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
他四处环顾了一下皇帝的儿子,适龄的皇子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三皇子模样平庸,精神不振,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过是一个衣冠禽兽。
四皇子精神面貌不错,一眼就能看出是金尊玉贵着长大的,想来母家地位不低,绝对不可能娶一个异国公主做正妃,给一个区区皇子做侧妃就会委屈了轻云。
五皇子倒是文雅谦逊,脸上的笑一直没有落过,看他的衣着倒不似几位皇子那么华丽,甚至不如六皇子衣着好些。想来在宫中生活的并不好。
他落落大方,颇有些君子之风,看来看去,也只有这个五皇子最入眼。
慕容云腾看了一眼慕容轻云,两人对视间,浅浅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容轻云舞罢,回道位置上便抬手搭上面纱的结,她微微抬眸,便看到不少人看过来,慕容轻云半分也不放在心上,她动作轻柔,缓缓一拉,薄薄的面纱便滑落下来,绝色的女子素手一动,面纱便被夹在两指之间,目光所及之处,男人一一红了脸,明明衣衫整齐,没有半分暴露,可眉目流转间,满是魅惑,勾魂摄魄,色授魂与。
坐在上位的皇上眨了眨眼睛,心跳竟然也乱了一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世上竟有如此美貌之人。
皇帝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没过去半分。
美色惑人,唯有不看,不念,不思,不想,才能置身事外,不做他想。
他这辈子遇上的美人很多,但一个个皆出身不好,在他的后宫里,要么是面貌平庸的妃子,要么是貌若天仙的美婢,他向来不喜欢出身高贵的美貌女子。
他怕他会偏疼美人的孩子,而忽略了凤景澜的感受。
他的小太子年幼丧母,若是再没有了父亲疼爱,可怎么活哦!
一直被皇帝惦念着的凤景澜,此刻准备到床上休息。
凤景澜方才起身,便觉得一阵刺痛蔓延开来,他猛然按住了桌子,沐槿之快速站起,扶住凤景澜,担忧的问:“景澜,很痛吗?要不要传御医过来?”
凤景澜脸色苍白,虚弱的摆摆手:“不用……”
那些御医,怕是早就想去找爹了,如果不是他压下来,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他多喊两次,御医真忍不了了。
“我扶你回去。”
凤景澜连忙摇头,顾不上疼了,闪躲着沐槿之的手,脸色绯红,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若不是在烛光下,怕是早就暴露了!
凤景澜道:“男女授受不亲……”
沐槿之不顾他的拒绝,一把扶着凤景澜,忍不住说道:“一张床上都睡过了,太子殿下还害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再不亲也亲了!”
凤景澜:“……”
再不亲,也亲了……
明明没有亲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凤景澜身子一僵,再也不敢说出半个字,任由沐槿之扶着他一步步往卧房走。
沐槿之把人扶回去,后背完全被汗湿了,她把凤景澜放在床边,然后细心的将他的长袍脱了:“太子殿下……”
凤景澜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美人手办,听到她开口,抿了抿唇道:“你方才唤我的名字,我觉得极好。”
烛光摇曳中,凤景澜的眼神清冷认真,闪着光,让人无法拒绝。
沐槿之被他的眼神触动,身子像过电一样,娇嗔道:“我哪敢啊,若是让人听到我喊你的名字,还不给我扣一个大不敬的帽子。”
嘴上说着,其实语调早就软的不像话了,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凤景澜的手觉得有些痒,想要抬手碰碰她,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眼角眉梢带着一点纵容,柔声道:“我允许,旁人自然不敢置喙。”
沐槿之道:“行吧,这可是你说的!太子殿下一言九鼎,天塌下来,你给我顶着!”
凤景澜点点头:“自然!”
天塌下来他自然要顶着,沐槿之是他的妻子,也该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沐槿之喜滋滋的应了:“那我先去沐浴了,你今日不能沐浴,若是需要,就让栾平替你擦擦,我一会儿回来。”
凤景澜“嗯。”了一声,看着沐槿之渐渐远去,望着她消失的地方,愣愣的出神,半晌没有动作。
“你都受伤了,我那还有心思去看什么美人,就算那公主真的天姿国色,我也不去看了。”
“一张床上都睡过了,太子殿下还害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再不亲也亲了!”
……
不知为何,凤景澜总是能不经意的想起她的一字一句,一颦一笑。
他何其有幸,能在世上遇见两个真心对他之人。
栾平被太子妃喊进来,一点儿都不意外,太子妃是千金小姐,那里会照顾人!不过……咳咳……他也不会啊……
这些都不重要,他可以学!他虽然不会伺候人,但没少被下人伺候,应该……会吧!
栾平一进门就看见他的主子冲着门口发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不会被烫傻了吧!
凤景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帮忙,将我扶进去便可。”
栾平“哦。”了一声,看来他家太子也没傻:“不过殿下一个人能成吗?殿下可是觉得我手笨,我换一位心灵手巧的过来?”
凤景澜眼神微凉,栾平瑟缩了一下,干笑一声:“开玩笑,我在开玩笑,我扶殿下进去,只是您小心些千万不要沾到水,我就在外面等着,有需要您叫我。”
凤景澜微微移开视线,被栾平扶着离开了。
等凤景澜回来时,沐槿之正穿着的清凉,坐在床上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看见凤景澜,勾起了一抹笑,连忙下了床,扶住了凤景澜。
他微微移开视线,那只手不知道往何处搭,她自从入了夏天,身上的衣料便一天比一天少,看来他日后要下禁令,闲杂人等,都要离他的寝宫远一些才是。
沐槿之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床边,等凤景澜上来,她打开那些瓶瓶罐罐:“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凤景澜:“不,不用你……我……”
沐槿之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你呀!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又没什么!我替你上药怎么了!快脱,拿被子盖着就是,我不看你!”
说完便自动的转过头,凤景澜略微有些心梗,这是看不看的问题吗?!她怎么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
第53章
沐槿之一个女子都不介意,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缓缓地将衣服脱了,明白的肌肤在烛光下好像发光一般,白的晃人, 可膝盖上方红彤彤一片, 白的越白,红的越红。
沐槿之抬眸看了他一眼, 轻咬唇瓣, 一个字都没说,安安静静的垂下头为他轻轻的擦着药,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 遮住了她眼中的神色,只是动作越发轻柔, 半天也没把药抹好。
良久,沐槿之才放下了药瓶,仔仔细细的将他的被子盖好:“睡吧,今日我睡外面,仔细别碰到伤口了。”
第二日的接风宴, 东宫仍然缺席, 黄帝第二日一早倒是早早的来过了, 脱了朝服就来东宫,估摸着早膳都没用。
“澜儿!”
“你怎么生病了?可是他们侍奉的不尽心?”
凤景澜面不改色的道:“小毛病, 与他们无关, 过几日就该好了,只是使团进京我不能出面, 深感失礼。”
“哎!”皇上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凤景澜去或不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反倒不希望凤景澜和他们交涉太多:“没什么打紧,你生病了,他们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回鹘和鞣然就像他们表现的那般老实吧,前段时间鞣然边境不太平静,昨日传回消息,花老将军的嫡孙花戎被敌军伤了双腿,如今正在回程之中,哎……便不能多留一些时日,让百姓休养生息吗,连年的征战,百姓生活的太苦了。”
凤景澜闻言一默,眉头微动,神色有些不太好:“鞣然向来喜欢劫掠百姓,又是游牧民族,马上的功夫了得,花小将军受苦了。”
可不是,花戎今年也才十五岁,若是双腿成疾,这辈子也就一眼望到头了,武将不能上战场,且不论他以后怎么办,便是他自己心中那关就过不了。他从小便接受保家卫国的思想,祖父,父亲,叔伯兄弟,唯有他一人再不能去战场上……
“等他回转,便让御医好好瞧瞧。”
沐槿之有些可惜的摇摇头,那帮御医会干什么,不过是庸医罢了,怎么可能治得好花戎。史书上对这位小将军也有些着墨,高祖时期有名的将领,一直到武帝时期,仍然征战在外,花将军的威名也远传四海,世人皆称,只要有将军花戎,大齐便永世平安。他幼时伤了腿,被所谓的太医耽搁了,一直坐在轮椅上,潜心研读兵书,一直充作一个军师的存在,直到十年后遇见一位游方的神医,才被医好了腿重新站了起来。
沐槿之稍微换算了一下,白胡子的神医,差不多还要11年才能到,那帮庸医为了给他治腿折腾了一年,也没有任何起色。
沐槿之道:“我倒不觉得御医的医术有多高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倒不如爹你张榜求神医,为花将军治腿,爷好像外人昭示爹的爱才之心。”
沐槿之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凤景澜,她在想,如果真有那个神医,凤景澜的身体会不会好一些,他还那么年轻。
皇帝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默了一下,一锤定音:“等花小将军回来,先让你看一看,若是他们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好,那朕就张榜天下,求神医为小将军治疗腿疾,花家赤胆忠心,一心为了大齐,朕总不能让他们寒心。”
皇帝说的一派大义凛然,悄悄的瞥了一眼凤景澜,见他好像没有放在心上,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当初也想为他四处求医,可是凤景澜不愿意大张旗鼓,任由那帮太医日日替他调养身体,多年下来,皇帝倒也习惯了,可是沐槿之一番话点醒了他,对呀,山外青山楼外楼,宫里的御医不能治,说不定宫外的人能治呢?皇帝心中牵挂儿子,哪怕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愿意试一试。
凤景澜低头喝了一口粥,一句话也没说。
皇帝眼巴巴的看着他:“粥好喝吗?阿爹也没用早膳呢……”
宫人快速的替他摆上一副碗筷,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皇帝看了就胃口大开,哪怕还没尝一口,身边坐着宝贝儿子,他就已经能快乐的起飞了。
他尝了一口,便微微挑眉,这粥的滋味分明不是宫里的味道,好喝了许多:“东宫换厨子了?”
凤景澜道:“是槿之教给他们做的。”
皇上轻轻挑眉:“哦?没想到太子妃还精于此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赏。朕私库里有许多珍珠宝石,一会儿让张敏德好好翻翻送过来。”
“谢谢爹,不过,我只是为了让景澜多吃一些,可不是为了你的宝石!”
皇帝听了凤景澜的称呼才龙心大悦,如今又听到沐槿之喊他景澜,顿时直接笑出了声,他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不管沐槿之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只要能对他的儿子好,他就不介意多给她一些恩泽!
皇帝喝了一碗粥走了,随即便来了大批大批的赏赐。
有了一次经验,沐槿之迅速的把东西收回库中,盘点之后简直心花怒放,那嘴上的笑一直没停过,这父子两个一个比一个豪横,且不说凤景澜给她的那么多银子,黄帝这两次的赏赐,都已经快堆成小山了,就算她不识货,也知道很值钱。
沐槿之做梦都能笑醒了。
凤景澜看她高兴,眼眸中慢慢漾起一丝温柔,唇角微微勾起半分弧度:“就这么开心?”
“是啊!好多钱,好多钱,比你答应我的每个月一万两要多得多!我以后甚至都不用靠你的每个月一万两活着了。”
凤景澜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眼中的温柔也极速冻结成冰,不用靠着他的每个月1万两活着……她是不是后悔了?甚至,是不是要毁约了?
凤景澜薄唇微动,然后抿了抿唇,端起茶茶呷了一下。只是眼前的东西再也不能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东宫外,六皇子带着灵犀公主再次造访,敲散了两人之间略有一些凝滞的氛围。
灵犀公主带着几分小孩子独有的可爱,但是不见之前的霸道,她老老实实的施了一礼:“见过太子哥哥,见过皇嫂。”
沐槿之连忙招呼他们:“你们快坐。”
“灵犀不敢……灵犀今日来是特意给皇嫂赔罪的……灵犀不该任性,还请皇嫂原谅。”
小丫头委委屈屈地施了一礼,眼中雾气氤氲,泪珠盈于睫,好像下一刻就会掉落了一样。
沐槿之一颗心顿时被击中了,她还能说什么,难道真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不成?再说她们又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今日出了东宫,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孩子生气,瞧她哭的可怜兮兮的。
“无妨灵犀公主不用挂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快免礼。”
灵犀公主怯怯地站起身,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凤景澜,不知道太子哥哥会不会满意,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凤景澜,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沐槿之秒懂,她含笑道:“太子殿下也不会在意了。知错就改就是一个好孩子,我们都不会怪公主了。”
灵犀公主这才抬头看她,都顾不上哭了,眼巴巴的问她:“真的吗,真的吗?太子哥哥真不怪我了?”
问完了,又眼巴巴的转向太子殿下:“太子哥哥……你不讨厌灵犀了吧……”
凤景澜点点头,既然沐槿之替他原谅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也该让她长长记性:“我喜静,你以后莫带旁人来东宫。”
说完,又特意加了一句:“进来捡风筝也不行。风筝没了便让下人再给你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