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他还算是一头在病中仍然可怖的恶狼,此刻就像是被揪住了尾巴的可怜的小狗一般,耷拉着脑袋,但还要看看主人的脸色。
转变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见他将药用完了之后,李清苑才开始道,“现在可以说话了。”
凌路隐立刻急着道,“你出去了?”
“嗯。”李清苑点了点头。
“逛的可好?”
“好。”李清苑神色淡淡。
见此,凌路隐的脸色就出现了怒意,而后不停的轻咳出声。
李清苑赶紧给他的背顺顺口气,“你有什么就尽管问就是了。”
“陛下那边是不是来人了?”
李清苑点了点头,“对,”
“那他?”他的脸色很明显带着狠色。
李清苑抓住了他的手道,“放心,就只是小周公公,说着若是日后你对我不好,就立刻将这件事给说出去。”
凌路隐听到这句话,面色不变,“那他就不要妄想了。”
李清苑呆呆愣愣的看着他,真的是,撒谎都不知道该怎么撒的啊。
“好的。”李清苑道,“你千万不要这么生气,等以后我们再说如何。”
凌路隐面上的难受消散了一些。
“你这次出去干嘛?”凌路隐又开始撒起娇来。
“我这不是为了好好给你过一个生辰吗?”
“这生辰也没有什么好过的”
“是啊,我准备的生辰就不好,毕竟只有李清芸才知道你的喜好,是不是让她准备了。”
听出她话中的凉意,凌路隐立刻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立刻就跟你说,绝对比她准备的好。”
“行了,”李清苑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推,怎么也推不动,完全就是一个进了水实木,重死了。
李清苑道,“问你了,不就没有惊喜了。”
“好吧。”凌路隐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重病期间,清苑经常带着一堆人出去,可是出去问到底干什么的时候,一堆人都不给他说。
凌路隐实在是想知道,也可以知道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真的逼迫什么。
这厢,勇毅候府的情况也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了。
原来候府的夫人回去了候府,但是之前,他让李清苑的妹妹李清芸代替府里掌事一件事,却是让人知道这两个人十之八九就有了猫腻。
不少人觉得李清苑实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被轻易的哄了去。
像这丈夫有外心的情况,勇毅候做了亏心事,那就应该要好好的索要一些好处,哪里就像现在这样,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一般。
于是,过了几日,程华郡主便上了门。
“程华郡主,”徐侍卫立刻就带着程华郡主过了来,“您怎么来了。”
“我要见你家夫人。”程华郡主下巴微抬道。
“好的,好的。”徐侍卫立刻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也有人将这个消息报给了侯爷。
程华郡主找到了李清苑,发现她似乎正在纸上细细描画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程华郡主立刻来到她的面前。
李清苑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抬起头,将笔墨轻轻的放下,满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迎接。
程华郡主看了看这纸面上的东西,“你干嘛这般认真?”
李清苑道,“就不说这些了,那次你母亲的寿宴我不能去,实在是对不住。”
“行了,”程华郡主摆了摆手,“你不是已经去信说明原因了吗?这事就不许提了。”
李清苑道,“好,那我就不提了,不过,你今日来的不巧,若是之前我倒是能跟你一起出去逛一逛。”
“怎么不巧了。”程华郡主看了看四周,似乎有话想说,但顾及到什么还是没说。
李清苑见此,“你们便都下去吧。”
“这是要说什么?”
“你和那凌路隐到底怎么一回事儿。”程华郡主凑近道。
李清苑看着程华郡主满脸的关心,心中微暖道,“没什么,只是误会解开了而已。”
“当真?”程华郡主有些不相信,“若真的如此,那为何他放任李清芸成为女主人的名声在传,甚至现在还留她在府中。”
“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再留些日子也未尝不可。”李清苑不好意思将这里的道道说出来。
程华郡主一听,就知道她隐瞒了什么,“可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更应该将救命恩人的名声都维护的好好的,怎么会如此放任名声败坏。”
“你都不知道她现在这名声有多难听,要我说,她李清芸将来要是嫁不进候府,也没有什么好人家可以嫁了。”
“路隐的意思就是将来等风声小了,再为她找一个好人家。”李清苑反驳道。
程华郡主闻言,柳眉一挑道,“若是别人这话我就相信了,李清芸走可是万万不相信的,你确信她愿意从皇妃降为候府夫人,再降为比这更糟的吗?”
“而且,你不也说了,他们二人本就有情,当然我也承认,凌路隐确实喜欢上了你,但你也不能够否认,他曾经喜欢过李清芸不是。”
“说不定,他就是以现在的局势慢慢的缓住你,待你挣脱不了的时候,再给你一个晴天霹雳,到时候你已经被情丝所缠,恐怕连挣脱也挣脱不了了。”
程华郡主语重心长的说道。
见她果然陷入了沉思。
李清苑道,“你说的有道理。”
程华郡主脸上一喜,“那你看。”
“只不过这把刀子到底是真是假,恐怕还要等待辩驳,”
程华郡主愣了,“这有什么等待辩驳的?”
李清苑摇摇头,“无论如何,这段日子还是要过好的。”
程华郡主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你看看你,现在都已经陷入了。”
李清苑道,“程华,你不懂。”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将我当成好友。”程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进火坑。
“自然不会!”李清苑急忙否认。
“那你就将事情说清楚!”
李清苑有些难以启齿,但眼见着她都已经将话说的这般明白了,自己若是不将话说清楚的话,自己这个好友恐怕不会再和自己有任何的瓜葛了。
为难之下,李清苑只能道,“你知道我,自六岁起,就被送到庙中居住,一直一个人。突然一他出现了,那般颜色鲜明,一瞬间就将我的眼神牢牢抓住,后来更是将我从那个“囚牢”中拯救出来,所以,我一直很喜欢他,能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我仍然不想放弃。”
程华郡主听到这话,才明白。
她的那些经历,是自己未曾知晓的。
这样的浓厚的感情她也不懂,但听见她这番话后,更加觉得她是被勇毅候这个浓眉大脸的家伙给骗了。
“好,”程华郡主虽然内心仍然有隐忧,“既然你想要验证,那我自然可以任由你,反正到最后大不了由我帮你,也能让你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李清苑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程华。”
“好了,”程华郡主慢慢站起来,“既然说不动你,那我先离开了,反正我是不会为凌路隐这个人做出任何讨好他的举动来的。”
她的脸上满是嫌弃之意。
“好。”李清苑点了点头,起身将她送了出去。
将她送走之后,李清苑转过身,才发现凌路隐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清苑当即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大夫不是说这些日子你不是要多歇息的吗?”
“我就是想要来看看你,”凌路隐突然又将她拥在怀中。
李清苑双手摆开,“伤伤伤,”
生怕碰触到了他的伤口。
“你放心,”凌路隐脑袋递在她的柔弱的肩膀上,轻笑,“我这些伤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之前在战场上被这伤的有一般重,不也没事儿吗。”
李清苑这才放下了心,“不过你这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她走之前不是已经好好的哄过他了吗?
凌路隐道,“这不是程华这丫头来了吗?我怕她教坏你。”
他嘟囔道,“他们都想拆散我们,不想我们有什么好下场。”
李清苑突然起了疑心,“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凌路隐顾左右而言他,“当然是刚才才到啊。”
李清苑不相信,“我们刚才聊了这么久,你不可能才到。”
凌路隐抱冤,“你也知道,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只听你的指挥,根本就不听我的命令,你让我不要下床,我说服那些下人也费了一番周折了。”
李清苑眼见他这样,想到刚才说的话,“反正不管怎么样,刚才我说的话,你全部忘掉!”
凌路隐立刻点了点头,“嗯嗯。”
他突然道,“我的伤口有些痛了,你快些扶我进去吧。”
于是,立刻又将全部的身躯压到她的身上。
“我就说你不应该过来的吗?”李清苑咬牙切齿的道。
一个矮小的身子搀扶着高大的身子,另一个人连忙,“嗯嗯。”
只不过两个人的耳朵此刻都通红一片。
终于,到了凌路隐生辰的那日。
李清苑这些日子忙七忙八,早已经将这些给忙活的差不多了。
她从管家嬷嬷那里打听到,凌路隐以前最为喜欢戏班子,只不过国公夫人从未允许,甚至在大冬天,也狠狠地将其给责罚了一遍。
他从此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些。
因此,这些日子,她走遍并且欣赏了周围的戏班子,总算为他挑出来了这些。
“夫人,”这厢,李清苑正准备让他过去。
梨儿出了来,“夫人,这大夫给您开的药您还未带上呢。”
李清苑看着时辰,“不用了,现在在回去喝药也来不及了,不如这样,我先将这药拿上,等侯爷正在欣赏这戏的时候,我再喝。”
“好。”梨儿也知道姑娘现在正在跃跃欲试的等待着侯爷看她的成果,于是也不好扫了夫人的兴。
“好吧。”于是便将药放置在一旁。
这时,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被调到西院的宅子里了。
连一些侍卫也去了。
一时,整个候府东院有些空空落落的。
她去凌路隐的房间找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凌路隐的踪影,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而后,又去了书房,莫非还是在处理公务不成。
果然,书房的灯正在亮着。
李清苑心中一喜。
“路隐哥哥,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败坏了我的名声,是因为李清苑服下了那药,最终我们二人会互换身份,到时候,她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李清芸了。”
“你进了我的书房?”凌路隐的嗓音传出。
“对啊,”李清芸丝毫不见外的道,“这不就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会如此,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凌路隐声音传出,犹如冬日的寒冰,又带着一丝温柔。
“是啊。”他慢慢道,“我是想着这些日子你的名声败坏了也没事儿,毕竟她会替代你”
这时,徐侍卫高兴的将夫人为侯爷买的礼物奉上,“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第33章
屋子里陡然寂静下来。
凌路隐踹门而出, 他的脸色从来没有这般难看,不知是否因为自己的阴谋败露,面露焦急之色。
李清芸也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罕见的是, 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得意之色,反而眼神有些心虚,甚至带着一丝惊恐。
三人面面相觑。
李清苑面色如常,看着他们二人,最后挤出微笑,“我身体有些不适, 就先回去了。”
“你听我说,”凌路隐拉住她。
李清苑将他的手慢慢的从自己的手中拿出, 看向他, “没什么好说的。”
凌路被她这样衰败的眼神给愣住了,心脏似乎被冷冻的冰渣滓冻住,冷气冲到自己的头顶。
她看自己的眼神和之前, 她灿烂多情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完全不同。
一时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内府都在一把钝刀在不停的切割,搅动的翻山倒海, 眼眶发酸。
凌路隐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嗓音在此刻竟然连说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 不能就这样的放着她离开。
他还是拦住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