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鲁比死活不肯眨眼，但眼眶中的泪水还是蓄积太多了，随着一次轻轻的呼吸，一滴眼泪终于砸在了她膝盖上。
苏沐转过头假装没发现。他想库鲁比不愿意让他看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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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之后周明辉和她就没有再联系了。杜若倒有给她打电话，但库鲁比都挂断了。她想自己和朋友们是不是越来越远了？可还来不及伤感，回家后的第二天苏卿语上门拜访，穿着女仆装。
“你脑子终于坏了吗？”苏沐开门看见，满脸震撼。
很正统的欧式女仆装，头上带着喀秋莎，裙子一直到脚踝上方。他想关门，而苏卿语用靴子卡住了。之后从缝隙把整条手臂伸进来，打开他，顺利侵入这个家。
“我是来帮忙打扫的。”她说，身后确实有扫除的用具，但她进来后只是拿着拂尘随便挥了几下，就很愉快的宣布“已经没救了。”这人是来找茬的吗？
“这地方再打扫一百年也没用。库鲁比和我移驾新住所吧。”
“这是我的家。”苏沐说。他额角青筋直跳。
“家？”苏卿语用手捂住嘴，“明明比我的壁橱还小。”
……苏沐都没法生气了。他说“你好二次元啊。”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库鲁比之外，还会捂嘴说话的人。难道这人也为了能跟库鲁比交流，恶补了日本动漫？
两人上演家庭情景喜剧，库鲁比坐在沙发上倒是蔫蔫的。不能指望库鲁比把她赶出去了，苏沐亲自刺她“你取得杜若的原谅了？”库鲁比说她伤害了自己的朋友，所以不会和她一块玩。她昨天才和杜若闹掰，苏卿语不至于这么快打听到消息吧！
苏卿语笑而不语。感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听到杜若的名字库鲁比耳朵又竖起来了，苏沐赶紧说“既然是女仆就来准备吃的。”，把苏卿语拉进了厨房。
结果她竟然还真的从冰箱拿了水果，漫不经心的切切切。苏沐看得心惊胆战，想等下如果说错话她不会要砍过来吧，但苏卿语主动开口“我给了她代言。”
“代言？”苏沐说“我们家的吗？”
“怎么可能。”苏卿语的意思其实是她怎么配“我只是牵线，但足够补偿她了。”
苏卿语妈妈是名牌高管，封杀杜若的那几年杜若几乎零高奢代言。
“只是这样？”苏沐问，妹妹做坏事他经常是直接或间接受害者，这方面很敏锐，
苏卿语不开口。
他握住她的手腕“说实话。”
“你弄疼我了！”苏卿语说，台词很偶像剧但她可不像偶像剧里面一样，只是柔柔弱弱的皱眉，她直接拿指甲划他，苏沐的手背上一下就是两道印子，他在她拿刀前飞速放开，脸上表情相当忌惮但问的话还是一样的“还有什么。”
“唔，丽娜是个同/性/恋。”苏卿语说。
“？”
“丽娜就是我给她介绍的那个人。”
“……然后呢？”
“不知道。我又不会在那里看着。”
苏卿语又不是拉/皮/条的，杜若不想做可以不做啊。
她低头揉手腕，皱着眉“别这么看我，时尚圈的同/性/恋多了去了，我觉得找个女/同会方便交流吧。毕竟那群gay可是相当厌女，尤其讨厌她那种的。哼。”说到最后还哼笑一声。“估计是嫉妒吧。”
说着她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莹润耳垂，好像是在表示自己也是会被嫉妒的那一类，自我感觉可真是良好。
……这种人是怎么在国外待的！这么讨厌lgbt，她没被举报过吗？
不过先不管这个，苏沐盯着她，可惜苏卿语在他的视线下也没感觉到良心不安，她相当看不起杜若，不，她应该觉得娱乐圈的人都这么干。她还给她提供了机会呢。
“那我懂了。”如果苏卿语是这么给机会的话，那就难怪杜若在酒店会那么对库鲁比了。
她再次被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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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代言就交给她们谈了，不知道一个够不够，之后我说要再介绍，她拒绝了，我就觉得够啦。”
苏卿语没有很认真。她当时和库鲁比说会道歉是真心的，但离开后就想何必要如此放低身段。杜若在会场那么清高，不还是傍上了库鲁比之后才能让她道歉。不过苏卿语出手确实大方。层级不一样嘛，财阀三代手指缝里面露一点都够她吃很久了。
苏沐皱眉。他一直觉得和她合不来。
苏卿语笑眯眯的，还主动凑上去 “哥哥放心，我对库鲁比不一样的。”她很少见的叫了哥哥，苏沐想自己要折寿了。但又觉得这语气不像是她想加深亲情。倒有点像是把他当成了……库鲁比的娘家人？
苏卿语说“我对她很认真。”她离开后就渐渐冷静下来了，对杜若不再上心，也觉得自己对库鲁比只是一时冲动。
但她今天竟然会害怕过来。（真是第一次有这种抗拒）“好像要去见心上人一样，并且看见库鲁比的时候又开始脸红心跳——我对她的热情一点都没有随时间而冷却！”
“倒没看出来有脸红……”苏沐看她脸白得像死人。
昨天苏沐虽然给库鲁比解释了，但感觉怪怪的，现在想想如果杜若是真心想要以身报答，不会那么大张旗鼓——哪有第一次就3/p的！又是被拍到又是拉着助理一起，感觉倒很像要把库鲁比吓跑。
库鲁比的反应也过度了。
因为说真的，苏沐也不觉得库鲁比是个多有节操的人，未来人都把这种事看得很轻。但她的确被吓到了，是因为察觉到了杜若的……恶意吧。
恶意。苏沐咀嚼着这个词语。他想会不会有点太重了，他希望这个词对于当下的语境来说太重了，但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并且这被库鲁比察觉到了。
而结果就是......苏沐看了一眼客厅，库鲁比现在还整个人缩成一团裹在毯子里面呢，像感冒患者一样。
苏卿语也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咯咯的笑了。“好像被扒了壳的蜗牛。”
“啊？”苏沐说。看她那姿势，不应该说是缩进壳里的蜗牛吗？
“因为毛毯很薄啊。”苏卿语好心解释。“像是厚重的用来保护自己的壳已经被剥掉了，只能用树叶或者纸片来遮蔽自己的软体动物。”
“其实根本没用啦。”
她说着又笑了，苏沐敬畏的看了她一眼，想女孩子之间的恶意都这么大的吗？
而且不是互相敌视的那种。苏卿语对商场上的敌人是什么废话都不说的，快狠准地就弄死了。她现在是真的很喜欢库鲁比吧，虽然苏沐总觉得她搞错什么了。但越是互相喜欢就越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恶意……好恐怖！
苏沐抖了抖。
第33章 第 33 章
睡衣派对过敏
“对了。”苏卿语状似不经意的打听, 东扯西扯，想知道库鲁比为什么变成这样。苏沐冷笑，这探听蹩脚得他都看出来了, 简直像在生死危机间失去冷静一样。
他简单讲述了来龙去脉。最后苏卿语用气音打断他。“呼…给脸不要脸。”
“别这么说吧……”他有点尴尬。
杜若的心情他觉得蛮好理解的，不过想到昨天库鲁比哭的样子，就有点埋怨她就是了。他也有自己的立场，可反正库鲁比是没有错的, 会遇见苏卿语是因为她要来找他，而他妹喜欢上了库鲁比是因为她脑子有病。啊，这是不是把库鲁比也一起骂进去了。
库鲁比说了要让苏卿语去补偿，他妹自己做得不地道，可也真的把杜若的时尚资源补给了她。都不是补啊, 那种等级的代言比她高一个level的女明星才有资格接触，直接提升了一个台阶了。
杜若自尊心受伤是一回事, 可是苏沐也在娱乐圈一段时间了，知道为了抓住一个机会里面的人会多努力，他不是说杜若假清高。只是就算丽娜（是这个名字吗）有那种想法，你是苏卿语带过去的，她不会做得过分, 你可以避免这个去拿到想要的东西。机会给了呀。
杜若不该怪库鲁比的嘛。库鲁比给她的别墅群代言、给她送的那些东西、去帮她协商戏份的配平……还要怎么样呢？
苏沐抓抓头发。
库鲁比是真拿杜若当朋友，能给的一切她都给了，物质方面没任何不满足, 精神方面……库鲁比是那个生活背景。尊重、平等、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怎么能找她要她根本没有的东西呢？
她自己以前被尊重的看待过吗？
他觉得杜若有点不识好歹。
苏沐想, 心情又转低落。“我好像变混蛋了。”以前他不会这么苛刻的。
苏卿语一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等把菜切好了才转头看客厅的库鲁比, 说“别管她。之后由我们让她开心就好了。”
苏沐满脸复杂。感觉好像自从她喜欢上了库鲁比, 他们之间就亲近了很多。
“但就这么放着不管吗？杜若。”他说。
“毕竟阶级不同，也是没办法的。”她说。
“阶级不同。”苏沐说。
“不是一个世界的。”苏卿语斩钉截铁。
苏沐傻眼。
“那个。到我们这里，才刚刚第三代。”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没什么血统上的超脱常人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
“我们的资产相差巨大，更别提可以接触到的资源了。”苏卿语说。“社会就是这么看的。”
苏沐张嘴，想纠正一下。不过他刚开口，苏卿语就嫌他慢，自己挤开他去洗菜。把袖子挽上去，露出手腕，上面几乎是深色的：有层层叠叠的旧伤口，他就闭嘴了。
苏卿语中学时被霸/凌过，中途回国交换一年也很接近逃难，不知道在国内发生了什么，父亲根本不管这些的，反正她回去后扭转了局势——虽然苏沐无法理解她的恶趣味。
苏卿语自己淋过雨也从不会想为别人打伞，学校依旧是那个学校，不过她自己从被霸/凌/者变成了霸/凌/者。那都不是报复，持续了整整一年的虐待，苏卿语当时想出的很多‘游戏’还在被学妹沿用。他和库鲁比说中学时有女生为她跳楼是真的。霸/凌苏卿语的主使者有三个。她毕业时已经有两个自/杀了，剩下一个上到大学辍学，进了精神病院。
那次事件影响深远。她好像认为【这就是人会霸凌人的世界】，并决心比起被害者，她要站到加害者那一边。
他根本无法理解她，不过苏卿语应该也不需要他的理解。
苏沐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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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懂她的同伴意识从哪来，苏卿语现在倒是做什么都要拉着他。做好东西也是拉着他一起出厨房。
她想贴着库鲁比坐下来。“呃。”库鲁比有点不适应，于是苏卿语在离她几步远处落座。
库鲁比表情拘谨，但苏卿语一直笑眯眯的，她也就慢慢软化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卿语。
她和杜若闹别扭了，库鲁比自己不想提杜若名字，但还在意她们的事，苏沐对她点头，示意苏卿语已经道过歉了。库鲁比就松了口气，任由苏卿语坐下了，但还是不笑。
苏卿语做了沙拉。纯粹是喂草，酱都没放。库鲁比礼貌性夹了一口，就不再吃了。苏卿语担心地看她，会做这个，那她来之前应该补过课了知道女明星要保持身材，可没想到连这个都不吃。苏沐倒感觉她瞎操心，他觉得库鲁比是靠光合作用或体内微小核裂变产生能量的，一点碳水脂肪哪里喂得胖她，做这个还不如请她吃烤肉。
家里连椅子都没有，三个人一起挤在沙发上。她们原本还想让他坐地板，苏沐坚决主张自己的权利，拒绝了，但现在后悔了。
苏卿语和库鲁比各占据沙发一端，苏沐坐在中间，苏卿语在他旁边撒娇“房子好小啊。完全坐不开。”但是是探出头来，越过他朝库鲁比说的。
“那你出去啊……”苏沐喃喃。他在竭力保持平衡，偶尔随旁边两人的动作要让身体像海草一样摇摆，努力跟每个人都保持最大距离。
他首先是不想碰到苏卿语，然后这情况如果他碰到了库鲁比，要担心被她电。他心累死了，可没想到库鲁比竟然回应了她。
“是要，换一下了。”她受过（友）情伤之后，说话简直像机器人，一卡一卡的。
房子小倒是无所谓，但库鲁比受不了邻居的眼光。那些人倒是没搭上来，因为一看就不是一路人。周明辉来那天一群黑西装打听库鲁比，跟拍黑客帝国似的。还有库鲁比停在楼下的跑车，真不怕被刮花！有小孩偷偷拿钥匙想去划，出于嫉妒，结果手刚伸就被父母拽回去了，赔不起啊。
和这种人甚至不能搞什么碰瓷讹诈，总害怕她看到你在前面就一脚油门碾过去了，碾死人又赔多少钱呢？这样的库鲁比每天进他的门。
苏沐是真的帅，住进来那天租客中大半女的趴在阳台上看他，能打听到他签的是短租约，大家都以为是北漂想混娱乐圈。但没想到啊！竟然能搭上这种大小姐。
现在女人们都不喜欢他了，全嫉妒死了。
人家还愿意和他一起住这地方。苏沐偶尔经过，她们就在背后指指点点，“看那个没用男的。”“软饭硬吃。”都觉得他哪怕乖乖和库鲁比一起，换个好的生活条件呢。哪像现在让她跟他吃苦。
周明辉来过几次，大家也都在背后议论。倒是没想过三角恋，他们想那种带保镖带秘书的大少爷哪有会和苏沐这种……公平竞争的，只觉得是库鲁比亲戚，来棒打鸳鸯。
他来那天很多人暗自窃喜以为苏沐要完蛋。结果！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明明这栋楼隔音很差的，（感谢系统的电磁屏障）竟然什么都没听到。反正门开的时候周明辉跟在她身后像个跟班。苏沐都没出来送，大家就知道这一关不用他闯，库鲁比自己解决了。
气死了！吃软饭原来可以这么轻松的吗？
之前库鲁比在外地拍戏，好几天没回来，居民们都以为掰了。但昨天苏沐坐飞机去找她，没想到真的追回来了！而今天苏卿语又出现——连女仆都有了？？
嫉妒。嫉妒。嫉妒。杀意的海洋好像已经能把他淹没。苏沐是没发现吗？反正他没对库鲁比说什么，她只好自己找理由“这里还是不舒服。”
库鲁比指指床。她的皮肤相当娇贵。已经让人换了真丝睡品，却还是不够。“睡起来难受。”库鲁比说。
苏沐脸红了，羞愧的。
那天回去吃完饭，他和他爸交了底，苏卿语也在为他说话。作为继承人，苏卿语的话很有分量。之前苏父和他断绝关系，主要是担心舆论影响。苏沐要是做艺术家，一辈子赚不到什么钱，信托基金也能够养他三生三世，偏偏要去当什么明星！他还担心苏沐带坏苏卿语，万一她也向往娱乐圈怎么办？？不过苏卿语虽然为他说话，言辞中还是多有看不起，苏父就放心了。
他当晚就给苏沐解锁了卡。不过苏沐没要，如果和库鲁比无关的话，他获得家人的理解就好了，精神上的支持。物质上就想靠自己，这人可能有点洁癖。
父子关系本来就很淡薄，他一拒绝，苏父表情又转冷淡，这事再也没提。没想到现在让库鲁比跟着吃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