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选敌国太子——柏盈掬【完结】
时间:2024-04-29 17:16:32

  秦昶拗不过,却也不似多担心的模样,冲虞莜打了个她也看不懂的眼色,转身跟着长公主出去了。
  “你跟阿阮生得真像!”这边安贵妃冷不丁说道。
  虞莜吃惊不小,“娘娘识得我阿母?”
  安岑点点头,“我也识得你阿耶,我遇见他们两口子的时候,你在……这里,可惜那时我要回北齐了,来不及见你出世。”
  她含笑在腹间比划个圆,接下来,眸间隐显黯然,“可惜你阿母她……”
  虞莜从未听阿耶说过与北齐安贵妃相识,她没见过亡母,此时提及倒也无多伤怀,好奇追问,“娘娘那时候……为何会去金陵?”
  “生下阿昶那两年,我心里烦闷得紧,陛下允我出门散心,我便跟着商队一路到了金陵。”
  安芩眉间舒展,毫无避忌说起旧事,“那会儿世道刚安定下来,人人说起北齐南康、双雄并立,都是一脸钦佩仰慕,我当年跟着阿爹来中原,连个挑选的机会都没有便嫁给了陛下,生下阿昶后,在这宫里住得不痛快,心里有点后悔,想着若虞弘盛是个大英雄,我就改嫁。”
  饶是虞莜一向镇定,此刻也呆若木鸡,半晌回过味儿来,肯定摇头,“阿耶不会娶你。”
  “欸,你个小丫头……”安芩瞪她一眼,掩口轻笑,倒也坦然,“不错,虞弘盛当年也这么说,啧……阿阮真好命。”
  “后来呢?你阿母没了这么些年,他可有另娶?”
  “没有。”
  安贵妃轻轻拍了拍手心,颇为满意,“也好,所以我就该回来,死心踏地熬在这深宫里。”
  这个“熬”字,令虞莜心头微微一动。
  岁月从来都是公平的,单看谁活得够久。
  她熬到了太后薨逝,又接连熬死皇后和先太子,成了这武昭宫最大的赢家,就连皇帝,也被她熬到卧病在床,不理政事。
  眼下秦昶虽未监国,但也是迟早的,因为她知道,广义帝这一病,从此再未露面。
  见微知著,虞莜环视这间冷冷清清的佛堂,隐约窥见冰山一角。
  安贵妃拉着她的手,说的话与毓靖一模一样,“阿昶在建康宫待了十年,多得有你照拂。”
  虞莜几乎生出错觉,就像她真的曾对秦昶很好似的。
  此时方懂,从前皇兄常指使内监们为难秦昶,父皇面上不显,私下却总有回护,以及教导他为人处事、兵法武艺,从无藏私。
  原来,是有安贵妃这层交情在。
  “将来你们也要相互扶持,好生过日子。”
  安贵妃谆谆叮咛一番,最后说道:
  “你们大婚我就不来观礼了,我跟陛下说好的,阿昶娶亲,我便再不插手朝堂宫闱,以后就守着这间佛堂,了此残生。”
  *
  转眼已至岁末,除夕这日前朝休沐,偌大的武昭宫就此冷清下来,张灯结彩的布置也难掩寂寥。
  虞莜这才懂,秦昶说这宫里就剩他们俩的话。
  从前建康宫也算人丁稀薄,尤其父皇逝后第一个新年,只有皇兄、皇嫂和她孤零零三口人。
  武昭宫这处,皇帝病卧寝宫、贵妃安处佛堂,眼下真就只剩下太子和她这个准太子妃。
  前几日毓靖就出宫回府了,崔氏是大家族,她这个宗妇得回去主持家祭。
  虞莜还未过门,北齐皇室祭奠宗祠自不必她参加,含章殿到昨日才收拾完毕,今日一早梅染给宫人发放新衣、年赏,众人欢天喜地,关起门来倒颇有几分年节气氛。
  厨房忙活半日,做了丰盛的年夜饭,所有从金陵跟过来的侍女都有份上桌,大伙儿聚在一处吃完,便也算过了年。
  夜里守岁,虞莜独自在房。
  秦昶过来时,便见她形单影只端坐书桌前,案上挑起一烛幽光,她一手支头,凝眉静目眼帘低垂,神情格外专注。
  秦昶心起怜惜,离家三月,她这是思乡情切,除夕夜一个人跟这儿写家书呢?
  烛光在她面庞拢了一层晦暗,手中正把玩一尊乳燕初翔的白玉镇纸,修长白皙的指尖缓缓摩挲,几与玉质同色。
  秦昶轻手轻脚上前,绕过大案到了侧旁,目光落在她摊在面前的书册上,立刻被上面姿态各异的小人儿吸引住。
第30章 拥吻
  君子是你这么动口的吗?
  虞莜察觉到身旁气息时, 惊得差点跳起来,慌乱中“啪”一声阖上册子,露出正正经经的墨蓝书皮, 以及上面堂皇的《礼记》两个大字。
  这一下动作过猛,手里的镇纸飞出去砸在笔山上, 叮呤咣啷一气打翻在地,声响在静谧的房中显得惊天动地。
  她一把抓起案上的书, 团成个卷儿攥在手里,推开椅子站起来。
  秦昶俊脸红红,眸光大亮伸手来抢, “在看什么?给我瞧瞧。”
  虞莜握紧书的手背到身后, 咳了一声, “没什么。”
  说着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秦昶双臂一张, 便把她拦在书桌和墙壁之间,眼露坏笑, “《礼记》有什么不敢给人瞧的?”
  “礼记你又不是没瞧过。”
  “我刚看见上面两个小人儿打架, 你这不会是兵书吧?这种的我真没见过。”
  秦昶手一伸, 长臂圈到她身后, “给我看一眼嘛,别这么小气。”
  虞莜:“……”
  梅姑姑拿了本避火图给她,里面那些过于羞人, 她就换了个正儿八经的封皮。
  谁想这人脚下轻得跟猫一样, 竟被他走到身边都未察觉, 这般当场撞破, 一时羞得红云盖面。
  见他来抢, 忙道:“有话好好说, 君子动口不动手。”
  还以为小磨人精除夕夜独自思乡, 原来躲起来偷看那个……
  秦昶在她身后捏住书卷,跟她一人扯住一头正自较力,怕伤着她没敢使劲,干脆两手齐出,正正好把人圈在怀里。
  他个子高大,自她头顶一侧垂下头去,悠着劲儿掰她指头,一个不留神,下巴擦过绵软耳垂,唇将将落在那截柔滑雪颈上。
  房中地龙烧得旺,虞莜只穿了件圆领对襟襦褂,领口略宽,玲珑如琢的锁骨若隐若现,挨到他滚烫的唇,仿佛烙铁加身,激烈的触感令她当场打了个激灵。
  君子是你这么动口的吗?
  她嗓子暗哑,尾音轻颤,“放开我。”
  维持着这么个暧昧的姿势,秦昶忽然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两只大掌合在她握书的手上,连书带手包在掌心,与她十指交织,纠缠在一处。
  他的怀抱紧实炙热,脸贴在颈上含糊说道:“刚才祭祖多喝了两杯,这会儿脸烧得慌,你给我贴一下。”
  虞莜两辈子过于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先前一个人看图,只觉新奇刺激。
  眼下是真刺激了。
  她的心怦怦乱跳,耳根烧得通红,脸颊被贴住的那半边火烫,不知是他的脸热,还是自己的也一样。
  “我、叫她们给你煮醒酒汤来。”虞莜讷讷应声,嗓音低软。
  别拿我当醒酒石。
  这人沉沉抵在她肩头,重量压得她站不稳,脚下一软。
  随即,秦昶抱着她一旋身,柔若无骨的腰肢抵在桌沿,似一截蒲草,轻轻一压便向后弯折下去。
  如同玉山倾斜,高大身躯猝然向着她覆来,仿佛沸腾的岩浆,铺天盖地笼罩住她。
  腰身与桌沿相合之处,他的大掌盖在后腰挡住了碰撞,另一只手扫开桌上的东西,手心阖在她后脑。
  他的动作既猛烈又温柔,虞莜猝不及防被压倒在案,身前紧贴的胸膛,以及垫在身后的双臂,将她严丝合缝地护住。
  虞莜紧绷的身体,在他怀里忽而变软,口中逸出一声短暂的惊呼,幽香暗然浮动。
  秦昶盯着那双饱满嫣红的唇瓣,挨近……停住,目光探究,将吻未吻。
  高挺的鼻尖与她轻触,他犹豫不决、流连忘返,辗转反侧间呢喃声沙哑,“让我亲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虞莜气息略急,杏眸迷乱间氲上一层潋滟水波,眼尾泛着桃红,睫羽如蝶翼颤个不休,缓缓地、不可自抑地闭上。
  微微带喘的软唇极具诱惑力,秦昶强行克制,直待得到她的应许,脑子一热,仿佛溺水之人贪恋那一口生机,蓦地含住她的唇。
  幽甜和柔软令人迷醉,唇齿间甘冽如醇酒,一尝之下欲罢不能。
  秦昶紧紧拥住身下的人,周遭天地旋转,世间只剩他和她,只想就这么相拥而吻,直到天荒地老。
  *
  大年初一,皇帝颁下敕令,命太子监国,总理枢密院与辽远都督府,军政大权集于秦昶一身。
  如此,迎娶太子妃的典仪便也作了相应调整,地点改到前朝宸极殿,这是册封皇后才有的规格。
  到了初八这日,天还未亮,含章殿已是灯火通明,宫人四下忙碌走动,八名宫女服侍下为虞莜换上吉服。
  北齐较之南康更重礼法,服制繁复到无以复加。
  从金陵带过来的嫁衣被制衣司请去,连夜赶工,增添翟鸟纹饰一百四十八对,襟边绣织金五彩云龙纹,凤冠加制为九龙四凤冠。
  虞莜盛妆覆面,挺直身体任由她们摆布,竹青在旁小声嘀咕,“奴婢本来还备了好些折腾新郎倌儿的手段呢,这下改成册封礼,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梅染瞪她一眼,“太子以最高礼节迎娶殿下,这是万万人想都想不来的尊荣,你以为是小孩子玩儿过家家呢?”
  一旁毓靖长公主带来的梳妆嬷嬷便笑道:“白日里的礼节走完,晚上倒是没了大队人马闹洞房,也算是桩幸事儿。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洛阳这里闹起洞房来,持刀带棒的,真打起来的也不少呢。”
  竹青不由咋舌,冲公主挤了挤眼,一脸后怕。
  虞莜面无表情,主要是脸上的粉过于厚重,动一下都能听见扑簌簌的响儿,凤冠上垂下朱缨流苏挡住半张脸,只动了动唇角,盼着这场典礼早点结束。
  终于赶在吉时前大妆完毕,众人簇拥下,太子妃出含章殿。
  辰时三刻,仪仗在前开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前殿进发。
  宸极殿,秦昶身着同样的玄纁两色吉服,紫金九龙太子冕冠,立于大殿之上,注视着沿红毡缓步行来的虞莜。
  大司空宣册令、授宝印,钟鼓齐鸣,太子与太子妃并肩而立,接受文武百官、诰命夫人叩行大礼。
  一个上午仪式繁冗,礼官拖着催人入眠的腔调,号令底下一拨又一拨朝臣命妇,没完没了地行礼叩拜,一对新人立在上首,几欲昏昏欲睡。
  “孤今日才知,我北齐竟有这么多臣子,这得发多少俸禄?”
  秦昶轻声跟虞莜嘀咕,宽大袖□□叠,在底下悄悄牵住她的手,面色不动地用余光打量她,“你今儿这套穿戴很好看。”
  她的气质很适合这样庄严华贵的行头,格外威仪气派,觉得自己被她比下去了,生怕被她嘲笑穿上龙袍不像太子,腰身挺得笔直。
  “重……”
  虞莜微微动了动唇,只吐出一个字,很想跟他说:好看你自己穿去。
  他那十一旒冕可比她的四凤冠轻多了。
  宸极殿热气逼人,她今日穿着十二层服制,身上已在微微发汗,不过总比等在外面的朝臣命妇好些,正月里寒风凛冽,外面站久了怕是要冻僵。
  感觉到他握着的手不安分,拇指来回在她手背上摩挲,在这样庄严的仪式中,他这般掩在暗处的动作,便带了几分难以启齿的撩拨意味。
  自除夕夜那次后,秦昶日日都要来含章殿厮混,变着法儿跟她贴贴、亲亲、抱抱,几次情难自禁下,险些冲破最后禁忌。
  后头被梅姑姑发现,严防死守再不叫他俩独处一室。
  若在南康,男女大防不甚严谨,未婚男女一同出游的大有人在,无人之处牵个手亲亲小嘴儿也无可厚非。
  北齐则不同,男尊女卑礼教森严,太子妃眼下虽说上无公婆看管,但新婚翌日,按宫规要有尚仪嬷嬷验喜帕,梅染绝不容有失。
  秦昶不紧不慢道:“知道你累,待会儿开宴了就回去歇着,这边儿有我呢,你不必操心……”
  接见结束后,便是大开宫宴犒赏群臣,他这个太子自然要留下。
  虞莜嗯了一声,心说我才不操心。
  便见他头微微偏过来些,气息拂在她耳畔,意味深长:“休息好,晚上等着我……”
  这人……大庭广众跟她说这些,偏偏面上还装得一本正经。
  群臣叩拜这等场面,前世在虞莜来说并不陌生,但此刻身边有这么个——披着人皮的狼崽子,被他那些不合时宜的言行,搞得她燥热难耐,一刻都待不下去。
  好容易挨到典礼结束,太子妃即刻匆匆离去,回到含章殿卸下周身行头,内里已闷出一身细汗。
  沐浴更衣出来,一桌丰盛席面已经摆好,竹青笑着拍手,“我倒是头一回见识,新娘子成亲不用挨饿,这是好事儿。”
  虞莜也觉不错,“吃完饭还能歇晌。”
  随后记起秦昶叫她休息好晚上等着他,颊畔不觉腾上红云。
  夜幕降临,整座武昭宫张灯结彩,前殿不时传来丝竹弦响,欢声动天。
  含章殿内,虞莜休憩过后精神饱满,重换了一身龙凤喜服,轻饰妆容,顶着盖头端坐在洒满花生、桂圆、莲子的喜榻上。
  梅染的主张,南方该有的习俗也不能落,新婚夜挑盖头、夫妇对饮合卺酒这些流程,只待太子过来还是要完成的。
  外头侍女们一阵欢呼:“太子殿下过来了。”
  就见秦昶脚步趔趄撞进门来,一身酒气满脸通红,双眼半睁半阖,抓瞎似的口中咕哝,“媳妇儿、我媳妇儿呢?”
  虞莜听见动静,自行掀了喜帕,瞧见人醉成这样儿,手一伸摸到边上的玉如意,抄在手里严阵以待。
  说好让她等,自己倒酩酊大醉,他若敢上前孟浪,定要一记敲醒他。
第31章 打架
  “嬿嬿的汗是香的。”
  梅染命人端来醒酒汤, 半喂半灌着让太子喝了,之后便和竹青合力架着人,扶到榻上去躺着。
  虞莜抱臂旁观, “姑姑何必把人弄进来,醉成这样, 让他今晚去明神殿睡吧。”
  白南在门外探头探脑,太子妃寝室他不得随意出入, 心下叫苦,太子轻易从不贪杯,今日群臣连番劝酒, 也是他太高兴, 竟就喝多了。
  梅染瞥一眼榻上不醒人事的太子爷, 好在不曾呕吐, 心头也不是一点抱怨没有。
  她心疼公主,却又百般无奈, 只得宽慰:
  “公主别这样, 毕竟是新婚夜, 夫妻分房不吉利, 再说叫外人知晓,到底于您面上无光,不如就……委屈一夜吧。”
  她现在是嫁到别国, 今日婚典北齐诸臣可说是给足面子, 新婚夜却将太子赶出来, 好说不好听。
  虞莜这么一想, 反倒喜笑开颜, “一点都不委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