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警察标识的衣服,他语无伦次地将自己的罪行一股脑都供述了出来。
莫尧坐在小电驴的后座看着那个交警将他扣住,这才松了口气。
“小道士还是年轻,大人她自有安排,天道自有轮回,种了恶因必要收获恶果,只是人间有人间的规矩,不可泄了天机。”
莫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
血检一切正常,撒花~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家要注意身体健康
最近天气闷热,要多喝水,不要向我这样三天两次流鼻血(我发四不是帅哥看多了真的)
第30章 月老祠
黑玉伸着脖子去看那个瘫坐在马路边上语序混乱交代犯罪事实的男人。
“这就行了?”
白芋声音反常地冷淡:“废话,当然没这么简单了。”
殿下略施小法术让他主动自首是开始,接下来还要去寻束缚怨鬼无法入鬼门的结界,将其破坏清除掉,这些才只完成第一步。
他们若想顺利转世还需将这一世的执念全部了却。
姜晚将手上残留的浊气蹭在池子时的衣摆上,等着听冰冷的电子音播报加分情况。
叮——
仙册+15分
姜晚满意地勾起唇角。
白芋瞧她心情不错,往前两步低声道:“奈何桥下的那只凶兽最近总不安定,三五天就闹,多地都出现了地动,殿下何时回来加固封印?”
姜晚晃着团扇的手一顿,长睫遮盖了眼底的神情。
远处的天空飘过来了一朵乌云,遮了半边的太阳,空气压抑可怕。
白芋咂咂嘴,自觉退下。
关于那只凶兽池子时有所耳闻,仙界里传得过于玄乎。
谣说地府奈何桥下镇压了一只凶兽,鬼神坠入顷刻就幻为虚无,连个骨头都飘不起来。其样貌能力皆无书册记载,那些个吃人的故事都是口口相传,至于真实性无从考究。
九天上的仙人除却日常修炼外最大的兴趣就是编造故事售卖人间,他先前还吃过许多看起来确有其事的假瓜。
没想到听上去假的竟是真的。
那些仙人说天命阎罗能镇御恶灵凶兽,也是因此鬼帝才多番阻挠她离职。
齐娅从白芋的拘魂袋里钻出来,蹦蹦跳跳地来拽姜晚的衣角。
“殿下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爸爸呀。”
白芋有些心虚地将头别向一旁。
他这几日带着小鬼头到处抓鬼,空了就给她讲殿下的传奇故事,导致小鬼头对殿下不是一般地崇拜。
齐娅顺着姜晚的目光往后看,齐邑的魂恢复了原貌,被黑玉拘在身后。
齐娅盯着他,那魂的模样和记忆里的父亲重叠起来。
可他周身发散的气息很陌生,让她有些害怕,一个劲往姜晚身后躲。
“爸爸……”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姜晚揉着她细软的头发,开口道。
黑玉将拘魂锁往前拽,给齐邑指:“你女儿。”
齐邑脸色铁青,晃着脑袋否定他:“她不是我女儿,怎么可能是我女儿。”
姜晚抬手覆在齐娅脑袋上,另一手以食指在空中打圈,不一会儿就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在她指尖,随着她的指向直冲齐邑的眉心。
齐邑被突然塞进来的记忆撞得连退数步,双手捂住撕裂的脑袋,有些痛苦地发出低声的嘶吼。
记忆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自动播放,断断续续,有几秒的、几十秒的片段影像,夹杂着失帧的相片合照。
陌生又熟悉的脸和女儿开怀天真地笑在他脑海炸开,一寸寸回忆像刀片一样划开沉封心底的记忆。
那是他死前最想记住的片段,太害怕忘记了就给它上了枷锁,一直一直埋藏在最深处。
“正常的,他们最想珍藏的遗失的也越快,唯有执念记得最深刻。”
“如果怨念也如此轻易能遗忘就好了,这样我俩也能轻松些。”
白芋的胳膊搭在黑玉肩膀上,慵懒地观赏着齐娅记忆里的父亲。
黑玉拍掉他的手:“殿下可有别的要交代,李三的魂需赶紧送下去了。”
姜晚点点头,此事也该收尾了。
齐邑的眼角落下两行泪,伸长着胳膊想去抱齐娅。
齐娅往姜晚身后缩了些。
池子时伸出手,还未碰触到齐娅的魂就被姜晚打断了。
她揉着齐娅的头发,蹲下与她轻声安抚着,将她往前带了两步,推向齐邑张着的怀。
有些别样的温柔,池子时想。
叮!
仙册+2分
满带喜悦的系统音拉着长音调突然跳出来。
池子时一脸惊恐地捂着心脏,心跳有些大声。
这系统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只是觉得这样的阎罗少见的温柔,怎么就突然自动加分了呢?
池子时合眼微动灵力,将系统页面调出,自查。
没有半点问题,可系统为什么会出错?
姜晚盯着魂体相拥的父女俩,自然而然地将分数归结于此。
“殿下,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余下的事还得托付殿下。”
黑玉俯身行礼,牵起齐邑的魂就要往城隍庙的方向去。
姜晚从池子时的衣兜口袋里翻出手机,指尖轻敲屏幕,指速飞快地编辑了一段短信发给半瞎子。
收起手机,目光落在手腕处的红绳上。
“该你了。”
姜晚猛得一拽红绳带着池子时闪身到了月老祠。
月老祠建在城北,祠堂很大,有专人打理,是个不小的网红打卡点,求姻缘很是灵验。
姜晚从正门口一路向里,左右两道都是来求签的男男女女,她和池子时夹在里面竟毫无维和感。
入中庭往两侧分开两路,一路进一路出。
前路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道,姜晚晃着折扇观赏中庭池子里的水莲,花骨朵挺立其中,成双成对。
城隍庙小,只有一个大殿立在山里,若是往后她的庙宇建起来必然也要如此设计。
有山有水有景致。
后面排队的小姑娘探头:“你们是来还愿的吗?”
姜晚没应,那姑娘又自顾自道:“这地还真灵,我已经看到五对来还愿的了,不知道我的姻缘何时才能来。”
池子时给小姑娘递上一枚红签:“城西城隍庙,更灵。”
姜晚撇回头去看,那枚红签不正是城隍庙案桌前的空签子吗。
这狐狸能处,跑月老庙给城隍庙打广告,还拉人家客户。
小姑娘看了眼中庭挂着的匾额再看看手里空白的红签,有些迷惑。
城隍爷还管人姻缘?
比月老还灵验?
心底虽是不信,可还是将红签子收入背包中。
人群往里头挤,是两道竹子架起来的桥,横跨窄水渠,腿长的废些劲就能跨过去,轻巧一跳也能做到。
大家却都中规中矩的排队上桥,只因那被系上了无数求姻缘的红绳铁锁的木扶手。
似乎一定要走些流程才能保自己姻缘美满,生活顺畅幸福。
“朝朝暮暮。”
“一生一世一双人。”
……
情侣排着队站在桥上扣上爱情的锁,念着真挚的誓词,仿佛这一刻就能将未来敲下定数般。
姜晚摇晃团扇的幅度越加地快了。
地上的祈求不只能到月老耳里,地府官大些的城隍判官都能听见,只是他们需要借由类似红签挂树类的载体。
阎罗就不同,只是经过就能听到心愿诚挚者的求请。
池子时不知从哪找出来一对降噪的蓝牙耳机,抬手塞进她的耳朵,将那些嘈杂的心声祈求隔绝在外。
姜晚手中的动作稍许停顿,耳朵因为肢体的碰触有些发热。
有小仙童抬着一箩筐的祈愿签子往殿里搬,路过他们时慢下步子。
为首指挥的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池子时一番,俯身作揖,道:“月老不在。”
姜晚生出的那些好感在小仙童行礼的那一刻化为虚无。
他是仙人。
此事确认无疑,跑不了了。
姜晚目光灼热盯着他,是警惕是厌恶,还有警告。
池子时喉结滚动,脑子快速闪过一万种为自己开脱的方法。
姜晚冷声道:“月老真的不在?”
小仙童点点脑袋,看着面前气场强大的女子,怯生生低下头。
月老祠来过不少仙官女使,仙姿佚貌的不在少数,气势如此强劲的确实少见,只怕是什么官大位高的主子,总的少惹眼才好。
小仙童恭恭敬敬行了礼,带着后面的小仙童逃也似的往内殿里去。
姜晚也不急,跟着他们跨入内殿。
月老祠的内殿比城隍庙的小些,却亮堂。
殿中有棵长势极好的古榕,从青瓦石铺陈的地砖中间挤出来,长成粗壮的大树,爆起的根枝缠绕着在地表蔓开,整个大殿的地砖都被根枝截断成好几块。
树干往上冲破屋顶,枝叶垂下来,坠满了祈愿的红签子。
月合仙翁的金像正对着古榕树。
古榕树的左右两侧有穿着统一着装的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见姜晚靠得前好意问道:“小姑娘要挂签祈福还是来还愿的?”
姜晚抬手摁在古榕的树干上,手心底汇聚灵力。
工作人员:“您好,这是千年古树,请保持距离,不要碰触。”
话音未落,一阵怪风在殿内凭空卷起,古榕树的枝条晃动起来将红签子甩得绞在一起。
怪风持续了一分多钟,在月合仙翁金像握着的木拐杖上的红线亮起微弱的光后终于止住了。
那是远不知道在哪摸鱼的月老收到了催回的回应。
姜晚将手撤离树干,对工作人员礼貌一笑。
“后院在哪?”
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拜月老祠找后院的,问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其他来求姻缘的游客打断了。
“你从旁边那个小门出去一直往后走,看到一颗歪枣树就是了。”
姜晚将被风卷掉下来的红签子丢回树梢,稳稳挂在了最顶端。
姜晚嗤笑着晃起团扇,丢下一句就往后院里去:“累这一树未开的桃花,怎么还有人信他灵验呢。”
池子时顶着众人质疑的目光揽着姜晚快步离开。
在信众跟前说神明不灵,她若不是阎罗怕早让人打死了。
池子时:我可能干了!能拉业务能看家,还能给你加分,考虑一下?
第31章 月老的被革职危机
月合仙翁那老头赶回来时,姜晚正坐在歪枣树下的秋千上研究石桌上未下完的棋局。
姜晚指尖夹着一枚黑棋,眼神落在棋盘格上。
局势有些焦灼,黑棋被逼入死角。
连落三子后竟将僵势扭转回平,此时的白棋依旧紧咬不放,可黑子早已突破重围得以重生,将其甩在身后。
姜晚抬腕落下最后一枚黑子,玉制的棋子在石桌上荡开千层气波,桌面上的棋子朝着月老的方向齐齐射去。
月合仙翁吓得捞起长到膝盖骨的白花胡子就往旁边躲。
姜晚将手里剩下的子不紧不慢地落回棋罐里,抬头看他:“哟,仙翁还亲自来呀。”
月合仙翁佝偻着身子往前凑近两步:“大人亲临我这小庙,我等小仙怎敢怠慢了。”
您可是鬼帝放在心上天天念叨的阎罗殿下,他一个小仙翁纵有千百条命也不敢得罪咯。
这万一惹了姑奶奶不高兴,那鬼帝和南斗仙君一通气,让他下界历苦劫,说不定等他归墟后神格还要被落入无烬渊里随处飘荡。
姜晚冷哼一声,借着石桌将秋千荡起。
月老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敢瞎问,只好在脑子里将自己做过的大事小事都翻出来捋一遍。
前月里给司命的猫和南海的鱼娃子牵红线被发现了?
不应该呀,那猫看着挺机灵的,而且司命家的猫阎罗应该还没见过。
难道是偷磕黑白无常cp被阎罗知道了?
这事好像没露底过,应该不是。
……
还是前两天剪断了一条当红女星和选秀男爱豆的红线?
阎罗殿下也追人界的明星?
脑细胞过度消耗导致月合仙翁脑袋上冒出的小桃花都快谢光了。
月合仙翁合计着还是顶着往后可能在无烬渊游泳的风险问上一嘴,身子才直起,一条被法术藏起来的红线随那秋千晃入眼里,又一愣神。
给人牵了几百年的红线,他不用验就知道那绝不是普通的红线。
完蛋的立体音效在月老的脑海里炸开。
最近给地府牵过线?
没有。
给阎罗牵过?
没有吧。
那这线……
月合仙翁脑袋顶上的小桃花凋零得更多了,一片片花瓣飘落下来,围着他落满了一圈。
他拘着身子,视线追寻着姜晚手腕的红线尾端去瞧另一头。
红线在后院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丝毫不敢跳圈,生怕看岔了线。
红线的尽头是一双节骨分明的手。
大,有茧,肤色偏黄。
是个男人。
月合仙翁松了半口气。
视线再往上挪,那张板正着的脸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拐杖给丢了出去,手松开的那一刻立马将它捞了回来。
阎罗殿下的红线竟和天界战神绑一块了!
这要是传出去,天界头版要炸了锅的。
月合仙翁豆大的汗珠冒了一脑瓜。
这几个月里大大小小的牵线记录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想溜开去翻看一遍记录。
月合仙翁刚挪出半步就被姜晚震慑的眼神定在原地。
“去哪?”
姜晚的声音仿佛穿过无边地狱传过来。
“大人误会,这不是怕大人渴着去给您取些琼浆水嘛。”月合仙翁将泪水咽回肚里,招呼路过的小仙童取打琼浆露来。
“小仙新得的琼浆露,天界销得紧,没几个仙家有,大人稍后带些走?”
姜晚点脚落地,坐在秋千上。
“琼浆就免了,日后我金榜高中时再送吧。”
月合仙翁抬袖将汗珠擦去,借着大袖袍遮面的功夫吐出一张苦脸。
若不是您扛着大刀威胁人家,怕是没哪个不长眼的敢给您报上名。
鬼帝一早就给整个天界大小洞府都送了信,阎罗要考仙编的事早就在上头传开了,谁若敢暗中相助,面都还没见着就直接被南斗仙君一封告知函邀请去历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