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爽,爽到难以自制,闭着眼,一只手狠狠把指甲掐进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在他背上挠了几道血印。
她的舌尖被吮吸,在与对方的吐息剧烈碰撞的过程中,闻钰有一瞬间的走神,因为她突然发现潭扬今天身上的气味也变了,从前接吻的时候,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温暖的佛手柑味儿,现在的不一样,是更清冷的、更疏离的沉木味。
他怎么闻着……像,像裴砚青?
闻钰没有怀疑,她只是觉得自己竟然在和潭扬睡的时候想起裴砚青,好像太不应该了。
她很快地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再次沦陷进情-欲的海。
真的潭扬才吐完,走回去喝水,外面渐渐恢复寂静。
一切都很完美,闻钰满意他的身材,胸肌腹肌都无可挑剔,精壮的,块垒分明,肌肉群规划得森严有序,唯一的缺点是潭扬竟然不摸她,弄成这样,闻钰的衣服都还没脱掉。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害羞,难道这不是双方都会更爽的事吗?想到这,闻钰指尖在空中晃晃荡荡,去捉他的手腕,她有些强硬地引导他的手,真的要揉上去的时候,裴砚青的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他像壶要烧开了的水,脑门都在冒热气,闻钰不满,质问他是不是没吃饭。裴砚青确实没吃饭,他一整天就喝了两口白粥,喝了没一会儿又吐了,但他没办法,只能更加卖力地取悦她,实际上他生理上的痛感要大于他的快感,也许刚才来之前应该多吃两粒胃药的。
不知道时间几点了,只用了一个,闻钰比他快很多,然后她就不愿意再出力了,也不亲了,可能是因为酒精作用,虽然更刺激,但她就已经好累了,她虽然知道这样有点不厚道,但真的脑袋好沉,好想睡觉,所以就推他,诚实地说:“……我不想要了。”所以最后戴不戴的区别其实也不大,裴砚青立即顺从。
他忍住自己的胃痛,把闻钰细致地清理干净,裤子穿好,把她用小毯子裹严,确定她安稳地入睡之后,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弓着腰,确定没人往这边看,脚步踉踉跄跄,猫出帐篷。
裴砚青自以为隐蔽,结果走出几米之后,被眼尖的蒋则权叫住,他是这堆人里最清醒的那个。
“你怎么跟鬼一样,什么时候来的?”
他大声问他。
裴砚青勉强自己挺直腰,视线越过蒋则权,直直对上潭扬同样探究的眼神。
“……”
他应该是小三。
不是应该,是实打实的小三。
虽然闻钰还不知道,潭扬也不知道,裴砚青不后悔,他没有那么温良恭俭让,但他依旧还是受到了自己良心的谴责。
“我才来。”
他撒了个谎。
潭扬没太信,裴砚青分明是从湖边的帐篷那边走过来的,肯定去找过闻钰,至于找闻钰干什么,应该无非也就是送点东西去讨好,在裴砚青走之后,他就去了闻钰睡觉的帐篷。
闻钰睡得很好,就是脸色潮红,看起来有点疲倦。
他很小心地躺到她身边,闻钰迷糊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合上了,往他怀里钻,“潭扬……”
“嗯。”潭扬吻了吻她的额头。
闻钰又闻到那股熟悉的佛手柑味,她躺在他颈窝里,喃喃道:“你……你去补香水了?”
潭扬愣了一下,“什么?”
闻钰呼吸平稳,又不说话了。
裴砚青身上骨头像要散架了,他撑了一路,最后痛到要昏厥了,刚回道观就瘫倒地上。
陈才没去烧烤,在院子里喂鸡,他听见“噗通”一声,转头去看,吓一大跳,跑过去把裴砚青捞起来。
他又发高烧了。
隔天早上七点半,闻钰醒过来,潭扬晚上和她睡了一个帐篷,他比她醒得早,“你从昨晚九点睡到现在。”
他的意思是她睡得时间久。
闻钰眨了眨眼,“因为睡前做了啊……你不累吗?”
第89章 撕裂
潭扬盯着她, 很缓慢的语速:“做……了?”
闻钰皱了下眉,“你为什么像失忆了一样。”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中途要结束,潭扬应该是因为没爽完, 所以会这样问。
“昨天我喝太多, 脑袋好昏, 不是故意要那样中断。”
“你生气了吗?”
闻钰现在对潭扬又多了点耐心, 主动过去抱他,把下巴搁在他颈窝里蹭, “下次做完, 下次肯定做完。”
潭扬身体是僵硬的。
他没喝断片, 不可能连自己做没做都不记得,昨天蒋则权在他旁边,不可能是他,那就只有裴砚青, 而且他是冒充自己。
所以昨晚, 他隐约听到的小猫叫, 裴砚青慌张离开, 都是因为, 他们在帐篷里……
掌心攥成拳, 攥得太用力, 开始颤抖。
潭扬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
要问闻钰什么呢?你分不清我和他吗?他和裴砚青之间的共同点真的有那么多吗?明明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样都分不清吗?是因为谈恋爱的目的只是上床而已,所以才会这样吗?
是因为上次和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所以这么急, 即使在帐篷里也要做?
你真的把我当成男朋友了吗?
还是仅仅就是玩玩而已?
如果他真的需要循序渐进的时间,你会理解, 还是直接和我分手?
这真的是喜欢吗?
喜欢他青涩,但又不能太青涩。
喜欢他有时被动,但又不希望他真的拒绝。
必须要干净纯情,但又不能过度纯情,得一暗示就要懂。
恋爱仅仅两天时间,甚至连人都分不清楚,立马上床,最后再抛弃,这就是所谓的“我爱你”吗?
“你真的生气了?”
闻钰一直没等到他说话,后撤了点,盯着他的眼睛。
潭扬眼睑是微红的,有湿润的液体盛在里面,快要溢出来,但还没有。
闻钰说过,希望他永远保持温柔,永远不需要哄,不要有情绪。
他提了下嘴角,声音像含着沙粒,“……我没生气。”
“那你——”
潭扬垂下眼,维持自己勉强的笑脸,把自己变成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揉了揉她的头,“真的没有,你先吃早餐吧,我去收拾一下,等会儿该回去道观了。”
闻钰没有跟着回去,她直接去了“龙塘”那边的工地,这块遗址差不多清了一大半了,但每天依旧要按部就班,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潭扬的事。
但昨晚……她走在路上,回想起来。
潭扬真的超出她预料,先是欲擒故纵,然后突然主动,怎么说呢……又乖又骚的。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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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青高烧一整夜,一直没退,吃了退烧药和止痛药后又开始昏睡。
陈才早上去看,比昨晚回来的时候稍微强了点,勉强能吃点东西了,这次没吐,吃完饭,又用电子体温计量了一下。
“裴总,三十八度五,等会儿再让医生打个吊瓶——”
裴砚青额头上放着冰袋,眼角赤红,看着脆弱又可怜,嘴唇还不知道磕到哪,有道细细的血痂。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才看着潭扬面无表情地踏进来,走到床边,揪着裴砚青的衣领,把他拽起来。
“……?”
“哎哎!干什么?他生病,你别弄他。”
潭扬的视线扫过他嘴唇上的血痂,一直以来所谓的平和全部消失,“被做到三十八度五?”
“裴砚青,和我女朋友睡,爽吗?”
陈才本来拽着潭扬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走,现在瞪大了眼睛,错愕地低头看了眼裴砚青。
怪不得,他昨天明明都快退烧了,回来就又病得一塌糊涂,走路都走不稳,那种身体状况也能做?不要命了?
他顿了下,“不是,你先等他好点再说——”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嗯?”
潭扬没管陈才,脸色极冷,猛地把裴砚青从床上提起来,狠狠抵到他身后的墙壁上,裴砚青后脑勺被撞到,发出一声巨响,他痛得拧起了眉,没说话。
“我问你!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替我和她睡?!!”
裴砚青睁开眼看他,依旧沉默。
“她搞错了,你就将错就错?!裴砚青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她和你做的时候喊我的名字了吗?你明知道她想着我,还能做下去?”
“你贱不贱啊?!啊?!”
潭扬拽着他的衣领,后槽牙紧了又紧,没忍住,最后还是一拳挥过去。
裴砚青被这拳锤偏了头,脸上浮出几道红印。
“……”
陈才冲过去拦,伸手横在他们中间,“别动手,别动手!!”
裴砚青缓慢地正过头,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也不是要解释,而是哑声对陈才说:“……让他打。”
潭扬冷笑了一下,“你享受做小三,是吗?”
“她知道你这癖好吗?”
裴砚青艰涩地吞咽了一下,看着潭扬,低声说:“……你别告诉她。”
“你做都做得出,还怕人知道?我以为你觉得自己很光荣呢。”
裴砚青垂着头,气息很弱,“我求你。”
“你别告诉她。”
潭扬松开手,“告诉她什么,告诉她你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还是告诉她你就是天生喜欢犯贱,就爱做小三?”
裴砚青闭了闭眼。
“你怎么说我都认,潭扬。”
陈才在旁边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并不想听到自己老板被指责做小三,这种事属于听见了就要烂在肚子里,没半毛好处,但他怕潭扬激动起来还要打人。
其实潭扬原本就没有要让闻钰知道的意思,他本身就和她之间的感情不够牢固,而且他无论如何,哪怕自欺欺人也好,他不愿意把她放在一个背叛者的位置。
他从来没想过要指责她,他只是难过,闻钰其实并不像口中说的那样喜欢他。
潭扬想要她喜欢,而告诉她了昨晚的真相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他不需要她产生任何类似愧疚的情绪,他也不需要那种弥补。
而且他没有底气,他没有把握,闻钰在睡过裴砚青之后,会不会直接放弃掉自己。
但这不妨碍他现在对裴砚青发泄。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裴砚青扶着床边的桌角,借了个力,让自己站到地上,脊背有点弯,“……你想要我怎么求。”
潭扬盯着他,没说话。
陈才又开始打圆场,拍了拍潭扬的肩,“你冷静一下,真的,别把场面搞这么难看,实在不行等他病好了,你俩有什么恩怨,痛痛快快打一架,没人拦着。”
“跪下求。”潭扬拂开陈才的手,退后半步,留了个空地出来,“跪这,我考虑一下。”
陈才看了眼裴砚青,发现他身体颤了颤,膝盖一弯,是真的要跪,赶紧上前拽住他的手臂,警告的语气:“你别太过分了潭扬。”
“我过分吗?”
潭扬问裴砚青,“你觉得我俩谁更过分?”
裴砚青:“我。”
说完这个字,他推开陈才,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陈才的呼吸停了两秒,“……”
裴砚青尽量把背挺直了,但他依旧看起来没有剩下什么尊严。
语速慢慢的,即使有些难免的病气,保持清晰的:“我求你,潭扬,昨晚的事……你别告诉她。”
室内的空气很闷。
不管是谁,脸色都不好看。
潭扬看到他跪了,没什么快意的情绪,反而更痛苦,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理解他。
他竟然理解裴砚青。
这个狭窄的房间有点儿像个没开的罐头,要把所有人都闷死一样。
很久的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几十秒后,一声远方的雷砸下,暴雨降临。
隔这一堵墙听雨,也能听出这雨的暴虐,是天气预报没有预测到的。
沉默终于被打破,裴砚青抬眼看向潭扬,睫毛被体温烧得很干燥,喑哑的嗓音:“……她没带伞。”
“我需要你告诉我吗?”
潭扬阴着脸,转身离开,走的时候重重甩上了门。
只剩陈才在旁边,他怕他觉得难堪,没去主动扶他,也没说什么话,裴砚青自己撑着床沿站起来了。
他盯着房间的角落。
陈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角落是把黑伞。
裴砚青像在自言自语,很小声:“我也想去给她送伞。”
陈才听到了,欲言又止好几次,开始想劝他先好好休息,人家潭扬正牌男友已经去了,别做无用功,再是想说要么就去吧,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管他小三小四的,不用管那些道德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