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钱贵吗?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真不便宜。
比一两个月的工资都要来得高。
但也高不到哪里去,百货商店一件大衣也得大几十呢,更别说从国外弄回来的,袁古说得这个价还真不太贵。
“能拿几件?”
“哎哟。”袁古一脸为难,“哪里还能拿几件?我自个都拿不到两三件呢,只能分你一件。”
叶芮不觉得遗憾,咧嘴笑着,“成交!”
袁古也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成交!妹子你长得好,穿着肯定特好看,等拿回来我让你先选选款。”
叶芮笑了笑,没回答。
接近两百的大衣,其他用途比穿在她身上来得更有价值。
“对了,我那份餐给我打进铝饭盒里。”袁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饭盒,盯着今天的菜色,“这小鱼煎得不错,我哥们就爱这一口,我得带去给他尝尝。”
以前穷,他和屿哥吃不起饭就爱去河里摸鱼。
不过两人厨艺都不行,最多就是拿火烤熟,有时候半生半熟、有时候烧成黑炭,要不是实在是没得吃,他们是真不爱去摸鱼。
搁那时候问他们什么最难吃。
那肯定就是河里的鱼了。
可这两年有了些资本,才发现不是鱼难吃,而是他们不会吃。
精心烹饪的河鲜海味,好吃的不得了。
袁古道:“明天吃什么?还有蒜蓉蛤蜊不?有我就专门跑一趟。”
“没,熊大爷没捞上蛤蜊。”叶芮一边给他装菜一边道:“不过明天有清蒸鲈鱼块,你要在这吃还行,带走温度一低口感就不好了。”
袁古舔了舔唇,决定明天还是再来一趟。
跑来跑去累一点,但值得不是?
接过铝饭盒,跟着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而叶芮这边大概忙到两点多就清空了所有装菜的桶子。
和大伯娘推着板车就往租赁的平屋去。
因为多来的三个帮手,这边的进度要快了一些。
除了毫无作用的叶志庆之外,叶大漠两夫妻其实也是干活的好手,要不然早些年也供不起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宝贝疙瘩。
只是,能做和愿不愿意做是两回事。
这次被逼着来干活,他们心里是不情愿的,但不情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接着干?
干活也就算了,最让叶大漠没法接受的是,监工的还是他的亲大哥。
瞧着早已经没来往的亲大哥坐在一旁,除了嘴上唠叨几句之外,什么事都不用。
不用做还供着两餐肉荤,而他这个又干活又卖力的亲爹,还得自带干粮!
最开始是愤怒,嘴上不敢咧咧,心里是破口大骂。
但这几天过去,愤怒变成了委屈,想想他才是叶芮的亲爹呢,现在有了来钱的活,没想着孝顺家里父母,还这么奴役他。
他不委屈谁委屈?
“大全,快过来接把手。”
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喊,叶大全便从椅子上起来,出门用左手扶着板车,一同推进院子。
“累了吧?我在里面温着热水,你们去喝点。”叶大全单手将木桶从板车上拿下来,旁边的两个婶子跟着接过去,就拎着去外面的小沟边清洗。
这边的蓄水池才刚刚筑好,还得阴晒几天才能用。
等能用后就方便多了,也不用拎到外面去清洗。
叶大全给她们递过去水杯,跟着说着修建的进度,“柱子两兄弟确实能干,上手生疏了一点但实在啊,一次做不好就做第二次,完全都没觉得麻烦。”
他这个向来当惯师傅的人,还挺喜欢这种老实本分的年轻人。
干活实在又不耍小心眼,还不用他开口就主动重头再来,也不怕多出一份力。
“那就好。”余兰枝舒了一口气,“先前见他们这么年轻,我还当他们干不好活呢,还有他那个哥哥人也不错,昨天晚上见大院的门有些松,都专门帮着调了调。”
人是真好,也挺可怜的。
相处这几天,也大概了解这兄弟三人的情况。
家里就他们三个互相扶持,以前的日子都太苦了,不过好在三个人都有一门技术在身,等柱子两兄弟来年有了工作,日子就会好很多。
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儿子身上。
余兰枝心里有些难受。
人家兄弟再苦,但好歹还能干活以后真有什么事还有兄弟帮把手,她家学名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吃药就得吃一辈子,干活也没法干。
现在还好,她和大全还能顾着,可等她和大全走了,这孩子又该怎么办?
还有晓霜……
要真让她认命,像其他人宽慰那样,说是晓霜命里有一劫,人怕是……让他们两夫妻放手,省得晓霜走得不安宁。
别说是街坊邻居,就是一些亲朋好友也是这么劝。
可她哪里舍得放手。
连着两年一点消息都没,她不是没往坏处想过,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还是不愿意放下。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
即使不放手,也没法继续去找。
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法维持,更别提找各种途径去找人了。
倒是前几天她和大全商量过,她现在在小芮这边帮忙,虽然没说具体一个月能拿多少,但她想着这笔钱外加大全的工资和收来的房租,一共分为三份。
一份用于开销和学名的药费。
一份给学名存着,等他们不在了,学名也能有一笔钱傍身。
最后一份用在找晓霜的事上,不管有没有消息,他们也不想放手。
这般安排,最后他们的日子肯定过得很艰苦。
但也没法子,谁让他们就这个命呢。
余兰枝慢慢将杯子里的温水喝完,本来这会可以去里面的小屋躺上一两个小时,但是一歇息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还不如去干活来得强。
她将水杯放下,打算去外面找点活干。
不过刚刚起身就被叶芮给叫住了,“大伯娘,为了下个月好算账,咱们先把这半个月的酬劳算一算,等下个月初就统一按月发放。”
第35章
叶芮在说这话时, 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
这钱刚拿出来余兰枝就有些愣住了,“怎么这么多?满打满算也就干了十二三天的活,用不着这么多啊。”
早先就知道小芮会给她开工资, 当初她也有想过会给多少钱。
黄萍和另外两个帮手都是五十块钱的月工资, 小芮给她应该会高一点,但怎么都没想到半个月就抵得上人家一个月的工资了。
余兰枝觉得这钱拿得烫手,“不行不行, 我不过就是帮帮忙,就算去外面找活干, 也拿不了这么多。”
这话倒不是谦虚。
原先想着小芮刚开始做生意, 她这个做长辈的怎么也得帮着出出主意, 或者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多抗一抗。
可这段时间过来,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是小芮一个人顶着。
就连下厨也是。
余兰枝自认自己的厨艺不差,但对比小芮一周不重样的菜色,那她还真就比不上, 反而厨艺也跟着进步不少。
就连大全和学名都说了,她做得饭菜更香了些。
所以要说起来,她最多就是跟在小芮身边帮帮忙, 做一些繁琐的事, 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都能做好,完全可以花和黄萍差不多的酬劳去请另外一个人, 没必要在她身上花双倍的钱。
余兰枝没直说, 但她的神色显露着三个字。
——‘我不配’。
一旁的叶大全也皱起眉头, 开口道:“小芮, 这钱确实多了些。”
“哪里多了?”叶芮将五张大团结塞进大伯娘的手里,很认真的道:“你们也知道, 我那一家人都是靠不住的,真要将后厨的事交给他们,保准第二天就被抢了生意,可一天六百多人份的餐食,靠我一个人还真弄不来,好在有大伯娘在。”
即使将一些不需要瞒着的步骤给分出去,还是堆积了不少活等着她,好在她身边还有值得信任的大伯娘,两人平摊这堆活,这才让自己不至于忙得停不下来。
她道:“所以对于我来说,大伯娘是无可替代的,没了你,我这边的摊子没法在短时间内铺张这么大。”
“那不至于……”余兰枝被说得脸发红,双手不住搓着衣角。
被这么看重的她羞涩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会连连保证,“你放心好了,后厨里的事我一定瞒得死死,就连你大伯我都不会多说一句。”
“对对。”叶大全跟着点头,“最好谁都不要说。”
叶芮轻笑回应,“好。”
余兰枝这时又将塞进手里的钱递了过去,“他们爷俩去医院还是找你借的钱,这钱就先还你。”
“不用。”叶芮伸手挡了档,“以后每个月我会先扣二十块钱当还我的,五个月后就还完了,也不着急。”
见大伯娘还想说些什么,她先开口打断,“学名哥呢?这两天怎么很少见到他,不会又待在家里没出门吧?”
“没呢。”叶大全咧嘴笑了笑,“这次去市里去得值,学名不像以前那么孤僻了,这几天一直往各个学校跑,也不知道忙活什么。”
因为他的病情,先前不管是在家待久了还是出门时间长了,他们两夫妻都格外的担忧。
但这次去医院的时候,那位从大城市来的老医生说了,常常憋在家里,没病都会憋出病,还是得时不时出门走走。
搞不懂他在忙活什么,但有事做总比没事憋在家里强。
两人在屋子里聊着,外面的瞧着却格外刺眼,周湛芳这会浑身狼狈,先前砌墙时不注意,一下子整个正面都糊在墙上,弄得她身上脸上都是泥巴,还把上衣也给刮破了。
一身狼狈,心里本来就委屈。
结果等叶芮那丫头回来,居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她就连在院子里帮工的两个女人都不如,好歹人家干活还能拿酬劳,她屁都没一个。
越想越心酸。
同时也特后悔。
早知道……早知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知道现在的叶芮是真有出息了,又是在外租这么大的屋子、又是花钱请三个人帮忙,每天还有人送那么多菜上门。
她可是亲眼瞧见了,光是猪肉就装了好大一个篮子。
也就小时候在生产大队见杀猪时,才见到那么多猪肉,她都不敢估算多少斤要花多少钱。
而且这还不止一两天,听说天天都得准备这么多食材。
以后甚至只多不少。
周湛芳瞧着眼红,可也只敢眼红。
这要搁在以前,她恨不得将叶芮手里的钱和物件都统统抢过来,甚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现在却完全提不起使坏的心思,整个人处于胡思乱想,但又丝毫提不起兴致的状态。
“你听说了吗?”叶大漠这时候凑了过来,“那两人一个月就有五十块的工资呢,一连请三个人,她做得生意就这么挣钱?”
“哪里只是三个。”周湛芳抬了抬下巴,“这不还有你嫂子么,她总不能跟在叶芮身边白干活吧?”
叶大漠听得心里嫉妒。
都给外人开工资,那肯定也会给余兰枝酬劳了。
哪怕不比别人多,那也是五十块钱一个月,都比他拿的工资还要高了。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怂恿着:“要不你也来这边干活吧,正好把你的工作名额让给老大。”
这样家里有三个人挣钱,即使没有叶芮贴补,也不会过得艰难。
“行啊。”周湛芳答应的爽快,“那你去说。”
“……”叶大漠脸上一垮,“你是她妈,当然你去说了。”
周湛芳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是她爸,你怎么就不能去说了?”
“周湛芳!”叶大漠气得怒吼一声,“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周湛芳没哼声,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都尝了几次教训,她要是再不学乖那真的是傻子了。
况且去寻那么多麻烦,最后占了便宜不会念着她,她真要受到惩罚也没人替她出口气,反正她是彻底心凉了,打死都不主动去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