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心机深沉,有万般手段可以达成这样的目的。
所以,她必须让凌路隐的傲气延长一些。
以沈轩的耳目,他想必也会想办法接触自己,让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替身。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明白,自己对凌路隐的痴心,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因为担忧自己的名声不好,所以,为此干脆就忍着满腹委屈,主动求休,不让凌路隐的名声惹上污点,却得知只是一个替身,不甘之下,做出各种愚蠢恶毒的事,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美色,达成目的。
沈轩这般感情上玩弄别人,却又偏偏有着洁癖的人,怕是很快就会厌倦了吧。
第20章
一早,候府练武场。
“侯爷,”管家走过来。
他正挥舞着一把重刀,闪烁寒光,身姿飘逸,眉眼冷寒,刀法大开大合,带着血腥和肃杀之气。
突然,一刀凌空劈下,木板顿时碎成两半,刷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气息微喘,三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来到他的身边,一起抬着将这重刀拿走。
“夫人,自从昨日后,已经两日未曾用膳了。”这样的话,身子恐怕吃不消了。
凌路隐神色一凛,擦着头上的汗,换了身衣服,神色危险的来到小院的面前。
“侯爷,”梨儿在院落里坐着,侯爷归来,立刻行了一礼,瑟瑟发抖的看着侯爷进了房间。
凌路隐看向她,她此刻正坐在窗前,撑着下巴,望着窗外,侧脸精致的脸庞仿佛要发光,浑身透着一股娴静的气息,仿佛与世无争一般。
气质确实够迷惑人,恐怕没人想到她是一个眼皮子浅,爱慕虚荣的女人。
“不用膳?”凌路隐来到她面前。
她仍是沉默不语,低垂着双双眸。
“你以为你拿了休书,他会娶你?充其量当一个玩物,被人丢弃罢了。”他嘲讽道。
李清苑的脸色一白,身子微颤,似乎忍受不住这嘲讽,她转头看向他,“起码他温柔,”
凌路隐随意坐在一旁,冷笑,,“温柔?无用的东西!”
真是天真!被一时的富华迷住了眼。
也对,一个侯爷,一个陛下,地位是一目了然,她什么都不懂,在寺庙的别院里充其量读一些佛经,有这个想法也正常。
“你知道陈凤飞,也是皇上以往宠爱的人吗?。”
陈凤飞,这,李清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名字。
她在第一个任务时间段的噩梦。
在第一次任务的时候,是她亲自将自己送到了青楼,甚至划伤了她的脸。那段时间,陈凤飞是很受沈轩的看重,但完全没有看出来两个人有暧昧的情愫啊。
他提这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凌路隐知道她不知道,一代新人换旧人,恐怕早已经忘记了。
“她是太后亲自教养长大,和陛下青梅竹马,陛下之前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可现在,已经不见踪影,听闻被逐出了皇宫。”
“十几年的情谊她都能就被陛下说抛弃就抛弃,你以为仅凭你的那些小手段,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吗?”
为何,之前她不是很被看重的吗?李清苑不解,但还是下意识的保持着人设回道。
“这只不过是她不行,我可以。”
听见这赌气的话,凌路隐又想笑,又气的心梗,心中情绪翻腾,他都已经服软,说了这样,她竟然还这样,真是吃了衬托铁了心,要和沈轩在一起了。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是的,”李清苑转过身。
“自从我嫁进来之后,侯爷就对我冷淡至极,下人们也不将我当一个人看,这样冷冰冰没有人情味的生活,我为何还要继续过下去。”
“你怨我?”
“我是怨你,”李清苑站起身,步步走近,“任何人经历了这个谁不怨恨?”
她一双眼睛含泪,但里面的怨意让他罕见一怔。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怨气,因为她在自己的面前一直犹如温顺的绵羊,他说什么,她都会珍惜的记在心上,所以,他不放在心上。
此刻,她露出了怨气,让他一下子愣住了。让他突然之间意识到,原来,她也是会受伤的。
似是知道自己的怨气不好,她舒缓了语气,用手帕将眼角的泪珠逝去,来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将这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姿态恭顺。
“侯爷,我很感激你之前让我从那寺庙的别院里回来,你为我考虑我也知道,也很是感激,可我实在是不想再过只有两个人孤僻的生活了,还请侯爷放了我吧。”
纤细白嫩的手端着瓷白的茶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她的话句句打在他的心上,他震动不已。
他站起来看着她,自己初见她时,在寺庙的宅院里,只有她和她的嬷嬷两人,他就觉得她的眼中有些东西,让他觉得烦心。
在自己陪伴她的那几日,她的那种神色才渐渐消失。
在自己远去后,又那样惊慌失措,害怕又丢下她一人,在得知嫁给自己之后,她曾经和自己说过,想要住在很大的宅院里,有许许多多的人烟,随时可以聊天,当时自己也只觉得她太过于想当然。
娶她进门后,就将她一人和梨儿拘禁在府院,不让她出去。害怕寂寞的她,想必又哭了许久。
所以,因为这些,她才会这么快的变了心思。
凌路隐觉得自己狼狈至极,明明知道自己负了她,现在将人送过去,两全其美。
她想要怎样就怎样,但,内心巨大的不愿阻挡了他。
他挥下递在眼前的茶杯,“休想!”
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侯爷,”梨儿端着膳食进来。
见侯爷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般,一时愣住了。
“侯爷,”管家让人吩咐着膳食送进来,看见侯爷,脸色隐隐之间有些迷茫,心中一震。
侯爷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是这般。
甚至连清芸姑娘进宫,他也没有出现过这般的表情,今日会出现这个表情,只有那个在宅院里,他们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夫人导致得了。
凌路隐看向他,神色之间恢复镇定,“我先去军营。”
“那这膳食?”
“去军营再用。”
管家看着侯爷远去的身影,怎么有种侯爷是落荒而逃的感觉。
想了想,他吩咐道,“对后院的那位夫人,除了不能让她出宅院,其他的俱都好好满足。”
“是。”丫鬟们点了点头。
第二日,凌路隐入宫上朝。
他看着上方的陛下,确实温柔如玉,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贵气,不像自己浑身冷漠,不懂得情趣。
可是,他看着上方的人,眼神难看,这样的人只不过会给她带来一时的欢愉,她这般害怕寂寞,若是被打入了冷宫,她恐怕又会陷入危机中。
是他对不起她,他承认,但他也决不会眼看着她落入更差的境地。
下朝后凌路隐刚想离开,就看见熟悉的眼线身影一闪而过,他的身形一顿。
来到偏僻的角落,他双手报臂,站在一旁。
一旁小心谨慎来到这边的李清芸,看到就那样坦然站在那里的路隐哥哥一怔,路隐哥哥之前不是一直都知道躲避,好不让自己为难的吗,怎么这次就这样站着,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晃了晃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仍然没有动静。
李清芸愣了,按道理,这番动静,路隐哥哥一定会发现的,可这次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想到此次在宫中的处境,李清芸没有办法,只能出了来。
“侯爷,”宫里人多眼杂,她没有唤出亲近的名字。
这个时候凌路隐才低头看向她,她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红润。
“侯爷咱们在那处吧。”李清芸指着一个隐蔽的墙角地方说道。
“不必,”凌路隐道,“不会有什么的。”
兴许陛下说不准还高兴,自己这是受了他一番“人情”,让自己可以和意中人相会了。
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见他这样说,李清芸以为,周围都是他的眼线,不会有人传出去,她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凌路隐的权势震惊。
“侯爷,”李清苑眼眶发红,握住双手,却不说,这般坚韧的模样,一看就是有了难言之隐。
凌路隐能看出,她在宫中受了委屈,以前他一直觉得她是沉得住气的人,而李清苑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更是容易被人看出来
可如今看来,自己大错特错,清苑因为爱他,将一切都深深地藏在心里。而清芸只是稍微受了委屈,就这样说了出来。
不过想来也是,清芸和清苑明明是亲姐妹,可境遇完全不同。一个备受宠爱,后来又在自己的帮助下入了宫。
一个孤零零的被扔在了别院,早已尝尽了无尽的苦楚。
两个人能忍的程度自然不一样,只是他一直不将清苑放在心上,所以就只凭借表面的现象识人罢了。
他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李清芸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凌哥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便说了出来。
这段日子,陛下不让她在跟前伺候,看重了其他的女官,以往不时的赏赐也都没有了。
宫中的人一向机灵至极,步步试探,给她的一应待遇降了一等,陛下也没有表示,大家便都知道她怕是要失宠了,这样随时就要失去的危机感,让她想要发疯。
“你放心,”凌路隐看着她,“我会吩咐宫里的人照顾你的。”
“真的吗?”李清芸的脸色好了一些。
其实,她更想让凌路隐带自己回去,可,她知道,这说出来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李清芸看着他,眼泪擦干,抹开一笑,犹如冷月,清冷又迷人,“谢谢凌哥哥”
而后似是羞涩的转身就走。
凌路隐看她用这副面容对着自己。
明明这是他一直想要的,但这个时候,他却想像的是,李清苑微微侧身给自己敬茶,那柔顺的身姿。
他的喉咙微动。
在军营训练了一番,凌路隐很晚才回候府。
“夫人用膳了吗?”他问着管家。
“夫人,已经用完了膳。”
凌路隐想了想,朝着李清苑的房间走去。
“侯爷,”徐侍卫见此就要跟上。
凌路隐道,“你们不用跟了,我自己过去。”
自从那日一谈,他的底气有些不足了。
不知为何,冷月当空,他莫名的想要看看她。
之前,在春猎的那段日子,两人每日在用膳时相见,一时之间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他用着轻功,来到窗外,从窗里看去,她身影伏在案上。
她仍在练字,眉目之间满是认真,昏黄的灯影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嘴唇时不时的亲抿,时不时的放松,看着乖巧极了。
凌路隐不知不觉,神色也有些舒缓,心情变得宁静许多。
突然,她抬眉,看向一旁。
凌路隐下意识一躲,而后瞧着她,发现她将笔蘸了墨迹,又伏案写了起来。
“夫人,你的练字快要结束了吧。”梨儿道。
“嗯。”李清苑点了点头,干一行,爱一行,这纠正写字,可不容易,还是要好好的练习一番,不然就和李清芸不相似了。
待梨儿将案前的东西收走以后,李清苑道,“今日我还未曾喝药,你将药拿过来吧。”
“是。”梨儿将那个熟悉的药瓶拿了过来。
凌路隐盯着那药瓶,握住窗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李清苑将药一饮而尽后道,“好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闻言,梨儿点了点头,便回去了,“那姑娘,你也早些休息。”
李清苑坐了起来,看向梳妆台上的首饰,那沈轩也真的是沉住了气,没来找自己。
灯光很快就熄灭了。
禹王此时正要睡下,却见管家到来,“王爷,勇毅候来了。”
第21章
禹王一怔,他那么晚来干什么,急忙丢下自己的姬妾,赶去大堂迎接。
刚进门,禹王就调笑道, “勇毅候这么晚到来,陛下非得说我有谋反之心不可。”
结果一进去,就见他面色低沉,一向挺直的脊背也不像之前那般挺直了,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郁气。
禹王一怔,这是怎么了?
凌路隐瞥了他一眼,“你有这个胆色吗?”
禹王模样讪讪,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了,“确实不敢。最近是有什么郁闷的事儿吗?”
怎么这副样子,活像当初得知李清芸入了宫,备受陛下宠爱一般的那副样子。
难道因为在春猎的时候,见到了李清芸,看见李清芸和陛下成双成对的样子,心里不好受。
禹王摇摇头,“你这新娶了娇妻,好不容易回来,你就没多陪陪,也能缓解一些不是?”
他害怕隔墙有耳,没有将话说明白,凌路隐应该听的明白。
不过,他想必也不会在意这话。
未料,凌路隐猛地看向他,走近他的身边,一双眉头蹙的极紧。
禹王吓了一大跳,怎么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刚才说的不对吗?
他的脑袋转的极快,自己刚才提到了什么,他的妻子。
莫非,禹王看向他,这副样子,确实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你惹尊夫人不高兴了?”
他试探的问道。
凌路隐抿了抿嘴。
看这个样子,禹王就知道他猜对了,每当这个小子心里不好受,被自己说中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这娶了妻子终于将他从之前的那个大坑里拖回去一些。
既然如此,他可要让两个人的感情和好如初了。
“要不要我给你出一些注意啊?”他突然凑近,将酒倒在凌路隐的酒杯里。
凌路隐不语,满是嫌弃。
禹王不以为意,自己老神在在的在那里喝着酒,“这酒真是好喝,你不喝,那可真的是浪费了。”
过了半晌,凌路隐将酒杯猛地放在他面前。
禹王吓得酒杯都险些拿不住了,看见凌路隐这副“杀气腾腾”模样,
“好了好了,”禹王笑道,“这如果要讨好夫人,首先呢,”
他侃侃而谈自己的心得。
过了几日,晚上,李清苑正准备用膳,一个丫鬟过了来,“夫人,侯爷让奴婢请您到大堂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