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星迟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在对上项简的眸子后,所有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喉咙就像是黏住了似的,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他的眼神,跟看陌生人没什么差别。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关星迟深呼吸一口,勉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用余光飘过苏心欣,故作淡定的说:“你确定要让我在外人面前说这种私事?”
项简笑意不减,只是那里面充满讽刺:“我和你没什么私事,有话大可以直接说。”
“好,既然你想,那我奉陪。”关星迟本来就是个鲁莽的,被项简一刺激,更是没什么顾及了。
“我问你,我们难道不是在暧昧期吗?”
关星迟大多数时候都很吵闹,说话没个正形,对谁的态度都很不耐烦,虽然粉丝多,但黑粉更多。
在这次遇见之前,苏心欣只隔着屏幕见过关星迟,不过由于是在圈里工作,听见他八卦的次数倒是不少,大多数都是和别人闹矛盾的传闻,他那个臭脾气很有名。
所以苏心欣对关星迟的印象并不好,看到关星迟抓住项简的手腕才立刻上前阻止,她怕这人真的会动手。
包括刚才吵架的时候,苏心欣都觉得关星迟是在没事找事。
直到她听到了这句话。
苏心欣忽然觉得,她好像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原来向来吊儿郎当的关星迟,也会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偏偏那两人的个头都很高,一前一后地把苏心欣夹在中间,她在这个位置碍眼得很。
本能地往旁边让了一步,苏心欣忐忑的视线落在那两人身上。
项简满脑子都是刚才关星迟的话,没怎么注意苏心欣的反应。
一种终于说到正题的感觉油然而生。
既然剧情已经提前,她不准备抗拒,反而是她所希望的。
“我们从来都没有暧昧过,以前没有,未来更不会。”
项简收起笑容直视关星迟,不留一丝后路地回答。
“我一直只是把你当朋友,仅此而已,如果你误会了什么,对不起,存粹你是自己在瞎想,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完憋在心里一整天的话,项简终于感觉心中的那口淤气排除去了。
关星迟没太大反应,他表情呆滞,好像是傻了似的,倒是一旁的苏心欣又朝后退了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这窒息的空间中非常清晰。
项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边,这件事和苏心欣没关系,她不必在乎其余人的想法,最重要的是让关星迟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不要再继续误会下去。
‘砰’,极大的声响出现在对面,那是关星迟拳头重重砸在墙上的声音。
他头上的帽檐不知何时压低了些,直挺的鼻梁在脸侧留下阴影,衬得那双眸子晦暗不明。
“项简,你玩我呢?”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关星迟只觉得无数种情绪一同涌向他的大脑,愤怒羞愧,难堪不甘。
如果项简不喜欢他,那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要对他笑,为什么要在演唱会前给他加油,为什么要在无名时默默支持他,为什么手臂内侧的纹身和他有关……
这些难道都是在骗他,耍他玩?
还是像这个助理说的似的,找上了时翊,有了更牛的靠山,所以用不上他了?!
“操!”关星迟狠狠地骂了句脏话,他虽然脾气差,但是作为明星的职业素质是有的,出道后几乎就没怎么骂过脏字,这会到底是没忍住。
他怒极反笑,盯着项简的目光里满是火焰,像是想把她一起点燃。
“你绝对会后悔的。”
撂完狠话,项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刺痛了关星迟的双眼,她脸上波澜不惊,就好像在看什么笑话,又像是在看熊孩子玩闹一般。
总之,她一点都不在意。
关星迟觉得,他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一定会当场被这个女人气死。
他的视线略过苏心欣,被她眼中的同情所刺激到,几乎是没经过大脑思考,他一把将那个瘦小的女人拉到了自己面前,低下了头,俊脸距离她仅有一掌宽。
“喂,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随着苏心欣瞪大的双眼,时间仿佛都停留在了这一秒。
恰到好处的身高差,俊男顶流与萌妹助理,像是电视剧一般的画面和配置,刺激着旁观者的视觉神经。
项简静静地看着面前对视的两人,充满冷意的勾了下嘴角,真想看看关星迟的大脑构造,这么中二的行为亏他能想得出来,还真当自己是霸道总裁呢。
在书中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好像是因为担心关星迟伤害苏心欣,她很圣母的上前拉开了两人,然后挡在了她的前面劝阻,含泪说了句“你不要伤害欣欣”。
这让关星迟加深了误会,也激起了他的叛逆之心,从而促成了以后的那些故事。
项简目光流转,神色淡漠,这一次,她绝不可能再多管闲事。
想用这种事刺激到异性的前提是,那个人得在意他。
关星迟到底是好奇她的反应,抬头侧眸望向她,项简挑眉迎上他的目光,淡定地拿起包包开始翻找。
她记得前不久参加朋友的婚礼,多准备了个红包来着。
紧接着,项简就在最深处的夹层里发现了它。
她眯了眯眼,神色悠然的抽出那个红包,在关星迟震惊的视线中,似笑非笑地递向他们。
“既然这样,我就提前随个份子吧,祝你们早生贵子,两年抱仨。”
等着她吃醋的关星迟:?
等着她解救的苏心欣:……
关星迟咬牙怒视着她,不仅没收她红包,连手都没伸。
项简努努嘴,无所谓的把红包收起来,不收更好,本来就是做做样子,里面压根就没塞钱。
该说的都说了,这回她是真准备走了。
苏心欣见她要走,望向她的眼神中有恳求的意味,项简无言的避开视线。
她心里默念着:女主自有女主福,轮不到她多管闲事。
书中的后果她不可想再承担了一次了。
看到项简竟真无视她的求救,苏心欣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如果真一直不帮忙也就算了,但一个热心的人突然反常对你不管不顾,那就会多少出现点异样的情绪。
苏心欣知道这不好,但她还是有点委屈。
毕竟在她的角度看,自己是为了帮项简才被关星迟缠上的。
简姐明明很善良的啊,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
一旁的关星迟被项简气得不轻,他大口呼吸着,胸膛不断地起伏。
他可以忍受她发火或者责怪,但绝对不能接受她这么冷淡的模样,就连他拉住了别的女生的手,她都只是漠然一瞟,眼中的情绪平淡如水。
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项简。
关星迟明明有一肚子想说的话,嘴巴却像是冻住了似的张不开口,直到看到她要走才勉强打起精神。
他其实想问她能不能不生气了,或者和她道个歉请求原谅,但是等真说出口却变成了——
“你为什么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话音落地,关星迟便开始后悔了,他明明不是想质问她的,项简听了这句话只会更生气。
果不其然,面前那个高挑的女人背对着他们,连身都懒得转,只是微微侧过了半张脸,停车场昏暗的灯光洒落在项简的头顶,映的她神情晦暗不明。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一直如此。”
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前所未有的爽快从胸膛处蔓延到项简的四肢,她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这种能做自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随着项简的背影消失,没多久一辆白色的轿车就朝着出口飞驰而去,停车场重新恢复平静,角落处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非常尴尬。
苏心欣原本还想谴责一下关星迟的行为,现在也没了心情,感受到手上的重量,她才发现自己忘记把包还给项简,也忘了道歉。
本来简姐对她还是有几分关照的,但好像在一夜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苏心欣忽然间十分疲惫,她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自己充满安全感的出租屋里。
“喂,问你个事。”
在她抬脚之前,关星迟提前出声,不死心的问了她个问题。
“你是她助理是吧,她平时有没有和你提过我?”他顿了下,特地把范围扩大,“只要是提起名字的都算,无论因为什么。”
他出演的节目这么多,随便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就算不看电视,路上他的广告牌也随处可见,总该能想起他。
关星迟问这话的时候还是充满希望的,单纯对自己的流量感到自信。
只是苏心欣的回答明显让他郁闷了:“好像没有过吧……对了,经纪人提起的算不算?”
……
关星迟烦躁地带上卫衣的帽子,企图把自己藏起来。
难道项简说的是真的?可时翊又是个什么情况?
沉默半响,他忽然冷哼一声,视线落在汽车消失的位置,像是和苏心欣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我一点都不失望,别小看我。”
对上苏心欣疑虑的目光,关星迟挥了两下手,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角落位置。
项简为何突然性情大变,说出这么多反常的话,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关星迟生气归生气,但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知道项简不是个随便使性子的人,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而他就要解开这个谜团。
呵,想让他轻易放弃可没这么简单。
关星迟迈的步子大,没几步就坐回车上。
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的联系人并不多,如果不是较为重要的人,他一般都懒得储存。
随手往下翻着,在看到一个备注名为“她”的号码时,关星迟的动作停顿了半拍。
叹了声气,他继续往下翻找,最后停留在“心动的家导演”那处,毫不迟疑的按下拨通键。
几秒后,电话接通,他直奔主题。
“导演你好,我想和你谈谈搭档的事。”
*
从来到陌生的时空,找到了妈妈以后,这是时禾遇初次与她分开。
虽然对于以前的他来讲这是家常便饭,但不知道为何,今天时禾遇才和妈妈分开一小会,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或许是因为干妈家构造和印象中的差别很大,加重了他的陌生感。
时禾遇畏手畏脚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早前的那点兴奋消失的一干二净,干妈家不仅装修不一样了,就连她的儿子,那个大他四岁的哥哥也不在这里。
奇怪,慕江哥哥呢?干妈难道送他去上学了?
找不到小玩伴让时禾遇非常伤心,就连小猫猫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它正在沙发另一头懒懒的舔着毛发。
犹豫半天,时禾遇扶着旁边爬下沙发,迈着小步伐去找在厨房忙活的干妈。
别墅很大,他走了老半天才从记忆中找到那个位置。
厨房的门没关,时禾遇从缝隙中钻了进去,忐忑的站在忙碌着的江澄身边,用小手戳了戳她的腿侧。
小孩的力气小,江澄一开始还以为是蹭到了什么东西,没有在意,直到一转身看到仰着脸的时禾遇,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铲子,微微弯下腰与他平视:“怎么啦禾遇,有什么问题想问阿姨?”
听到江澄自称阿姨,时禾遇想起了自己答应妈妈的话,一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干妈现在还不认识他呢,他要用别的办法打听哥哥在哪里。
但由于年龄太小,时禾遇压根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某个人还没出生,当然不可能找到他。
时禾遇非常不擅长撒谎,两根食指在身前打转了半天,脸蛋憋得通红,最后勉强才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阿姨,你的儿子呢?”
为了表示自己不认识小哥哥,时禾遇还特地连哥哥这个称呼都没用,尽可能委婉的问出疑问。
江澄听到这话表情变得很奇怪,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头雾水。
儿子?她怎么没听说过自己有个儿子?
正待江澄仔细询问,玄关处忽然响起门铃,她一向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家中除了按时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并没有雇佣长期保姆,所有的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江澄杏眼一眯,心中很是不爽,她那个老公买房只管买贵的,绝不考虑后续问题,现在也就这样了,等搬到新区后一定得换个小点的房子,不然一天这么多趟腿都得跑断。
打开门后,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深棕色的风衣,个头很高,直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都是严肃的气质。
一进门他就摘下了眼镜,从口袋里拿出条手帕擦干上面的雾气,没有了遮挡,男人的俊脸瞬间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