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让卜嘉和无名都想到了曾经的衡冀门。
只是空气之中，并没有闻到属于妖邪的味道。
甚至连灵气都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怪异极了。让他们几个一直生活在灵气充裕之处的人觉得喘不上来气，仿佛要溺毙于此处。
卜嘉向前迈出一步，咔嚓，脚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一个极小的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的凸起正好在她的脚底，被踩踏带来的压力引爆，噗嗤一声，从卜嘉的脚下迸发出绯红的浓烟，将三人的身影齐齐吞没。
-
卜嘉站在原地迷茫了还没有一秒，左肩上传来几下轻拍。
“喂，大白天的发什么呆？再不做工，这个月的月奉就没有了。没有月奉就没有灵石。到时候你拿什么修炼？不修炼的话，你该怎么突破筑基期？”
筑基期？
卜嘉疑惑的想，她连筑基期都没有吗？
“嗯？当然没有了。我们才加入仙灵宗不过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筑基？别做梦了，快跟我去做工。”
<
p>卜嘉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想不起来了，可她已经被推着向前走，只好不再纠结筑基期的问题。
“我们要做什么工？”
长发女子为卜嘉介绍：“就是采矿，然后加工灵石。”
“加工灵石？灵石还用加工吗？”
“那是自然，原矿石不加工怎么用？你今天问题好奇怪，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走，我们去挖矿。”
矿场在地下，进去没多远就已经看不见日光，只剩下周围漆黑的石壁和星星点点闪着幽光的矿石，以及他们头上戴着的一颗小小的明珠。
卜嘉看着矿石觉得奇怪又熟悉。
灵石矿应该是这幅模样吗？她印象之中灵石都像钻石一样晶莹剔透，而不是面前这幅灰黑的模样。
不对，钻石又是什么？
卜嘉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晃出脑海，然后跟着长发女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个工作需要许多工序。
首先是挖矿，这一步是最简单的，拿上自己的工具开始挖凿即可，唯一的差别在工具上。
卜嘉质疑过，既然是为了门派做工，为什么工具还要他们自己提供。
长发女子觉得卜嘉的问题奇怪极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为了门派做工？我们明明是为了自己做工。如果不是仙灵宗给了你这个机会，你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赚取灵石的机会？我们这些天赋低微之辈，都是多亏了仙灵宗才能够拥有修炼的机会，你应当感激。”
卜嘉不太爱听这些话，好像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身体已经产生了抗性，对这种话可以自动过滤，完全不会进入她的脑海之中。
第二个工序则是分切打磨。
矿石原石太大了，而且太粗糙，并不适合进入后续的处理，所以需要分割成一块块合适大小的矿石，然后打磨平整。
第三个工序是蕴养。
卜嘉觉得这个步骤很奇怪，但她人微言轻，质疑也没有人理会，只好跟着学，然后照做。
倒是也不算难，用体内灵气一圈圈缠绕分割好的平整矿石，直至矿石中的灰黑色慢慢消退，最后变成清透的模样，便完成。
不难，但是做完一轮令人难受，仿佛丹田里被什么东西污染了，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最后就是送到指定的地点，有专人来计算积分，每个月凭借积分领取月奉。
弟子们被分为了许多小组，一组大约十人，长发女子和卜嘉是一组，所以才会跟她搭话。但她们的交流也只限于一开始，等到正式开始挖矿之后，再没有人理会她。
卜嘉只好在沉默之中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晚上，她琢磨了一下自己消耗的挖掘工具，以及蕴养矿石所消耗的灵气，敏锐地觉察出，若是以现在的效率，做上一个月，怕是血本无归。
说不定还要倒贴，比如她觉得蕴养矿石对丹田造成了一定伤害，想要治疗，还不知道要花上多少。
第二日，她主动找长发女子搭话：“我觉得我们现在效率太低了。我们应该优化工作方法，提升工作效率，迭代新打法，找到最优路径！”
长发女子：“你说什么鬼话呢？”
第139章
卜嘉逼着长发女子将小组里的十个人都组织了起来。
由于打断了工作，每个人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卜嘉。
卜嘉并没有被吓倒，任何的革新都要经历这些，她总感觉自己还挺习惯。
“朋友们，不觉得我们每个人各自为营，效率实在是太低了吗？我已经打听过了，上个月，我们组是上缴灵石最低的。”
卜嘉像是变魔术一般，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大白布，上面画着详细的工序和分组方案。
她将白布挂在了墙上，像敲黑板一样对着白布敲敲打打：“听好了，我们的工作实际上只要四步，可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完这四步，而且因为不信任其他组的组员，所以每个人都不得不一趟趟地往返运送灵石，大大地拖延了我们的进度。”
她开始讲解自己的方案，在她看来，方案简单极了，只是将人按照工序分成了四组，根据每个工序的难度和每个人的擅长方向进行了排班，并且保证总是有人守在灵石旁边，避免被其他组的人偷走。
由于守护灵石的负担较轻，可以算作休息，因此每个人都有机会，让每个人都能够有时间恢复精力，然后用更加饱满的状态进入下一轮的工作之中。
最终的成果由所有人平分。
只是，下面的人看起来并不买账。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蛊惑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像要相信：“给我一个机会，试一次，就一天，如果今日的成果不如之前，我再也不提此方案，并且将我今日的所得分给大家。”
这个诱惑力显然比卜嘉之前的许诺更为动人心，没过多久，长发女子第一个出来响应。
慢慢地，剩下的人也一一响应。
一个分工合作的小组初步成型。
卜嘉作为组长，开始给每个人分配工作。
挖矿和蕴养是最耗时的，因此前者四人，后者三人，打磨两人，看管一人。每过半个时辰轮班，一天做工的时间大约有七个半时辰，十五个轮次，两天三轮，正好排开。
其实这样排并不是最优，换班太快了，不利于速度的提升。但在这个大家并不信任自己的情况下，若是冒然安排长时间的某一项工作，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抗拒情绪，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卜嘉只好退而求其次。
一开始，每个人对卜嘉都不太信任，只是狐疑地按照她的吩咐开始工作，心底里总觉得，这哪有自己做快呢？
做了半天之后，已经有机灵的开始计算整个组半天的产出，算来算去，如果以自己平日里的效率为基准，似乎提高了足足两成？
怎么会这么多？他们明明做的工作和平日并无差别，依然是那几个步骤，不过是搞了个排班，不需要自己完成一块再去弄下一块之后，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不会吧？应该是自己算错了吧？又或者有的人效率其实比自己高，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那岂不是自己占了便宜。
小机灵鬼觉得不好意思了，他下午做得愈发卖力。
等到晚上，所有的人一齐停止了今日的工作，齐齐围绕在今日的产出前。
每个人都在心底里默默地计算着，但谁都没有说话，都不太敢相信算出的结果。
卜嘉叫上所有人，搬上今日的所有成果，去上缴。
为了怕有的人觉得有问题，她特意将所有人都叫上，一个都不落，齐齐来到了递交点。
“你们组的人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整个白天一个人都没来交过灵石，怎么，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说，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们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负责验收的弟子漫不经心地训斥着，训着训着他一低头，看见了众人堆在地上的一大堆灵石。
他语气变得磕巴：“这，这都是你们今天挖的？”
卜嘉点头：“自然。”
“嗯，你们先等等，我得好好查查。我可要警告你们，若是偷工减料，我们这儿可是不收的，到时候还要返工，哭的可是你们。”
“嗯，我们知道，查吧。”
验收弟子睁大了双眼，一块一块检查，他越查越心惊。
通常来讲，这些底层弟子挖掘灵石的合格率，最高的人也不过九成而已，低的甚至只有六成，平均在七到八成之间。
而今日这一批，他检查了半天，竟然只有一块是不合格的产品。
这个合格率，接近十成。
卜嘉自信地笑着，拆分细化流程之后，每个人在一段时间之内只需要专心考虑一个问题，自然出错的概率更低。
而且她分组也不是随便分的，也考虑了每个人对于不同工序的熟练度。
自然能够提高成功率。
验收弟子查完所有的灵石之后，不可置信的说道：“共有八十块。”
每个人平均八块，比平时足足多了两块。
验收弟子对这个结果依然不是很相信，总觉得这些人不应该能做得这么快。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急功近利也不可取，若你们今日不要命一般地做工，明日可还有精力继续？我可告诉你们，还有一周就是月底了，若是月底考核时，你们小组还是倒数的话，最终收益可是要打上八折。”
卜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套她也很熟，优胜劣汰末位淘汰嘛，这种手段见得多了，无法是老板想法克扣工资而已。
她以自己一整个月的收入担保，他们今日都能取得如此成绩，这个月绝对不会再是倒数。
接下来，卜嘉根据组员的状态，以及组员对自己的信任程度，每日实时更新排班安排，一直到三天后，组员们对小组已经有了充分地认可，以至于当卜嘉提出要固定每个人的工种时已经没有人怀疑她。
她顺利地按照每个人的特点，让每个人都只做其中的两种工种，进一步提高熟练度，产出又快了两成。
要不是挖矿实在是太累，必须要换人，卜嘉甚至想要让每个人都只做一种，最大化团队效率。
可惜，挖矿还是太费人了，他们现阶段最多只能做到两个时辰一次轮换，再长就会降低效率。
一周后，月底。
当验收弟子当着所有的人宣布，卜嘉他们小组是本月提交灵石最多的组，并成功拿到属于第一的奖赏之后，所有的小组成员齐齐欢呼，围绕在卜嘉身边，抱着她不肯撒手。
卜嘉也很开心，这只是一周的成果，给她一个月，他们组能过达到什么高度她都不敢想。
按照这个劲头，她的组员们能剩下不少灵石，冲击筑基指日可待！
正当她在畅想时，
一纸调令飞到她的面前。
小巧的纸鹤一落到卜嘉的手上，立马展开成一张对折起来的薄薄纸片，一开一合，发出声响。
“卜嘉低阶弟子，表现优异，请速速前往主殿领取奖励。”
卜嘉不明所以地向着主殿走去，路途刚过半，整个矿区的人全都接到了通知，包括卜嘉。
【所有弟子注意，所有弟子注意，由于采矿方法更新迭代，即日起，最低考核标准提高两成，低于最低考核标准将被扣除收益。具体方法将于明日公布，请所有弟子明日准时到达法场听训。】
卜嘉也接到了通知。
她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原本快乐的情绪迅速地被恐慌淹没。
所谓的新方法，难道指的是她为组员们设计的分工合作方法吗？
难道是因为她，之后所有人的负担都要加重吗？
不对，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的明明是所有人可以一起拿到更好的收获，从而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而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人是谁？他们到底在为了谁工作？
卜嘉带着一团疑问来到仙灵宗主殿。她觉得自己一个低阶弟子的身份，对这里应当十分陌生，可是当她走入此处时，却意外地觉得十分熟悉。
仿佛她已经来过许多次。
主殿之中，已经有人高坐上位。
卜嘉抬眼看去，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分辨不出其中的人形。
“你是谁？叫我来做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叫你来自然是因为你的功绩。卜嘉，你做的很好，你的想法也很好。你的心思对于整个仙灵宗都是有益的，何不进一步发挥你的才智，为仙灵宗做出更多的贡献？”
“为仙灵宗做贡献对我而言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卜嘉并不想为仙灵宗做贡献，她只想为了自己。
“为什么没有好处呢？”黑影一阵涌动，一张红木椅子出现在卜嘉身前。
“坐，我们聊聊。”
卜嘉对面前的黑影十分戒备，并没有真的坐在那张椅子上。
黑影也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开始说话：“以你的才智，只是做现在的事情实在是浪费。只要你想，筑基期算得了什么？金丹、元婴、化神，甚至渡劫乃至大乘期，也不是到达不了。只要你肯和我合作，这些都不是问题。”
“你不喜欢长生吗？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可以肆意地挥霍。只要你能到大乘期，便能够拥有这样近乎于永恒一般的生命，你不向往吗？”
“你不要着急反驳我，你有没有想过，修炼，到底修的是什么？随着修为的提升，寿命也能够随之提升，实际上，每个修者最终追求的都是长生而已。”
“可惜，这个修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过大乘期了。”
“卜嘉，我知道你是自异界而来从生命，你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情感，既然如此，利用一下他们又何妨？”
“和我合作，以那些修者的生命为祭，我将赐你永生。”
卜嘉声音颤抖：“为祭？”
黑影一闪，一个巨大的水幕凭空生成，上面是一个个正在蕴养矿石的弟子。
用他们的身体，用他们的生命力生生地将矿石之中的浊气中和，美其名曰为蕴养。
第140章
在黑影的解释下，卜嘉彻底懂了。
所谓妖邪，是由浊气和灵气相撞而生的产物。这种东西相伴相随的自然也有妖灵石。
灵气不断地和浊气相结合，世界之中的灵气一步步地被消耗，到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灵气特别充裕的地方。而想要晋升大乘期，需要在一瞬间吸收极其庞大的灵气，需要非比寻常的灵气浓度。
冥冥之中，天道已经卡死了晋升大乘期的通道，它不想让任何人获得永生的资格。
“你不觉得不公平吗？灵气都被外面那些庸才消耗了！他们不过是有些连自我思考能力都没有的废物而已，竟然占据了这么多的资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