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钰这次也哭了。
她逐渐明白了一件事,泰坦尼克号一定要沉。
如果不沉,rose 出身贵族家庭,船靠岸后,要么选择嫁给她并不爱的未婚夫,要么选择自杀,jack 同样,他终究不能保护 rose,无法维持他们的爱情,正因为没靠岸,所以凄美,不然只能剩一地鸡毛。
一切都要被封存。
因为最好的爱人是死去的爱人。
闻钰难过的不是看透了,她难过的是,其实闻书然并不是没有能力保护她,他说过要私奔,说过要走,是她一直犹豫不决,是她软弱了。
蒋则权见过她醉酒时候的泪,但没见过她清醒时候哭,闻钰通常都能保持冷血,他有点着急,捧着她的脸,轻轻擦掉她的眼泪。
小声哄她说:“下次不看了,我错了,约会应该选个喜剧的。”
他以为她哭是因为触动。
其实她只是又在为闻书然感到愧疚。
裴砚青硬生生等了三个小时十四分钟,他不受控制地猜想,他们会不会在黑暗里接吻。
终于等到散场,闻钰看见他真的乖乖等了这么长时间,心情似乎更不好了,连约会也懒得约了,板着脸要回家。
裴砚青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被冷暴力,下车的时候他给闻钰解安全带都被凶了:“烦不烦,别碰我!”
他只能收回手,看着闻钰把副驾车门狠狠摔上。
裴砚青眼眶有点湿,他怎么做都不对,他被自己的沮丧击垮,但他飞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回家哄她。
闻钰没有给他哄的机会,她根本不想看见他,把自己锁进卧室里。
她开始怀疑 pua 对裴砚青的效果。
说不定,如果她和蒋则权在他面前做,他都能哭着接受。
闻钰换了个思路,她得让裴砚青对不起她,愧疚到要谢罪的那种,这样才能顺利离婚。
她要快刀斩乱麻。
关键是,怎么对不起她呢?裴砚青绝对不会和其他女的有什么,也绝对不会婚内出轨。
男人真喝断片了应该也没办法和别人上床,她怎么能拿到他出轨的证据呢?其实……也不用真上床,花钱找个人配合她拍几张不雅照片,让那个女人把照片寄到家里勒索他,然后就能装作“不小心”发现,到时候她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他背叛了她,这婚不离也得离。
去哪找个女人呢。
碎金应该有吧。
她可以去找蒋则权喝酒,把裴砚青骗去碎金找她,灌醉他有难度,还是直接酒里给他弄点安眠药比较稳妥,然后再给他弄到顶楼。
蒋则权是碎金的老板,监控突然坏一两个,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裴砚青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自己,她要他到百口莫辩的地步。
第37章 Absolut
Vodka
闻钰发现陷害裴砚青太简单了, 都不用怎么动手,他会自己送上来。
裴砚青一整颗心都在她身上挂着,闻钰隔天出门的时候, 他听到门口的响动就出来, 站在那里, 有点犹豫, 最后还是冒着被凶的风险,问了一句:“你去哪?”
闻钰没凶他, 她说:“碎金。”
那就是去找蒋则权。
因为他昨天在, 让他们的约会没尽兴吗?
裴砚青身侧的手攥成拳, 他压住自己翻涌的嫉妒,面上仍然平静,他不想再被厌烦,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于是也没有提出要送她。
他拿了把伞递给她, 低声说:“天气预报有雨……”
早点回家。
靠某种自知之明, 咽回去了, 没有说出口。
对她来说, 这应该不是能称作家的地方。
闻钰关门的时候, 裴砚青还站在玄关看着她, 他像个了无生机的盆栽,呼吸都寂静,不吵不闹,等待被浇灌。
克制着不挽留,目送她走。
门彻底被关上了, 他依旧在回想闻钰冷淡的表情。
裴砚青觉得眼眶酸涩,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一片湿润。
他垂着头,有点自暴自弃地任由眼泪滴落。
是真的讨厌他了吗?
可以不要这样吗?可以和他多说几句话吗?可以别去见那个人吗?
今天能早点回家吗?
他有那么多话想问出口,但他最后只敢说句那么平淡的“天气预报有雨”。是不是因为他要的太多了,所以闻钰想逃?那像现在这样,不多问,保持距离,能回到从前吗?
裴砚青答应了她会好好工作,但他没有办法,他被死死困在这栋房子里,谁的消息都不想回,什么正事都不想处理,他要待在有闻钰气息的地方。
明明是在自己家,但他像小偷进入闻钰的卧室,他跟她的那堆玩偶说对不起,霸占了他们的位置,擦干了眼泪之后,把头埋进她的枕头里。
不会被发现的,就一会会儿。
他闭着眼,想象着被她拥抱。
裴砚青这两天一直失眠,一直提醒自己只能躺一会儿,但他还是在她床上不小心睡着了,没关窗户,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天气预报这次没骗人,气温骤降,寒风灌进卧室,雨水跟着飘进室内。
暴雨坠出无数道细线,砸落在地上,再溅起来,像绽放的烟花。
裴砚青睁开眼,大脑昏沉,艰难地坐起来,可能着凉了,不仅头疼欲裂,胃也开始疼,但他第一反应还是去找自己的手机,他怕闻钰说让他去接她,他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但是她并没有联系他。
裴砚青呆滞地看着他们的聊天框,动作有点迟缓,开始打字:“晚上他送你回来吗?”
打完又删了。
重新编辑:“对不起,我忘记关窗户,你卧室窗台的兰花要被雨浇死了。”
这话好傻。
裴砚青又全部删掉,他现在如履薄冰,说什么都词不达意。
“雨很大,回家注意安全。”
他斟酌着,又觉得不满意,这样会不会觉得他太啰嗦?裴砚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体温不正常,找了个体温计,三十八度九。
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更严重,裴砚青不打算去医院,他找到了退烧药,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吃。
他拍了个体温计的照片,想发给闻钰,博取一点点同情。
但他又怕这种拙劣的伎俩更加使她厌烦,闻钰现在还会不会对他心软,裴砚青不敢赌,所以他最终只是颓废地按灭手机屏幕。
神经末梢要被烧焦了,太阳穴在涨痛。
裴砚青掐着自己的虎口喘息,突然隐约听到手机震动。
通话界面,备注是“老婆”。
他愣了半晌,迅速拿起来,反复确认了两遍,不是他的幻觉,是真的,闻钰给他打电话了。
裴砚青不敢抱有希望,他在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闻钰只是给他打电话说今晚不回。
他颤抖着按下了接听。
闻钰的声音有点闷,微醺的,慢慢喊他名字:“……裴砚青。”
他有点紧张,故作镇定的:“嗯,你喝酒了?”
闻钰:“你来陪我喝,好不好?”
有点像撒娇,尾音弯弯绕绕的,是个小鱼钩,轻易钓上裴砚青。
他心神一晃,几乎是立刻答到:“好,我马上就去。”
暴雨如注,挡风玻璃的雨刷不停地工作,裴砚青的身体状态开车稍微有点勉强,但因为闻钰,他觉得自己可以忍受。
碎金。
蒋则权在陪闻钰玩飞行棋,她告诉了他这个计划,蒋则权当然会帮她,他巴不得他们明天就离婚。
“但我这只有男模。”
闻钰:“你这不是夜总会吗?”
蒋则权挠了挠后脖颈,“这样好管理,而且不容易出丑闻,毕竟万一男的在碎金出轨和别人上床了,家里有个怀孕的老婆,我不被人打的头破血流。”
“……那怎么办?”
“简单啊,有长发温柔款的。”
蒋则权很快带了个人进来,一米七八的“大美女”,叫小樱,眉梢里天然风情,小烟熏妆,棕色大波浪,踩着高跟鞋,深v红裙,婀娜多姿。
闻钰盯着他饱满的胸沉默,她分不清这是不是隆的,她有点晕奶。
“……你是男的?”
小樱捂嘴笑,他的喉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声音又细又嗲。
“对呀,人家也想小鸟依人,可人家的鸟一点也不小。”
蒋则权闻言眉心拧起,一脚踹过去,“说什么几把玩意儿呢?!”
小樱倒在真皮沙发上,娇嗔道:“蒋总~你好粗暴~人家膝盖都磕红了~”
“……”蒋则权面部肌肉抽搐,上去要抽他。
小樱向后缩了缩,赶紧恢复了男声,“唉哎别动手!我错了我错了!”
蒋则权看向闻钰,“怎么样?这个行吗?”
闻钰点点头:“他比我还像女的。”
说完她坐到小樱旁边,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胸。
小樱撩起胸前的长发,雪白色露出的更多,声音低沉:“姐姐,要摸摸吗?软软的哦。”
闻钰的手蠢蠢欲动,抬起来,但还没碰到,“真的可以吗?”
小樱笑着:“可以啊。”
她刚要摸上去,有人攥住她的手腕,闻钰抬起头,看见蒋则权难掩烦躁的脸,声线有点僵硬:“不准。”
“他有什么好摸的?都假的,我胸肌货真价实,你怎么不摸?”
好大一股醋味。
闻钰装傻,转移话题,“裴砚青快到了,让他先上去。”
蒋则权臭着脸,“嗯,赶紧滚。”
被莫名其妙卷入雄竞的小樱:“……”
小樱走后,闻钰问蒋则权,“什么酒烈?”
蒋则权从储酒柜的冰冻层里拿出了瓶伏特加,“这个,我喝多了都顶不住,别说裴砚青那酒量。”
闻钰从包里掏出了瓶新买的安眠药,倒出来几颗。
“……”
蒋则权顿了顿,“你确定烈酒能和安眠药兑一起吗?”
虽然裴砚青是情敌,但他不至于真要他死。
闻钰犹豫了一下,又倒回去几粒,“那……只放一颗吧,不然他中途醒了怎么办?”
“行。”
裴砚青到的时候,该为他设置的陷阱都已经安置好了,他的额头很烫,眼睛是被烧红的,雨水打湿了点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垂着,看起来有点狼狈。
他强撑着自己,走路勉强还是稳的。
包厢内有股淡淡的香薰味,桌上的飞行棋和几颗骰子摆的有点混乱,闻钰在和蒋则权争执刚才到底扔了几点。
好像玩的很开心,不太需要他的样子。
“……”
裴砚青没有出声,关上门,只是静静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他以为闻钰又在玩昨天那种游戏,让他旁观他们的暧昧。
刚才停息的胃痛又开始发作。
“怎么来这么慢?”
闻钰没有扭头看他,把手里的飞行棋往前移了四格。
裴砚青不想扫她的兴,他只字未提自己难受,哑声说:“雨下的很大,堵车。”
对面的蒋则权把桌上的已经倒满的酒杯推给他,笑的有点痞气,熟练劝酒:“来晚的自罚三杯。”
没有男人能在情敌面前说自己不行。
裴砚青的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杯壁,停滞了一下,还是拿起来,一口闷了三杯。
“……”
这么喝伏特加,估计五分钟就能倒。
蒋则权挑了下眉,“裴总深藏不露啊。”
裴砚青说不出话,他皱着眉,把自己的喘息压住,他感觉自己的胃在被火烧。
冰冻过的伏特加质地更加浓稠,挂在他的喉咙,怎么吞咽都无法消解,千斤重的坠在他的胃,整个上呼吸道都在剐痛,像有刀在剌。
冰火两重天。
高烧、冰冻的伏特加。
他昏沉又清醒,后脑勺像有重锤在敲他的骨头。
裴砚青不知道酒里有安眠药,酒精让药效火速到达峰值,他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
他听不到自己粗重的喘息,闻钰的脸在面前放大。
她又把杯口送到他唇边,“我和你喝一个。”
电话里她微醺。
但其实她滴酒未沾。
裴砚青只要稍微怀疑一下就能发现问题,但他没办法思考,他握住她的手腕,死命攥住最后一丝清明,挣扎着说:“我,我先让人送你回家……”
闻钰没回答,她把最后一杯伏特加灌进去。
裴砚青呛了两口,浑身承受的剧痛已经超过阈值,他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痛昏了,亦或者是安眠药的加持,他彻底失去意识。
隔天下午五点三十八。
他满身热汗的醒过来,身上一件衣物都没有,浑身无力,骨头都疼到散架。
这些都没关系,还能理解。
但他旁边躺了个女人,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人。
第38章 求你
小樱等的花都谢了, 现在终于等到他发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