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但笑不语, 甚是欣慰的离开了。
不久之后, 京城便有传言,皇上对三皇子的孩子极为看重, 恐怕日后堪当大任!
此言一出 ,不知道有多少人坐不住了, 没过多久,就传出三皇子遇刺。
消息传回来时,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帮小兔崽子还真大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动手,不过也真是蠢的可以,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吗?只伤了他一只手,算什么本事!一个个的,难当大任!
三皇子现在一脸懵逼,完全摸不清楚状况,受了伤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父皇看中他,天生凤命的侧妃又有了孩子,简直春风得意,快乐的快要飞起来了,可偏偏这时候有人对他动手!
三皇子的幕僚劝诫道:“树大招风,殿下还是小心为上,皇上对您好,别的皇子都看着眼红了。”
三皇子点点头,他当然也明白,当初如果不是太子殿□□弱多病,眼瞅着活不过十八岁,恐怕被刺杀的就是他了。就算父皇再看重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派人贴身保护,早晚会被人钻空子。
所以他又是忧愁又是欢喜,轻叹一声,这就是被父皇看重的甜蜜的烦恼啊,不过只要能得到父皇的欢心,他才不怕他们呢!
四皇子母家出身显赫,平素不把任何一个皇子放在眼里,也就只有太子殿下,能得到几分尊重,旁人就是路边不值钱的野草!
五皇子倒是谦逊有礼,见人三分笑,谁都不得罪,可越是这样的人心机越重,三皇子都不太敢与他争锋,免得什么时候被他挖坑了都不知道。
六皇子软软糯糯一小只,和灵犀公主一母同胞,如今年岁还小,不足为患。
沐槿之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简直就笑死了 ,三皇子做梦都不会想到,最后会是不足为患的六皇子登基为帝。
他此时全部把目光放在了另外两位兄弟身上,秉承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想想怎么样才能说动母后,让他派人给两个皇弟一个教训!竟然敢对他动手,活的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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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沐槿之说了要修通州堤坝之事,凤景澜便放在了心上,他查阅了几年的典籍,发现通州堤坝的确修成日久,若是要加固也说得过去,只是爹爹近来正在准备航海之事,银子大多都用来造船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多的钱用来修堤坝。
凤景澜思量一番,淡淡的道:“栾平,让太子妃去吩咐膳房准备一些吃食,今日午时请爹过来用用膳。”
栾平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快速的传达了太子爷的意思。
沐槿之大约明白他的想法,恰逢被禁足,都快闲出病了,沐槿之乐颠颠的去了厨房,然后指导着御厨,做了一些后世的吃食。
沐槿之动手能力本来就极强,她看着御厨的动作却不住的点头,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手艺绝对是一流的水准。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御厨做出来的开水白白菜,天知道她已经馋这道菜很久了,但是无奈用料太贵,不是他一个工薪阶层能负担得起的,所以从来不敢尝试,今天倒是圆梦了。
还有云初做他们的佛跳墙,那香味儿简直了,本来太子殿下的午膳并不丰盛,还经常以清淡的口味为准,直到她来了,菜品才多种多样,口感也丰富起来。他们这帮出厨子也算有了用武之地,况且今日皇帝要来,他们又怎么能放过这一次机会,可不得可着劲儿表现表现,免得皇帝以为太子不吃饭是因为他们手艺不行。
书房中到底有几分静默,皇帝看着不说话的凤景澜,笑得略微有些谄媚:“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怪我把你媳妇儿禁足了?把她拘束起来也好,总想着往外跑也不成体统。”
凤景澜垂眸回道:“是我答应让她出宫,爹不喜欢我就让他低调着点,你直接把她拘在东宫恐怕她也不会开心。”
皇帝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儿啊!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瞧我还问这些!肯定是喜欢,若是不喜欢又哪会为她担忧。”
凤景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直接泼了凉水:“并非如此!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满怀歉意罢了,一不小心将她卷入这个漩涡,是我的过错,自该想方设法赎罪。”
皇上微微皱眉,心花怒放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脸拉的老长了:“喜不喜欢,得亲近了才知道,你们一直如此也不是个事儿,你是个男子,要主动一些,总不能指望一个女子大大咧咧的说要和你圆房吧。”
他真的生气了!
成亲都快一个月了,凤景澜虽然有时会生病,但是这几日天气暖和,他看起来好的很,没有一丝病态,简直就是圆房的好时机。
凤景澜眼前闪过那张娇若芙蕖的脸,情不自禁的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神色,一字一顿,冷淡的回答:“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你……”
皇上顿了一下,看着门外一闪而逝的裙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信他才有鬼,若真是清清白白,他会闲着没事去维护沐槿之?!还特意从东宫跑出来,去了皇后的宴会,天知道从小到大他几乎从不踏足这种地方!
“好好好!你不喜欢,都是我误会了!”这小子嘴够硬!
“不过刚刚门外有个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媳妇儿哦。”
皇上满脸看好戏,等着宝贝儿子变脸,却不料被让他清凌凌的目光,也不接茬,直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真是她,我也是那句话。”
天塌了还有他这张嘴顶着!
凤景澜不想看他爹恶趣味,淡淡的道:“我近日看了典籍,通州堤坝修成日久,我担心恐有祸患,不如加固加高一些?”
皇帝脸色顿时一正,没有了取笑的心思,凤景澜天生不同,他说担心恐有祸患,那么9×9今年就会有祸患!
“若想修堤坝也可,只是银子都投在造船上了,一时半会儿可能拿不出来太多。”
凤景澜神色浅淡,淡淡的道:“等。”
凤景澜短短的一个字让皇帝顿时安心,他不知道要等什么,但是相信儿子准没错儿。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第二日一早,官员就像皇帝报喜。
“启禀皇上,有一位不具名的公子,因受过通州百姓的恩惠,所以以个人名义捐赠10万两,恳请皇上为通州百姓加固堤坝。”
第37章
听了这莫名其妙的禀报, 百官有些摸不着头脑,高位上的皇上却早已习惯了,只要和凤景澜相关,再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实属正常。
他淡淡的回答:“准。”
有一位大人上前道:“皇上, 那位公子不求回报, 但朝廷是否要嘉奖他?”
皇上扬眉,淡淡的道:“既是不愿意吐露姓名, 又何必要寻根究底的, 左右是一件好事儿,工部,钱也不必经过户部, 直接交到你们手上,通州堤坝务必要修的尽善尽美, 若是有丝毫差错,提头来见。”
“是!”
后宫消息闭塞,前朝已经敲定了修筑堤坝之事,沐槿之还不知道,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用着早膳, 凤景澜看了她几眼, 她都没发现。
沐槿之平常最是霸道, 但凡自己觉得的好吃的,都会亲自夹给凤景澜, 让他也尝尝, 时日久了,凤景澜也吃的多了一些, 可是今日,凤景澜的盘子里空的有些吓人。和往日的满满当当, 形成鲜明对比。
凤景澜低声道:“我昨日已经向爹提起了修筑堤坝之事,想来今日便会有结果。”
沐槿之这才回神看了他一眼,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凤景澜一顿,放下了筷子。
沐槿之道:“吃完了吗?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凤景澜回话,沐槿之就离开了,脚步匆忙,好像后面有鬼在追着。
凤景澜心中一梗,却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
紫苏跟在沐槿之身后问道:“太子妃,你今日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很高兴吗?”
沐槿之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感情挥之不去,她有些不明白,她明明不喜欢凤景澜,为何听到他那么斩钉截铁的话,也会难受,明明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想着和太子发展什么不可说的二三事。
沐槿之有些想不通,微微皱眉:“你说,一个人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另一个人,听到他说我绝对不喜欢她,却也会难受呢?”
等看到身后两人诧异的眼神,沐槿之才想着找补,她打着哈哈,难以置信的问两个人:“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昨晚不小心看了一个话本,所以有些想不通。”
紫苏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奴婢不知,奴婢又没有心悦的人,自然也不太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冰烟,你知道吗?”
花冰烟沉吟了一下,她向来聪慧,所以约摸有些门道:“大概是不甘心吧,也许是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给人一种喜欢的错觉,当这种感觉被完全否定,就会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过几日便好了,太子妃不用……为了话本难过。”
沐槿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走,咱们去四处走走,消消食。”
紫苏提醒了一句:“太子妃不和太子殿下一起吗?”
凤景澜日常在东宫,自从两人说开之后,便一直搭伙吃饭,散步,已经成为习惯了,今日没等太子殿下,紫苏还有些不习惯。
沐槿之刚放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听到了太子殿下,她一把挽住紫苏的手:“你是我这边的,还是太子殿下那边的,怎么事事都想着他?今日就不等他了,咱们一块走走,莫要辜负了大好的春光,只是有些可惜,我被禁足了,连东宫的大门都出不去……天天除了写字,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了!”
紫苏见沐槿之不高兴,立刻想法子,不过闺阁女子的生活向来单调,赏花吟月,抚琴弄笛,要不就绣绣花,不过就是太子妃这性格,肯定不喜欢。
“要不,去放风筝?”
沐槿之百无聊赖的摆摆手:“算了,与其去放风筝,还不如去写字,你们太子爷估计想让我考状元!”
每天12个时辰,雷打不动写字一个时辰。
不过,提起状元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冰烟,你和宋清寒如何了?”
花冰烟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她眼眸低垂,勾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之间终究是有缘无份,有些伤人的话,既然说了,也只能这样了,破镜难重圆,一切皆是命。”
她进宫前路过宋家村,特意求他们宽限了一点时间,紧赶慢赶的跑过去,想要和宋清寒说清楚,那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话,什么一介穷书生配不上她千金小姐的身份,什么家徒四壁还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些通通都是假的,她会向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说那些伤人的话,只要能原谅她这一次,她……
她还没跑到宋清寒的家,便看到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和别的女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好像,也没有去见他的必要了呢。
她认的那个女子,是宋清寒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仰慕他已久,但是宋清寒一向都避着她走,从未靠得如此之近。
原是她先做错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宋清寒不知,所以他为自己重新选一人,并无错,错的是她,错在她有一个身娇体弱的姐姐,欲壑难填的父亲,不知羞耻的未来姐夫,错在她有一个不堪的家。
沐槿之眉头微动:“我觉得宋清寒不像是一个负心之人,你若是找他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想必他也不会怪罪你……”
花冰烟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痛,眼睛控制不住的反酸,晶莹的泪珠滚滚下落,她哀求的看着面前的人:“太子妃,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
沐槿之见自己把人惹哭了,有些手足无措,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温柔的说道:“好好好,咱们不提他,你若是想嫁,我就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嫁,你若是不想嫁,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花冰烟愣了一下,被她轻声的哄着,她觉得自己的魂都在飘,从未有人这么关怀的跟她说话,也从未有人跟她说过会永远保护她。她生来命贱,活在这个世上已是不容易,又哪里敢苛求其他呢?
花冰烟心里暖烘烘的,被抛弃的伤痛都感觉平复了两分,破涕为笑:“那我要留在太子妃身边一辈子,太子妃不会嫌我烦吧。”
沐槿之道:“我哪里会嫌你烦。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正说着话,天空中飘来一只风筝,摇摇晃晃,随着风不断的起舞,沐槿之忽然觉得放风筝好像也挺好玩,她扭头看向紫苏:“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放风筝,看着挺好玩的。”
紫苏眼睛一亮,她可喜欢放风筝了,而且是放风筝的好手,那风筝在她手里飞的老高,线也不会断,断线的风筝,绝对不存——
啊喂!里面放风筝的是谁呀,线都断了直往这边飘。
不一会儿,那只在天空中飞了一会儿的浅蓝色的大蝴蝶晃悠悠的掉落在地上,和她们隔了一条河的距离。
沐槿之兴味盎然的回头:“按照这个距离,放风筝的人应该在东宫吧?敢在太子殿下的地盘上放风筝,这人指定有趣的很。”
身后的宫人很有眼色的上前:“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大约是灵犀公主,太子殿下对灵犀公主微微有些纵容,年方7岁的公主,也算是东宫中的常客。”
沐槿之点点头,史书上并没有任何关于灵犀公主的记载,想来也只是一位常规的公主罢了,不过,凤景澜竟然会喜欢小孩子?还真是出乎意料。
不一会儿,一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左手牵着虞惜灵,右手牵着太子殿下,蹦蹦跳跳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