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说不上感恩,或者难过。
她知晓一切肮脏之事,但也曾从男人身上感受过一丝...
好吧,其实并未感受过“父爱”这种东西。
从小到大连纸尿裤都是阿伏兔帮她换的。
“因为...”凤仙视线飘荡在空中,“老夫一直认为你不适合留在这个世界。”
“你说什么!?”
綾香瞳孔皱缩,激动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显得怪异无比。
然而凤仙不打算解释更多,只道:“你迟早会明白的,神威跟老夫踏上了同一条路,他的身后不会有任何人留下,包括你。”
“不,你错了,老爷子。”綾香冷笑一声,“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应该会走在他前面。”
意思是神威可以活到两百岁,而自己说不定三四十便会意外嗝屁。
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在场众人,包括神威却有了一瞬错愕。
綾香正想追问“这个世界”什么意思,这时,日輪在游女的帮助下,来到了凤仙身边。
算了,大概是老年人弥留之际的胡言乱语吧。
毕竟“世界”的解释有很多,凤仙或许只想说她不适合待在春雨。
綾香退后一步,拽了拽神威的衣袖:“团长,我们回去吗?”
结局已定,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生与死,命运的轮回,对她来说只会徒增讽刺。
“好啊。”神威出乎意料没坚持,而后伸手一勾,将少女揽至怀中。
綾香一愣,心道这又是在整哪出。
下一秒,侧前方飞来的子弹,将方才自己站过的地方打出一排黑洞。
“神威,你给我站住!”
一抬眼,只见不远处,神乐正张牙舞爪举着雨伞,另一只手打着绷带,似乎在和谁的战斗中受了伤。
原来她也来了啊。
綾香捂嘴惊讶道:“哎呀,我的五十万!”
“什么五十万?”神乐挥舞起拳头,怒喊道,“小綾,你怎么跟这种家伙混在一起!他性格超烂啊!”
“小神乐,你冷静。”
银发男人迅速起身,按住乱动的橘粉色发少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俩性格一样烂,所以才会混到一起呢。”
綾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转而抬头看向神威,“嘿,团长,你妹妹说你性格超烂诶。”
神威笑眯眯回道:“呵呵,你是没听见,那个银发武士说你性格也烂吗。”
她性格烂?怎么可能。
綾香一脸莫名其妙:“或许...他说的‘他俩’是指你们兄妹?”
“嗯,你再说一遍^ ^”神威说着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啊,错了错了,我也烂行了吧!肩膀要碎了!”
綾香有口难辩,在神威怀里痛得哇哇大叫。
其余众人围观全程,异口同声发出感叹:“哇,家|暴男。”
说得好,他就是只暴力兔子!
綾香暗叫一声妙啊,结果下一秒,对上少年威胁般的目光,立马缩了缩脖子,往他怀里躲去。
“嘛,不管怎样都好。反正人类越没有什么,越喜欢看着别人的东西眼红。”
神威莫名其妙丢出一句中二发言,破天荒没有恋战,随即看向银发男人,
“虽然我妹妹性格超烂,但还是麻烦你照顾一下了,期待下次再见吧,武士先生~”
说完在神乐的呼喊声中,捎上少女跳下了屋顶。
朝日初升。
清晨的阳光透过空气,洒在吉原每个角落。
直到众人消失在视野,綾香仍旧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道:“真奇怪,我到底哪里性格烂了。”
另一边,与闷闷不乐的少女形成鲜明对比,神威从刚才心情就很好。
心情愉悦的神威,认为对方也跟自己一样,笑呵呵问道:“可是你明明看起来挺开心啊。”
“啊?”綾香头顶四个大问号,“我哪里开心了,我干嘛要开心。”
“唔。”神威想了想,“难道不是因为被认成和我一伙,所以暗自偷乐吗?”
“……嗯?”
綾香目瞪口呆,心道还能这样曲解。
敢情神威的关注点在这,所以才一路笑眯眯走到了现在?
算了,就当是这样吧。
綾香识相地点点头:“团长说得对,团长说得没错!”
吉原狭窄的小路上,两人找到阿伏兔时,对方正躺在两栋楼间的阴影处,看起来像被谁痛扁了一顿。
见他们来了,男人开口便是沧桑的叹气声:“哎,看来凤仙输了啊,不过我也输了,没资格说这话就是了。”
“嗐,输了就输了,成年人心理难道这么脆弱的吗。”
綾香跑上前几步,蹲下身安慰道,“不然我这还有几本成人杂志,要不要借你看一下?”
有些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能气死人。
阿伏兔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我也活够了,接下来是你们的时代了,好好加油吧,小兔子们。”
第七师团有两项不成文的规定。
一不留战败者,二不留背叛者,两者结局都是死。
阿伏兔疲惫地闭上眼,心想自己终于能解脱了,神威却意料之外上前几步,架起了他的胳膊。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阿伏兔,难道想逃避回去之后的惩罚吗?”
“就是就是。”綾香帮腔道,“我的报告还等着前辈帮我写呢!”
阿伏兔脑阔一紧,完全忘了自己要说啥:“喂喂,我都帮你写了多少次了啊,说好的这次自己写呢。”
綾香嘿嘿几声:“下次,下次我一定自己写~”
她说完踮起脚尖,替两人撑起雨伞:“总而言之,我们先回家吧。”
雨伞下,三人的影子融为一团。
阿伏兔仰头看了眼蓝天,良久,不禁感叹一句:“回家啊。”
多少年没听到过这样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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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插叙两篇幼年番外,补一下神威刚进春雨的小故事(放心食用是甜的!超可爱的!信我!)
话说之前有小天使问妹的名字为什么是日文名,是不是父母有一方是立本人。其实妹的名字是阿伏兔起的。
春雨识字的没几个,阿伏兔算其中之一,那段时间他沉迷异国文化,想说给妹起个外国洋气名字。
但是阿伏兔文化水平也没高到哪去,选了几个名字试图让妹抓阄,其中英文名包括fxxk,韩国名包括西八,只有一个日文名(因为是汉字)选了个正常名。
綾香当时在场,气得鼻涕口水糊了阿伏兔满脸,事后还趁阿伏兔睡得迷迷糊糊,跑到他枕边恶魔低语,让他给自己做牛做马。
于是阿伏兔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婴儿不仅会说话,还阴森森地诅咒他,让他对自己尊重点,于是一度有段时间以为自己中了邪:D
最后感谢鹿汲七,阿瑾,不想做梦的MZD,论青花鱼的百种做法,通宵只为问候你全家小天使的营养液=333=
第16章 十六根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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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你在哪,听见了就哼一声——”
乱糟糟废弃仓库,四处堆满锈迹斑斑的武器,以及在这里偷偷交|媾完,被随意丢弃的安|全|套。
“呕,好想吐,丑八怪们真恶心,发|情都不挑个好点的地方。”
綾香捏着鼻子,被这里的味道熏到想原地去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寻找失踪的小兔崽子。
前段时间,宇宙海贼春雨第七师团迎来了一位新成员,年纪十来岁左右。
小兔崽子名叫神威。
据说上船前,曾为了证明自己强大到可以带走病重的母亲,不惜和亲生父亲大打一架,并砍断了对方一条手臂。
复杂又沉重的感情,对强大近乎病态的执着。
綾香见到本人前,还以为是个什么青面獠牙的怪物,结果等看到本尊后——
发现还不如长成个丑八怪得了。
“砰砰——”
仓库的尽头,忽然传来几声闷响。
綾香停下脚步,仔细辨认了下位置,而后飞快跑向一艘破烂不堪的小型潜水艇。
“神威,你在里面对吧,等一下哦,我马上救你出来!”
生满铁锈的门又重又臭,綾香怕伤到里面的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那扇铁门向外掰了开。
“吱呀”一声。
铁门打开的同时,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里面摔了出来。
綾香将煤油灯放到地面。
闪烁的黄色灯光下,只见橘粉色麻花辫少年嘴上贴着胶布,双手背在身后,被绳索捆成了一团。
他身上的衣物早成了布条状,隐约可以窥见还未痊愈的伤口,上面扎着细如牛毛的毒针,以及斑斑点点烟头烫伤痕迹。
狼狈且极具侮辱性。
偏偏对方生了双湛蓝色的眸子,写满了冷漠和倔强,和伤痕累累的包子脸以及小小的身躯,形成了极大反差。
“哎,肯定又是那些丑八怪们干的好事。”
綾香无奈叹了口气,替神威解开绳索,心道但凡他长得丑那么一点,自己也不会大怨种般找了他整整一天一夜。
“不用你管。”
这是神威被撕下胶布后的第一句话。
气得綾香顿时血压飙升,差点原地心脏病发作去世。
好在她重生过一次,现在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身体健康,心脏也足够强大。
“我也不想管你呀。”
綾香平复好心情,学着孩童奶声奶气的调子回道,“可我都跟他们说了,以后要娶你当老婆,谁会让人欺负自己的老婆呢?”
“闭嘴。”神威冷冷回道,“我不记得有答应过你。”
“好吧,不答应就算了。”綾香立马选择放弃,话锋一转又道,“但伤口总可以让我看看吧。”
“这些针估计淬了毒,要是留下后遗症,或者残废了,你还怎么挑战凤仙老爷子?”
神威不怕留下后遗症,也不怕残废,但他不允许自己战胜春雨最强之前,白白送掉一条性命。
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又欠揍,却意外地很好哄。
于是像被戳到了痛处。
良久,神威终于惜字如金,扔下一句:“随便你。”
*
作为传说中星海坊主的儿子,神威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强大,从来春雨起,便各种意义上地引人注目。
彼时小兔子还未成年,整日板张小脸的神威,受到过不少来自其他师团的欺辱。
括号,有些是他自己自找的。
高傲如神威,不屑将这些事宣之于口。
唯有綾香坚持不懈,总能在小兔子被揍后,千方百计将他带到自己房间疗伤。
八|九贴的单人卧室,半边堆满各类游戏手办,半边床单衣物窝成一团,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
“綾香,你为什么要睡在猪窝。”
幼小的神威曾发出过这样质朴的疑惑。
綾香绑绷带的手一顿,笑嘻嘻地抬起头:“女孩子的房间,再乱也是仙女的宫殿,明白吗?”
神威嗤笑一声:“真敢说。”
綾香气得给他打了个蝴蝶结,而后叉腰道:“难道你的房间很整洁吗?”
“我的房间……”神威欲言又止。
小兔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在故乡的房间。
故乡烙阳,那里常年雨季,偶尔出次太阳。
他们一家四口的房子不算豪华,但母亲喜欢用鲜花点缀家里,他也会帮忙分担家务,将桌椅和地板擦得干干净净。
当然,这都是母亲病重前的事了。
眼看神威目光黯淡下来,而后逐渐冰冷,綾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慌忙从床底翻出本漫画书。
“神威,不如我们来看漫画吧!”
綾香将书册塞到他手里,试图缓解气氛道,“你喜欢看哪种类型的,热血冒险,还是青春恋爱?我的话,非常推荐这本哦!”
小孩子嘛,再臭屁也是小孩。
綾香坚信无人能抵挡漫画魅力,如果神威有了精神粮食,缓解思乡之情的同时,说不定能让他少想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少女算盘打得叮当响,正等着神威对她感激涕零。
不料,神威表情一僵,巴掌大的小脸上,旋即一点一点染上了红晕。
“你就给我看这个!?”
“啪嗒”一声,漫画书从膝上滑落——
打开的那页,恰好画着两个男人XXOO的场景。
“啊这...”綾香愣了下。
再一抬眼,只见神威又气又羞:“你...你简直...”
从未了解过这种事的小神威,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没错,比扒光他衣服揍他一顿,再塞进密闭潜水艇还要过分。
神威浑身颤抖看向綾香,半晌,堪堪憋出一句:“你简直不知羞耻!”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漫画书。
“噗……”
终于,綾香没忍住笑出了声。
面对脸红成熟鸡蛋的小神威,綾香越笑越大声,直到对方扬起了小拳头,綾香这才一边叫着“饶命”,一边停下了笑声。
“对不起,我拿错书了,想给你看的其实是——”
“不用给我看了!”神威伸手“啪”得一下打掉,书本飞起,不偏不倚砸中了綾香的鼻梁。
“你...你简直!”
这回换作綾香气愤了,她学着少年的语气,捂住鼻子斥责道,“你简直不识好歹!”
到底还是个孩子。
做了亏心事的神威张了张嘴,最后别过头去,闷声回了句:“这下你知道了,以后少跟我扯上关系,不会有好下场的。”
满满的中二病发言。
綾香缓缓打了个问号:“你在说什么屁话。”
神威以为她没听懂,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该多管闲事,不然只会惹事上身。”
惹什么事,还能有你惹的事更大吗。
綾香默默腹诽完,不想刺激小兔子的自尊心,只道:“你是第七师团的一员,那就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算‘闲事’吗,那叫‘家事’!”
家人。对于刚刚舍弃血脉相连亲人的神威来说,这两个字无疑充满讽刺。
但同时,也小小触动了他内心的异样。
“随你吧。”
神威站起身,丢下同样的这句话,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
中二时期的小兔崽子最喜欢乱放屁。
但神威从未想过,自己竟一语成谶,让綾香迎来了一场切切实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