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吃饭，真没事，医生说同意了我才带他出院的，我还能扣那几个住院钱。”
王十一眨巴眨巴眼睛，他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秦香香帮着王翠翠端米饭上来，“开饭了，开饭了。”
把筷子分给所有人，就利落的开始舀米饭。
“我听翠翠说了，明天上班我就给你们把麦乳精送过来，我们那新送来一批红糖，我到时候也给你们称一斤，给十一好好补补，虽然现在好了，内里还虚着呢。”
“毛蛋带着弟弟妹妹下炕吃饭“
“娘，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毛蛋了，我都多大了。”林文昊下炕，一手抱妹妹，一手抱弟弟。
“你多大在我眼里都小，照顾好你弟弟。”
秦香香嫌弃的看了眼快和她一样高的儿子，给闺女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就不管大儿子怀里才一岁的小儿子，上炕在马建设旁边坐下。
王小胖坐好后，好奇的凑过去问林文昊，“毛蛋哥，你大名叫什么啊？”
林文昊“……”
“叫昊哥我就告诉你。”
“昊哥。”
林文昊眼疾手快的把怀里弟弟伸到桌上的手抓回来。
“我大名叫林文昊，小胖，你下半年也要上小学了吧，你知道你大名叫什么吗？”
王小胖吃肉的动作顿住了，“爹，我大名叫什么啊？”
周大山看了眼儿子，好家伙大名是什么来着？目光看向王翠翠询问。
王翠翠同样把目光看向了王富贵，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富贵身上。
王富贵很想说他也不知道，可他就是一直心心念念着王小胖的大名，叫王小胖多好，干嘛还要大名。
王小胖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答案，着急的问道“爷爷，我的大名是什么啊？毛蛋哥和姐姐们都有大名。”
王富贵把土豆块放进嘴里，吃出了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大名叫王之匪，小胖啊，这大名不好听，改天爷爷带你去改名字，改个好名字。”
王小胖念了一遍，立马拒绝王富贵的改命期盼。
“我不改，这个名字一听就和姐姐们的一样，而且超级霸气。”
“毛蛋哥，我叫王之匪，你以后也要叫我大名。”
“叫昊哥。”
“好的，毛蛋哥。”
“……”林文昊决定不理这个讨人厌的小胖子。
“爷爷，我和弟弟叫什么？”王小四也好奇的问道。
王富贵没好气的看了眼糟心孙子，这个名字他也不喜欢，不过想到不一样的王十一，他决定委婉一点。
“你们啊，看看十一，大名和小名一样都叫十一，干什么要改一个难听的大名，王之琢，我还啄木鸟呢！”
“那为什么十一和我们不一样，肯定是爷爷你取的十一。”王小胖毫无顾忌的说道。
周大山看了眼，眼泪汪汪的王十一，立马打断了王富贵的话。
“十一这个名字多好，简单好记，笔画又少，等你们上了学就知道这个名字有多方便了。”
王富贵瞪了眼周大山，也没拆穿，继续喝酒。
秦香香见气氛尴尬，立马加入新话题。
“翠翠，你是在织毛衣吗？”
“是啊，大山之前的那件小了不少，我打算织一件新的。”
“我们百货大楼内部消息是会来一批毛线，我到时候给你抢点，给孩子们织一件新马甲还是够的。”
王翠翠一听有毛线，转身就掏出钱递给秦香香。
“嫂子，你尽量帮我多抢点，钱我先给你，要是不够我到时候再补。”
马建设则是已经从周大山嘴里知道他换工作的事情了。
“你可真是——”，马建设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是你能干出的事。”
马建设给了大儿子一块钱，让他把孩子们带去供销社买糖吃，等孩子们都走了，他才说出了最终来意。
“我今天来其实有一件事要托你们帮忙的。大山还记不记得香香认识的大人物。”
周大山肯定记得啊，这可是他和马建设交好的重要原因，不会这个大人物倒了吧。
马建设点头肯定了周大山眼里的疑惑。
“你也知道这世道的，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拨云见日，那位最后帮我走动了一下，我的位子也能动动了。”
“人家把他唯一的儿子托给我了，在咱们公社下面的大阳沟大队当知青，我和香香在公社没有多少人脉，所以……”
周大山敲了敲炕桌，看着马建设。
王富贵和王翠翠此时就是个隐形人，没办法玩不过这些心眼多的人，只能保持安静，跟着周大山走。
马建设嘴脸抽搐，他看明白周大山的意思了，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周大山。
“都在这里了，你拿着吧，人叫顾虞，人应该还没有到，王叔您到时候注意一下。”
王富贵没应，看向周大山。
“事情我都知道了，怎么安排我心里有数，这事你们别管了，把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稳了。”
直接打开信封，就见里面不仅有厚厚的大团结，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票证。
“竟然有二十张工业券票，大手笔啊。”分了马建设十张，“这票你拿回去，凑凑添一辆自行车。”
又把剩下的十张和其他票证都给了王翠翠，点了一下大团结发现整整五百块。
“你确定都给我，到了我这就拿不回去了。”
马建设摆摆手，他没有那么重视身外之物，即使因为周大山改变了一点，还是更看重仕途。
“大山你就放心拿着吧，你们要承担的风险也不小。”
周大山随意的分了一半给王富贵，“爹，你拿着，大队那边还要多靠你。”
王富贵也没推拒，直接塞到衣兜里了。
等马家人都走了后，王富贵才问道“大山，那个顾什么虞，要怎么办？”
“先不管他，等年底处理猪的时候再去了解一下，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
第39章 牛棚
“爹，你去大队的时候别忘了牛棚里的人。”
“忘不了，你也是真精，那个养牲口的教授真有两把刷子，牛老实上次还来公社和我说过，猪长得肥肥壮壮的。”
周大山点清楚手里这份钱有多少后，自己拿了两百，剩下的零钱都给了王翠翠。
“这房子的钱还差多少？”王富贵是知道周大山欠了一屁股的债。
“还钱的事不用着急，那笔钱爹你想办法再多搞几只猪崽，最好搞一只母猪崽配种。”
周大山又想到一件事，“那位教授应该是会养蘑菇的，爹你去问问方法，然后让牛家兄弟搭间屋子，等秋收后正好能种上。”
王富贵休息好后就骑着车回公社了，走到半道正好遇到了公社的拖拉机。
“老王，从县里回来？”拖拉机手停下车打招呼。
“是啊，给孩子们送点菜，你这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拉的知青，我都拉了两茬了，今年也不知道咋这么多知青，本来说好的咱们公社就分了十二个，正好下面大队各分两个，我这去的时候才知道变成了三十个，书记还特地带了几个坐汽车回去。”
“这么多，你快忙你的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
尘土飞扬的路上，王富贵看着拖拉机消失的背影，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了，那个姓顾的应该来了。
又是一个夜晚，周大山再一次把熟睡的王十一偷抱出来。
“爹。”王十一揉揉眼睛，奶声奶气的喊着。
“十一，爹当初是不是和你说过要把自己的不同藏好了。”
王十一乖巧点头，“爹，我藏好了。”
摸摸便宜儿子柔软的头发，“爹知道，但十一要记住如果有一天被发现，那就死不承认。”
“像爹一样胡言乱语吗？”
“我什么时候胡言乱语了？”
“爹一会和医生叔叔说穷，一会和马叔叔说不穷。”
“……”
“很好，你已经领悟到精华了，这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样的人也有两种说法。”
王十一一副受教的样子，见周大山要把他抱回去，搂住周大山的脖子问，“爹，狼孩是什么啊？”
嗯？什么玩意？
“你从哪听来的奇奇怪怪的词？”
“梦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喊的，我一醒来就记得狼孩了。”
“既然是梦，那就不重要，要是害怕就去找小胖，他会保护你的。”
把人放下后，周大山快步离开了。
“狼孩，狼孩，是指被狼养大的孩子吗？”
想不通，也无能为力，周大山果断的抛之脑后，快速的进入梦乡。
大阳沟大队
摸黑从山上下来的牛家兄弟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牛德柱听到轻微的敲门声，立马打开门。
牛婶则端出两碗面出来，“快吃，吃了早点睡。”
“山上怎么样？”牛德柱问两个儿子。
“一切都好，比咱大队上养的都要好。”牛老实边吃边说。
“那就好，村里又多了知青，要更加小心谨慎。”
牛壮实不以为意，“爹，就那些知青的小胳膊小腿，找不到地方。”
“让你小心就小心点。”牛德柱没好气的教训儿子，“要是运气好，年前还能把你的婚事订下来。”
牛壮实瞬间满脸通红，把头都要埋进碗里了。
与此同时，牛棚里也在进行秘密谈话。
“老邹，新来的知青我在里头看见故人了。”
叫老邹的男人，佝偻着腰，戴着眼镜，双手颤颤巍巍的剥开大白兔奶糖的糖纸，把奶糖放进嘴里。
“你也吃一颗，最后一颗了。”
宋怀安接过奶糖，三两下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然后把糖纸扔进火堆里烧了。
两个男人就这么靠在土墙上，感受着奶糖的美味，许久，等到嘴里的糖化完了，老邹才睁开眼看向老友。
“是顾家的那个孩子。”
“是他，看来姓顾的也不好了。”老邹已经没心思管故人的孩子了，甭管怎么说，知青，总比他这个臭老九好多了。
宋怀安对老友的心思一清二楚，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想管以前的事，这还不如一颗奶糖重要。
“老邹啊，你忘了隔壁。”
老邹这才想起来隔壁那个一开始被认错的人。
“你怎么想的？”
“不好说，顾家那个孩子能不认就别认了，我这心慌的厉害。”宋怀安摸着心口，“这比当初被下放还瘆得慌。”
“你那护心符？”老邹惊愕的看向宋怀安。
宋怀安沉默的肯定。
“不能坐以待毙，我明天就去联系牛家的人。”
新的一天，牛德柱和往常一样带着两个儿子下地挣公分，中午下工去河边洗脚的时候突然看到柳树上有两道新添的划痕。
“老实，去大队长那给你爹我请个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开个介绍信，我去公社的卫生站看看。”
牛老实奇怪的看向牛德柱，“爹，你刚刚不还好好的？哪里不舒服啊？”
“让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干嘛？”
牛德柱都来不及吃午饭，拿了两个窝窝头就往公社走，这个时间没有牛车，只能靠两条腿。
听到杂乱的敲门声，王富贵被吵醒了，沉着一张脸打开门就看到满头大汗的牛德柱。
“牛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牛德柱接过一瓢井水，大口的喝完，“王老哥，牛棚出事了！”
“什么！？”
王富贵没想到这事情都凑到了一起，“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也没听说牛棚有什么事，中午我就在柳树上看到信号了。”
“你在我这歇歇，等天黑了我骑车送你回去，然后再去那边看看。”
“你午饭吃了没？”
牛德柱摇摇头，“就啃了俩窝窝头，这一路走来早消化没了。”
王富贵进厨房煮了碗面，“快吃吧。”
等夜幕降临，王富贵和牛德柱才开始赶路。
两人走到河边柳树下，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王老哥。”老邹低声打招呼道。
“老邹，出什么事了？”
“王老哥，这事我得和您女婿说。”
“？？？”王富贵惊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是他直接接触的牛棚，他是一句都没提过周大山。
“王老哥帮我们转达一下吧，人命关天的大事。”
第40章 玄幻？
王富贵找到周大山的时候，他正躺在学校的保安亭里，放着收音机，眯着个眼，时不时扇扇扇子，清闲的不行。
“大山！”
周大山被突然的一道声音吓得丢掉了扇子，睁开眼发现是去而复返的王富贵，心里咯登了一下。
也顾不得捡扇子，站起身，等王富贵进来了，不经意的看了眼四周。
“爹，出什么事了？”
王富贵压着嗓子，“牛棚的人要见你。”
“见我？”
“我也不知道他们咋知道的你，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周大山原地转了两圈，心烦的关掉收音机，“这样，我下了班和你一块回去，晚上摸黑去看看。”
“行，我看牛棚的两人瘆得慌，咱非要掺和？”
周大山能说这是他投资的未来金大腿，天时地利人和，送到他面前的机会，他可不会浪费，现在付出一点点，将来收获的时候得到的简直不敢想，怎么想都是稳赚的买卖。
当然对王富贵，他是这样说的，“山上的东西还是要专业的人来更好。”
周大山在关键时候也不掉链子，一下班就把小姐俩送回家，把自行车放在家里，自己则是坐上了王富贵的后座。
“吵吵闹闹，在家里好好写作业，一会你娘他们就回来了。”
王富贵见周大山这么心大，只好扯着嗓子嘱咐。
“放心吧爹，翠翠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家里大门也锁了，还有邻居呢。”
王富贵不想搭理周大山，用力的踩着自行车。
两人等天黑了才进的大队，悄摸摸的去了后山。
等到月上梢头，才看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现。
王富贵确认人没错，就出声吸引人过来。
“这就是我女婿，周大山。”
介绍完，王富贵就警惕的看着四周。
周大山打量面前这个满面沧桑的人，“我是周大山，您怎么称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