雅治突然被幸村精市用这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心底升起一股毛毛的感觉。
仁王雅治主动搭话打断幸村精市的审视,“部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幸村精市微怔,轻轻的笑起来,嘴角扬起不甚明显的弧度,“还好,是常见的脊神经疾病,并不算严重。”
身为欺诈师,仁王雅治对于他人是否说谎有种自己独到的见解,此刻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幸村精市看,并不回应。
“仁王。”
柳生比吕士从后面扯了下仁王雅治的网球背包,压低声音轻声唤他,仁王雅治这才收回视线,通过笑容将凝滞的气氛缓和。
丸井文太嚼着泡泡糖,“医生有说部长你什么时候能够出院吗?”
话音落下,几道视线齐齐朝着丸井文太看过来,后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没有部长和我们一起训练,很不习惯。”
“说的也是,不能和大家一起训练,我也很不习惯,只不过目前的情况,我大概率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训练和各项安排,就麻烦真田了。”
窗外的霞光透过敞开的窗帘洒到幸村精市一侧,柔黄的暖光照着他的脸,给他此刻的笑容打上一层柔光。
此刻的少年人,脸上是任谁都无法拒绝的温和笑容。
真田弦一郎点头应下,后面,众人陪着幸村精市聊了很久,期间,仁王雅治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护理部找了自家母亲仁王贞美女士。
彼时的仁王贞美正在处理下午没来得及处理完的工作,看到突然过来的仁王雅治,她头有些大,今天她的孩子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过来了。
“雅治,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晚上没有训练吗?”仁王贞美开口询问。
“过来看看我们部长。”
说着,仁王雅治凑到自家母亲面前,难得语气讨好,“母上大人,摆拜托你个事情?”
“零花钱的事情免谈,家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整蛊道具已经装不下了。”
仁王雅治无语,“在母上大人眼里,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行了,先说说什么事儿。”
仁王雅治不耍嘴皮子了,在仁王贞美抬眼看过来的瞬间站直身体,银色偏蓝的头发遮住半边眉眼,正色道,“麻烦母亲多帮忙照看下我们部长。”
仁王贞美微怔,蹙眉思索两秒,开口道,“是那个叫幸村的孩子吧?”
下午整理资料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孩子的病例,身为网球选手却碰上这种病,打击说是致命也不为过。
看着眼前的仁王雅治,再想想和他差不多大的幸村精市,仁王贞美爽快应下,“行了,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你就赶紧回家。”
“感谢母上大人,母上大人真好。”
仁王雅治对着仁王贞美来了个熊抱,余光瞧见桌上的花不错,想到大伙儿过来的时候也没买什么礼物,当即顺走了往外跑。
“这花我拿去送给部长了,谢谢母上!”
仁王雅治溜得太快,仁王贞美根本来不及阻拦,这会儿人已经跑出去,她也不想费时费力的去追,干脆由着他去折腾。
本来还想告诉这小子一A回来了,让他收敛点,看他这会儿的样子,让一A教训教训他也不错。
病房里,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好了,始终不见上厕所去的仁王雅治回来,丸井文太摸出手机,“要不要给那家伙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
手里举着花瓶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仁王雅治连连摆手,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插花摆到幸村精市床头,“多看看花草,心情会更好些。”
丸井文太奇怪:“你这家伙从哪搞来的这些花?”
仁王雅治勾唇一笑,“想知道?”
“不然呢?”
“噗哩!不告诉你。”
“你这家伙!”
众人看着两人的互动不动声色地笑起来,只有幸村精市抬手轻触床头柔嫩舒展的花瓣,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想起了下午透过窗户看到的少女抱着花离开医院背影。
插花是门独到的艺术,透过面前瓶子里的花,不难看出插花之人的品味。
幸村精市盯着插花看了很久,最后缓慢地抽回手,问了仁王雅治一句在对方看来很是奇怪的问题,“仁王是还有个妹妹吗?”
话问出口,幸村精市就后悔了,他似乎对她过于好奇了,明明只有一个照面的交集。
骤然听清幸村精市的问话,原本还在和众人逗笑的仁王雅治瞬间噤声,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摸着手臂打了个冷颤,“是这样没错。”
丸井文太还没见过仁王雅治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由得对他口中的妹妹产生几分好奇,“你还有妹妹,一直没听你提起过呀?”
“你不会想知道的,那女人就是魔鬼!”
柳生比吕士趁着说话的间隙开口,“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不,我不想介绍她给你们认识!”仁王雅治满脸拒绝。
要他把她介绍给他们,是嫌他命不够长吗?
坚决不要!
“你这样,我们会更好奇的。”
切原赤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只有真田弦一郎默默地将目光移向了最开始引起这个话题的幸村精市。
奇怪。
好不容易摆脱队友关于仁王一A无休止的追问,仁王雅治回到家后,整个人带出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大姐仁王由奈一个人。
仁王由奈穿着一件运动背心,手里捏着一罐啤酒随意的靠坐在沙发看电视,很难想象这样随性的人会成为附近报社的文员。
看见仁王雅治,仁王由奈对他摆摆手,“回来了?”
“承泽出去吃了,就剩咱们两个,你准备吃点什么?”
仁王雅治随手解开头发往楼上走,“没胃口,你随意。”
对自家这个挑食的弟弟,仁王由奈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回答,既然他不吃,那她顺路带回来的烧烤正好全拿来自己吃。
烧烤啤酒,简直绝配!
仁王雅治上楼后,路过仁王一A的房间,眼神哀怨的盯着房门看了好久,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他抬手,掌心抵上房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被窗帘半掩的玻璃那透进来一些远处的灯光。
仁王雅治想到今天下午因为仁王一A受到的无妄之灾,又想到这会儿还远在东京的仁王一A,胆从心生,抬脚进了她的房间。
打开灯,房间内的布置清晰的映入眼帘,仁王雅治打量着这间被仁王一A严令禁止他出入的房间。
什么嘛,不让他进房间还以为是有什么秘密,就这!
仁王一A的房间远不及仁王雅治的房间有看头,房间每一处都是最简单朴素的装扮。
让仁王雅治意外的是,那些他送的,曾被仁王一A点名嫌弃的礼物竟然被她规规整整的摆放在玻璃橱窗里。
竟然还有点感动,怎么回事儿?
仁王雅治给了自己一巴掌劝自己清醒一点,眼角余光注意到梳妆台上摆放在透明小盒子里的小皮筋,仁王雅治没忍住看了看。
楼下的仁王由奈听着楼上乒乒乓乓的响动,没忍住对着楼上喊了一声,“仁王雅治!你给我安静一会儿!”
恰在此时,房门被打开,是下班回家的老父亲仁王平野。
仁王平野手里拎着从外面带回来的水果,视线在客厅巡视一圈,只看见大女儿一个,不由得奇怪,“一A和承泽呢?”
这问话把仁王由奈问懵了,“一A不是在东京?”
“一A回来了,下午刚回来的,你没看见她吗?”
仁王由奈想了想,承泽那小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得啥来着,她当时着急下班没怎么注意,好像是说和谁谁谁一起出去吃。
她还以为是同学呢,结果竟然是一A吗?
正要解释,从楼上缓步走下来一个人,那是一个模样气质极佳,身形姣好的少女,“姐姐是在和爸爸谈论我吗?”
仁王由奈:“……”
仁王雅治这小子在一A那挨的打没有一下是白挨的。
仁王平野看到自家女儿,虽然觉得好像高了些,但女孩子嘛,高挑点也挺好看的。
仁王平野不疑有他地对[仁王一A]招手,“一A快过来,知道你喜欢车厘子,爸爸刻意买的。”
[仁王一A]来到仁王平野身边,对着自家老父亲投去柔和的目光,“谢谢爸爸。”
客厅里,父女之间的气氛融洽,客厅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欢快的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