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临时标记这一步,就算是越过了朋友那条线了。”
她自然不这么想,但是她不能不管另一方怎么想,魏森说得对,没有人有义务帮助她,即便是战友,她对于信息素的绑架和影响毫无感觉,因为她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但是他们Alpha不一样。
她想起今天魏森对温倦的评价,他有着很多Alpha都不会有的含蓄和温柔,谦逊守礼,对于生活在认真的热爱着,跟这样的人相处,会很舒服。
他对任何人都好,他的出生让他背负着许多责任,他拥有太多,丰裕的物质反而让他不骄不躁,在她的世界里也是人人称赞的君子。
可是她觉得累,她只想为自己活,不想再因为一段新的关系就背负上对方的责任,她不喜欢。
“那我们明天一起走?”她略带打量的目光刚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被温倦察觉到,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蔚止仍是:“好。”
“几点?”温倦顺势延续了话题。
“不知道,绫刻说他去安排。”
正说着,门开了,是绫刻。
蔚止记得,她在那晚之后就给绫刻分享了这间房子的钥匙权限,还分享了他相应的居住权,对于绫刻的到来没有任何不习惯。
她没有注意到温倦的眼神黯淡了一秒,随后又默不作声的恢复如常。
“倦哥。”绫刻先是朝温倦打了个招呼,看温倦这身,便问道:“你跟阿止一起?”
称呼亲密又熟稔,无形中,仿佛他们才是一体。
“嗯,我们一起。”
绫刻点点头,眼中很快闪过什么,又非常自然的说道:“那可太好了,你跟阿止一起的话,事半功倍——明天10点,我准备了一支卫队一起,两艘运载舰,一艘备用,每一艘上都有三个医疗舱,还有一艘小型战斗舰,上面带了7吨战斗能源和武器,一枚天体级武器,阿止,你看这些够吗?”
“够,足够应对任何风险状况了。”蔚止说着,眉眼弯了弯:“谢谢你。”
“阿止不用跟我说谢谢。”绫刻也笑了笑,对上她的目光,那是他完全陌生的绫刻,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星星。
“倦哥。”绫刻突然看向他,从空间环里一件件取出来许多酒。
“要喝一些吗?”他说:“就当给你们送别,我带了解酒药,不会影响你们明天的行程。”
见蔚止没有反对,温倦便说好。
这是蔚止来到这里之后,第二次喝酒。
他们坐在蔚止不大的房间的地上,喝着清冽的烈酒,任由酒精进.入身体,吹散理智。
“这两个月,我派了十几支小队去找过。”绫刻眼神迷离,好友的毫无音讯让他难得的流露出了些许从未在人前显示的脆弱。
“全都无功而返,现在还有好几支小队在继续,始终没有传来一点消息,阿止。”他继续说道:“你可能找不到,宇宙太大了,很大,超乎我们的想象,还有很多东西超出我们的理解和认知之外,但是我知道你不甘心......不甘心那就是最后一面了。”
“别人不行,或许你可以。”他说着,将手中的酒瓶一饮而尽:“我等你们带他们回来。”
一滴不撒,全部下腹。除了衣服的褶皱加深,酒精并没有让他们失去一点体面。
蔚止刚想开口,却突然脱了力,手中的酒瓶滑落在地,深红的液体晕开了衣角。
浑身开始控制不住的发热,大脑昏昏沉沉,她咬着牙,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omega的,该死的发热期。
绫刻和温倦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这是远远比酒精还要醉人的清香,丝丝缕缕的从她脖颈后的腺体溢出,织成了细密的,浓烈的网,将他们包裹,动弹不得,也无法逃离。
“你要,抑制剂吗?”绫刻咬了口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克制自己被动的,被勾起的蠢蠢欲动的欲望。
温倦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然而眼神危险至极,包裹着化不开的情.欲。
信息素愈加的浓烈,像是一颗已经成熟了的美味果实,跟绫刻不同,他是真的咬过这颗果实的人,尝过美好的人往往更难抑制。
他转开了目光,手指用力,捏碎了杯子,冰凉的液体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衫,让他也保持住了清醒。
蔚止深吸一口气,慢慢起身,缓缓说道:“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你喜欢她?”
“阿止想怎么做?”绫刻一边问道, 一边因为紧张而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嗓音低哑。
蔚止走到一个桌子前,拉开了抽屉, 取出了两支抑制剂。
“关于我对你们造成的影响, 很抱歉。”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层里, 脚步落不到实处, 但她仍旧坚持着,迷离的眼神里是倔强的清明。
她将抑制剂放在两人面前:“你们可以使用这个,而后, 麻烦你们暂时离开这里, 明天出发之前我如果没有给到你们消息, 方便的话来我这里,为我注射一支抑制剂。”
她总得试着和信息素做抗争以后吧,总得尝试着其它的解决办法吧, 身体是由意志支撑而不是其它的。
她不想受到束缚,她也不想再心安理得的寻求他们的帮助。
“阿止,我......”绫刻知道蔚止现在的身体情况,应当避免使用信息素, 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究没有说出来。
“好。”他毫不犹豫的将抑制剂注射器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我答应你。”
温倦也默不作声的重复了绫刻的动作。
只一个照面, 他就能猜到她的打算和想法,他当然会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她变了,他想。
当她开始会考虑他们的感受之后, 从另一方面来说, 也是她对于他人情感的尊重。
“那......我们走了。”绫刻顺便和温倦一人吞下一颗解酒药,抑制剂的生效速度极快, 仿佛一盆冰水浇了下来,压制住了他们想与她接触,吞噬她的信息素。
但是心里的渴望压制不住,蠢蠢欲动,每一下并不寻常的心跳都在叫嚣着想拥有。
“你保重,阿止。”绫刻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
“如果.......的话。”温倦来到蔚止面前,眼神温柔:“我愿意帮你,我自愿帮你,蔚止,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番话说得蔚止很是心动,但是——
“我们是朋友。”她说。
温倦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说道:“对,所以这是朋友之间的帮助,蔚止我不需要你给我负责任何,你想是朋友,我们就是,你想是别的,我也可以。”
他明白她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和从未启齿的爱慕,便索性趁这个机会说了出来:“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不用任何负担的对我与给予求,因为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蔚止,我愿意,所以,你可以。”
他放低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意味,如水一般的眸子此刻深邃异常,夹杂着欲的浓雾,如同一个耐心极好的猎人引诱着猎人走向他设下的网。
蔚止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理智在温倦这样的语言中即将被击溃,她想顺从信息素的指引直接扑上去,但是不行。
“对不起。”她认真的说:“我想先自己试试。”
“嗯。”温倦点头,仍旧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说道:“但是,蔚止,我对你说的,永远有效。”
“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无条件给你提供任何,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说完顺便收拾了下酒瓶,将残局打扫干净才离开。
走到门口,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绫刻,他坐在了蔚止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他出来,便问道:“这么久才出来,你跟她说了什么?”
温倦在他旁边坐下:“收拾残局,打扫房间。”
“有家具机器人。”
“习惯了。”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绫刻说道:“你喜欢她。”
用的是陈述句。
果不其然温倦并不否认。
“显而易见。”他说。
“我也喜欢。”绫刻说:“可能不如你久,但这种事情向来无需讲究先来后到。”
“你是对的。”温倦说。
他知道绫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像是一个半大的Alpha,少年对任何事情上都一腔热血一往无前,唯独在一段感情里,他很容易陷入被动,蔚止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之前也不会主动,所以他们之间或许走了很多步,或许不知不觉亲近了很多,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实质性的确认下来。这给了他机会。
他错过很多,不想再错过。
突然,一道无形的屏障撑开,将整间不大的别墅都笼罩在内。
他们知道,这是蔚止启动了屏障,不让她的信息素散播出去。
但是他们,还在屏障内。
两个人停止了谈话,他们做好了准备迎接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也是在一瞬间,熟悉的信息素放肆的冲撞着一切,这是蔚止不再掩饰的结果。
一门之隔,肆意妄为的信息素,宛如浪潮一般席卷,里面传来了重物碎裂的声音,还有轻微的,压抑在唇齿间的呻.吟,不难想象她在里面现在在经历着什么,他们作为被动的,并且注射过抑制剂的Alpha都快要在这个浪潮里溺死,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的吸入,又因为得不到满足而轻轻颤抖着。
但是两人并没有表现分毫,死死的压制着自己即将破土而出的信息素,蔚止现在所忍受的,是比他们还要强烈千百倍的,名为欲.望的生.理反应。
随着时间的推进,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烈,里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她的嗓子似乎哑了,音调破碎,仿佛最致命的吸引。
绫刻的手指紧握成拳,青筋凸起,想狠狠的锤在地面,又怕引起的动静让她分神,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走的格外缓慢,从暮色沉沉,到天光乍破,房间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绫刻衣衫已经湿透,温倦也是,然而,他们没有感觉到疲惫和煎熬,反而相视一笑。
“她成功了。”
“她成功了!”
新的信息素的仿佛被凝结,味道一点一点的散去,带来的影响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运载舰和小队已经集结完毕,一直关闭的屏障也开始悄无声息的撤销,终于,完全融于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沁人的甜香,仿佛已经侵入了他们的骨髓一般。
光脑的提示声响起,果不其然,是蔚止发送的消息,简简单单,只有一句话。
“处理完毕,可按原计划正常出发。”
单看这句话,没有人想到她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样的意志力,硬生生扛过了omega的发热期。
温倦也收到了这条消息,他看了又看,跟绫刻一样,没有一个标点符号不相同。
微微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我也去准备一下,运载舰集合。”
“再见。”绫刻朝他挥了挥手。
“嗯,再见。”
很简单的两个字,温倦知道也是绫刻对于他和蔚止一起远行的告别。
绫刻没有自作多情的叮嘱温倦好好照顾蔚止,保护蔚止之类的话,他知道,他的阿止不需要,这世间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她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而他与温倦,也不像是与谢枝芩那样,即便他们喜欢上同一个人,但是他们之间,永远不需要刻意的针对对方而宣布主权,喜欢是因为她值得,阿止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喜欢,而喜欢也应该是正向的,不应该打着喜欢的名号去伤害别人。
哪怕是作为Alpha,在这个时候,他会很自然的收回Alpha骨子里的占有欲。
又等了片刻,他敲响了蔚止的房门。
空气里还有残存的信息素的味道,他刚一进去,愣了一下。
蔚止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穿着轻薄的浴袍,懒洋洋的倚靠在门边。
她的肌肤透着漂亮的粉色,眼神带着一股放松的倦意,慵懒到了极致。
“你一直没走?”她挑了挑眉。看得出来绫刻被汗水浸湿了大半的军装还是昨天那一身,笔挺的军服多了许多褶皱。
“......嗯。”她的腰间只有一根腰带松松的系着,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了形状完美的锁骨。
绫刻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脸颊又不争气的红了:“我......担心你。”
“温倦也刚回去。”他补充道。
“你难不难受?”蔚止递给他一套新的浴袍:“先洗个澡吧。”
绫刻接过,手指与她温热的指尖短暂的触碰,他感觉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手心也在一瞬间升了温:“......好,那就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