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嫁了人后, 家里里里外外哪个不是她来操办?
在厂子里忙活完了, 家里的事又得她来忙。
老雷就跟个大老爷们一样,除了动动嘴之外连油瓶倒了都不一定扶一下,这下也就算了。
毕竟人是自己选的,两人的儿子到现在都已经结婚了,还谈这些有什么用?
但张菊唯独受不了老雷藏私房钱。
这钱藏着是干什么的?
她虽然管着家里的钱财, 但平日也没少老雷一毛钱啊!哪次他开口自己没掏包的?有时候还生怕他手里没钱,还主动给他塞了一些。
就这还要藏私房钱,到底是对她不满还是用在别的什么事上?
越想张菊越生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喊, 还熟门熟路的往屋里走来,对着站定在床边的张菊道, “怎么叫你没反应?桥南的市场来了一批从广州进来的牛仔裤, 明天下班咱们两去看看?”
张菊却什么都没说, 弯身就要搬床。
柳园瞧着她的动作, 一边帮着挪床一边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张菊抬头,小声道:“我觉得我家老雷藏私房钱了。”
柳园瞪大眼, 一脸八卦的样子,“我就知道!”
她就说嘛,哪有男人不藏私房钱的。
原先跟张菊抱怨自家男人不老实,背地里藏了好几十的私房钱,结果张菊硬说雷建设不会这么做,说什么他把家看得很重,又说自己不是小气的人巴拉巴拉……
一开始她是在抱怨。
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舒坦了。
怎么,难不成她家男人就不把家里看得更重?她就是小气的人?
不过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心里也就不舒坦那么一下下,跟着就没当一回事,只是那会也是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少给张菊抱怨一些类似的事。
结果她这边没说,张菊先开了口。
柳园此时眼睛都发亮了,帮着挪床的劲更大一些,“我就说嘛,男人哪有不藏私房钱的,尤其是你家老雷的工资那么高,多少都会攒一攒。”
“可他的工资都是我去领得。”张菊原先没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工资条都是她领得,每次给老雷多少钱她心里也有个数,所以才觉得老雷不像其他男人那样会藏私房钱。
现在想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她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总觉得……”
“都快挪开了,你就看一眼呗。”柳园怂恿着,哪有八卦一半的,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干脆一用力,将床给搬了起来朝着边上大大挪了一下。
这一下,就能看到床边和床底。
除了很多灰层之外,什么东西都没。
张菊松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笑意,“我就说没有吧,也怪我乱想了,老雷肯定不是那种人。”
结果才刚松一口气,柳园就指着某处问道:“你瞧瞧墙上那块,怎么周边都有灰,就那处干净的?”
张菊脸上的笑意一僵,定眼看去果然和柳园说得一样。
而且不止墙面,地上也有几个脚印,显然在她们之前就有人挪开过床。
张菊还没动,对面的柳园就直接上了手,就着墙面的细缝去挖,还一边说着,“以我的经验,这里面肯定藏了东西,这些男人啊什么地方都能藏,上回我还在家里的老鼠洞……瞧瞧,这不给扒开了!”
费力一扒,就扒开了墙上的砖块,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
铁盒入手还不轻,显得有些压手。
她惊道:“哟呵,你家老雷藏得不止是钱吧,这盒子还不轻呢。”
张菊接了过来,感受到盒子的重量后她脸色更难看了。
不是钱还能有什么?
还藏得这么严实生怕她发现?
难不成是哪个女人给他的东西?要知道老雷在她之前还谈过一个对象,后面还是因为老雷的条件不好最后没成。
要真是那个女人的东西,她得怄死。
带着愤怒直接掀开盒子,结果入眼的东西使得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还没回过神,一旁的柳园就高声惊呼,“怎么这么多钱!!!”
这钱也太多了吧。
那么厚厚一沓,不得上千块?!
再数一数,怎么也得四五千往上吧?
张菊被她惊得一哆嗦,下意识就将铁盒给盖上,此时心里哪里还顾得上胡思乱想,第一个念头就是后悔。
不是后悔挪床,而是后悔让柳园进了门。
不管这钱是怎么来的,都不该让外人知道!
“张菊,你家老雷怎么藏了这么多钱?!”柳园好奇的不得了,大几千块钱呢,谁家家底这么厚啊?
就她家,连一千块的储蓄都没。
而且这瞧着还不像是他们两口子存下的钱,当媳妇的张菊摆明不知情呢。
那这钱,是怎么来的?
“嗨!我都给忘了。”张菊将铁盒紧紧抱在怀里,似做平常道:“这不是家里攒了几十年的家底吗?我让老雷收着,没想到他给藏在这里了,果然男人就是不靠谱,藏东西都不好好藏。”
柳园不信。
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就算究根结底也套不出话来。
不过还是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那你们还真狠的下心,你家大儿子先前想娶媳妇,求着你们拿聘礼,你们硬是说没那么多钱,原先还以为你们夫妻两没得办法,敢情是有钱但不想那个儿媳妇进门啊。”
当时闹得可不小。
雷家大小子瞧中自己的高中同学,只可惜女方的父母重男轻女,开口就是一千块钱的聘金,雷家小子跪在家苦苦哀求,磕着头说自己以后会还上这笔钱,结果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雷家小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嫁给了别人……
当时还觉得老雷两夫妻也是难。
毕竟一千块钱可不是那么好拿出来的。
结果呢?
人家不但能拿的出一千,还能拿的出四五千呢,哪里是困难,分明是有钱但是不愿意出。
柳园‘啧啧’两声,“这钱你千万得藏好了,要是让你家大儿子知道,肯定会生分。”
此时张菊脸上难看的不行,她一把抓着柳园的手,恳求着:“柳姐,这件事你千万得替我保密,那些事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一时半会是真找不出借口,她干脆咬咬牙道:“对了,你先前不是说桥南那边来了一批牛仔裤吗?明天咱们就去逛逛,正好给你家丫头买条喇叭裤,这钱我这个当婶婶的出。”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怎么说你家妞妞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两人说得有来有往,都没提钱的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见到。
……
而叶芮这边,在本子上写了几笔,支出了一笔费用。
她找来了学名哥的朋友王平帮着私底下调查一些事,找了个馆子聊了一两个小时,最后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心里确实很着急,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更努力去挣钱,只要有钱在手,总能找各种途径扒开这个秘密。
所以!还是得努力干活。
不至于在有事的时候掏不出钱,那种感受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了。
“我可以要鱼头吗?”
叶芮抬眸,对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行。”
今天做的一荤是酱焖花鲢,鱼肉不会闷得太老,鱼肉又嫩又滑还带着酱香,不过她觉得最好吃的位置还是鱼头,嗦嗦鱼头骨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现在的人都不太爱鱼头鱼尾。
在能挑选的时候,除了个别人之外都会选择鱼肚那块肉。
所以,打菜进度过半,鱼头基本没人要。
叶芮都想着等回去后自己吃。
没想到,这会来了一个和她口味一样的人,直接将一整块鱼头舀过去,“再给你来一些汤汁,味更足。”
一共五条鱼。
花鲢很大一条,晚上这餐用了三条。
如果等会没人要鱼头,她就自己吃!
“谢谢。”男人清脆道了声谢,端着碗就往旁边去。
叶芮瞅了他几眼。
她对这人有些印象,是袁包头认识的人,第一次打饭就是由小方带来的。
倒不是因为相貌的缘故,而是这人的行为很奇怪。
几乎天天来两次,中饭晚饭都不会落下,每次来了就吃、吃了就走,显然不是工地干活的人,而且应该路途不远,还专门骑着自行来。
很显然,是她家饭菜太可口,路上费些功夫也得赶着来。
“叶老板,你这卤海带的味道不错啊。”
叶芮抬了抬头,“你是?”
不说认识工地上所有的人,但最少有些眼熟。
但面前这个年轻人她还真不认识,别得不说,就这一身西装革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工地干活的人。
第47章
伍明朗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什么人兜里会装着名片, 任谁都觉得这是一位大人物。
一张名片,再加上他的穿着打扮,以及与旁人略显不同的姿态。
一时之间, 周边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一些。
伍明朗倒觉得很习惯, 他说着,“有个生意想和叶老板谈谈,我们去那边聊聊怎么样?”
指着的是旁边的方向, 离着不远,既能看到这边的人群又不会让其他人听到声音, 挺有分寸感。
“小芮你去吧。”余兰枝挥了挥手里的勺子, “也没剩多少了, 这边我看着就行。”
不过还是多提醒了一句,“别走的太远,有什么事喊一声。”
叶芮点了点头,取下身上的围兜就跟着人朝旁边走去。
两人刚刚离开,这边就不由嚷嚷起来。
“你们看到没, 那身西装可真气派。”
“我家弟弟办婚事,一开始还想着咬咬牙买套西装,结果你们猜猜多少钱?别说买了, 光租就得五十块钱一天。”
“嘶!这么贵啊?”
“这人一看就是大老板, 一套西装对他来说都不算事,我刚都瞟到名片上的字, 说是什么食品厂的董事长呢, 就跟厂长差不多了。”
“哟呵, 这年轻人可真厉害, 看着也才二十多吧?就有自己的厂子了?”
这边好奇的不得了。
而在另外一头,伍明朗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跟着就直接说明来意,“我尝过你做的卤海带,虽然味道没有完全符合我厂子里的要求,但确实挺符合我的口味,所以想买下你的配方再回厂调试调试。”
叶芮一边听着一边点了点头。
可开口不是直接问价,而是道:“你的厂子在哪里?”
伍明朗挑了挑眉头,“在外省,我这次也是出差路过,要不是见朋友吃得香,也不会冒出这个想法。”
“地址和联系方式方便留一留吗?”
“……当然可以。”伍明朗点了点头,从西装内侧拿出纸和笔,他一副坦荡的样子道:“叶老板挺有警惕心吗,不过做生意确实得这样,你要不放心可以联系这个地方了解一下。”
写着地址和电话时,他还在不住宣扬着自己的大厂。
“虽说是新建的工厂,但我们五行食品厂可是有三间车间,六台流水线,有一部分生产的食品都直接出口,所以在口味上要求会很高,就算从你这里买到配方,也得找专业的厨师进行改良……”
一说说了好些,叶芮都是安静听着。
直到伸手接过电话和地址,她点着头道:“我明白了,等我明天给那边的街道办打个电话问问,要是属实再谈合作的事。”
“好,那就等……联系街道办?”伍明朗说着说着就有些傻眼了,不该联系他给的电话吗?
要真联系街道办,那他……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联系我给你的电话就行了。”
叶芮挑了挑眉头,“伍老板先前的话挺中肯,做生意还是得谨慎一些好,哪有跟自己人打听的?当然得找第三方人不是?”
伍明朗被她说得一哽,俊朗的脸上有些滑稽。
他能怎么说?
找理由反驳都站不稳跟脚啊,挠了挠头,悻悻然道:“我真没骗你,我是真有一家食品厂,里面还有几条生产线呢,交易谈妥了,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不会坑谁。”
他是真没打算坑面前的女同志。
只不过有些事他确实撒了一点点慌。
食品厂是有,而且占地还不小。
车间生产线也都俱全,就是吧……
厂子是三四十年的老厂,七五年因为厂子里发生一次重大事故,虽然没人员伤亡,但厂子资产损失惨重,最后硬是拖得倒闭关门。
后面那几年,省里也不是没想过将厂子转给其他人接手。
结果诡异的事就发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带霉运,每次转手没多久就会发生这些或者那些事,生意硬是做不起来。
搞的后来没人敢接手。
只是一直放着也不是事,一来空置资源太浪费再来原先的食品厂倒闭,在厂子里工作的数百名工人还待业在家。
省里正发愁他们的生计,等着食品厂恢复就业让他们再上岗。
但没人愿意接手。
虽说早些年还不准把牛鬼蛇神那类事搬到明面上,但谁心里不嘀咕?
谁也不想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要真是没做起来,哪怕省里有多样扶持,最后还是会欠下一屁股债。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这个胆子。
就比如某些年轻的小伙,抱着一腔冲劲,想干出一番事业。
这就是叶芮面前的伍明朗了。
和省里的领导连着谈了三天,要来了不少扶持,甚至帮着办理了贷款项目,他连同着两个发小就将食品厂给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