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故意绕开我的问题的说法,只会让我觉得你口是心非啊,大叔。”
甚尔故意这么说的用意九岛月再明白不过,只是他在此表现得越无所谓,反而让她越能看出他根本不是不在乎对方的。
“这样吧,假如惠未来会因为被诅咒师夺舍而死去,你对此也无动于衷吗?”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已经绕到了她的后背同时将明晃晃的砍刀架在她脖子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选择了没有尊严的活着,可以眉头不皱一下就将幼子卖给他最厌恶的“原生家庭”的男人,的的确确存在着“逆鳞”。
也难怪在涉谷被人用降灵术“复活”之后,变成了“杀戮机器”的他最终会选择自戕在惠的面前。
“小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清楚,不然我这刀可就要挥下去了!”
此时此刻的“天与暴君”全身都充满着如有实质的杀气,毫无疑问,只要月不配合,下一秒对方就会手起刀落,收割她的项上人头。
不过出乎甚尔意料的是,即便如此,小鬼的反应也依然很淡定。
“为了让你能更快的心平气和下来和我继续谈下去,你可以先砍一刀试试看的。”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挑衅!
双方都不是会按套路出牌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甚尔也想见识见识这小鬼有怎样嚣张的资本。
所以几乎是在她的话音刚落下,他手上的砍刀也挥了下去。
“叮!”
伴随着一声清脆无比的金属撞击声,那裹挟着千斤之力的一斩——九岛月的脖子没断,甚尔手中的刀断了。
“!!!”这是什么术式?!
万万没想到 “金主”小鬼不只是个咒术师,还是个能接下他全力一击毫发无损,实力不弱的咒术师。
“嘁!”甚尔已经预感到这波“会面”大概是个“坑”了。
他倒是可以用“天逆鉾”试试,不过那也算是他的杀手锏之一,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轻易地亮出自己的底牌。
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对面的座位上,甚尔将手中只剩下一半的刀具往餐桌上一扔,转而拿起了筷子开始往桌子中间温度已经足够高的烤网上放雪花和牛。
看着被切得厚度适中,色泽红亮的牛肉不一会儿就被烤得滋滋冒油,散发出了诱人的肉香味来,九岛月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很快就埋头加入了烤肉的行列。
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氛围,这会儿倒是因为两人埋头烤肉干饭的吃货行为而得到了极大缓和。
本来被一盘盘新鲜牛肉几乎占满的餐桌,眨眼间就被两个食量都不小的人清空了大半。
都不用甚尔开口,月就已经再次喊来了服务员加餐。
“甚尔叔叔,你还要酒吗?”
“那就再来几瓶好了。”
请客的“金主”一副躺平任宰的样子,甚尔怎么可能跟她客气!
九岛月看了眼他手边的几个空酒瓶,感慨了一句“酒量真好”后,又向旁边还没退场的服务员再次追加了几瓶酒。
至于未成年的她,肯定是不能喝的。
“好了,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酒足饭饱的甚尔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喝了七八瓶酒的人看起来一点醉意都没有。
这么能喝,感觉跟硝子和歌姬老师应该会合得来啊!
九岛月瞬间脑补了一下她认知中的“三大酒豪”聚首的场面,总觉得要是真的发生了会很不得了。
不过介于终于可以进入正题,她赶忙甩了甩头,同样端正了自己的姿态。
到目前为止,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甚尔确实很在乎惠!
而对于九岛月来说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就足够了。
“来和我定下‘束缚’吧,甚尔叔叔,之后我会知无不言,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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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来和我定下“束缚”吧!”
九岛月这发言在甚尔看来不可谓不嚣张。
不过他还是顺着往下问到, “哦?什么样的‘束缚’?你又为什么肯定我会对你知道的一切感兴趣?”
“你会的,‘束缚’的内容是今后你必须按照我的指令行动,不能做出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事情, 回报是你能知道未来会发生的悲剧,以及我会和你一起规避那个未来。”
这是“束缚”吗?怎么听都像是在定什么“主仆契约”啊!
所以甚尔的第一反应是, “哈?”
紧接着冷哼一声,“小鬼,你怎么会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会在乎‘未来’。”
自从那个最爱的人离开他之后,“未来”会变得如何早已不重要了。
还有这小鬼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 难道是拥有“预知”一类的特殊术式?
九岛月眉头一皱, “哪怕那个可以规避的‘未来’是惠和你自己的死亡也不在乎?”
“说到底死亡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如果那小崽子自己未来不争气的话, 我也不可能保护得了他一辈子。”
“所以你是觉得这样的‘筹码’不够对吗?”
“啊, 你怎么会觉得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够格成为让我完全听命于你的筹码,再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确实,”所以她一开始也没打算这样就能打动他。
既然如此,就给自己追加了“筹码”吧!
“那就在这些条件上再加一点,我和你联手从根本上‘颠覆’禅院家如何。”
“禅院”这个姓氏刚从九岛月的口中说出, 甚尔脸上就出现了明显的厌恶。
“如何,心动了吗?”
“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小鬼,”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也无法否认, “那可是咒术界的顶点——御三家之一的禅院, 你确定你有这本事?颠覆禅院家?”
这大概是甚尔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再说‘颠覆’也不一定需要用武力解决啊。”
“哦?”基于对禅院足够的厌恶, 甚尔倒是很有兴趣继续听听她的狂言, 哪怕只是图个乐子的戏言。
“应该没有人能比你更明白禅院家是个从根开始烂透了的地方,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九岛月敲着自己的下巴回忆了一下。
“哦对!‘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为人’,这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论断还真是狂妄啊~”
作为自出生以来就是这一论断的“受害者”,甚尔对于九岛月的评价简直不要太赞同。
不过更让他感到意外的,还是小鬼接下来的话。
“实不相瞒,我身上也算留着四分之一禅院家的血,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尽管她其实对这血统没啥想法,如果不是禅院直哉和禅院扇刚在她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把她对禅院的厌恶值几乎刷满的话,她也根本不会想把刀子动到他们头上去。
“……”
甚尔闻言,本来就狭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禅院家有咒力的女性,那不就是绝佳的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吗……
对禅院的“传统”再清楚不过的甚尔,此刻看着对面的小鬼少有的产生了几分少得可怜的同情。
也难怪她有想要颠覆禅院的想法,那种由腐烂、守旧、愚昧的蠢货们聚集在一起的泥潭,但凡有点想法的人都不会愿意因此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那里。
可惜哪怕是到了他这一辈的“新生代”也多的是自甘堕落的家伙。
但无法否认的是想要逃离那个泥潭,甚至是将其摧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哪怕是烂透了,那也是一棵早已深根于咒术界的参天大树,又岂是能被轻易撼动的?
就连他当初只是想要脱离都费了不小的劲儿。
所以对于九岛月的嚣张发言,甚尔虽然爱听,但也就听听而已,他不认为单靠他们两个就有那个本事颠覆禅院。
不过接下来小鬼就用实际行动打动了他。
只见她手上结印,一只体型如同捷克狼般大小的白色犬类式神就出现在了餐桌边,在看到桌子上的烤肉后,吐着舌头对着小姑娘狂甩尾巴。
“这是……「玉犬」?!”
自从五条家的“六眼”诞生后,式微的禅院家渴望已久的「十种影法术」使用者!!!
“哈哈……”意识到这一点的甚尔先是干笑了两声,紧接着就是状若癫狂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太棒了!!瞧不起非咒术师,更瞧不起女性的禅院,渴望已久的术式继任者却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想要颠覆他们的女孩子!!!
甚尔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禅院那群令人作呕的废物被狠狠打脸后的精彩表情了!
突然发颠的甚尔让玉犬都下意识地龇起了牙,一脸戒备的紧盯看着他。
直到被自家主人拍了拍后背,并把一盘烤熟的肉放到了它面前,玉犬才放松了下来,甩着尾巴欢快炫肉。
“不错嘛!小鬼,我承认你有这个实力!”
虽然没有再狂笑,但是那带疤的嘴角上扬的幅度依然没有丝毫收敛的甚尔,此刻的神色就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搞事情的样子。
“来吧,定下‘束缚’吧。”
“你可要想清楚哦,什么时候干翻禅院也必须是我说了算。”
以她掌握的未来来看,短时间内她是不会立刻进行的,起码也要等惠成长起来后……
“只要能在我有生之年里让我看到那般废物俯首称臣、痛哭流涕就行!”
“好!一言为定。”
通过特殊手段,以咒文和咒力为媒介所定下的属于咒术师之间不能被轻易违背的“束缚”很快就在两人之间结成了。荭镂姝媛
自此达成了和甚尔的合作关系,她这次穿越的“任务”也算是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
这会儿正是一天太阳温度最高的时刻,然而此时的甚尔即使坐在烈日底下的公园也感受不到半分热度。
与九岛月定下“束缚”后,被分享了海量信息的他此刻的大脑尚且运转不过来,但那种得知自己原本会在不久的未来“死亡”所带来的冷意却已经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灵魂。
倒不是说他惧怕“死亡”本身,早在选择过上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那一刻他便已经无所谓生死了。
真正让他感到无力的是那股像是被人安排好一切的宿命感,仿佛被操纵的人生……
毕竟他无法想象自己会作出与那个“六眼”小子为敌的选项。
但在九岛月所描述的那个“未来”里,他又确定地选择了从一开始就是“死局”的道路。
难以置信,却又仿佛该死的理所当然,就像是某个混蛋造物主在用他的生命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不!在那个“未来”里,就是惠的人生也像是一场闹剧。
先后失去了母亲、父亲、相依为命的姐姐、老师、同伴、最终连自己的人生都要被夺走……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妻子的身影,那个曾短暂的出现在他生命中,在回忆中却永远都带着光的身影临终前对他最后的嘱托——[惠,就拜托你了……]
“啊……”长久的沉默,伴随着一声叹息,整个人靠坐在公园的长条木椅上,后脑勺枕着椅背的甚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长久直视着阳光让他后知后觉双眼一阵酸痛到几乎是下意识地湿润了起来。
直到旁边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再次睁开眼的甚尔才又迅速地恢复成了一开始那副无谓懒散的样子。
不过在看到消失了将近三十分钟的小鬼再次出现时两只手都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
“这附近的商业街卖小孩子东西的商铺可真少,”九岛月一边感叹着一边将东西一股脑地都堆到了甚尔怀里。
“你这是要干什么……”甚尔看着面前的玩具、衣服甚至还有奶粉和零食,明显就不是给他的。
“当然是给惠买的啊!哦,还有一些女孩子的东西,是给津美纪的,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一趟了吧!大叔?”
“考虑得这么周全,”甚尔突然冷笑了一下,然后问出了一个作为家长理所当然会关注的问题,“你真的只是惠未来的同学吗?嗯……该不会未来还喜欢着惠吧?”
一个有钱的儿媳妇么……
将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的甚尔得出了结论——尚可。
“……”九岛月现在有点后悔把什么事都交代清楚了,虽然有“束缚”在不怕对方背叛她,但是真的这位大叔的发言她已经开始招架不住了。
“甚尔叔叔,不要因为自己是个随便的成年人,就看谁都像是不纯的异性/交往好吗。”
“嘁~小鬼!”甚尔闻言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别叫我大叔啊,按照你的说法,你奶奶应该是直毘人上一辈的,那么我们应该是平辈,起码也得叫声哥!”
“……”九岛月沉默了,这声“哥”要是真叫了,那惠不就成了她大侄子了吗?
如此一来她跟真希姐就是同一辈分的……
好像……
也不是不行!
而且正所谓有亲戚好办事,虽然是远亲,但,合作关系+亲缘关系=稳如老狗!
想明白的她瞬间展颜一笑,“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甚尔哥!”
甚尔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总有种被反过来狠狠算计了的错觉。
“你买这些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
“呵!跟一个16岁的未成年人要钱你也好意思。”
再说真给他钱的话,她可不保证他不会把钱花到别处去,“赶紧把赌/博给我戒掉,找份正经工作养家糊口啊!人生可是你自己的,你也不想让自己一直像‘垃圾’一样烂下去吧!”
最后那句话说得不可谓不客气。
被一个小鬼说教什么的,要换作之前,甚尔高低都得把人按到地板上摩擦。
但是这会儿的他却是可悲地说不出半点反驳,“这也是‘束缚’?”
“对!”
“嘁,行吧,小鬼!”
说什么“束缚”,不过是想要改变的一个借口而已,已经自我放弃了那么久的人,是时候重新从泥泞的沼泽里挣脱出来了。
陪着甚尔打车回到那个在琦玉县阔别已久的家,站在街口目送着他在家门口踌躇了片刻才推门而入。