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富岳皱了皱眉, 喊出了少女的名字:“我妻末莱?”
他知道少女, 一部分是因为对方曾经是漩涡玖辛奈唯一的学生,现在又是九尾人柱力的监护人;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对方和宇智波止水间的关系。
“阿止呢?”
少女原本绵软干净的嗓音透着森然的冷意, 让人无端联想到了阴沟里肆意滋长的虫卵。
她的眼睛夸张地睁着,浑身冒着阴郁黑暗的气息, 死寂的眼神亦透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感。
宇智波富岳有一种直觉, 如果不让她看到止水的尸体,之后的事会变得非常麻烦。
虽然, 他也不确定看见尸体后的我妻末莱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现在正准备去看他,你要一起吗?”
“富岳!她不是宇智波的人!”
“没关系, 她是止水认识的人。”说罢,他带头向一个地方走去。
其他人不快地甩了一下手,不再理会我妻末莱, 而是和宇智波富岳一起,目不斜视地朝着目的地走去。
宇智波鼬的身体半掩在门后, 目睹了整个场景的他想起了宇智波止水的交代。
他神色不明地想了想,远远跟在了后面。
于是等警务部的人以及之前去宇智波止水家的两人拿着遗书过来时,现场早没了人影。
……
宇智波止水的尸体暂且安置在了族里自己开了一家小型殡仪馆内,尸体上原本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早已被换下, 身上穿着的是属于宇智波一族的族服, 干净, 整洁,又带着说不出的肃穆。
我妻末莱脚步艰难地走到了宇智波止水的尸体旁,整个世界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延展出无数细小的裂隙,发出如同鸡蛋从内部开始自动破壳的声音,那是一种直到彻底裂开以前都微不足道的响动。
死掉的阿止……
凹陷的双目紧闭,会笑的嘴唇像是忍耐般紧抿着,原本健康漂亮的肤色呈现出尸体才有的典型的青白色,浑身冰冷。
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到处都是砂石冲撞间导致的淤青和擦伤,个别尖锐狭长的伤口都用针线缝补了一番,缝补的手艺很好,只能隐约间看见一点针脚。
我妻末莱将手放在了宇智波止水的脸侧,她咬着牙,牙齿仍止不住地发出颤栗,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随着止水的死去同时罢工,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失去控制。
“阿……阿止……”
眼泪再次啪嗒啪嗒地砸下,我妻末莱膝盖一软,直接“咚”地跪在了地上。
宇智波富岳和其他几个长老面面相觑,见此情景,哪怕是性格最刻薄的那个长老在此时都说不出什么恶劣的话来。
[没有阿止的世界……这个没有阿止的世界……]
[不,还有阿止消失的眼睛,阿止的眼睛去了那里?]
[没有阿止的世界也没有必要存在了!阿止死了,其他人凭什么还能够继续活着!]
[阿止阿止阿止阿止阿止——]
[好奇怪……仿佛限制住自己的瓶盖被突然打开,好像……只要我想,整个世界也可以为了阿止一个人去陪葬!]
我妻末莱仰起头,两只胳膊像是被扭断般垂落在地,骤然间,她一边大笑一边继续流泪,笑着笑着,笑声又转变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极端又莫名。
半晌,哭声停止,我妻末莱捧起一只宇智波止水身侧的手,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下,她面无表情地将那只手抬到了自己的唇前。
“喂,你在干什么?”
接着,她脑袋微垂,眼眸半敛,嘴唇缓慢地将少年的食指含进自己嘴里,尖锐的虎牙刺破少年指腹的肌肤,用力吮吸,冰冷又粘稠的血液缓慢流进口腔,顺着喉管咽入体内。
“喂!你疯了吗?”有人上前制止。
我妻末莱放下手,一边慢吞吞地站起身,一边舔舐着自己泛红的唇瓣。
“我要把阿止的眼睛找回来。”
她抬起右手,五指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标记了飞雷神印记的太刀直接从家里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其余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纷纷提高警惕,做好立马打起来的准备。
“你要去那里找回来?”宇智波富岳厉声问道。
我妻末莱闭了闭眼,她已经与阿止的身体建立起了血肉联系,眼睛,是阿止身体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她能够确定阿止眼睛的位置。
有一只,在外面不远处,很近!
我妻末莱目光一凛,查克拉瞬间将太刀包裹,雪白的刀身缠绕着浓缩过的烈风后顿时锋利得仿佛无坚不摧。
她整个人往外冲出,眨眼间人就出现在了宇智波鼬的面前。
宇智波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没理解对方为何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并且对自己发起攻击。
止水,止水是早就预料到我妻前辈会有类似于这样的过激行为了吗?
他抽出身上携带的太刀,太刀与太刀碰在一起,一声急促尖锐的碰撞声过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声响。
宇智波鼬,他手里的刀断裂了。
他身体瞬间后撤,打开三勾玉的写轮眼,捕捉到我妻末莱的位置后从忍具包里将苦无抽出。
这里是宇智波的族地,附件还有居民区,绝对不能够使用任何大范围的忍术。
所以……要使用止水的眼睛吗?
眼睛装在了乌鸦的眼睛里,只要再用一层幻术将乌鸦的眼睛覆盖住,即使在这里使用,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乌鸦的眼睛里装着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鼬还没想明白,我妻末莱的攻击便如疾风骤雨般袭来,我妻末莱的刀刃几次从他的身体擦过,凛冽且高速旋转的刀风直接让他身体被擦过的部分变得血肉模糊。
我妻前辈……太危险了!
“我妻前辈!您为什么要突然攻击我?”
“鼬,把阿止的眼睛交给我。”
我妻末莱抬起手,将刀尖的方向对准了宇智波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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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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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鼬和我妻末莱战斗的动静虽然不大, 但无疑也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而跟着我妻末莱从殡仪馆赶来的宇智波富岳等人此时也听到了我妻末莱的话。
场面顿时变得更加地一发不可收拾。
而木叶暗部的监控室内,他们虽然听不见我妻末莱说话的声音, 但是却可以通过我妻末莱的口型判断出她所说的内容。
旗木卡卡西抿着唇,皱起的眉头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你们继续盯着, 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我现在去见火影大人。”
“是!”
另一边, 我妻末莱和宇智波鼬的对峙还在继续。
宇智波鼬表面上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完全没有明白我妻末莱是如何得知止水的眼睛在他手中的, 族人们因为我妻末莱的话而对他投注了怀疑的视线,他站在原地, 受伤的手臂还在往地上滴着血。
“我妻前辈,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宇智波鼬坦然地直视着我妻末莱,语气里似有不解。
“不给我的话, 宰了你哦!”
我妻末莱眼眸暗沉,语气不耐地甩了一下手里的太刀, 刀刃上残留的鲜血溅了一地。
宇智波鼬呼吸一滞,产生了一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杀死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他几乎只在那个面具人身上感受过。
残存在记忆里久违的恐惧突然袭来, 我妻前辈,是那么强的吗?
“抱歉, 我不知道。”他咬紧牙关坚持着自己的说词。
“是吗?”我妻末莱苦恼地歪了一下头,“果然还是需要先把你变得半死不活的吧!”
我妻末莱提着太刀再次砍了上去,原本撤掉的查克拉重新覆盖上了刀刃。
宇智波鼬费力周旋,三勾玉的写轮眼在他的眼眶中转得飞快, 他试图用自己的写轮眼给我妻末莱施加幻术, 但眼睛对上的那一刻, 他发现他的幻术对于我妻末莱竟毫无作用。
宇智波富岳沉着脸站在一边,后面赶来的警务部成员站在他的身后,小声询问接下来的打算。
他看着处于下风,身体伤势越加严重宇智波鼬,想了想说道:“你们几个一起上,先把我妻末莱控制下来。”
很快,局势变成了我妻末莱以一对多,四周的地面和墙面都被她随手标下了飞雷神的标记,多出的几人转瞬间就重伤倒地,动弹不得。
地面上的血淌成了一团,印有宇智波族徽的墙面也洒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见此情景,其余人也跟着和我妻末莱打了起来。
宇智波鼬喘息着,装有宇智波止水写轮眼的乌鸦被他通灵出来。
我妻末莱的红瞳立马睁得大大的,手里的太刀利落地从一个人身体里抽出,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连睫毛都被黏稠的血液糊住,红色的瞳孔和血色融为了一体,带着血丝的眼白在血液的稀释下渐渐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一群乌鸦朝着我妻末莱的方向飞去,我妻末莱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盯紧其中一只,乌鸦遮住了太阳的光线,光线变换间,我妻末莱的意识进入了另一个纯白的空间。
“阿止!”
“末莱!”
仿佛还活着的少年笑容灿烂地出现在了我妻末莱面前,他张开双手,似是等待我妻末莱扑进他的怀里。
我妻末莱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的身体像是幼鸟般扑向宇智波止水,而后膝盖向下滑落,脑袋埋在了少年腰腹的位置,嘴巴张着,喉咙里发出不受控制的抽噎声。
“阿止!阿止!阿止阿止阿止阿止!!!”
宇智波止水无措地苦笑了一瞬,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过后,他垂首轻轻抚摸着我妻末莱的脑袋。
“对不起,末莱,我失约了。”
“不要,我不要阿止失约!我要阿止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为此忍耐了那么那么久,阿止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妻末莱的眼泪浸透宇智波止水的衣服,宇智波止水眼神晦暗了一瞬。
现在末莱看见的他只是他在自杀前特意存留在眼睛里的查克拉,即使依靠幻术制造出了与真实无异的身体,但是他本质上是没有触感,也感受不到末莱身体的温度的。
“末莱!”
宇智波止水用两只手托起了我妻末莱的脸颊,拇指指腹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少女眼底的泪水。
少女怔愣地看着少年的脸,那是一张明朗得如同初日朝阳般的脸,温暖又明亮。
我妻末莱委屈的情绪如同山洪倾泻般爆发出来,泪水更加肆意地流出,淌过了少年的手指。
“末莱,不要再喜欢我了。”
少年温和柔软的语调像一把涂抹了毒药的利刃一般扎进了我妻末莱的心脏里。
“去好好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哪怕喜欢上别人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幸福!我妻末莱,要成为一个没有宇智波止水也能够幸福生活的人。”
“阿止……阿止在说什么?”
我妻末莱嘴巴艰难嗫嚅,眼神陷入了一片空旷得让人绝望的空白。
宇智波止水维持着托着我妻末莱脸庞的动作单膝跪下,他的额头抵着我妻末莱的额头,眼睛直视着我妻末莱的眼睛,那双眼睛,变成了我妻末莱从未见过的万花筒写轮眼的形状,眼神是专注又认真。
“我说,末莱不要再喜欢我了。”他说,“末莱要成为一个没有宇智波止水也能够幸福生活的人。”
根植于大脑中的某种情感仿佛正在经历连根拔起的过程,那些错杂繁多的根早已深入脊髓,蔓延到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根茎脱离的过程带着血肉撕裂,刮骨抽筋般的痛感。
我妻末莱的眼神在无知无觉中涣散开来,表情空白,嘴巴微微张着,仔细聆听,可以听见她仍旧下意识地呼唤着止水。
宇智波止水闭了闭眼,正准备稍等片刻,就将我妻末莱从幻术空间中放出去时,他猛地瞪大眼睛,存留的查克拉就像是被扎破了一个洞的气球般快速流失。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腹部插入了一把查克拉刀,刀柄处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握着,那只手沾满鲜血。
“末、末莱……”鲜血自喉咙向上涌出,连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妻末莱反复低声重复,手里的刀一次一次捅进宇智波止水的腹部,她脸上的神情仍旧是无意识且涣散的。
她曾经喜欢过宇智波止水,曾经,宇智波止水死了,她会逐渐忘记自己的情感,她失去了宇智波止水,她仍旧继续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可失去的,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喜欢止水,所以失去止水的痛苦也变得完全可以承受。
我妻末莱……没有宇智波止水也能够继续生活。
世界在和世界碰撞,世界在和世界分离,成千上万的碎片在剥落、漂浮,海水的浪潮一次次涌起又淹没,太阳的光线忽明忽暗的闪烁,极地之光在一瞬间无限蔓延,极致的光明同一望无际的黑暗一样不可直视。
我妻末莱感觉自己经历了灵魂的破碎和重组。
“末莱——”
宇智波止水的查克拉溃散殆尽。
消散前,他的手仍旧固执地伸向我妻末莱,但我妻末莱却如同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知般只有沉默。
世界在倒退,世界在复原,我妻末莱的意识从混沌中恢复清明。
她的眼睛闭上又睁开,从意识空间中回到了现实。
我妻末莱沉默着扭断乌鸦的脖颈,将宇智波止水的眼睛从乌鸦的眼中挖出,其余的乌鸦乱叫着四处飞散,她把眼睛装进了卷轴里。
“万花筒!”人群发出了震惊的叫声。
“宇智波鼬私藏了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是宇智波鼬杀死了宇智波止水!”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妻末莱,快把止水的眼睛还回来!”
宇智波鼬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我妻末莱,三勾玉的写轮眼流露出浓浓的忌惮。
——止水的写轮眼失效了。
还有一只眼睛在团藏那里,如果我妻前辈要找回止水的眼睛的话,那么就必然会去找团藏。
这样……事态会失去控制,但……
如果真的能够找回止水的眼睛呢?私心里,他宁愿止水的眼睛在我妻末莱手里,也不希望止水的眼睛在团藏手里。
而且,如今他有止水眼睛一事已经藏不住了,末莱拿走了一只眼睛,人们自然会怀疑另一只眼睛也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