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蔚止立刻摆出了乖巧听讲的态度。
“驱使者，与被驱使者。”绫莱说着，将目光从蔚止身上移开，看向了半空，声音低沉又带着嘶哑，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联盟发展，离不开主脑，每一场大的战争，基本上都是主脑的驱使下所进行的，我原本以为，我们就像是它手中的兵刃，这本来也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但是，”他轻飘飘的又将视线移了过来：“我发现，将我们比喻为兵刃，并不正确，我们是鞭子下的奴仆，而它，就是鞭子。”
“蔚少尉，你说，什么样的存在，才配当得起这样一个执鞭者呢？”
蔚止限入了沉思，绫莱所说的话与前两天海迪所说的话，意外的重合。
“蔚少尉，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我不在乎，只要你是人类，我就会相信你，因为不管怎么样，作为人类，我们的目标一致。”绫莱说：“我要你，用全新的程序，可控的东西——取代主脑，这一点，可以做到吗？”
“所以，这是上将你成立第五军团的目的吗？”蔚止心绪有些复杂，并没有着急回答他。
“嗯，是。”绫莱说：“蔚少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确实存在更为强大的东西，或许我们能成为牠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但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的话，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蔚止想。
在认知到了这一切之后，你甘心愚昧吗？
愚昧的，不知反抗，也不知真相，维持现状，然后被悄无声息的驯化，你甘心吗？
不。
“我不甘心。”蔚止说。
她不会怀疑绫莱话语里的真实性，事实上，当绫莱说出这一切时，许许多多的细节便作为了证据呈现了出来。
比如联盟的发展，明明在已经占据绝大多数资源的时候，仍旧会去向周围的一些星球发动攻击。
在别人看来这是联盟野心太大，不计一切想要扩展版图，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它下一个目标，是帝国。”绫莱说。
帝国与联盟之间相隔了一片星域，而这片星域，已经隔绝了两方可能会拥有的战火。
一旦与帝国开战，或者说，要占领帝国的话，无论如何都不是现下的联盟会做的选择。
“我明白了。”蔚止说着，语气坚定道：“我会完成任务。”
“你不需要有太重的负担。”绫莱宽慰道：“尽力去做，放手去做，不一定要结果。”
说着，他扯了下嘴角，也不一定会有结果。
“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并将它作为你的目标之一，按照你现有的节奏继续，就很好。”
“还有多少人知道？”蔚止关心这个问题。
“不多。”绫莱回答：“应该说，很少。”
蔚止明白，在一切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或者说，来自于更高维度的生物的掌控下，奴仆意识的觉醒，自然是想尽办法避开对方。
而现下的情况，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就像是，当能够取代主脑的新的程序出现，那么，主脑所掌控的四大军团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如果提前泄露了信息，被有心人所利用，那么，其他人都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至于其他人，时机合适的时候，你会见到的。”
……
蔚止离开时，发现光脑多了很多条信息。
她明白，这次谈话用到了信号屏蔽器。
再想到前段时间那一个图书馆的纸质书籍，以及这位上将仍旧用纸质文件办公的可以说是奇怪的习惯，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下这位上将的认真与谨慎。
难怪女娲号这个项目，能够受到这么高的重视。
蔚止打开，消息居然是来自于绫刻。
“你在绫莱那里？”
过一会儿，见她没回，绫刻又发来一条：“你离绫莱远一点，他刚从战场回来。”
蔚止：？
而与她此刻正隔着一扇门的绫莱，眸光幽深的看着蔚止离开的方向，舔了舔唇。
Alpha这种糟糕的，不受控制，诱人犯罪的基因，可真让人厌恶。
第38章 永久标记
绫刻很快就找到了蔚止。
看到她没事, 他显然松了口气，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给蔚止打了个招呼。
“你要回去？”
蔚止站着没动，顿了下，才嗯了一声。
她想问一下绫刻刚刚说的, 是什么情况, 不过显然绫刻这个时候并不愿意解释, 而且即便绫莱有什么不对, 那对于她这么盟友，也没有任何影响。
她没问，绫刻就丢下了句：“我找绫莱有事。”后, 就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哥？”他走到绫莱旁边, 这位铁血上将此刻正烦躁的按着脑袋。
“要打一场吗？”绫刻问。
虽然他知道, 他根本不是绫莱的对手。
绫莱有个许多Alpha都有的毛病，下了战场之后往往会信息素暴动，但显然绫莱的情况更为严重一些, 他拒绝使用抑制剂，还是个AA恋，也就从来没有过omega的信息素安抚，甚至拒绝任何一个omega的靠近。
一般都是靠自己扛, 抗不过去了，会去训练室再来一场又一场的格斗, 直到脱力，才会冷静下来。
所以他才那么紧张，绫莱不知道蔚止是个omega, 一旦他信息素暴动影响到她, 诱使她陷入发热期，怎么办。
但显然, 这位兄长的控制能力比他想的还要强许多，也只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属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并且没有对蔚止造成影响。
果然，绫莱拒绝了他。
“我不至于连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绫莱的声音是不符合常态的低哑，他闭上眼睛，想到刚刚差点失控的样子，冷笑一声。
像动物一样陷入发热期，用信息素进行捆绑，甚至被迫延续血脉，这样的事，他这辈子也不会做。
随后，将桌子上的一杯冰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我回去了，你也回去。”他对绫刻说。
“哥......”绫刻叫住了他。
绫莱回过头，淡淡看着他。
面对那样的目光，绫刻担忧的话说不出来。
他的兄长，太冷静了，极致的冷静，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你......当心。”绫刻还是缓缓开口。
绫莱点点头，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给莫雷秘书打了个通讯。
“叫魏森。”
“好的，上将。”
两个小时后，中央星。
魏森缓缓将针剂推进了绫莱的静脉里，看着面色平静，但已经青筋暴起的年轻上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上将不能再放任自己进化下去了。”
绫莱挑眉看着他：“你觉得，这是进化？”
“上将是据我所知联盟唯一一个达到5S级水平，控制值在80%的人。”魏森淡淡陈述道。
他已经跟绫莱合作有两年，两年前的绫莱还只是一个超S的水平，虽然说控制值高到离谱，但是精神力对比大多数的Alpha战士来说也只能算是顶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超越。
就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所具备，所拥有的能力，都已经超出了一个人类的临界值。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了解过绫莱的情况后，发现是他体内的基因正在发生变异......哦，不对，进化。
两年来，魏森也仍旧找不到任何原因，只有绫莱与日俱增的精神力和随之相对的堪称恐怖的自控力，他无法捕捉绫莱的基因密码。
像是绷紧的弦，一旦跨过了他所能承受的临界值，那么，后果他不堪设想。
“上将可以考虑一下抑制剂，目前对于上将来说只有轻微的副作用，而这副作用对于上将而言，也并不是没有益处。”
如果因为抑制剂而导致绫莱的精神力降低，对他而言确实是件好事。
但是这次的绫莱上将和往常一样拒绝了他的提议，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在刚刚注射的药剂生效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去进行会议。
魏凝也在，魏森一边收拾器具，一边想，最近联盟高层的会议好像有些频繁了。
......
蔚止是回到宿舍以后发现不对劲的。
那种轻飘飘的，无从安放的燥热感，无一不提醒她，她又一次陷入了发热期。
宿舍现在没人，单兵的训练时间更久，一般要傍晚才结束。
但是......算了下时间，绫刻就快要回来了吧。
成年的omega的发热期相对来说是稳定的，她之前也计算好每一个发热期的到来，提前注射好抑制剂进行压制，但是现在，她碰上了例外。
绫莱的信息素，成了她的诱因，明明她感觉到绫莱已经控制住了自己，她也控制住了，但是同处在静谧的空间里，即便被死死压制仍旧透露出来的属于Alpha的强大信息素，已经润物细无声一般的，侵入进了她的腺体里面。
而且......她明显感觉到，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强烈，一阵一阵，泛起汹涌的欲念。
她去翻抑制剂，双手无力，一直在发抖，但这一次不像上一次出现失误，她成功将抑制剂注射其中。
做完这一切，她无力的坐在地上，耐心的等待抑制剂生效。
一分钟......两分钟......5分钟过去，蔚止已经满头大汗，抑制剂却丝毫没有生效的迹象。
蔚止不急，她费力的抬起手，再次注射一支。
仍旧没有效果。
她有些烦躁，那股无处不在的燥热，已经仿佛灼烧一般的腺体，已经压制不住属于omega香甜的信息素了。
一向冷静如她，此刻也难得吐出一句脏话：“草。”
真是见鬼了。
绫刻打开门时，先是被空气中的浓烈到不行的信息素包围，他脸色一变，随后立刻锁上了门。
接着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令他睁大了眼睛。
蔚止跪坐在地上，面前是已经空空如也的，散落的好几支抑制剂，她穿着联盟军校的常服，黑色的衬衫，军裤，以及皮靴。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衣服，此刻整齐的穿在她的身上，却多了丝......
艳丽。
眼神雾蒙蒙的，还带着水光，肌肤像是刻画上了一片粉。
听到声响，她转过头，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绫刻的喉结滚动，理智摇摇欲坠，Alpha那股想要占有的欲望几乎将他席卷，像是海浪将他打翻后又卷入其中，迫使他献上所有，不计手段，不计后果的对眼前的omega进行掠夺。
第一次如此直面一个omega的信息素，而且，还是......他一直关注着的omega。
绫刻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走了过去，弯腰，单膝跪在蔚止的面前。
随后，拿起一支抑制剂，扎在了自己的体内。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他不能，至少，不应该，在这样的情景下，乘人之危。
“抑制剂......”蔚止看着他的反应，喃喃道：“原来有效果......”
那怎么，对她没有呢？
发热期的影响下，思绪都开始缓慢。
绫刻看着满地的已经注射完的抑制剂，和明显没有得到缓解的蔚止，再联想到他见到绫莱时对方的状况，瞬间想明白前因后果。
她果然，还是受到了影响。
他懂得兄长的信息素有多么强悍，也明白，一直没有接触过抑制剂的绫莱，他的信息素，可能已经对于抑制剂免疫。
而受到他信息素诱引起的omega的发热期，可能抑制剂也不会有效。
绫刻几乎想立刻联系绫莱，但是他明白，不行。
不能暴露蔚止的身份。
“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你？”他认真的问蔚止。
蔚止感觉理智已经溃败，她想了想，现在剩下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
“临时标记。”她说：“你给我，临时标记。”
绫刻：......
他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因为omega的发热期往往比Alpha的更为强烈，所以专门给omega的抑制剂效用是对Alpha的好几倍，此时，抑制剂生效，纵然他已经情动，但他短期之内，腺体就像是被封闭一样。
也就是说，临时标记，他现在，给不了。
绫刻的牙几乎被咬碎，他伸手，手掌覆盖住了蔚止的腺体，额头抵上了她的：“对不起......”
临时标记不行，现在，只有两个方法。
永久标记，以及......找别人。
可是，作为一个Alpha，他怎么能够接受另一个Alpha在他面前标记了她呢？
但是，永久标记......
“蔚止，我......”他叫着她的名字，想对她表明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